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佳新
随着文化自信的提出,文化类节目开始得到了高度关注,文化典籍作为中华文明数千年智慧的结晶,理应在新时代中焕发出新的光彩。《典籍里的中国》 作为2021 年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推出的一档文化类综艺节目,播出后迅速在新媒体、短视频等平台引发热议。这档节目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基底,采用独特的艺术创意与视听体验,使厚重的历史典籍以另一种方式走入大众的视野,引起了广大观众的兴趣。
以文化为源,传承和弘扬经典古籍。《典籍里的中国》深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聚焦中华优秀文化典籍,既有《草本纲目》《天工开物》这类接近人们实际生活的著作,也有《传习录》《周易》这类记录世间规律的哲学经典,构建了具有深厚历史文化根基的文化综艺节目,增强了大众的文化自信。《典籍里的中国》借助先进的媒介手段,将历史典籍中晦涩难懂的语言转换成通俗易懂的直白语言,更是独具匠心,将与古籍有关的故事和历史人物“复活”了过来,同时在节目当中还邀请专家来交流他们对于典籍的感受及见解,让更多人能理解古人留给我们的文化瑰宝,从而激发更多观众去参与到保护和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活动当中。
《典籍里的中国》很好地回应了“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的政策,节目中的每一期都是讲述一部典籍、一个核心思想、一位古代先贤、一个文化故事。例如第一期节目《尚书》,以“伏生”为引,而后跨越九个朝代带领观众赏读《尚书》,讲述了伏生冒着生命危险藏下了一本《尚书》,正是有了这本《尚书》,儒家正统思想才得以传承至今。伏生的曲折故事带给当代人深深的感动,让人们了解了古代先贤们创造典籍、守护典籍、传承典籍的艰难历程,展现了他们不朽的文人风骨,激励当代人也要做华夏文明的传承者,让古代贤人留给我们的文化精神财富得以继续发扬光大,绽放出新时代的光芒。
以艺术为媒,拓展古今对话空间。《典籍里的中国》通过舞台表演来讲述典籍故事,展现典籍魅力。传统表演艺术与媒介的交融,实现了古今穿越、历史再现、多舞台对话,让观众从“听”“看”转变为“想去听”“想去看”,满足了当下人民群众对于精神文化的需求。
《典籍里的中国》运用穿越模式,体现了历史长河中典籍故事与现代文化一脉相承的联系。在节目中主持人并不是以主持人的身份贯穿节目,而是以“当代读书人”的身份贯穿于节目之中,自由“穿越”古今。《典籍里的中国》以三大表演空间呈现:现实空间、古代空间、连接现实与古代的时空通道,节目设定现代读书人可以穿越到古代空间,古代先贤同样也可以穿越到现代空间。例如,节目第二期《天工开物》运用不同舞台,由现代读书人带领观众穿越到古代,见证了宋应星如何创作《天工开物》,在节目中实现了宋应星与已经逝世的兄长及好友对话,最终再到稻田里与袁隆平院士实现跨越三百多年的“握手”。宋应星的“贵五谷而贱金玉”与袁隆平院士的“禾下乘凉梦”相呼应,点燃观众泪点,引发观众共情。
世界著名媒介文化研究者及批评家尼尔·波兹曼曾提出:“他们关心的是给观众留下印象,而不是给观众留下观点,这正是电视擅长的。”近几年来,一些文化类节目逐渐出现泛娱乐化现象,娱乐性内容多,传承性内容少;游戏性质多,专业性质少;模仿类多,原创类少。而《典籍里的中国》不同于其他文化综艺节目,通过对部分典籍片段的演绎,充分地陶冶了观众的审美观念,从而引发观众思考,而后专家学者在访谈中对于先贤的事迹进行补充,为观众进行深度解读,将抽象的文字进行影像化的呈现,形成具有文化价值的空间体系。
以技术赋能, 提升中华精神传播效果。 数字科技赋能文化传播,在当下智能传播的语境下,《典籍里的中国》运用虚拟现实、环幕投屏、全息投影等高科技手段,给观众一种“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感受,节目在场景设计、舞台设计、音乐设计、剧情设计等方面将美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设计既能实现时空对话,又能给观众带来沉浸式的观看体验,让观众更好地融入到节目情境之中,感受中华文明的魅力。据了解,现场观众的座椅会随着舞台场景的变换而转换方向,这样的新型设计为观众带来了满满的仪式感和强烈的沉浸感。
在《史记》中,“卧薪尝胆”“负荆请罪”等历史经典故事的场面设计上,既有环幕投屏的视觉效果衬托,又有现实场景中的道具摆放,再加上虚拟大屏背景的实时转换,烘托出时空的变幻,整体空间浑然一体,打造了满满的历史氛围和艺术气息。
传承经典文化内容,构建新型主流媒体。《典籍里的中国》以一部典籍为基础,以传播文化为导向,兼有文化属性和娱乐属性,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进行了全面立体的展现。
《典籍里的中国》采用这种破圈式的融合传播方式,突破了主流媒体与非主流媒体的圈层,构建了新型主流媒体平台,产生了强大的社会影响力。此“新”在于主流媒体携同非主流媒体共同传播,形成双向交流互补的传播模式。节目以央视为主要传播阵地,联合多方媒体搭建新型主流媒体平台,例如建立两微一端的传播矩阵,通过微博、微信来和观众进行交流沟通,设置微博超话讨论以及利用微信公众号来了解观众的反馈情况,以及时对节目进行调整。
坚守中华文化立场, 故事呈现多元化。《典籍里的中国》立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综合运用“戏剧+ 影视+ 文化访谈”的新型节目模式,深入领会习近平总书记所提出的“活化中华文明典籍,传播中国优秀文化”这一指导思想,在多维度、多视角、多元表现手法上深度结合传统文化,在拓宽传播途径、内容交并、体验互动、情感交融方面进行全面完善,更好地诠释出中华精神生生不息的活力。
首先,在叙事方面侧重主人公视角,节目并没有采用说理式的长篇论道,而是融理于戏,让观众在跨越古今的体验之中领悟到传统文化的精髓,在理性和感性之间与先贤实现共情;其次,在人物形象描绘方面以侧面视角入手,节目没有采用形象直绘的方式,而是通过其他人物形象来进行塑造,让观众从多视角感受到历史人物身上的可贵精神;最后,节目还以专家的视角,邀请知名学者和主持人组成“3+1”的解读模式,专家们不单单只是在字面层次进行解读,而是结合人物背景、人物经历进行更加全面的剖析,让观众更加全面客观地了解人物的内在精神。
溯源历史时空历程,致敬古圣先贤。《典籍里的中国》每一期都会有一位古圣先贤作为人物引导,讲述他们不朽的文化传承故事,运用穿越打破时空的隔阂,实现古今人物对话。例如,第二期节目《天工开物》以宋应星为叙事线索,讲述了他在6 次科举考试失利后并没有因此而颓废,而是在脚下的万里路中领悟到了万卷书中没有的东西。功名利禄对于宋应星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那份理想:五谷丰登,物阜民康。而后再由当代读书人带领穿越回现代,与现代袁隆平院士进行跨越时空的“握手”,让观众不禁感慨敬佩。在第十一期《传习录》中,王阳明一生历经磨难,在被贬之后悟出“知行合一”“致良知”等思想,“阳明学”历经发展,但仍散发着智慧的光芒。节目结合了多种形式的穿越,在细节上展现历史的精华,拓宽大众的思维及视野,成功连接了古与今两个时空,使观众对宋应星和袁隆平肃然起敬。
节目中的当代读书人也代替了场内外的观众穿越到历史情境中,拉近了观众与古圣先贤的距离。在第三期《史记》中,当代读书人向司马迁献上“千年一拜”,感谢他忍辱负重写就青史,这一拜也是代替所有观众向古圣先贤致敬。在每期节目播出过后,很多网民在微博超话、视频平台等留下自己的感言,表达自己对古圣先贤的敬佩与仰慕之情,立志要向古圣先贤学习。
文化综艺与媒介艺术相互融合。在文化强国与文化自信的背景之下,节目《典籍里的中国》结合先进的媒介技术对电视文化类综艺进行了有效传播。节目通过戏剧艺术与媒介技术的融合,充分发挥了戏剧的间离作用,将戏剧表演依附在文化典籍故事中,经媒介艺术再加工来增强戏剧表演的张力和感染力,让观众在重新认识典籍中产生热爱之情,并赋予戏剧艺术和文化典籍的双重文化意义。
《典籍里的中国》 运用文化综艺与媒介艺术相融合的创新传播理念,既顺应了媒介融合的发展趋势,又在美学层面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文化类综艺节目,向观众展现了与媒介艺术融合的整体形态,当媒介艺术附于文化典籍之中时,观众对于经典传统文化的审美活动将在媒介艺术的激发下展开。审美活动作为人类高级实践文明之一,在节目中彰显出了古代与现代共同文化的精神内涵。
多元时空实现沉浸式体验。《典籍里的中国》讲述了中华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古圣先贤的不朽故事,节目在人物对话的设置上是多元化的,其中有当代读书人与古人的对话、古圣先贤之间的对话、演员与观众之间的对话等,不同人物之间的交流推动了节目故事的呈现,构成了多元叙事,同时采用多维舞台空间的交叉演绎,讲述古圣先贤各个年龄段的故事。在第四期《本草纲目》中,李时珍历经几十年,查阅无数医书,走遍五湖四海,提出采用纲目体例分类药物,因此也被誉为“中国古代百科全书”,他此生最大的遗憾是并没有看到《本草纲目》被制作成书。但是,在舞台表演之中,当代读书人为他“圆梦”,让他亲眼见证《本草纲目》成书,通过演员表演的张力和感染力将观众带入到当下情境之中,让观众深深沉浸在此书的来之不易之中,从而产生强烈的共鸣。
《典籍里的中国》 巧妙之处还在于对空间的运用和转换,营造出了多空间、沉浸式的故事转场,同时结合现代视听手法,让尘封在典籍中的古圣先贤“活”过来,树立了一个文化节目新标杆。节目在整体创作注重沉浸感的营造,在舞台设计、环节设置、文本表达都达到了最大程度上的沉浸式体验效果,将观众带入到情景之中,了解历史故事,感受文化典籍的魅力。例如,第三期节目《史记》,节目的开场就将黄帝、秦始皇、陈胜、吴广、廉颇、蔺相如、张骞等不同时期的历史人物汇聚到同一空间中进行历史呈现,再通过穿越历史时空的节目设定,让观众忘记现实时空与历史时空的间隔,忘记演员与古圣先贤的身份区别。
共情叙事增强中华文化认同感。文化类综艺节目一定是要传达出一种强烈的文化认同理念的,而人是情感动物,因此以情感搭建沟通桥梁是传播效果最佳的方式,能够让观众与文化节目内容共情。节目《典籍里的中国》采用相同的文化符号如中医、秦始皇等,形成对共同文化的归属;采用古圣先贤身上的担当、至死不渝的精神感染观众,塑造与观众共同的文化理念,形成共同的文化价值观;以传达求真务实、不畏艰难的精神作为故事叙述的目的,使观众形成共有的行为规范,最终实现真正的文化认同感。
文化认同是人们之间或者个人与集体之间的共同文化确认,在第三期节目《史记》中,讲述了为什么“我们”被称之为炎黄子孙,观众通过观看炎帝和皇帝结盟的场景,借助文化记忆进一步确认自己的身份。在第一期节目《尚书》中,在伏生扮演者说出“而今将《书》还于天下,我已无憾矣”时,顿时让人热泪盈眶,引发观众的思考。《典籍里的中国》连接了文化典籍与现代生活的空间,拉近了传统文化与当代年轻人的距离,消除了传统传承方式与现代审美的隔阂,实现了从“身份上的认同”到“文化中的认同”再到“情感上的共鸣”。
《典籍里的中国》顺应时代文化建设的需求,在内容制作、表演形式、节目环节、传播路径等各方面都进行了大胆尝试,创造了中国传统文化传播的新范式。该节目恰当运用了多种文化符号唤醒观众对于文化的记忆,在跨越时空的演绎下重构文化记忆,增强了观众对于中华文化的认同感,为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提供了新思路。如今,微博、微信、短视频等平台已成为各级媒体借船出海、破圈发展的主要传播途径,只有顺应融媒体时代的发展规律与观众需求,才能更好地提升主流媒体的价值引导力与传播力。在新时代,我们要更加坚定文化自信,更加主动地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正如“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如今以典籍为镜,通古今之变,让广大观众感受中华文明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