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龙 河北金融学院研究生部
普惠金融的概念,最先是由联合国在2005 年世界小额贷款会议上明确提出的,之后历经了十余年的发展,有关普惠金融的研究越来越多。我国也在普惠金融领域开展了不少研究,而且专门为普惠金融的发展制定了大量政策性文件,比如我国于2013 年就把普惠金融发展理念摆在了国家战略层次,并明确要让中国社会上的不同人群的金融需要得以合理解决。2016 年年初,我国官方出台了《普惠金融发展规划》,确定了普惠金融的指导思路、原则和目标,真正把普惠金融落到实处,让人民群众真正分享金融改革成果。同年在G20 峰会上,我国指出在当前网络金融高速发展的大背景下,要把数字科技和普惠性金融服务相结合,大力推动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上述一系列政策的相继出台,表明数字普惠金融已经成为我国实施金融改革的关键。
当前,我国经济已处于转换增长模式、调整产业结构的重要时期。如何让我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是当前急需解决的问题。中国经济不应继续以低附加值和低技术水平发展,而是要通过产业提质增效,实现发展方式的转变。中小微企业作为市场经济中拥有大量创新成果的主体,具有强大的创新能力,但由于我国传统金融发展中金融排斥问题突出,中小微企业无法获取充足的资金支持。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能够提升金融服务的广度,在资金方面,能够帮助中小企业促进其科研技术水平的提升,为产业结构升级提供强大的推动力。故本文重点从实证分析层面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如何影响产业结构升级,以期能为我国产业结构的调整升级提供决策借鉴,因此本研究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按照之前的文献,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文献是传统的金融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关系。郭文伟、王文启等(2021)认为金融集聚与产业结构升级存在明显的正空间自相关性,金融集聚程度越高,越有利于产业结构不断优化。罗超平、张梓榆、王志章等(2016)利用我国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的时间序列数据研究发现,从短期效果来看,金融规模的扩大能够显著推动产业结构升级,而就长期而言,金融的发展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另一类文献则是研究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效应。苏任刚等(2020)研究发现普惠金融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具有正向促进作用,但互联网在普惠金融推动产业结构升级方面存在着非线性特征和网络溢出作用。刘华珂(2020)的调研结果表明,普惠金融能够通过推动产业结构合理化减少城乡贫困。唐文进等人(2019)的研究报告指出,数字普惠金融服务对中国产业结构转型的作用已经由相对明显变为相当突出,带动作用也出现了由弱变强的非线性转变。
在利用金融发展推动地方产业结构升级的机制方面,王彦杰、孙晓曦(2023)等认为数字金融能够显著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其中技术进步在其中发挥着重要的中介作用。杨虹、王乔冉(2021)等通过对我国2011 年至2018年31 个省(市、区)的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能借助创新效应、创业效应和人力资本效应三种传导机制间接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史恩义、王娜(2018)等分析了中国中西部地区17 个省份的经济动态面板数据,并认为在资金结构与金融规模的共同影响下,沿海地区的制造业转移将对地区产业结构转型有着重要的促进作用。
通过梳理文献发现,学者们对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之间的关系展开了比较深入的研究,大多数人认为,金融发展会对资源的优化配置产生正面作用,并进一步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但由于研究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影响的文献较少,因此本文将对此进行研究分析。此外,人们普遍认为,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政府财政收支、城市化水平在产业结构升级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故为了减少遗漏变量偏差,本文在实证分析中引入上述变量作为本文的控制变量。
数字普惠金融作为一种新型的金融发展模式,可以通过资本形成、资金导向、信用催化和风险管理机制推动产业结构升级。数字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以及线上平台利用网络和移动终端的配合,都促使了数字普惠金融在更大范围内整合了社会闲置资金和小额资本,从而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储蓄动员潜力(郭峰,2020)。并且,数字普惠金融还把底层人群和中小企业当作重点的金融服务对象,可以帮助中小微企业缓解融资约束(谢绚丽,2018),推动企业技术创新和新兴产业发展。此外,由于有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各种技术,数字普惠金融具备较强的信息收集能力和风险甄别能力,从而能够将资金合理配置到优质企业和新兴产业中,最终实现产业结构升级。
熊彼特指出,创新是经济发展的源泉。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取得技术进步,缩短了产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使企业获得超额回报,从而推动该产业快速增长和产业结构的不断调整和变革(周叔莲,2001)。技术进步一方面能够提升企业劳动生产率,使企业获取巨大收益,进而扩大投资规模和新产品数量,并促进各生产要素的流入,从而带动产业结构调整;另一方面,技术进步促使企业引入新的生产方式和管理手段,通过革新技术和工艺去开发新产品,带动新兴产业发展,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技术创新是一项周期长且资本密集型的投资,拥有充足的资金量是一个企业进行技术创新的前提,但一个企业内部可以使用的资金是有限的,创新需求很难得到满足,所以更需要企业依靠外部融资来为自己提供资金保障。金融体系通过加大投资规模,为技术创新提供支持,加速技术更新迭代和产业结构升级(Beck,2002)。
中小微企业是创新能力最强的企业群,在促进科技水平提升和产业结构调整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但由于中小微企业存在固定资产少、财务状况不达标等问题,银行等传统的金融机构出于对风险规避的考量,往往将中小微企业排除到正规金融体系之外(梁榜,2019)。资金不足和外部融资困难已然成为中小微企业开展技术创新需面对的难题。数字普惠金融将弱势群体和中小企业作为主要的支持对象,将借助互联网平台,提升金融服务的广度,弥补传统金融的不足;同时可以依托大数据搜集融资对象的信息,缓解资金借贷双方信息不对称问题,为中小微企业营造一个相对公平的外部融资环境,推动企业技术进步和生产效率提升(Brown,2012),最终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根据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说2:数字普惠金融能够通过技术驱动创新,实现产业结构升级。
人力资本管理水平越高,越有助于产业转化和提升中国产业结构更新的速度,进而推进中国产业结构的高级化进程。由于产业结构层次不同,对劳动者素质的要求自然也会不同。比如在第三产业,工人素质越高,即人力资本层次也越高,更有利第三产业的发展。所以,工人整体素质的提升将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所以,本文提出假设3:数字普惠金融通过提高劳动者的素质,推动了产业结构升级。
被解释变量:产业结构升级(ISU)。用“地区第三产业增加值/地区第一产业增加值+地区第二产业增加值”来反映一个区域的产业结构升级。
观察组34例中,有效23例,部分有效8例,无效2例,复发1例,总有效率为91.18%;对照组34例中,有效12例,部分有效15例,无效5例,复发2例,总有效率为79.41%,观察组明显优于对照组,两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解释变量:数字普惠金融指数(DIFI)。本文采用了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发布的《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中的数据。其中,数字普惠金融又细分了3 个维度,包括数字金融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普惠金融数字化程度,本文用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及其三个维度的对数来表示。
控制变量:地方财政开支(FE),通过“地方政府财政支付/地方GDP”来反映地方财政在产业结构中所起到的作用;城市化水平(URBAN),采用“各地城市人口/区域人口总量”来表示城镇化的进度;地区经济发展水平(RGDP)是该区域产业结构升级的标准,用各个省份的人均GDP 取对数来表示。
本文使用了我国31 个省(市、区)(不含港澳台地区)2011—2020 年的数据,数字普惠金融指标来源于“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其他数据均来自各省份的统计年鉴。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1) 基准模型
为检验假说1,本文设立如下形式的基准模型:
(2) 交互项模型
为了检验假说2 和假说3,本文在基准模型的基础上,增加了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与技术创新和劳动者素质的交互项,如下所示:
式(4-2) 当中,X代表技术创新(SCI) 和劳动者素质(EDU)两个传导机制,β3是交互项的系数,β0为截距项,μit为随机扰动项。
表2 为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及三个维度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实证检验结果。在模型1、模型3、模型5 和模型7中,只加入了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及三个维度的解释变量。模型2、模型4、模型6 和模型8 分析了在加入某些限制因素后主要解释变量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表2 数字普惠金融与产业结构升级
基于模型1 和模型2 的研究结果,对数据普惠金融的回归系数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证明对数据普惠金融的研究结果不管有没有加入限制因素,都对中国产业结构升级具有重要促进作用,假说1 得到证实。从模型3到模型8 的结果来看,在引入控制变量的前提下,三个维度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且在1%的水平下均显著,说明其三个维度都能够正向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同时,根据实证分析,在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三个维度中,使用深度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最大,然后是数字化程度,最后是覆盖广度。
本文主要通过如下方式对稳健性加以检验:一是替换被解释变量,采用“第三产业增加值/第二产业的增加值(ISU1)”为产业结构升级的代理变量,实证结果为表3 的模型1。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的回归系数为0.172,并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因此数字普惠金融对中国产业结构升级有正面影响。二是对统计样本进行细分,按照中国各地区人均GDP 是否高于国内平均水平,把中国31 个省(市、区)分为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和较低两组。从模型2 和模型3 的检验结果中可知,对于上述两个分组,解释变量的系数均为正,且都在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说明发展数字普惠金融对各省市的产业结构升级都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是数字普惠金融对经济发展较好的省份的促进效果更大,表明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效果在经济与社会发展水平层次上是有差异的,并不能充分考虑到公平与效率。总体来说,采用上述不同方式的研究结论比较一致,数字普惠金融在产业结构升级中起着积极而稳定的作用。
表3 稳健性检验
为检验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传导机制,本文加入数字普惠金融与中介变量的交互项。根据表4,模型1 和模型3 是把数字普惠金融和技术创新及劳动者素质分别纳入一个模型,模型2 和模型4 是分别在模型1和模型3 的基础上加入交互项之后的结果。
表4 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传导机制
模型1 和模型3 的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以及技术创新和劳动者素质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推动作用是正向的,在回归结果中,技术创新和劳动力素质的系数分别为0.066 和0.170,且均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在模型2 和模型4 的检验结果中可以看到,在加入交互项之后,两个交互项的系数至少在5%的统计水平上显著,且符号方向均为正,这表明技术创新和劳动者素质在数字普惠金融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的过程中存在着部分中介作用,假说2 和假说3 也得到了相应的证实。
第一,数字普惠金融发展能够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分维度来看,数字金融的覆盖广度、使用深度,以及普惠金融数字化程度都可以推动产业结构升级,而且使用深度的影响较大,普惠金融数字化程度影响较小,覆盖广度所起到的影响最小。
第二,技术与劳动力因素在数字普惠金融促进产业结构提升的过程中存在着部分中介效应。数字普惠金融不但能够直接推动产业结构调整优化,同时也能够通过促进创新和提升劳动力素养间接推动产业结构升级。
其三,数字普惠金融对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存在异质性。对经济发展水平较差的地方而言,发展数字普惠金融更有助于推动经济发展水平更好的地方的产业结构升级,这表明在经济发展水平差距较大的地区,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效果是不一样的,并不能更好地兼顾公平与效率。
为了更好地发挥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要加大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力度。数字普惠金融发展能够大大降低金融服务门槛,而且,由于数字普惠金融服务具备包容性和普遍性,以中小企业为重点金融服务对象,能够有效帮助弱势行业发展壮大,从而推动产业结构提升。但目前,中国各个地区的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并不均衡,东部区域数字普惠金融服务的平均指标超过了中西部区域。所以,我国中西部区域就必须向东部区域学习经验,完善数字金融基础设施建设,如通信网络系统、电子支付清算、信贷系统等基础设施,以便为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提供必需的物质。并且,要加大对数字金融服务知识的宣传普及力度,以提升广大市民的金融素质,为发展数字普惠金融服务创造更良好的发展环境。
第二,提高普惠金融数字化程度。数字支付服务程度高是促进数字普惠金融服务发展的潜在条件,而数字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则能够大大增强金融服务的便利性,也使得金融服务范围不受地理位置的限制。因此必须加大对数字科技研究力度,培养相应的科技人才,一方面通过运用数字技术提供丰富的金融工具和产品设计,以适应各种群体的金融需要,另一方面重视信息安全与隐私保障,以减少客户对使用金融产品的疑虑,从而减少数字普惠金融的经营困难。
第三,发挥技术创新及劳动者素质的中介效应。注重发挥数字普惠金融的普惠特性,加大对贫困和弱势群体的关注,针对弱势群体的金融服务需求,开发相应的金融工具与产品,一方面缓解农村居民面临的金融排斥问题,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另一方面缓解中小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问题,推动技术创新,进而带动产业结构层次水平提升。另外,金融机构还需要开发多样的互联网理财产品和数字保险工具,实现居民财富增值、降低预防性储蓄,从而有效提升居民消费需求和产业结构水平。
第四,制定差异化区域发展战略。总的来说,数字普惠金融对于经济发展水平不同的区域来说,对产业结构提升都能够起到促进作用,而相比于经济发展水平不好的地区来说,数字普惠金融则更能够带动经济发展水平更好的区域的产业结构提升。所以,在经济发展条件较差的地方要充分运用数字普惠金融这个新兴服务模式,并参考其他地方的经济发展成功经验,进一步增强数字普惠金融服务对小微企业的扶持力度,提升资源配置效率和科技创新水平以及产业结构水平,逐步缩小与其他地区产业结构水平的发展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