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光 李岩
【摘要】“銀发浪潮”来的同时,社会呈现出人口老龄化与“老年污名化”并轨的文化症候,老年认同出现危机。文章以构成主义为立场,将老年身份视为媒介建构的产物,以批判话语理论为进路,研究老年何以成为今日之老年,即其身份在媒介话语场域下如何进行意义生产,并实现从年龄身份到弱者身份再到“坏老人”的身份转向。通过对危机之下老人不“老”的抗争话语进行批判分析,揭示媒介、话语与身份的权力交织,以期探究老龄社会下老年身份的解困。
【关键词】老年话语 身份污名 媒介建构 表征 话语批判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3)3-066-05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3.3.009
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发表的文件指出,2050年,老年人口将接近总人口的三分之一。[1]“银发浪潮”已成为当今社会最为重要的现实背景之一。人口年龄结构改变,打破了现有社会构架的稳定关系,文化秩序短期内无法与社会结构的变迁同步,观念的解构与重构将成为整个社会的突出表征。与此同时,媒介技术的革新与迭代作为另一背景与老龄化持续交互。老年的入场使得大量涉老内容作为老年话语进入媒介场域,这些媒介内容的生产与传播依托于互联网技术等新的媒介形态深度卷入现实空间,参与着新的主体身份以及与之相应的文化机制的探寻与创造。显然,在老龄化社会与媒介化社会并轨的现实语境下,老年正在经历着一场区别于以往的文化重塑。
一、概念与研究问题
1. 身份与媒介
提及老年身份或老年认同,首先要回到身份这个问题上来。有研究认为,关于身份的界定是源于主体的自我认知、他我的认知以及他者的认知三方主体意识竞争的结果。[2]媒介建构主义学者劳伦斯·格罗斯伯格同样指出,任何时代,人们总是需要一种知道“我是谁”的感觉,而这种感觉通常寄生在他们日常生活的诸种体制和活动中,个体性的感觉不仅是人们不同社会角色的累加,更取决于身处的不同社会群体。显然,身份不是单方面解释“我是谁”的一个静止的概念,而是由不同主体在竞争中不断发生意义流变的一个共构概念。“你是谁”不仅仅关乎“你”,更关乎“你”所处的文化观念与社会结构。这也就涉及认同的概念。关于身份认同,学界基本达成了理论共识:身份认同即个体或群体对于“我(们)/他(们)是谁”的回答。在本研究中,老年身份的概念具体指向老年主体的身份意识及其归属感,即他人对于老年人在社会群体中的地位、角色的界定,以及老年人由内而外所形成的老年意识和自身归属的判定。诚然,厘清身份问题且予以归因是社会科学领域最为复杂的问题之一,它是一系列文化互动的结果,且由于文化的循环,身份认同也处在一个不断运动衍义的过程中。但媒介建构主义为理解身份即意义的流变,提供了理论立场及有效的思考路径。
在媒介建构论视域下,媒介对于身份生产发挥着重要功能。社会系统理论者卢曼认为,媒介不仅是用复制技术进行传播沟通的一种社会设置,其同时具有自我指涉和异己指涉的特性,也就是说媒介具备了一种自我生产与自我扬弃的能力。所谓现实并非指向某种特性,“而是在系统内通过(意义生产)而出的一种‘关联物’”。[3]据此,老年身份作为本研究中的现实,其本质上也并非专属物,恰是意义生产之下的一种关联。格罗斯伯格也指出:“人们普遍认为,身份的危机是和日渐增长的媒介(以及媒介形象)权力联系在一起的。”各种媒介伴随人们的日常生活,包括报纸期刊、广播影视以及深度嵌入生活场景的新媒体。尽管它们的传播方式及内容偏向各有不同,但它们从未停止过对于大众文化经验的生产。其认为,“媒介生产了人们的社会身份,这也许就是媒介最有力和最重要的功能”。[4]
2. 问题的提出
老龄化的发展,让老人群体在质与量上都日渐跻身主流并重组着社会主体的构成。随之而来的是,老年问题入场并逐渐成为整个社会的中心议题。与老年相关的符号或事件频频见诸媒体,制造出大量的老年媒介内容。其中“新80后”“新90后”“健身达人”“时尚老人”“网红”等“正面老人”符号被呈现的同时,“摔倒老人”“广场舞老人”“占座老人”“坏老人”“中国大妈”“作爹”等“负面老人”形象也应时而生。基于媒介化社会这一语境,新的话语实践在社交媒体等以互动性为特征的媒介功能作用下,为老龄社会中的老年这一能指持续注入新的含义,亦在社会中引发了更为广泛的认同和舆论效应。其中,“不是老人变坏,而是坏人变老”的流行话语,成为当今社会变迁之下老年意义的一个重要表征。
汹涌的“银发浪潮”让老年群体得以显现,但显然,老年(身份)认同却进入一种更为复杂的境遇之中,呈现出越来越大的差异性。[5]有研究分析了10年间老人身份认同的变化情况并指出:新一代的老年人相较于10年前的一代对老年身份的认可程度更低,且随着社会的发展,老年人的身份认同会更趋年轻化,[6]老年身份极可能遭遇更低的认同。在社会持续向深度老龄化行进的过程中,作为老龄社会人口主体的老年人陷入身份危机,并成为当前背景下典型的文化症候。
那么,老年的危机由何而来?换言之,老年身份是怎样被生产,又如何经由媒介进行文化表征并制造老年危机的?危机之下的老年是如何进行话语抗争的?其抗争方式及效果怎样?这既是本文之关切,亦是老龄化社会下文化调适的重要命题。本研究通过对于社会转型期内老年媒介话语实践的批判分析,探究文化变迁之下老年的意义生产,继而揭示话语微观权力在知识生成过程中的权力渗透及其与社会变迁间的内在关联,以期助力于新的社会结构下老年意义的文化建构。
二、媒介的身份建构:从年龄主体到弱势群体
如霍尔所认为的,意义始终处于循环之中,这也决定了身份的流动性。老年的符号意义在不同社会阶段或场域下不尽相同,甚至在老年人的科学界定上,各个学科尚不能达成完全的统一。但在每一个社会结构和文化架构的阶段内,身份作为一种社会秩序及文化秩序的符号实体,又总被权力凝滞。这种权力一方面来自上层意识形态的官方话语,更多指向政策性的宏观权力;另一方面来自媒介话语,也就是日常空间内关乎老年的一系列媒介陈述所形成的微观权力,其为大众构建着社会文化系统中的老年想象。
1. 老人:政策話语规制的年龄主体
这里的政策话语指涉为由权威部门发布或制定的关乎老年的划分及界定。无论是依据生理基础还是依据社会制度,最具自然性的生理年龄始终是群体分类的科学指标,并成为现代人口统计学的根本依据。联合国提出并被世界广泛认同的三大人口组对各个年龄群体进行了清晰的边界区隔,[4]它将0周岁~14周岁的人定义为少儿,将15周岁~59(64)周岁的人定义为成年人口,60(65)周岁及以上的人被认定为老年群体。当60周岁的人口系数达到10%以上或者65周岁的人口系数达到7%以上,即被认定为进入老龄化社会。①该标准由联合国制定,并广泛应用于多数国家。其作为一种政策话语,限定了老人的边界,也极大地统一了全球范围内的老人身份。目前在绝大多数的发达国家,基本都将65周岁以上者界定为老年人,这也同这些国家政策规定的退休金领取年龄一致。[7]身份与权利被官方政策捆绑在一起,主体必须成为老人,才能得享属于此身份的各项福利与保障。《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以法律的形式将60周岁及以上的公民界定为老人,国家对于老年人依法享有的权益进行保障,并赋予老年人享受各项社会服务和社会优待的权利,如津贴发放、置办老年卡、乘车优惠、景点免票等。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显然都拥有一套回答“谁是老人”的政策话语,其作为一种宏观权力规制着老年群体的身份,并通过权利与身份的关联实现权利主体的身份赋权。它为老年划定了清晰的边界,并在一个相当长的社会阶段内将其标准嵌入国家的运行机制中。因此,官方场域下的老年人不再是模糊难辨的一个群体,而是一个指向具体年龄区间的年龄身份。
2. 弱者:媒介场域的老年偏见
民间话语中的老年并非一个科学概念,它更多指向其文化意义,且老年总是在历史的语境中不断被赋予意义。这些意义被置入老年这一能指,意指一群被类型化了的社会主体。老年成为一个共享的概念,并作为社会架构中的一种集体文化认同,参与社会实践。
大众媒介毫无疑问成为文化认同过程中的意见领袖,它生产文化的同时也型构着文化的认知与偏见。而从构成主义立场来看,作为被构建的文化本身就具有历史的偶然性与主体的偏向性。早在1922年,沃尔特·李普曼就留意到“一战”期间美国报纸上关于欧洲战事的报道与现实情况有出入,然而报纸上的这些信息却成为公众讨论和舆论形成的基础。于是他把刻板印象称为“脑海中的图景”,也正是这些图景成为社会主体成员区隔其他社会群体成员的身份图像。
诸多研究老年传播的研究者指出:大众媒介习惯于将老年人作为问题群体加以呈现,继而将老年人塑造为一群需要过分关心与照顾的社会弱势群体。[8]随着网络媒体的强势来袭,新的媒介作为一种全新的隐喻开始发挥出强大的影响力,媒介化社会下的老年观念也经历着重构。“由于与高新科技密切联系,新媒体多为中青年群体所青睐,老年群体似乎不便使用或很少使用”[8]已经成为当今社会对于老年人的普遍认知。传统视域下逐渐走向身体老化的老人,在技术取向的媒介逻辑之下被隔离在新技术之外,成为数字时代的落伍者。老人符号坠入技术型构出的“数字鸿沟”的末端,在原本作为生命周期这一时间表征下又被媒介话语赋以“技术难民”的文化偏见,老人成为“难民”,等待着其他社会成员及整个社会系统的救援,呼应着美国文化学者玛格丽特·米德提出的以青年对老年的“文化反哺”为文化传递方式的“后喻文化”阶段这一现实语境。[9]可以说,老年在新媒体时代的弱者身份不仅成为一种媒介想象,更通过大众媒介制造出的老年符号进入社会文化系统之中,将对老人的刻板成见通过符号表征自然化,同时亦规训着老年主体对于自身的身份认同。“夕阳红”“老人节”“敬老月”等都是媒介围绕老年生产出的文化符号,这些内容共同表征着关爱老人的意涵,并作为参与社会机制运作的道德规范(话语)进入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结构之中,话语构造的权力网推动着“老人专座”“老人窗口”“老人通道”等现实生活空间内的各个老年场景的生成。这一系列场景作为将老人他者化的道德话语,在为老人提供便利的同时,也将老人困于大众媒介为其设定的身份中,并随着媒介技术与社会的变迁,其身份也相应被置入新的想象之中。
疫情期间,信息交流与传播活动从线下向虚拟空间转移,社会成员依托于健康码等电子凭证出入各个场所及日常健康打卡,成为该时期最具标志性的媒介奇观。社交场景与移动终端进一步捆绑,使得智能媒介更深地嵌入日常生活场域并成为身体的一个装置,有效地呼应了麦克卢汉提出的媒介即“人的延伸”。疫情从突发性灾难事件走向一种常态的同时,也让整个社会的媒介化渗透程度持续加深。在疫情+媒介化构建出的现实场景下,老年人作为所谓的易感人群被更深地卷入其中,成为媒介进行议程设置的主要议题。一系列“身体关怀”“技术鸿沟”和“呼吁开发适老模式”等老年报道频频呈现,构建着老年即弱者的媒介身份。媒介话语进入其运作的领域,构成一张生产性网络,通过福柯式的微观话语权力也就是内在于社会生产机制中的各种力量关系,为大众制造出被自然化的新的老年意义,其身份认同也随着被置入的意义而不断发生流动。随着媒介场域下的老年偏见的传播,老年作为“技术难民”的弱势群体身份更为广泛地进入公众的凝视之下。虽然媒介化之于社会中的老年偏见仍然处于开放性关系之中,有太多的复杂互动需被论证及研究,但媒介技术逻辑隐喻出的年轻取向的确是将老年人置入更深的身份危机之中。在媒介话语的场域里,老年人被迫成为弱者,他们不得不屈服于符号建构的意义之下,呈现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悲凉感。
三、媒介话语的老年抵抗:老人不“老”
福柯指出:“只要存在着权力关系,就会存在反抗的可能性。我们不能落入权力的圈套,我们总是能通过明确的策略来改变它的控制。”[10](47)这是福柯强调的权力与反抗的共生关系,而这里的反抗也并非一种实体,它指向那些与(话语)微观权力同时存在的话语抵抗策略。
在老年媒介话语构建“坏老人”身份的同时,一系列正面报道如“勿需让座的硬核大爷”“73岁骑哈雷的炫酷姑娘”“80岁的少年王德顺”“‘80后’预备党员牛犇”等也不断见诸媒体,这些正面报道作为一种权力的抗争,抵抗着“坏老人”媒介身份生产下愈发严峻的老年认同危机。然而,这些老年媒介话语在进行老人积极意义构建时,往往将老年再次置于身份压抑之下。
抵抗话语如何成为一种对于老年的新的压抑,这就要言及语言的自反性。自反性主要体现于其对他人话语的转述,它不仅可以表达语言的意义所指,还可以表达语言自身。“基于语言符号自反性的言语转述是新闻语篇的重要特点。它将表现为他人话语的语言本身纳入我们的经验世界,拓展了语言符号意指活动的空间,使媒介文本中不同的话语处于一种巴赫金意义上的对话关系。”[11]在老年媒介话语中,最为普遍的对话关系即老与少的对话,且老与少处于对立的话语结构之中,它们各自话语的生产过程中充斥着权力博弈,存在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争夺。[12]在巴赫金看来,这些转述言语实质就是“言语中的言语和关于话语的话语”,“不仅表征语言之外的经验世界,也蕴含着基于自反性的提及功能”。[11]在老年报道中,尤其在对于老年消极意义进行抵抗的正面性报道中,有着大量的年轻话语。它们对老年人“弱”与“坏”的意指进行消解,在对话关系中构建着老龄化社会中老人不“老”的新面貌。而老人不“老”的年轻话语作为策略性的抵抗话语,在将老人积极老龄化、年轻化的同时,也指涉并强化着“老”的负面意义。社会上流行的新“80后”、新“90后”①的叫法,则是更为直接地将早已符号化的“80后”与“90后”与“老人”进行换喻,这种修辞技术利用符号的相似性更为隐蔽地进行话语抵抗,但失去了“老人”这个符号(被替换为“80后”“90后”)的老年话语,所有的抵抗都缺失了最根本的立场,反而沦为了一场对于年轻主体的赞歌。
2019年《人民日报》公众号与央视新闻公众号等多家媒体报道了76岁的大连大爷刘增盛每天乘坐地铁的时候都会在身上挂着一个写有“勿需让座”的LED显示牌,该事件报道后,“硬核老头”刘增盛旋即走红网络。老人说:“我自己感到,自己在这个年龄上,不想叫年轻人对我产生一种误会,总要想个办法,能不能我回避你们,不要让座给我。”“我身体硬朗,还是个‘壮小伙儿’,因此不需要让座。”新闻通过直接引语的运用,呈现当事人的身份认同,即老人并不认同自己是个老人,所以并不接受老人身份所负载的需要让座的意义。而只有“壮小伙”的身份,才能消解“让座”,从而将“勿需让座”的意义正当化。于是,媒介呈现的正面老人形象通过借助年轻符号得以完成,这与其说是对老年负面意义的抵抗,毋宁说是对青年积极意义的有力互文。刘增盛还提到“有些老人跑得比年轻人快,一上车就耍蔫了”,作为来自老年主体的内部评价话语,其不仅意指着媒介对于“坏老人”身份的生产已内化于大众观念系统之中,也通过刘增盛老人对于老年身份的排斥,含蓄意指老年在身份危机之下呈现出“自我污名”的趋向。老人的无奈,成为老龄化社会中老年身份之困的现实表征。一方面“在这个(年龄)段上”(“老年”的年龄意义),另一方面“不想叫年轻人对我产生一种误会”(“老年”的文化意义)。显然,新闻当事人提及的这种“误会”(“老人”意指着“让座”)作为社会主体之间共享的文化经验,正是其身份的一个文化意涵。“让座”作为一项社会知识被赋权,一方面压抑着年轻人,使其不得不遵循这样的社会规范,另一方面也成为老人(如刘增盛)的负担。
管窥当今老年媒介话语,老年以老人不“老”的话语进行抗争,并通过构建正面的、积极的身份,试图消解并对抗“坏老人”身份之下的负面意义的生产,现已成为媒介话语中老年抵抗的主要形态。然而具有自反性的老人不“老”的话语,实则是对于“老”的拒绝或回避,最终只能让抵抗失效并走向极端。
如福柯所说,“禁止、拒绝、抑制不仅远远不是权力的根本形式,甚至它们造成了权力的局限性,使权力受挫并走向极端”。[10](47)媒介生产的“硬核老人”或是新“80后”等拒绝老化的抵抗话语,都具有高度的自反功能,其以年轻符号呈现积极向上的老年意义,实则继续生产着老年予以抵抗的文化经验,将老人身份挤入更为逼仄的生存空间。抵抗最终走向另一极端,成为一种“伪抵抗”,老年身份在与青年的对话中重新被这些抵抗话语壓抑、凝固,老年话语的“不老”抗争,最终表征出的是青年文化霸权下的“恐老”焦虑,将老人推向更为严峻的身份危机之下。
结语
如何看待老人?这是这个时代亟须面对的文化问题。本研究从构建现实的大众媒介话语入手探讨老年身份问题,通过媒介场域下老年的意义生产,呈现老年从一个被指定的年龄主体再到社会中的弱势群体,后又成为“坏老人”的身份衍义。研究认为,老年作为媒介话语建构出的主体身份,其危机并非其自然属性,而是媒介运作下的具有历史性的文化产物。“后喻文化”阶段下青年的文化霸权为老年危机提供了语境,话语的技术化使得青年与老年的权力博弈更具遮蔽性,老年媒介话语的实践夹杂着对青年话语的转述并形成一种对话关系,而对话表征出的则是代际的年轻取向,继而形成对老年身份的再压抑,最终导致老年陷于更深的危机。作为符号主体的老人们又无法挣脱能指与所指的固定关系,只能困于身份之下。老年符号伴随媒介话语的实践,始终游走在符号的稳固性与意义的流动性之中,等待新的意义进入。因此,伴随社会的变迁,身份的迷思始终会存在。但需警惕的是,深度老龄化已然来袭。老人作为社会主体的重要构成,其身份绝不该被持续污名化,老年认同亟待加强。社会对于老人的关注度是否与老龄化的速度相匹配?政策部门能否以及如何在新形势下调适出新的年龄组以适应这个“长寿时代”?[6]大众媒介如何趋利避害,进行更为有效的话语实践以构建出更利于社会发展的老年意义?这些都是本研究意图带来的后续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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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sis and Struggle: Media Production and Discourse Criticism of Elderly Identity
FAN Xiao-guang1, LI Yan2(1.School of Broadcasting and Hosting Arts, Zhejiang University of Media and Communication, Hangzhou 310000,China; 2.College of Media and International Culture,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00, China)
Abstract: "Silver hair wave" is coming and the elderly are gradually becoming the main body of the population in the aging society. At the same time, the society presents a cultural symptom of population aging and "stigmatization of old age", and the identity of old age is in crisis. The article takes constructivism as the standpoint, regards "old age" as a product of cultural construction, and adopts critical discourse theory as an approach to study why the image of the elderly becomes today's "old age" representation, that is, how their identity produces meaning in different discourse fields and the transformation from "age status" to "weak status" to "bad old man" is happened. Through a critical analysis of the "old age" protest discourse under the crisis, it reveals the power interweaving of discourse and identity,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problem of "old age" identity in an aging society.
Key words: elderly discourse; identity stigma; media construction; representation; discourse critic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