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洪涛
如果把文体局限在散文这种体裁上,写一个人如何让人印象深刻,我觉得最好是写出精气神。这好像是一句废话,但又是不得不说的废话。描人状物,总得有一个因由,要么这个人有趣,要么有味,总之他有某种魔力吸引了你。
有人说我跟笔下的人物不熟,肯定写不好。非也。熟悉,并不是必要条件。我们写他的目的是为表达心中的情思趣味。我们眼中的他,与本质上的他有多大差距,其实无关紧要。我们只表达自己想表达的意思罢了。意思恰到好处了,就是好了。
学生的视野比较小,于是大家蜂拥而至写老师。老师可写,但总觉得写得差了点意思。我到底想表达什么?这个问题你没有想清楚。有的人是因为它是一份作业,仅仅为了按时按量完成;有的人是真想写好它,但是感觉写得不好,又说不出不好在哪里。
写人物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很直白地写这个人怎么样,有事就直接说事,提不出关键的东西,显得十分苍白贫血。事是那么一件事,但写作不是照搬照抄。还有一种毛病就是写得十分刻意,把一个人写到不恰当的地步。因此,写人物重要的是不要说废话,这个很不简单。有时候写废话,你自个儿并不一定察觉。假如写一个人,首先是把他观察好,如果跟他很熟悉,脑海中最好过一过,想想这个人身上有哪些细节值得拿出来写一写,如果有,如何叙述?
小时候听袁阔成的评书《三国演义》,真是有味,这味道来源于讲故事的魅力。如何讲、怎么讲大有学问。写人的道理一样,如何写、怎么写也有讲究。就像上文所说,只是有事说事,从不拐弯抹角,没有一点技巧的运用。除非你写的这个人十分传奇,不然大概没有让人读下去的可能。可惜我们都是芸芸众生。因此,落实到最基本的层面就是文字功夫。
有人读了作家毛尖的《一树真理》,给我留言:读了毛尖写的文章,最大的感受是作者在文章中的用词,朴实中透着深度,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能看得出她读了很多书。我觉得还是需要多读书,多积累,多感悟。比如说写时间,我总是写什么过了很久,自己看都觉得没意思,作者一句“斗转星移”,味道就不一样了。还有文中用到的其他四字词语,都让我觉得非常精炼,是恰到好处的表达。如果让我写,就会写得非常刻意,想说的说不出来,反而看着很做作。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读书太少的缘故。
文字是最重要的,一切都得靠它去呈现。写不出或写不好人物,还是因为我们写得太少、练得太少。哪怕写最熟悉的爸爸妈妈,最后都有可能写成“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父母在儿女心中是最深情的存在。熟悉的人写不好,不熟悉的人也写不好,所以说不是这个人身上没特点,而是我们观察的眼光和角度出了问题。是人就有特點,这个特点抓不抓得住,值不值得写,我们不一定分得清。
我们不喜欢写得千人一面,但我们写成了“异口同声”。我们不喜欢写得刻意浮夸、空洞单薄、平淡无奇,但很不幸,我们写成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样子。照我说,人物写不好,一是文字出了毛病,二是眼光失去了准星,三是缺了一点技术。那个人静静地站在你的脑海里,你没有捕捉到他灵魂中的香气。这说得有点玄乎了,不过写作要有这么一点香气。
■一点常识 :对文学体裁的分类,有各种不同的标准,因而也有各种不同的分类法。我国最早的分类法是“两分法”,即按有韵无韵分为韵文与散文两大类。后来又出现了“三分法”,此分类法下的三种文体分别是叙事类、抒情类和戏剧类。我们现在最常用的是“四分法”,把一切文学作品分别归入诗歌、小说、散文和戏剧文学四个大类。
■一点历史:《三国演义》里的貂蝉,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但其实她是个虚构人物。《后汉书》中说:“附蝉为文,貂尾为饰。”貂蝉原来是指用貂尾与蝉羽装饰的官帽,后来又变成一种官名。“貂不足,狗尾续”,说的是晋朝赵王司马伦为讨好别人,乱封貂蝉冠,导致貂尾供不应求,于是用狗尾代替。成语“狗尾续貂”即出自此典,比喻用次品续在珍品之后,显得前后不相称,多用于形容续写的文学作品不如原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