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中国当代文学的国际传播
——以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英译为例

2023-10-27 06:17
关键词:英译本译本馆藏

邵 璐

(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广州 510275)

中国文学国际传播的传统平台包括出版社、文学外译刊物、学术界、文化交流机构、汉语教学机构以及海外华文媒体等,主要通过翻译出版文学作品、发表学术成果、开展汉语教学与文化交流活动,以及海外华文媒体报道等方式,将中国文学推广到海外。随着互联网普及和数字化技术快速发展,信息传播方式发生重大变革,人们越来越依赖网络获取信息,传统媒体的作用日渐缩小。由于电子书平台、社交媒体平台、网络媒体等在线平台不断涌现,人文社科研究也呈现出数字化、在线化趋势,利用数字人文技术挖掘中国当代文学的传播效果,成为探析中国当代文学国际传播现状更直接有效的手段之一。

茅盾文学奖(以下简称茅奖)获奖作品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当代中国文化风貌和社会发展状况,反映不同时期的中国国家形象,是世界了解当代中国社会风貌和文化发展的重要窗口之一,例如《人民文学》英文版《路灯》(Pathlight)2011年11月的创刊号曾设专栏,重点译介《你在高原》《天行者》《一句顶一万句》3部茅奖作品。文学作品能否在目的语国家受到认可和广泛传播,不仅取决于作品本身的文学魅力,还受到译者、出版商、编辑、媒体等外部因素的影响。利用数字人文技术对茅奖作品的英译与传播进行量化分析与历时比较,有利于在新形势下进一步深化中国当代文学国际传播研究。

一、 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英译与传播研究现状

近年来,中国当代文学外译作品的国际影响力进一步提升,引起国内外翻译学者的重视和关注。针对茅奖作品的英译与传播,国外少量相关研究主要关注个别获奖作家作品,如莫言、阿来、王安忆、张洁、麦家等,研究内容可分为文本内研究和文本外研究。Meng(1)Lingzi Meng, “Translating Gender from Chinese into English: A Case Study of Leaden Wings from Feminist Perspective,” Cogent Arts & Humanities, vol.7, no.1 (2020), pp.1-15.侧重文本内部研究,以戴乃迭的《沉重的翅膀》英译本为案例,从性别研究视角出发,分析小说中女性话语特征在英译本中的重现情况。Stalling与Schleifer(2)Jonathan Stalling and Ronald Schleifer, “Unpacking the Mo Yan Archive: Actor-network Translation Studies and the Chinese Literature Translation Archive,” in Leah Gerber and Lintao Qi, eds., A Century of Chinese Literature in Translation (1919-2019): English Publication and Reception, 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 2020, pp.23-40.则关注文本外部研究,在行动者网络理论的指导下,讨论莫言的作品翻译与出版社、编辑及同时代作家的关系,梳理其作品英译传播过程中涉及的各类关联性因素,重构了这一特定翻译事件的微观历史。

与国外相比,国内的茅奖作品英译研究成果数量更多,对象更为丰富,视角更为多元。现有研究主要分为翻译策略、海外传播和译介对策三大方面。翻译策略研究主要利用场域理论和认知文体学理论,通过文本对比分析或使用翻译档案,探讨阿来《尘埃落定》、(3)邵璐、于亚晶: 《认知文体学视域中隐喻的分类与翻译路径研究——以〈尘埃落定〉的英译为个案》,《外语学刊》2021年第2期,第90—96页。毕飞宇《推拿》(4)许诗焱、许多: 《译者-作者互动与翻译过程——基于葛浩文翻译档案的分析》,《外语教学与研究》2018年第50卷第3期,第441—450页。和莫言《蛙》(5)邢杰、陈俊娜: 《场域理论视阈下葛译〈蛙〉翻译策略解析》,《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20年第43卷第2期,第59—67页。英译过程中语言表达、文体风格及叙事元素的转化;海外传播研究主要对茅奖作品在英语世界的传播现状及问题进行分析,案例主要选自莫言、张洁、刘震云、王安忆、阿来等著名作家的重要作品;(6)姜智芹: 《当代改革主题小说在海外的传播与影响力分析》,《南方文坛》2020年第4期,第94—103页。译介对策研究方面,主要关注传播手段与时俱进和宣传策略多样化发展的重要性,提出译介传播效能提升的策略。(7)邵璐、李伟: 《刘震云小说在英语世界的翻译与接受》,《南方文坛》2020年第6期,第98—105页。如有学者提出,作为译介主体的译者应该充分利用其深厚的文化资本优势,促进译本在英语读者中的接受与信赖。(8)李莹、孙会军: 《〈长恨歌〉在海外的译介与接受研究》,《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21年第44卷第2期,第66—73页。

综上所述,茅奖作品的英译传播研究虽然取得了一定成就,但现有研究成果呈现“点状”零散分布的特征,未能展现茅奖作品英译传播全貌,存在以下三个方面的不足: 第一,研究对象单一,文本选择不够丰富。现有研究集中关注《长恨歌》《尘埃落定》《沉重的翅膀》《蛙》《额尔古纳河右岸》等作品的英译本,对其他重要作品的译本关注较少。第二,局限于个案研究,不能系统反映茅奖作品译介传播策略的共性或个体差异,不利于展现茅奖作品的英译传播整体机制。第三,针对接受状况与传播效果的研究比较少见。

数字人文视域下的翻译研究以语料库和数据库的应用为基础,集中呈现各类海量数据,揭示翻译本质和翻译现象的规律性特征。(9)胡开宝、黑黟: 《数字人文视域下翻译研究: 特征、领域与意义》,《中国翻译》2020年第41卷第2期,第5—15页。不同的数字人文方法可应用于霍姆斯翻译研究蓝图中的每一个分类和领域,在功能导向型描述性翻译研究中,可通过查阅、搜集、整合相关数据库或网络平台的译本、读者、译者等相关数据信息,分析译本在目标语文化中的接受度。(10)王赟、张政: 《翻译研究新路径: 数字人文新释》,《外语教学》2020年第41卷第2期,第81—86页。因此,在当前形势下,挖掘译本馆藏量、读者评价、专业评价等重要数据,以定量形式对茅奖作品现有英译本翻译概况与传播效果进行整体性探析与横向比较,并以定性形式从内部和外部考察影响译本传播效果的因素,可为中国当代文学外译传播研究提供更加直观、具体的借鉴。

二、 数字人文视域下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的英译传播效果

传播效果是指传播出去的信息被关注、留下记忆、改变态度、导致个人或社会的某种行为发生了变化。(11)董璐: 《传播学核心理论与概念》(第二版),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258页。从微观上看,传播效果指具备说服动机的传播行为在受传者身上所导致的心理、态度、行为方面的改变;而从宏观方面来讲,传播效果指传播活动对受传者和社会所产生的一切影响的总体结果。(12)郭庆光: 《传播学教程》(第二版),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172页。鉴于此,利用数字人文研究方法,以各类数据库及网络平台为检索来源,梳理不同译介路径下译本的馆藏数量、读者评价、评分、专业评论等多个维度的数据,以量化的形式考察英译本国际传播的广度和接受度,可以探析其国际传播宏观效果。表1从茅奖作品英译基本信息、海外馆藏数量、普通读者评价、专业书评数量、译介路径方面,呈现了茅奖作品的英译与传播总体现状。

表1 茅盾文学奖作品英译本海外馆藏量及读者评论情况统计(13)检索时间和数据统计说明: 首先,WorldCat海外馆藏量指拥有茅奖作品英译本(含不同版本的纸质书、电子书、卡式录音磁带、CD)的海外图书馆数量。因该研究以英译本为例,考察其国际传播效果,数据中剔除了中国(含港澳台地区)馆藏,仅保留海外馆藏数据。其次,由于Goodreads搜索页面直接呈现的图书评价数据,是该图书所有语言版本在评分、参评人数、评论数三方面的平均值,而本文关注英译本的评价数据,因此需筛选出不同版本的英译本(含纸质平装、精装、电子书、有声书等不同介质及不同版次),收集每个英译版本的评分、参评人数和评论数,整合计算后得出英译本所有版本的读者评价数据,以确保数据的全面和客观。检索时间为2023年5月2日。

(一) 译本馆藏数量

海外图书馆是中国文学译本主要传播渠道之一,译本的馆藏量是体现其海外传播广度的重要指标。由OCLC(Online Computer Library Center,即计算机联机图书馆中心)提供的WorldCat数据库,被誉为全球图书馆界的“联合国”,可检索全球范围内的图书目录,进而得出收藏译本的图书馆数量,即译本馆藏量。从表1中WorldCat海外馆藏量一栏可以看出,不同路径下的茅奖作品英译本海外馆藏量差异性较大。总体来看,译入路径的译作海外馆藏量相对较高,译出路径下和中外合译路径下的译作馆藏量普遍不高。

译入路径下的作品中,《蛙》的英译本海外传播面最广,馆藏量达到1444,其次为《尘埃落定》《长恨歌》,馆藏量达到600—800左右,个别作品如《暗算》《推拿》的译本馆藏量则在100以下。译出路径下的英译本中,《芙蓉镇》译本馆藏量最高,达到361,其次为《都市风流》译本,其他译本馆藏量基本维持在100以下,甚至为个位数。而中外合作路径下的几个译本,出版时间较短,普遍馆藏量较少。有学者提出,由于图书的性质、内容、学科的不同,评价其传播效果,需要充分的时间窗口来获取相关数据。(14)林鹤、曹磊、夏翠娟: 《图情大数据》,上海: 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20年,第142页。自译本出版发行后,需要给予受传者一定时间,使译本能够被充分阅读、思考、判断、选择。因此,对中外合作路径的英译本来说,有待后续进行馆藏量数据的再考察。

此外,从表1中还可以看出一个特别的现象: 对比出版时间相近的译本,不同译介路径下的译本馆藏量也有较大差异。2018年和2019年的《冬天里的春天》两册英译本、2020年的《黄雀记》英译本、2019年的《东藏记》英译本为通过中外合作路径出版的作品,其馆藏量分别仅为7、6、1;而2020年出版的《人面桃花》英译本、2018年的《一句顶一万句》英译本、2021年的《钟鼓楼》英译本等3部译入路径下的作品,其馆藏量则分别达到433、344、288,甚至远远超越了部分早期出版的茅奖作品英译本馆藏量。同一时期以不同路径出版的中国文学作品英译本,译入路径下出版的译本总体上拥有更高的馆藏数量。过去的翻译实践(如“熊猫丛书”系列)证明,“被动接受”并不是中国文学作品走向海外的有效途径,“主动吸纳”才能为中国文学作品走向世界提供更强劲、更持久的推动力。

(二) 读者评价

随着互联网和自媒体的普及,各大线上平台和网站为消费者提供了产品使用过程中的交流、互动、反馈途径,催生了新兴的网络口碑传播形式。对于图书而言,读者可在网络上即时撰写读后感,对一本书的内容、形式及价值等方面做出最直接的评价。(15)缪佳、余晓燕: 《麦家〈解密〉在海外阅读接受状况的调查及启示——基于美国亚马逊网站“读者书评”的数据分析》,《当代文坛》2019年第2期,第92—99页。近年来,运用情感分析技术,以量化形式分析中国文学译本海外普通读者在线评论文本,挖掘其情感态度取向与接受度,不失为数字人文视域下翻译接受与传播研究的新尝试。其优势在于对读者评价细分维度的深入考量,例如读者对作品主题思想、译文质量、出版质量等方面的正、负向评价与反馈。然而,此类基于自然语言处理技术的研究方法,必须有大量乃至海量的文本数据作为支撑。也就是说,只有那些评论数量多的译作,方可通过数据爬取、清洗、降噪、逐条核对等一系列技术操作开展读者评论情感分析。对本文所考察的茅奖作品英译本而言,我们可以从表1中看出,个别译本评论数量多,多数译本评论数量较少,甚至未得到读者评论。因此,基于情感分析的读者在线评论研究不太适合本研究,有待译作积累足够多读者评论后再开展相关探索。

国内外已有多项研究证实,图书的网络评价数量越多,销量就越高;(16)周丽玲: 《图书产品的网络口碑传播》,《出版科学》2014年第22卷第2期,第70—73页。评价分数越高,代表读者对图书的偏好程度越高。(17)黄可: 《口碑与热销: 网络口碑对图书在线销售的影响机制分析》,《中国出版》2015年第24期,第27—32页。评价数量和评价分数分别反映了网络口碑的知晓效应(awareness effect)和说服效应(persuasive effect)。(18)龚诗阳、刘霞、赵平: 《线上消费者评论如何影响产品销量?——基于在线图书评论的实证研究》,《中国软科学》2013年第6期,第171—183页。因此,评分人数、在线评论数、评价分数等评价数据情况,从另一个侧面体现了图书的传播效果。本研究关注的是整体视域下不同茅奖作品英译传播效果之差异性,因而,通过从全球最大的网络销售书店Amazon和英语世界最具影响力的读者书评网站Goodreads进行检索所获得的数据,能反映出茅奖作品英译本在海外普通读者中传播状况的宏观基本面。

从表1呈现的评分、参评人数和评论数来看,同海外图书馆馆藏量一样,译本受关注度的差异较大。在译出路径下的译作中,《芙蓉镇》英译本的读者评价数量最多,Goodreads和Amazon两个平台中分别有96、11人次参与评分,评论数分别为9、9,评分分别为3.73、4.5;《穆斯林的葬礼》英译本评分人数次之,分别达到69、3人次,评论数分别为12、3,评分分别为4.3、5;而《少年天子》《都市风流》的英译本参评人数和评论数几乎为零,Goodreads上甚至并未创建《都市风流》英译本的书目信息。中译出版社于2017年推出的《湖光山色》《天行者》《生命册》3部作品的英译本在两大平台的参评人数和评论数也是寥寥无几,甚至没有收录或关注度为0,传播效果不佳。

译入路径下的译本读者评价相对乐观一些。海外读者对《蛙》的英译本讨论热度最高,在两个平台的参评人数分别是2327、161,评分分别为3.71、4;《尘埃落定》《长恨歌》《额尔古纳河右岸》《暗算》的英译本也引发了海外普通读者的讨论;而读者对《沉重的翅膀》《推拿》《一句顶一万句》的英译本评价积极性不高,评分也较低。值得一提的是,于2020年和2021年先后出版的《人面桃花》以及《钟鼓楼》英译本,在出版后短短一两年内的时间里,就获得了数量可观的读者在线参评人数及评论数,且评分也相对较高。

中外合作路径下的几个译本中,除《黄雀记》英译本获得少量评分及评论外,其他几个译本少有读者进行在线评价,甚至在两个平台也找不到相关书目信息。与新近由国外出版社出版的《人面桃花》《钟鼓楼》英译本相比,中外合作路径下的英译本获得的在线评价数量不多,表明其传播效果暂时欠佳。

(三) 专业评论

译评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译作在目标语文化语境中的阅读和接受方式。(19)Jeremy Munday, Sara Ramos Pinto and Jacob Blakesley, Introducing Translation Studies: Theories and Applications, 5th edition, 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 2022, p.189.有影响力的译评主导着译作在目标语文化语境中的舆论,影响并形塑目标语读者的阅读选择、阐释策略及价值判断。(20)刘亚猛、朱纯深: 《国际译评与中国文学在域外的“活跃存在”》,《中国翻译》2015年第36卷第1期,第5—12页。因此,刊载于海外权威媒体的专业评论是译本传播效果的重要参考之一。下文以EBSCO、JSTOR、ProQuest、Gale Literature Resource Center等数据库和海外主流媒体平台为检索来源,对25部茅奖作品英译本的书评予以检索,主要考察海外权威书评杂志、主流媒体、专业网站对译本的关注程度。

表1最右栏呈现了笔者目前掌握的茅奖作品英译本相关专业评论数量。显然,通过对比发现,译出路径和中外合作路径下的译本在海外专业评论领域的提及率,大大低于译入路径下的译本。译出路径下的译本中,仅《芙蓉镇》有1篇书评;中外合作路径下的译本中,《湖光山色》和《黄雀记》各有1、2篇书评。译入路径下的作品均有较多数量的书评,表现出较高的热评度。其中,《蛙》英译本的书评量达到16篇,《尘埃落定》《钟鼓楼》《额尔古纳河右岸》《推拿》《人面桃花》《长恨歌》也受到了不少专业人士的青睐,书评量分别为12篇、9篇、9篇、9篇、7篇、6篇,其他译本的书评量为3篇或4篇。

从载体看,这些书评主要见于《今日世界文学》(WorldLiteratureToday)、《柯克斯书评》(KirkusReviews)、《书单》(Booklist)、《图书馆杂志》(LibraryJournal)、《出版家周刊》(PublishersWeekly)、《哈佛书评》(HarvardBookReview)、《新牛津评论》(NewOxfordReview)、《纽约客》(TheNewYorker)、《跨国文学》(TransnationalLiterature)等专业期刊,《华尔街时报》(TheWallStreetJournal)、《纽约时报》(TheNewYorkTimes)、《华盛顿邮报》(TheWashingtonPost)、《卫报》(TheGuardian)、《金融时报》(FinancialTimes)、《独立报》(TheIndependent)、《泰晤士报》(TheTimes)等主流媒体,以及个人博客、书评网站等。不同于普通读者个性化阅读心理和阅读体验,海外专家学者具有专业的文学素养,在英语国家文学场域拥有较强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其评价更为深入、透彻,可吸引更多读者购买、阅读译作。鉴于此,专业书评是一部译作能否在目的语国家得到推广的重要因素。

此外,译作获得文学奖项,可谓对译作质量和价值的最高专业评价形式之一,亦是译作在新的传播环境获得较高关注度与影响力的又一关键外因。单就在海外受关注度较高的茅奖作品英译本而言,《尘埃落定》英译本入选美国《纽约时报》2002年度最佳图书,《长恨歌》英译本直接促成了王安忆入围2011年英国“曼布克国际文学奖”(Man Booker International Prize)提名,《钟鼓楼》英译本入选《纽约客》2022年度最佳图书。这些专业文学奖项促使译本得到更广泛的传播与关注。一部译作的传播效果与其影响因素之间互为作用。下文将从内外因两个维度,对茅奖作品英译本国际传播的影响因素展开讨论。

三、 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英译本国际传播的影响因素

在迄今48部茅奖作品中,23部获得英译,共产生了25部英语全译本。由上文对馆藏数量、读者评价、专业评论的分析可知,每部作品在英语世界的传播效果并不相同。以文本为参考,可将影响译作传播效果的因素分为内部和外部两种。内部因素泛指原作品本身所具有的文学价值和社会价值;外部因素由多方面组成。本节探讨导致不同译介效果的内外因素,挖掘吸引西方读者的文学特质,总结译介得失规律。

(一) 内部因素

根据历届茅盾文学奖《评奖条例》,该奖项旨在鼓励优秀长篇小说创作、促进中国社会主义文学的繁荣发展。虽然每届评奖规定都有变化,但评奖标准始终坚持思想性和艺术性相统一的原则。每届的奖项评选都会引起国内文学评论家、媒体、读者的广泛关注,不少获奖作品成为家喻户晓的文学经典,其文学价值和社会价值得到了读者的高度认可。然而,获奖作品英译本在海外的传播效果却不尽相同。分析影响传播效果的因素,首先应聚焦于源文本文学价值这一内部因素。莫言在访谈中表示“文学的世界性传播……最终还依赖文学自身所具备的本质,也就是关于人的本质”。虽然文学创作和对外译介难免有政治性和商业性的因素存在,但主要还是“靠文学作品的思想性、普遍性、艺术性”。(21)许钧、莫言: 《关于文学与文学翻译——莫言访谈录》,《外语教学与研究》2015年第47卷第4期,第611—616页。因此,有学者指出“小说自身的本质和具备的吸引力,是作品能够得到译介与传播的最根本的要素”。(22)许多: 《中国文学译介与影响因素——作家看中国当代文学外译》,《小说评论》2017年第2期,第4—10页。

茅盾文学奖是中国文学界最高奖项之一,获奖作品具有深刻的社会价值,书写了中国社会文化发展历史进程。从茅奖作品英译选材来看,除若干传统历史题材的作品,更多的是现实题材作品,反映了新时代中国人民焕然一新的生活方式和精神风貌,是当代社会百态的一个个缩影。例如,《沉重的翅膀》反映了改革开放初期身先士卒的改革者如何勇敢地走在时代最前列,在多元的社会背景下作出符合时代需求的抉择;《人面桃花》通过叙述主人公秀米不断求索的成长和遭遇,呼应宏大的历史情境;《推拿》则聚焦都市生活偏僻角落,以深切的人文关怀呈现盲人推拿师的“爱”与“尊严”。可以说,这些作品“共同呈现出最鲜明的特色之一就是坚持以时代为大幕、以人民为中心,聚焦现实、关注民生”,(23)潘凯雄: 《培育中国当代文学新经典——茅盾文学奖40周年刍议》,《南方文坛》 2022年第1期,第19—24页。通过描写各个阶层的人物境遇,塑造鲜活的人物形象,表现美好的人性,折射社会时代的变迁,成为海外读者了解中国的一扇窗。

在文学价值方面,这些作品蕴含大量体现中华文化特色的乡土语言和文化意象,具有较高的审美品质和艺术造诣。乡土语言反映了地域性的风土人情、风俗习惯和文化传统,(24)周领顺: 《“乡土语言”翻译及其批评研究》,《外语研究》2016 年第33卷第4期,第77—82页。有助于塑造典型人物形象,产生陌生化文学效果,进一步满足读者的阅读期待。例如,《芙蓉镇》中的“面善心不善”“活货说死”“死货说活”“神仙下凡问土地”“攒钱好比金挑土,花钱好比浪淘沙”等熟语;《一句顶一万句》中的“杀鸡给猴看”“隔行如隔山”“坐山观虎斗”“喷空”“出岔子”“张致”“虚”“被人闪了”“闷嘴葫芦”等熟语和河南延津方言。《蛙》中也使用了大量的歇后语、山东方言等。而文化意象则渗透在文学作品的语言中,包含着广阔而深沉的内涵,往往传达出一种美的境界。(25)方梦之主编: 《中国译学大辞典》,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1年,第304—305页。茅奖作品展现了中国各民族、各地区共有或独享的文化意象。例如,《钟鼓楼》中的“四合院”“老人岛”,以及老北京传统婚嫁风俗的变迁等,传达了生动的京味儿文化神韵;《尘埃落定》中的“土司”“喇嘛”“牧场”“官寨”“朝佛”“哈达”“氆氇”等众多体现康藏地区风土人情的文化意象;《额尔古纳河右岸》中的“萨满”“靠老宝”“熬莱翁”“希楞柱”“乌力楞”“驯鹿”“森林”等展示了中俄边界鄂温克族民俗、信仰、生态文化的意象。

站在当代读者视角,生动的乡土语言、独特的文化意象无疑丰富了这些现实题材作品的内涵。同时,立足于民族文化之“根”,从“人”这一主体出发,使得这些作品既充满中国特色,又包罗普世价值。译者通过运用恰当的翻译策略,为海外读者展现中国当代文学的文学特性和异国情调。在世界文学语境中,这些作品不仅具有中国当代文学的民族性和文学性特点,还具有世界性文学价值和意义。能够超越时空和地域限制,对世界读者具有启发性,同时兼具世界性、民族性、文学性的特质,无疑是更有可能实现“走出去”“走进去”的作品。

(二) 外部因素

拉斯韦尔在《社会传播的结构与功能》一文中提出拉斯韦尔传播模式,概括了传播过程中涉及的五个基本要素,即谁(who)通过什么渠道(in which channel)对谁(to whom)说了什么(says what),达到了什么效果(with what effect)。(26)Harold Dwight Lasswell, “The Structure and Function of Communication in Society,” The Communication of Ideas, vol.37, no.1 (1948), pp.136-139.下文从翻译传播主体、翻译传播路径、译本受众等角度,讨论影响茅奖作品国际传播的外部因素。

1. 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英译传播主体

文学作品的国际传播依赖于翻译,而翻译也受到各类行为者的影响。(27)Gisèle Sapiro, “Translation and the Field of Publishing,” Translation Studies, vol.1, no.2 (May 2008), pp.154-166.具体参与作品翻译和传播过程的行为者均为翻译传播主体,其在作品译介过程中发挥核心作用。(28)邵璐、于金权: 《走出沉寂的贾平凹作品英译: 社会学视域下的翻译行为者角色》,《当代外语研究》2021年第6期,第89—97页。本节根据茅奖作品国际传播的实际情况,主要探讨包括译者、出版方、销售渠道等要素在内的翻译传播主体对茅奖作品对外传播的影响。

在译者方面,茅奖作品现有英文全译本共涉及26名译者,其中部分译者参与多部作品的翻译。从译者身份来看,主要有早期受雇于外文局的外国专家,如戴乃迭翻译了《芙蓉镇》《沉重的翅膀》,关大卫翻译了《少年天子》《都市风流》。进入新世纪后,越来越多的汉学家、翻译家、学者从事茅奖作品英译,如享有“中文作品英译第一人”美誉的葛浩文,独译或与林丽君合译的作品共有5部,分别是《沉重的翅膀》《尘埃落定》《蛙》《推拿》《一句顶一万句》;另有白睿文、陈毓贤、徐穆实、米欧敏、钟佳莉、韩斌、蒲华杰、莫楷、程异、迪伦·列维·金等知名外籍译者。近年来,国内译者纷纷加入茅奖作品英译行列,如刘全福、文玲霞、余卫华、钱志富等高校教师。译者在文学作品翻译传播中起到关键作用,“每个译者都会带着自身的惯习和资本,在翻译场域中,从事翻译实践”。(29)邵璐: 《翻译社会学的迷思——布迪厄场域理论释解》,《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33卷第3期,第124—130、209—210页。同时,译者受多种因素的制约而采取了不同的翻译策略,促进或阻碍了作品文学性和艺术性的传递,进而对传播效果产生影响。

在出版方层面,知名国外出版社、中国官方出版机构、中外合作出版模式都推动了茅奖作品稳步走进国际图书市场。茅奖作品英译本涉及12家出版机构。其中,部分出版机构出版多部茅奖作品译本,如Sinoist Books(5本)、Chinese Literature Press(4本)、Penguin(3本)、中译出版社(3本)、Amazon Crossing(2本)。英国查思出版有限公司长期致力于将优秀的中国作家及作品译介到英语世界,旗下的Sinoist Books以翻译出版中国文学作品为主,已出版贾平凹、冯骥才、周梅森、苏童、周大新、李娟等作家的作品。Amazon Crossing(亚马逊跨文化出版)是亚马逊旗下主营外国文学的翻译出版商,业已发展成为美国最大的外国文学作品出版商。Amazon Crossing在中国成立了专门团队,有力推动了中国文学“走出去”。2016年底,中国多位知名作家的18部作品被陆续列入其出版计划,其中包括陈忠实、贾平凹等人。

在销售平台方面,早期茅奖作品英译本销售渠道以线下实体书店为主,后逐渐过渡到纸质书的线上线下同时出售方式。随着数字技术的高速发展,衍生出“电子阅读”“听书”等新型阅读形式。如今更多的译本以纸质书、电子书、有声书等多种介质载体,通过多样化渠道进行销售。Amazon作为全球最大互联网电商平台,已成为茅奖作品海外销售最重要的平台之一,具有三方面显著优势。一是销售版本多样化。茅奖作品大部分英译本在该平台均有纸质版新书与二手书、精装版与平装版销售,不少译本(如《蛙》《尘埃落定》《长恨歌》《黄雀记》《一句顶一万句》《人面桃花》《钟鼓楼》《秦腔》)同时销售纸质书、Kindle版电子书,甚至有些译本还同时推出免费或低价Audible版、CD版有声书等,满足海外读者传统阅读与数字化阅读的不同需求。并且,电子书、有声书售价往往是纸质书的1/2至1/3甚至低至免费,进一步增强了译本对普通读者的可及性。二是销售时效性强。该平台及时跟踪最新出版的译作、更新收录状况。例如,《秦腔》英译本计划于2023年5月正式出版,该译本的纸质书、电子书、有声书等已在Amazon上预售数月时间,《钟鼓楼》英译本在未正式出版前也获得了该平台的预售推介。应该注意到的是,两个英译本出版方均为Amazon旗下的Amazon Crossing公司,这无疑对译本的销售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三是积极构建图书销售生态圈。该平台不仅在译本销售页面提供精炼的内容梗概,还创意性地推出编辑评论,着重呈现作者和译者身份、原作和译作获奖情况、译作代表性专业书评等象征资本信息,吸引海外读者的阅读兴趣。同时给予读者开放性的评分和撰写评论的平台,便于读者反馈、交流、讨论,对提升译作的受关注度具有正向促进作用,也是影响译本销量的重要因素之一。该平台已初步形成了译本推介、销售、读者反馈等售前、售中、售后等环节深度融合的互惠生态圈。

2. 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英译传播路径

文学作品译作的传播主要发生在目标语国,而其选材、翻译、出版的发起实施方可以来自源语国或目标语国。相应地,文学作品外译路径可主要分为译出、译入两类,前者为间接传播,后者则是直接传播。(30)李越、王克非: 《老舍作品英译中的译出、译入比较》,《外国语文》2012年第28卷第3期,第83—88页。近年来,出现了中外合作的新路径,即国内出版社输出版权,由国内译者、海外汉学家或中外译者合作翻译,国外出版社出版发行。

就目前茅奖作品英语全译本而言,翻译传播路径整体上呈现从译出模式向译入模式再向中外合作模式转变的发展趋势。译出路径下的作品主要有: 《芙蓉镇》《穆斯林的葬礼》《少年天子》《都市风流》《湖光山色》(2017年版)《天行者》《生命册》英译本。这些译本均为官方机构或国内出版社主动译出的作品。在此路径下,政府部门凝聚国内外译者、出版商等人力资源,并为作品翻译、出版、传播提供财力资源。(31)吴赟、李伟: 《翻译方向性与中国文化对外翻译的研究面向》,《外国语(上海外国语大学学报)》2022年第45卷第6期,第99—109页。尽管如此,译本的顺利出版并不完全等于译本的有效传播,译作的发行、营销、销售等因素也是传播路径中影响传播效果的环节。一批属于“熊猫丛书”系列的茅奖作品,由中国文学出版社出版,主要通过英美两国专售中国题材图书的小型发行商或代理商进入海外发行和销售市场;中译出版社推出的茅奖作品译作则几乎没有进入海外流通渠道。在营销层面,我们从表1的书评数量也可管窥一二。除《芙蓉镇》外,其他译作均没有海外“意见领袖”的书评推介。不可否认的是,译出路径下的茅奖作品译本是彼时海外读者了解中国文学、透视中国社会现实的重要途径之一,然而此路径下的多数译作传播效果欠佳。译入路径下的作品主要有: 《沉重的翅膀》《尘埃落定》《长恨歌》《额尔古纳河右岸》《一句顶一万句》《人面桃花》《暗算》《蛙》《推拿》《钟鼓楼》《秦腔》等英译本,其翻译传播主要由汉学家或国外商业出版社、大学出版社、独立出版社等发起并实施。中外合作路径下的翻译作品主要有: 《冬天里的春天》《东藏记》《湖光山色》(2022年版)《黄雀记》《牵风记》《南方有嘉木》等英译本。这些作品的翻译发起来自国内出版社,在国家文学外译工程的资助下,经由国内版权方对外输出作品版权,国外小型独立出版社在英美国家出版发行。无论是译入还是合作,译作在不同类型外方出版社的运作下,有机会借助国外成熟的市场化出版、发行、销售渠道,通畅传播途径。译入路径下的出版社在译本营销方面也颇有实力和经验,为译本顺利进入海外传播渠道奠定舆论基础。单就译本的书评营销手段而言,正如前文所述,这些出版社在译本出版前后往往会利用权威刊物、主流媒体或网络平台,发布图书广告、邀请专业书评人撰写书评等。同时,出版社还及时借助数字化网络技术优势,开展图书预售(如Amazon Crossing对《钟鼓楼》《秦腔》的预售),多渠道、多形式地创造营销话题。相对来说,合作路径下的出版社限于其自身人力、财力和物力等因素影响,难以通过专业书评进行广告宣传,其营销手段主要是开展线上线下新书发布会,组织作者、译者、读者阅读分享会等,影响范围相对有限。

总的来说,结合表1中Goodreads及Amazon两大平台收录情况来看,通过译入路径出版的译作无“未收录”情况出现,且读者评分较高。可见,这一翻译传播路径下的译作,无论收录量,还是读者评分,均占一定优势。因此,在三种不同的翻译路径中,译入路径尤其推动了茅奖作品的国际传播。近年来中外合作路径的翻译传播效果,能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有待后续开展进一步的实证考察。

3. 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英译本受众

受众即传播内容的接受者,而对文学译作而言,其受众应为目标语国的读者。读者的购买、阅读、反馈、评价等一系列行为结果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译本传播效果。然而,目标受众或读者并不是被动地接受传播内容,他们多数情况下是“根据自己的兴趣或需求等主动寻求特定的信息”,(32)谢柯、廖雪汝: 《“翻译传播学”的名与实》,《上海翻译》2016年第1期,第14—18页。同时也会受到群体压力、文化差异、民众情感、意识形态、社会制度等诸多因素的影响。(33)邓颖玲、李颖: 《翻译传播效果动因解析》,《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44卷第6期,第178—182页。从这一角度来看,翻译传播受众同翻译传播主体一样,对翻译传播效果具有极其重要的影响力。翻译传播受众的类型可分为友好型、存疑型、无感型、敌对型。(34)陈小慰: 《翻译受众: 修辞视阈的思考》,《当代外语研究》2021年第6期,第27—36页。显然,那些长期从事中国文学翻译和研究的海外汉学家及学者,以及喜爱中国文化、文学的普通读者是友好型受众,但这部分受众体量很小。而对于普通读者中大量的存疑型和无感型受众,通过有效的译介策略,有可能将其发展为友好型受众,继而扩大中国文学的受众群体,这也正是中国文学“走出去”“走进去”的目标。可以说,友好型受众极大程度上是当下中国当代文学国际传播的实际受众,而存疑型和无感型普通读者是亟待争取的潜在目标受众。

就茅奖作品英译本受众而言,很难通过获取译本销量、调研读者分布情况等途径得到受众信息,但可通过译本的出版方性质、发行销售渠道、读者与专业书评人的评价等较易获得的信息和数据,反推译本受众情况。译出路径下的茅奖作品英译本,其出版方是国内外宣机构领导下的文学外译专门机构及商业出版社,彼时其发行和销售渠道有限,其受众也必然局限于对译本感兴趣的少量友好型受众,加之缺少有效的营销手段、专业书评推介、网络化媒介传播渠道,因而译本传播主要依赖传统的口碑传播模式,难以扩大至潜在目标受众群体。译入路径下的茅奖作品英译本,其出版方为国外大型商业出版社及其下属分支、大学出版社、中型独立出版社。通过此类出版社市场化的出版、发行、营销运作,专业书评人的大力推荐,在网络时代数字化传播媒介影响下,译本能维系友好型受众,并大有机会吸引一批潜在目标受众。读者在线评价较高的参与度也可证实这一点。而对于合作路径下的茅奖作品英译本来说,出版方为英美小型独立出版社,其尽管可以从中国合作方或其他资助者获取一定的资金支持,但也难以开展规模化的营销活动。因而,这部分作品的受众可能主要是友好型受众,目前仍未影响到潜在目标受众。

总而言之,不同路径下的茅奖作品英译本受众存在一定的差异。大部分译作受众主要以友好型受众为主,包括汉学家或西方学者等专业人士、感兴趣的普通读者。一部分译作通过英美国家主动译入路径,能够吸引一定量的存疑型或无感型普通读者。应该看到,普通读者是文学译介主要目标受众,传播信息只有到达普通受众,为其接受并对其产生影响才真正达到译介效果。(35)鲍晓英: 《莫言小说译介研究》,上海: 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87页。无论普通读者的网络口碑评价,还是专业书评推介,对译本传播都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综上所述,影响文学作品国际传播效果的外部因素多元且复杂,如获奖情况、世界图书馆馆藏数量、图书销售渠道、专业与大众书评等相关要素均会影响文学作品的国际传播路径与结果。作品的获奖、文学评论家对作品进行评介、作品丰富的馆藏量等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译本对外传播的广度与深度,文学作品的国际传播效果与影响因素之间实为相互作用关系。

结 语

本文以茅奖作品英译本为例,从国际传播效果和内外影响因素等方面,宏观考察茅奖作品英译与传播。通过全面搜集茅奖作品英译本在海外的馆藏数量、读者评价、专业评论等一手数据,以量化形式考察茅奖作品在英语世界的传播情况,探明译本的传播效果,深入挖掘影响作品译介与传播效果的内外因素。其中,内部因素包括作品本身的社会价值和文学价值等,外部因素包括传播主体、传播路径、译本受众等。通过探索茅奖作品在英语世界的译介与传播机制,本文旨在促进中国当代文学对外译介和传播实践,使其顺应时代,适时调整中国当代文学对外推介策略,满足目标语读者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期待,并为中国文学迈向世界文学殿堂建言献策。同时,期待学界对数字化和网络化人文时代背景下的中国文学对外译介传播给予关注,与其他学科理论互鉴,丰富文学翻译研究的理论视角,深化中国文学译介传播研究,推动翻译理论的多维度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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