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洁银,鲍 骏,苏 衡,施晶晶,尚 晖,蔡文渊,王锡惠,过云峰,高长征,陈翀昊,李云飞,吴学明,王广艳,顾 鑫,王晓彦
近年来药物涂层球囊(drug-coated balloon,DCB)治疗原位血管病变和大血管病变的效果和安全性越来越受关注,循证证据逐渐增多[1-3]。紫杉醇涂层球囊与植入支架相比,可抑制血管平滑肌细胞增殖,保持血管通畅,无支架内再狭窄及晚期支架内血栓形成风险[4-7]。与传统药物洗脱支架(drug-eluting stent,DES)相比,DCB 术后双联抗血小板药物治疗时间缩短,出血风险减少[3,8]。国际DCB 共识小组2020 年对之前建议进行更新,认为DCB 术益处与粥样斑块消退和血管正性重构有关,尤其推荐其应用于小血管、分叉病变,支架内再狭窄病变[1],在充分预处理后对大血管病变的应用增加。血管内超声(IVUS)检查与冠状动脉造影(CAG)相比,可反映冠状动脉病变性质、严重程度及累及范围,有助于术者充分评估血管预处理情况,并进一步选择合适的介入治疗方式,更精确地评估病变血管即时和远期情况[9-11]。本临床研究拟通过IVUS 评估冠心病患者冠状动脉原位病变影像学改变,进一步评价DCB 介入治疗对原位冠状动脉大血管病变的效果及远期变化。
选择2022 年2 月至2022 年12 月因不稳定型心绞痛、急性非ST 段抬高型心肌梗死及稳定型心绞痛在江南大学附属医院接受CAG 检查及DCB 治疗的64 例冠心病患者。纳入标准:①符合冠心病诊断,CAG 显示冠状动脉直径狭窄>50%;②年龄≥18 岁;③同意使用IVUS 检查。排除标准:①DCB 治疗后靶病变植入补救性支架;②美国纽约心脏病协会(NYHA)心功能分级≥Ⅲ级,左心室射血分数<30%;③支架内再狭窄;④有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史;⑤凝血功能异常,双联抗血小板药物有禁忌。本研究方案经江南大学附属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患者或家属均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
收集患者基线资料年龄、性别、体质量指数(BMI)、高血压、糖尿病、高脂血症、吸烟史等。记录与动脉粥样硬化相关生化指标,如糖化血红蛋白(HbA1C)、三酰甘油(TG)、总胆固醇(TC)、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DL-C)、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DL-C)、肌酐(Crea)等。所有患者行CAG 检查前均予负荷剂量双联抗血小板药物,常规应用他汀类药物,并依据患者具体情况,应用β 受体阻滞剂、血管紧张素转化酶抑制剂(ACEI)/血管紧张素Ⅱ受体拮抗剂(ARB)、血管紧张素受体脑啡肽酶抑制剂(ARNI)、前蛋白转化酶枯草杆菌蛋白酶/kexin 9 型(PCSK9)抑制剂、降糖药[主要包括钠-葡萄糖协同转运蛋白2(SGLT2)抑制剂]等药物。
CAG 检查结果提示冠状动脉原位狭窄病变,先行充分预处理(半顺应性球囊、非顺应性球囊、切割球囊、棘突球囊、双导丝球囊等),依据预扩张结果判断是否适合行DCB 治疗。如果同时满足以下3 种情况,可使用DCB 治疗[1]:①狭窄病变预处理后无C 型及以上夹层;②心肌梗死溶栓治疗(TIMI)血流分级3 级;③残余狭窄<30%。如果充分预扩张后未满足以上任何一项,则植入冠状动脉支架。
采用OptiCross 血管内超声系统(美国Boston 科技公司),以1 mm/s 自靶病变以远10 mm 以上进行自动回撤,至靶病变近端1 mm 为止,由2 名研究者同时独立进行影像分析,采用边支标记位置匹配等方法对术前、术中、术后靶病变进行测量。所有患者至少接受2 次及以上IVUS 检查,直至预处理满意,管腔腔面积和斑块负荷达标,无C 型以上夹层。测量依据国际统一标准[12]。
采用定量CAG 分析(QCA)测量DCB 治疗前后及随访时靶病变血管病变长度、参考管腔直径及最小管腔直径,并对其术前、术后及复查结果进行比对分析。
观察两组术后即刻及10 个月随访CAG 靶血管情况,主要包括术后即刻管腔直径获得。随访时行QCA 测量计算晚期管腔丢失(LLL)、管腔净获得及直径狭窄率。记录随访期间主要心血管不良事件(MACE),如再次心肌梗死、死亡、靶血管再次血运重建等发生率。
采用SPSS 26.0 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数资料以样本频数(%)表示,组间比较用χ2检验。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s 表示,组间比较用独立样本t 检验;非正态分布的以M(P25,P75)表示,组间比较用Mann-Whitney U 检验。本次研究中的检测均为双侧检验,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共纳入64 例患者(大血管组40 例,小血管组24 例),大多为男性,随访10 个月。两组患者基线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1。两组患者病变整体复杂程度较高,多支病变占比较高,其中美国心脏协会(AHA)病变分级B2/C 级占比>50%;DCB 术后夹层发生率均较低,且近95%患者达到TIMI 血流分级3 级;病变血管支数、靶病变所在血管、病变预处理方式、AHA 病变分级B2/C级占比、造影可见夹层、TIMI 血流分级3 级占比、预扩压力、后扩压力、DCB 直径和长度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2。
表2 两组冠状动脉病变特征比较
大血管组DCB 术后即刻最小管腔面积、最小管腔直径大于术前,斑块负荷明显低于术前(均P<0.05);小血管组术后即刻最小管腔面积大于术前,斑块负荷明显低于术前(均P<0.05);两组术前、术后即刻外弹力膜(EEM)面积、偏心指数(EI)、重构指数(RI)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3。两组患者术前及术后病变长度、参考管腔直径、最小管腔直径及术后即刻管腔直径获得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两组随访时LLL、管腔净获得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大血管组、小血管组分别出现靶病变再狭窄2 例、1 例,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两组随访期间均无急性心肌梗死、心血管死亡事件发生。
表3 两组DCB 术治疗前后IVUS 检测指标比较
表4 两组DCB 术治疗前后及随访时QCA 测量指标比较
《药物涂层球囊应用德国专家共识》[2]和《药物涂层球囊临床应用中国专家共识》[3]推荐,将病变参考血管直径≥2.8 mm 定义为大血管病变。本研究根据DCB 临床中使用直径范围2.0~2.25~2.5~2.75~3.0~3.5 mm 不等,将大血管病变定义为血管直径≥2.75 mm。《血管内超声在冠状动脉疾病中应用的中国专家共识》[13]中指出,对于血管直径≥3 mm、非左主干病变管腔面积≤4 mm2,血管直径≤1.8 mm、斑块负荷>70%,血管直径<3 mm,管腔面积<2.8 mm2行介入治疗。本研究结果显示,IVUS 指导下采用DCB 治疗原位冠状动脉病变安全且疗效好。IVUS血管腔内影像相对于传统造影更具优势,选择预扩张球囊并参考血管直径1∶1 进行扩张,根据IVUS 检查选择顺应性球囊、非顺应性球囊、切割球囊、震波球囊、旋磨等进行DCB 充分预处理,使残余狭窄≤30%,TIMI 血流分级3 级,无C 型以上夹层是适合的。本研究中大血管组和小血管组一样安全,DCB术后未发生明显影响血流的C 型以上夹层,管腔面积、直径较术前明显增加且斑块负荷降低,EI 和RI无明显差异。IVUS 能准判断病变性质,指导旋磨等充分预处理,避免CAG 对于模糊、迂曲、钙化病变的局限性,同时可及时发现夹层等并发症,准确选择合适的DCB 介入治疗。DCB 表面涂以抗增殖药物紫杉醇,球囊扩张时到达冠状动脉靶病变,扩张后向冠状动脉血管壁释放紫杉醇分子结合,从而达到抑制血管内膜增生的效果。DCB 有以下优势:①血管内介入无植入,减少炎症反应和血栓发生率;②术后仅需1 个月双联抗血小板聚集治疗,与支架植入后1 年双抗双联抗血小板聚集相比明显缩短,尤其适用于高出血患者;③保留血管自身结构,后续如有再狭窄可有机会植入支架。以往DCB更多用于支架内再狭窄、小血管病变、分叉病变等,随着临床应用深入,目前可用于处理伴有高出血风险、糖尿病和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等临床状况的原位血管病变、大血管病变,并展开了相关探索研究。一项单中心前瞻性观察研究对120 例直径>3 mm原位血管病变患者进行长达12 个月随访,结果显示DCB 应用于原位大血管病变有较好的可行性、安全性及疗效[14]。Rosenberg 等[15]采用DCB 治疗原位大血管病变(直径>2.75 mm)并随访9 个月,结果显示与原位小血管病变治疗相比,靶血管再次血运重建率、MACE 发生率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认为DCB 治疗原位大血管病变具有较好的安全性和可行性。Yu 等[16]采用DCB 治疗原位大血管病变(直径>2.8 mm)并随访10 个月,结果显示与原位小血管病变治疗相比,QCA 测量LLL、MACE 发生率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本研究显示,DCB 治疗原位冠状动脉大血管病变(直径≥2.75 mm)的效果与小血管病变相当,拓展了DCB 在冠状动脉原位病变治疗中的循证证据。
本研究结果显示,IVUS 指导下对原位冠状动脉大血管病变充分预处理后使用DCB 治疗是安全有效的,随访10 个月后复查CAG 结果较满意。使用QCA 软件测量CAG 血管LLL,大血管组与小血管组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无临床急性心肌梗死等发生,随访10 个月临床MACE 发生率无明显增加。但本研究样本量较小,为单中心非随机对照研究,期待进一步开展多中心大样本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