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言语行为分析

范丽群，屈文娟

（湖南农业大学，长沙 410128）

告示语是一种公示性话语，在公共场合张贴或印刷的旨在为一般公众或特殊群体提供指南、提醒、警示等帮助的宣传性、服务性语言标牌或标语均属于告示语的范畴［1］。随着宜居宜业和美乡村建设工作的扎实推进，环境保护类告示语在农村随处可见。从已有研究成果来看，关于环境保护类告示语的研究主要有语言语用特点和翻译研究［2-10］，对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进行研究的成果较少。

20 世纪50 年代末，英国哲学家奥斯汀首先提出了言语行为理论。言语行为理论旨在回答语言是如何用之于“行”，而不是用之于“指”这样一个问题，体现了“言”则“行”这样的语言观［11］。奥斯汀认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在说话时会同时实施3 种言语行为，包括言内行为、言外行为、言后行为［12-14］。

美国语言学家塞尔等人在奥斯汀理论的基础上对其进行了发展补充。本研究基于塞尔的言语行为理论，以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为研究对象，使用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方法分析其言语行为、探讨其语言特点，并就进一步提高其制作水平提出相关建议。

1 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统计与分析

塞尔根据言外行为，即说话者通过言语想要达到的目的，将言语行为分为了五大类，阐述类、指令类、表达类、承诺类以及宣告类。具体见表1。通过实地调研与网络检索相结合的方法收集到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有效语料168 条。根据塞尔的言语行为理论对其进行分类整理，然后再进行定量分析，统计各类别言语行为的使用频次及所占比例，分布情况见表2。由表2 可知，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运用了指令类、阐述类、表达类和承诺类言语行为，未实施宣告类言语行为。其中，指令类言语行为使用频次最高，为104 条，占比61.90%；阐述类言语行为次之，为49条，占比29.17%；最后是表达类言语行为与承诺类言语行为，分别为11 条和4 条，占比6.55%、2.38%。

表1 言语行为分类

表2 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言语行为分布情况

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作为社会用语的一种，其目的在于通过简明易懂的表达来提醒、警示大众保护环境的重要性与必要性，为一般公众提供环境保护相关行动指南，具有宣传性与服务性，能够增强大众的环保意识、提高大众的环保行为参与度［15-18］，而指令类言语行为与阐述类言语行为的功能与其目的相吻合，这也正是指令类言语行为与阐述类言语行为使用频次位居前列的原因。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少量使用表达类言语行为和承诺类言语行为，是因为这两种言语行为的功能分别是表达情感以及作出承诺，属于一种间接性表达，比较婉转，听话者需要结合具体的语境进行推敲后，才能识得其中的环境保护之意，环保宣传效果与指令效果都不及前两类言语行为，因此使用较少。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未使用宣告类言语行为是由宣告类言语行为的功能所决定的，该类言语行为是指说话者通过言语使得客观现实按照所述话语即刻发生变化，一般用于教堂婚礼宣誓、球场裁判、法庭、会议现场、命名仪式等，而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并不具备此功能或目的，因此未使用宣告类言语行为。

2 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的言语行为分析

2.1 指令类

指令类环保告示语是制作者通过命令、禁止、请求、建议、号召等方式，告知大众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进而引导大众认识到保护环境的重要性与必要性，从而积极实施相关行动以达到环境保护的目的。指令类环保告示语多使用祈使句，一般通过“必须、严禁、禁止、不得、切勿、请、提倡、让”等能愿动词和施为动词来实施其指令行为，并配合使用对偶和比喻等修辞手法来增强语言的生动性和节律感。

部分实例如“上项目必须先办环保审批手续”“在乡水电开发必须依法进行环境影响评估”“垃圾必须定时定点分类投放！”，上述实例均属于命令类环保告示语，由具有高位属性的权威机构通过告示语的形式向大众以及相关单位普及了“办理环保审批手续是上项目的必要条件”“进行环境影响评估是开发与建设项目前的必要环节”“垃圾不仅要分类还要定时定点投放”3 项规定，“必须”一词明确表达了办理环保审批手续、进行环境影响评估以及垃圾定时定点分类投放的重要性与不可违背性，指令力度强，环保意图明确外显。

“禁止在河道清洗农药用具！”“严禁在村院堆放垃圾！”“不得露天焚烧秸秆！”，以上实例均属于禁止类环保告示语，制作者通过使用“禁止”“严禁”“不得”等强否定含义词直接陈述强制性措施，表明其坚定环保的态度，另搭配祈使句的使用使得指令语气更加强硬，感叹号的使用更是强烈表明了态度。在和谐新农村建设背景下，为了追求语用和谐，此类告示语的使用呈减少趋势。

“不要旁观，请加入建设美丽乡村的行列”“足下留情，春意更浓”“请您锁住黑龙，保卫蓝天”，以上实例均属于请求类环保告示语，其中第一个使用了施为动词“请”，既体现了对大众的尊重，又明确地作出了加入建设美丽乡村队伍的指示；第二个虽然未包含施为动词“请”，但“留情”一词也能体现出请求之意，表达婉转且语气温和［8］，此类指示更容易被大众所接受，也更符合和谐新农村建设要求；第三个含有施为动词“请”，并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将“烟雾”比作“黑龙”，表达生动形象，引人深思，在吸引大众眼球的同时，也传达出了切勿露天焚烧的指令。

“地球只有一个，提倡低碳生活”“提倡垃圾分类，整治村容村貌”“争做保护环境的有为之人，不做污染环境的负罪之辈”，以上实例均属于建议类环保告示语，其中第一个首先陈述了地球只有一个的事实，然后使用了“提倡”一词给出低碳生活的建议，以事实为支撑能够达到更好的指令效果；第二个句式对仗工整、语言通俗易懂，“提倡”一词体现了建议意图，指令清晰明了，表明了垃圾分类有利于村容村貌的整治美化；第三个运用对偶的修辞手法，“争做”和“不做”二词给出了明确指示，“有为”和“负罪”二词使保护环境和污染环境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切实增强了指令效果。

“让我们共同行动，还家乡碧水蓝天”“环境卫生人人搞，农村更比城市好”“男女老少齐动员，保护绿色好家园”“鲜花还需绿叶扶，村庄更需村民护”，以上实例均属于号召类环保告示语，其中第一个的“让”一词充分体现了此类环保告示语的号召性，直接明了地号召大众共同采取行动来保护水源与蓝天；第二个句尾“搞”和“好”押韵“ao”、第三个句尾“员”和“园”押韵“an”、第四个不仅句尾“扶”和“护”押韵“u”，还使用了对偶的修辞手法，将鲜花、绿叶与村庄、村民相互对应，句式工整、朗朗上口，不仅能够营造出和谐融洽的氛围，还能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以此达到号召大众共同保护环境的目的。

2.2 阐述类

阐述类环保告示语包括客观阐述类以及主观阐述类两种。阐述类环保告示语多从客观视角出发传达信息，所以使用陈述句的频率高，再配合使用“就是”“是”等表“确定、断定、相信”之义的施为动词，并搭配对偶、夸张、比喻等修辞手法的运用，能够使得所述信息更加明确具体，切实增强了表达效果与环保宣传效果。

“露天焚烧秸秆是违法行为”“农村环境连片整治是一项民生工程”“村庄环境整治是造福百姓的民心工程”“滥用农药会污染环境”，以上实例均属于客观阐述类环保告示语，其中第一个陈述了露天焚烧秸秆是违法行为这一环保相关法规，既体现出了政府对于环境保护的重视程度，也以客观法规约束了大众的行为；第二个、第三个均运用了表断定之义的施为动词“是”来说明乡村环境整治的重要性与必要性，并表明了其与民生福祉的高度关联性，既宣传了环保理念又能让大众自觉投入到乡村环境整治的队伍中；第四个虽未使用施为动词，但其通过直述滥用农药会污染环境这一客观事实。简明扼要的阐述增强了环保宣传效果。

“以关心整洁屋场为荣，以损害环境卫生为耻！”“放火烧山，牢底坐穿！”“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破坏环境就是自掘坟墓”，以上实例均属于主观阐述类环保告示语，其中第一个套用大众熟知的“社会主义荣辱观”结构，运用对比的修辞手法直接阐述关心整洁屋场是正确的行为，而损害环境卫生是不可取的行为，能够帮助大众树立起保护环境的正确价值观，从而自觉抵制破坏环境的行为；第二个运用夸张的修辞手法搭配感叹号的使用，着重强调放火烧山的严重后果，以此能发挥出更好的劝诫警醒作用；第三个运用比喻的修辞手法表明良好的生态环境便是一种财富，同时也意味着可持续发展，以此强调环境保护的重要性与必要性；第四个运用比喻的修辞手法将破坏环境比作自掘坟墓，体现了破坏环境的极端危害性，警醒作用强。

2.3 表达类

表达类环保告示语是制作者在大众还未实施某种环境保护行为之前便向大众表达感谢、期望或赞扬，以此来激励大众主动采取环境保护行动。在表达类环保告示语中，感叹句、陈述句、疑问句等均有涉及，往往选用“感谢、谢谢、希望、愿”等施为动词和拟人、比喻等修辞手法进行话语表述。部分实例如“建设乡村生态文明，感谢有您！”“高高抬起你的脚，花儿草儿对你笑”“共建美丽乡村，为您点赞！”“希望文明之花点缀和美村庄”，其中第一个使用“感谢”这一典型表达类施为动词，事先向大众表达了感谢，以鼓舞大众主动采取环境保护措施共建乡村生态文明；第二个将花草拟人化，表达生动形象，花草用“笑容”来感谢人类的爱惜之举，能够有效感染大众以实现环境保护的目的；第三个中“点赞”既是施为动词表达赞扬之情，也是当下流行的网络热词，能增强告示语的宣传力与感染力；第四个使用施为动词“希望”明确表达了对文明和美乡村的期盼之情，旨在营造人人讲文明、村庄更和美的环保氛围。

2.4 承诺类

承诺类环保告示语是制作者采用不同视角向大众作出承诺，可以从人类视角出发表达环境保护的决心，也可以从非人类视角出发以拟人化的口吻向人类作出承诺，以此激励人类保护环境。一般情况下，承诺类言语行为会使用“承诺、保证、发誓”等施为动词，承诺类环保告示语则多以陈述句、感叹句为主，将承诺之义隐藏在字里行间，通过逻辑-语义来表达，听话者需要结合具体语境推导其环保意图。部分实例如“我们一定坚持垃圾分类！”“你爱惜我一点，我还你绿荫一片”，其中第一个使用感叹句从人类视角出发作出了坚持垃圾分类的承诺，“一定”一词彰显出人类保护环境的坚决态度，渲染了一种环保氛围［10］；第二个叠加使用了拟人与对偶的修辞手法，以花草口吻向人类作出了“回报”承诺，拟人化的表达能够切实增强表现力，大众易受感染，加之对偶手法的使用使得句式工整，句尾押韵“an”，增强了语言记忆点。

3 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的制作建议

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实施了不同的言语行为，每类言语行为都各有其语言特点与功能。制作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时可以从语言表达规范问题、结合不同环境问题、结合不同受众群体3 个方面着手考虑。

1）语言表达规范问题。一是要尽可能使用直接表述；二是要避免生僻字和错别字，合理使用施为动词以使告示语内容更加清晰明了；三是要避免为了精简而使用语义模糊的句子，造成理解困难；四是要适当运用比喻、拟人、对偶、夸张等修辞手法以增强告示语表达的生动性与节律性；五是要语言表达得体，避免暴力用词，追求新农村建设语用和谐。

2）结合不同环境问题。乡村环境保护问题大多围绕农业生产与生活污染问题展开，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要贴合实际且具有行为指导性，要根据不同的环境问题使用不同类型的言语行为［19］。如焚烧秸秆是污染乡村环境的大问题，可使用指令类言语行为明令禁止，或使用阐述类言语行为陈述相关法规。针对该类环境问题，使用指令类和阐述类言语行为能起到很好的行为约束效果。

3）结合不同受众群体。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制作要因人而异，要根据乡村地区受众群体不同的语言水平，酌情选取更加妥帖的表达方式。如针对老年群体，告示语的表达要直接明了，通俗易懂；针对年轻群体，告示语的表达可仿拟网络流行语、古文等，也可将告示语制成热门表情包以增加趣味性。

4 小结

从言语行为来看，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大量使用了指令类和阐述类言语行为，少量使用表达类和承诺类言语行为，未使用宣告类言语行为。在词语选用方面，每类环境保护类告示语都是通过各自特有的施为动词来实施言语行为；在句类使用方面，陈述句、祈使句、感叹句、疑问句均有涉及，其中以陈述句、祈使句居多；在修辞运用方面，配合比喻、拟人、对偶等修辞手法的使用能够切实提升环境保护的宣传效果。其中制作者借助号召、请求、建议、感谢、承诺等言语行为，使用通俗易懂且形式简短的话语，一方面是为了顺应乡村大众的语言使用习惯，以此最大限度地传达环保信息，另一方面体现了建设和谐新农村追求语用和谐的社会心理［20，21］。

从内容来看，告示语能够反映出乡村环境的具体问题。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主要涉及秸秆焚烧、农药使用、污水处理、垃圾处理、森林保护、屋场清洁等，这侧面反映了乡村生活与农业生产中皆面临许多环境污染问题。制作者旨在通过环保告示语警示、引导大众妥善处理生活垃圾，遵守农业生产规范，践行绿色生产理念。同时，这也体现了新农村建设发展现状，政府及大众重视物质文明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的协调发展。

从告示语制作来看，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的制作者可以从语言表达规范问题、结合不同环境问题、结合不同受众群体3 个方面着手提升环保告示语的制作水平。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优化乡村环境保护类告示语的制作，加强大众对环境保护类告示语的理解，使大众认识到环境保护不仅是一种理念，更是一种行动，从而增强了环保告示语的宣传效果，促进新农村生态文明建设，助力乡村振兴，推动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