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鑫
问世二十余载,歌曲《天路》已经成为脍炙人口的曲目被广为传唱。作为各大文艺晚会、综艺节目和声乐专业比赛的常用曲目,《天路》受到流行、民族、美声、原生态歌手的青睐。因此,回归创作和演唱本源进一步挖掘该作品的艺术内涵意义重大。本文从音乐本体和演唱的角度出发对歌曲《天路》所使用的藏族元素进行剖析,深入探讨该作品的艺术价值。
歌曲《天路》是以青藏铁路为题材创作的歌曲。2001年,青藏铁路正在紧张施工中。该作品的两位作者亲自赶赴西藏进行采风,采风过程中,二人被藏族人民的淳朴真挚所感染,偶然间得知藏民们亲切地将青藏铁路称为“天路”,二人一拍即合,决定将该歌曲的名字定为《天路》。歌曲《天路》一经问世就引来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热切关注。该歌曲的首唱者是一名藏族歌唱家,她用真挚淳朴、高亢嘹亮且富有藏族特点的声音演绎了该作品。2005年,《天路》的受欢迎程度再次升级,演唱者在演唱时采用流行唱法与藏族民歌演唱技巧相结合的方式,中音婉转柔和,高音嘹亮通畅,声音具有丰富的层次,赢得了广大观众的喜爱。《天路》拥有极高的艺术价值、思想价值和时代价值,直至今日,《天路》依然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青睐。
《天路》为带有前奏和间奏的并列单二部曲式,♭E宫系统C羽加变宫的民族六声调式,如下图所示。
图 歌曲《天路》曲式结构(作者自制)
A段为a4+b4的延伸型两句式乐段,结构方正。a乐句的基本乐思为大切分后级进下行,b乐句是由a乐句的基本乐思出发逐步更新材料;b乐句句头采用了a乐句句头部分的大切分节奏型,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丰富和发展。
该歌曲的间奏虽然只有一小节,但是这一小节的烘托作用恰到好处,右手以八度音程的形式进行音阶上行,左手同样采用八度音程的形式进行和弦下行分解,左手下行分解的和弦为第二转位的羽调式和弦。左右手以纯八度音程的方式呈现的同时,一个上行、一个下行,距离逐渐拉远,并在音响上以渐强为力度标识,烘托气氛,共同迎接副歌的到来。
B段一出现就以f作为其力度效果承接A段的渐强,音乐彻底展开,迎接高潮。B段为c4+d4并置对比的两句式乐段,结构方正。A段与B段是对比段,属于并列关系,由于A、B两段并没有发生转调,同属于♭E宫系统,且两段的伴奏织体都采用了分解和弦,其作为两段的统一因素使得音乐既有对比又不脱离主体,既有个性又有共性。
音乐最后的补充部分为6小节。该部分的音乐材料引用了B乐段中d乐句的动机(音阶上行后上行纯四度跳进,跳进后直接延长而后发展),该动机是d乐句的结尾处(第28小节)材料的分裂。
藏族民歌是藏族音乐艺术文化的瑰宝,题材广泛、内容深刻、形式多样,是重大节日和庆祝活动中必不可少的内容。自然、历史和藏族人民共同孕育了魅力独特的藏族传统民歌。
《天路》在旋律方面将现代音乐元素和大量藏族传统民歌音乐元素相结合,赋予了现代音乐浓郁的藏族气息。《天路》在旋律创作方面巧妙地运用了藏族传统民歌音乐元素。在节拍的使用上,《天路》选用了藏族民歌中常用的2/4拍作为全曲的节拍,没有变换拍子;在调式调性上,选用了藏族民歌中常见的加变宫的民族六声调式为《天路》的调式调性(♭E宫系统C羽六声调式,在该调式的基础上加入了偏音re作为变宫),并且采用了藏族民歌常用的羽调式作为该作品的主调式;在曲式的考量上,遵循了藏族音乐规模较小的特点——采用了并列单二部曲式作为《天路》的曲式类型。更巧妙的是,作曲家在旋律的创作上没有直接使用藏族民歌的旋律或将其作为动机进行创作,而是在藏族民歌原有骨干音的基础上,创新性地将这些骨干音的部分特征进行了重新调整、排列和组合,使得该作品在音乐上冲破了藏族民歌的固有框架,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种巧妙的创作手法不仅脱离了藏族传统民歌对旋律的约束,使其具有现代音乐的特点,而且展现出了浓郁的藏族特色。
如今,歌唱家和歌唱爱好者出于对《天路》的欣赏与喜爱,用不同的演唱方式(美声、民族、流行等)和丰富的演唱形式(独唱、合唱和阿卡贝拉等)不断将其以新的面貌展现在大众面前。需要注意的是,不论演唱方法和演唱形式如何变化,演唱者都应该严格遵从《天路》的创作背景和角色定位,紧扣内容主旨,彰显该歌曲的藏族特色。
新中国成立后,尽管党和政府采取多种措施,致力于社会主义制度体系建设,取得了重大历史性进步,但不可否认,在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过程中,由于经济高速发展、文化建设相对滞后、人们生活发生巨变等,会出现某些制度体系不健全、不协调、不完善的情况,从而为腐败行为提供了可乘之机。
从创作背景来看,《天路》是专门为青藏铁路创作的歌曲,奠定了其极具地域特色的基调。在创作该歌曲时,词曲作者亲自前往西藏采风,在创作音乐旋律时将藏族音乐元素融入其中,给该作品打上了“藏族”的风格标签。
从歌曲的定位来看,《天路》是以藏族人民对青藏铁路的情感为线索创作的,歌曲内容紧扣西藏、青藏铁路和藏族人民等关键词。军旅词作家屈塬在创作歌词时用第一人称代词“我”来代指“藏家儿女”。该作品从藏族人民的视角表达了藏族人民对青藏铁路的喜爱,虽然歌词中的主人公为“我”,但从细节中可以猜出“我”就是“藏家儿女”。例如,歌词中“青青的草场”“我家乡”“雪域高原”“青稞酒,酥油茶”等。其中“我家乡”是指西藏,暗示了歌曲所写的地区,“雪域高原”“青稞酒,酥油茶”等暗示了“我”是“藏族儿女”的角色定位。此外,屈塬还在创作歌词的过程中考虑到了藏族同胞的语言表达特点,采用朴实、简洁、直白的歌词娓娓道来,就像藏民们的独白,贴切地表达了藏族人民对青藏铁路对祖国真挚的爱。屈塬的用词方式既准确表达了藏族人民真挚的情感,又将藏族人民纯真质朴的性格特征展现得淋漓尽致。因此,从歌曲的角色定位出发,演唱者应适当表现藏族特色。
《天路》是一首具有浓郁藏族特色的歌曲,歌唱者作为作品二度创作的主体,在演唱时首先应该了解作者的创作意图(为青藏铁路而作),然后要进入角色(藏家儿女),真切地体会角色的情感,准确表达作品的内容。因此,演唱者要了解、模仿并熟练运用藏族传统民歌特殊的演唱技巧。这一方面可以提高演唱者对该作品风格的把握能力,另一方面可以更好地表现作品的内涵。
在演唱《天路》时,歌唱者要学会运用“椿盖”和“缜固”这两种藏族传统民歌的演唱技法,从而加强演唱的表现力和艺术感染力,凸显歌曲的藏族特征。
1.“椿盖”在《天路》中的运用
西藏地处高原,藏族人民广泛分布于这一地带。牧歌是藏族人民在这片土地上放牧的过程中诞生的,是藏族人民智慧的结晶。牧歌分为长调和短调,在演唱牧歌的过程中,人们总结出了一些演唱牧歌的特殊技巧,“椿盖”是其中十分常见且重要的一种。“椿盖”在藏语中是指“颤音”或者“抖”的意思,即在一个拖长的母音上通过气息的持续流动吹动声带,使声带产生快速反复的振动。在演唱长调时,颤音一般出现在最高音处,随即慢慢下行结束在单一的延长音上;而在演唱短调时,颤音一般为后颤,位于一拍或两拍的弱拍位置。不仅如此,颤音也会随着歌唱者的情感需要去改变位置,使用方式十分灵活。歌唱者在运用“椿盖”这一演唱技巧时,通常需要运用深层的气息支持,有了气息支持后,声音在打开的通道中颤响。“椿盖”的共鸣腔体主要以头腔、咽腔等上半部分的共鸣腔为主。
“椿盖”在《天路》中被频繁地使用。例如,B段第14小节“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以及18小节“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等,歌唱者在演唱时适当地运用“椿盖”的颤音可以使声音更具藏族特色,进一步渲染歌曲的藏族风格。
2.“缜固”在《天路》中的运用
“缜固”是另一种藏族民歌演唱中十分重要的技巧。“缜固”在藏语中的意思是“喉勾”或“喉拐”。“缜”指喉咙,“固”指拐弯,该技巧被广泛运用于藏戏、囊玛以及其他藏族民歌中。“缜固”可以分为齐固和琼固,即大吼拐和小吼拐。这两种技巧的使用与歌曲的风格和演唱者的演唱水平有关。《天路》的谱面上出现“缜固”的位置一般由3~4个音组成一个音群。其中最典型的特点是,在一个音群中,第二个音与第三个音是相同的,第三个音在重复第二个音前会加入一个小二度的前倚音作为装饰音。
在歌曲《天路》中,对“缜固”技巧的运用最典型的是歌曲结尾部分“幸福的歌声传遍四方”中的“遍”字。歌唱者在这个音上可以使用“缜固”中的“大喉拐”来烘托藏族音乐的美。结尾处有了“缜固”技巧的加持,作品的藏族风格更加鲜明,使听众回味无穷。歌唱者演唱《天路》这类具有藏族音乐元素的歌曲时,如果能够合理运用“缜固”的演唱技巧,会让歌曲更加生动。因此,歌唱者有必要了解和学习“缜固”的演唱技巧,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演唱能力。以下是笔者对藏族老艺人“缜固”演唱技巧的经验总结。
(1)像所有声乐演唱方法一样,“缜固”需要深呼吸。气需要吸到肚子和腰后部,在发声过程中将气息有控制地、均匀地呼出。
(2)在声音比例方面,歌唱者在运用“缜固”时会用到真假混合声。“缜固”的混合声是真声偏多的一种类型,有时会用到一些喉头的力量,这样唱出来的歌曲藏族韵味浓郁。
(3)在声音共鸣方面,“缜固”的共鸣方式是在脖子以上,也就是头腔、鼻咽腔、口腔等,基本不用胸腔共鸣,因为使用胸腔共鸣会给人笨拙的感觉。
(4)在运用“缜固”的连续跳音时,要用小腹的力量而不是喉头的力量来演唱,小腹的力量是来自横膈膜即所谓的丹田的力量。
(5)虽然“缜固”的二至四音在演唱时有点像花腔中的跳音,但是不能按跳音来演唱,声音要讲究棱角与弹性并存。
因为《天路》融合了藏族传统民歌元素,以明亮、纯粹、开阔为基调,所以歌唱者在演唱整首作品时,要时刻注意表达音乐的藏族韵味。歌唱者要学习藏族传统民歌的演唱方法,尤其是“椿盖”和“缜固”这样的特殊技法。其可以升华音乐的表达,让音乐中的藏族色彩更加鲜明。此外,歌唱者要从歌曲中人物的角度出发,这样的演唱方式可以更好地塑造人物形象,使听众能够通过音乐准确地获取作者想传达的信息,享受作品带来的精神盛宴。
《天路》作为一首现实题材歌曲,其成功之处在于音乐和演唱两方面。首先,在《天路》的创作过程中,作者将现代音乐与藏族传统民歌音乐元素相结合,还创新性地将某些藏族传统民歌音乐元素进行了调整和改变,使作品在凸显民族性的同时凝聚了时代意义。其次,《天路》在演唱方面要求歌唱者将藏族传统民歌演唱技巧与其他唱法相结合,打破了原有的演唱方式。
《天路》在音乐创作和演唱方面为以后的歌曲创作(尤其是在借鉴和运用传统音乐元素方面)以及具有传统音乐元素歌曲的演唱提供了典范。作为一首家喻户晓、久经传唱的经典之作,其创作技巧、演唱技巧和精神内涵都值得不断学习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