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粤湘, 夏 帆
(浙江理工大学 服装学院,杭州 310018)
由于辫带的特殊技艺和装饰功能,使其成为苗族服饰中重要的装饰物之一。20世纪90年代学者杨正文在《苗族服饰文化》一书中就曾提到辫带和织带工具[1];日本学者鸟丸知子对苗族辫带的工具和编织过程进行了较详细的记录[2]。近年来,出现了从辫绣和绉绣角度对辫带的历史踪迹[3]、编织工具的承继[4]、辫带工艺的创新[5]等方面进行了较系统的研究,但对辫带在服装上装饰性和审美研究比较欠缺。本文将对黔东南和湘西两个苗族地区的辫带技艺及在服装中的装饰手法进行比较研究,从而确定两地辫带及其在服饰上应用的特征和特色,为进一步传承和创新打好基础。
辫带又叫绦带、组带,指用丝线编织成的花边或扁平的带子,是苗族服饰装饰的重要材料,也是苗绣中辫绣和绉绣的主要材料,以黔东南和湘西苗族两地的辫带最为丰富。其最早的雏形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尚书·禹贡》一书记载道“荆及衡阳惟荆州……厥篚玄纁玑组”,描述了荆州盛产玄纁玑组,即一种青黑色、深红色的彩色丝绸和串绣珠子的丝带[6]。根据苗族历史传说与史料记载,苗族在春秋战国时期主要聚集于荆楚地区,而后向西南地区迁徙至贵州、云南等地区,可见黔东南苗族与湘西苗族先民都曾共同生活在荆州地区。
1982年湖北省荆州市江陵马山一号楚墓出土了两种不同的绦带:纬线起花绦带、针织绦。“针织绦”并非由针织技术所织成,而是与其同墓所出的纬线起花绦带及大量锁绣制品有着密切的技术渊源关系[7]。将针织绦与苗族的辫带进行比较(图1),首先从外观上来看,马山一号墓出土的绦带正面和苗族辫带正面的纹理几乎一样,且宽度都在3 mm左右;其次从工艺上来说,《江陵马山一号楚墓》[8]书中认为针织绦为纬编织物,而苗族辫带也是通过纬线交织而成的;最后从用途上来说,针织绦带主要镶嵌在衣物的拼缝处或用于衣领、缘,起装饰作用[9],苗族辫带也主要用于镶嵌在服饰边缘或作为刺绣的材料。
因此,将苗族辫带与楚墓出土的针织绦进行比较研究,发现不论从形式上还是功能上都能说明黔东南和湘西苗族的辫带是在继承荆楚地区的绦带发展而来的,是一脉相承的同质文化关系。
黔东南和湘西苗族辫带都是一种通过丝线交织而成的传统装饰品,因此两地编织辫带的工具和材料都是相同的。编织辫带的主要工具是木质编花凳,其外形类似于圆形凳子,底部有三足或四足凳样式(表1)。从外观上来说,虽两地的编花凳略有不同,但编花凳上的装置和使用原理是一样的。在凳子的上端,有一个卷轴,用以卷带,方便收纳编好的辫带。卷轴上还有一根固定棒,可以防止编织时卷轴转动。编花凳中部有纺坠,通常用竹片做杆,杆的下端用线拴上铜币,起到拉直丝线的作用。过去两地的苗族人也用圆形木桶或竹篮作为编花带的工具(图2),纺坠上的铜钱也可以用石头或沙袋代替。
表1 打辫带工具Tab.1 Braid weaving tool
图2 打辫带工具Fig.2 Braid weaving tool
黔东南和湘西苗族辫带都是一种以线为主要材料的编织技艺,因此制作辫带的主要材料就是各色的紧捻蚕丝线(图3),线的颜色根据辫带花色而定。湖南湘西苗族地区的辫带通常会用到2~3种颜色的丝线去编织辫带,而黔东南地区的苗族以单色丝线编织的辫带偏多。虽都以丝线为主要材料,但在编织时对线的排列方式和根数不同,织成的成品外观也都不同。通常是以8~21根线排列为一组进行编织,根据辫带在服饰中的应用位置不同而调整编织辫带线的根数,线的根数越多,编织出来的辫带就越宽。
图3 打辫带用的紧捻蚕丝线Fig.3 Tightly twisted silk thread for braids
丝线的根数决定辫带的宽度,丝线的排列方式决定了辫带的纹样。根据服饰上刺绣位置和图案来确定辫带的宽窄,通常是以8、9、10、13根线为一组进行编织,织出来的辫带宽0.3~0.5 mm。虽然两地打辫带时所使用的工具和材料是相同的,但两地流传的辫带纹样完全不同,因此造就了两地打辫带技法上的差异。根据田野调研中获取的黔东南与湘西苗族辫带200余张图片与视频资料,整理出黔东南有4种不同的辫带纹样和技法,湘西有2种不同的辫带纹样与技法。
2.2.1 黔东南苗族辫带技法与纹样解析
黔东南苗族打辫带的技法主要是在编织纯色平纹辫带的基础上有略微的变动,加以不同颜色的丝线形成鱼骨纹、双色纹、斜条纹(表2)。
1) 纯色平纹。纯色平纹辫带是辫带中最基础的、使用最多的辫带,常用于苗服上装饰图案的填充及在苗服上盘绕出各式图案。编织时双手可同时操作,按“一线压一线”规则从两边向中间编织,到最中心时两线交叉,再从两边线编织,重复操作即可形成平纹纹样。
2) 鱼骨纹。辫带中鱼骨纹的产生与苗族人的生殖崇拜有着密切的关系,鱼在苗族中是女性的象征,因多籽而象征多子多福。鱼纹在苗族不同的技艺中有多种表现形式,而在辫带中,苗家妇女是通过用三种不同颜色的丝线编织形成鱼骨一样的纹样。鱼骨纹辫带在服饰图案的装饰中常用于勾勒出图案的外轮廓,使图案整体有流动的视觉感。其编织原理是在纯色平纹辫带的编织基础上,在最中间增加一根白色丝线,编织第一层时在白色丝线上方交叉,编织第二层时在白色丝线下方交叉,以此重复操作即可形成鱼骨纹。
3) 双色纹。双色纹是用两种颜色的丝线编织成左右两边颜色各异的辫带,在苗族服饰上的装饰使用较少,常用于勾勒图案的外轮廓,使图案与图案之间层次分明。其编织原理同样以纯色平纹辫带编织技法为基础,用4根黑色线与4根蓝色线排列成一排进行编织,在辫至靠近中心位置时将两色线交叉两次回到原来的一侧,以保证左右线色一直保持一致。
4) 斜条纹。斜条纹在苗服上的装饰较少,常用于填充图案,表现出图案肌理,其编织技法与纯色平纹相同,线的排列方式与双色纹相同。
2.2.2 湘西苗族辫带技法与纹样解析
1) 叶子花纹。叶子花纹是湘西苗族使用最多的一种辫带,一般使用三种颜色的丝线进行编织。本文以表3叶子花纹为例,编织出来的纹样围绕橙色向右边散开,蓝红相间,犹如一朵散开的花朵,色彩鲜艳且呈现出浮雕感。湘西地区的苗家人常将此纹样以三条为一组的形式盘绕在女装的云肩、袖口、裤脚处。其编织原理主要是将左边同一颜色的丝线编织到右边,再从右边编织到左边,中间两种颜色丝线位置不变,以此形成一个叶子花纹样。湘西苗家妇女在编织叶子花纹样时有着“一上一下”的口诀,“一上”是指将排列在编织线的前面一根线压在编织线上,“一下”是指在完成“一上”后的下一根线被编织线压住。
2) 菱形纹。菱形纹在苗族的纹样中使用较多,通常作为图案的骨骼出现,而在辫带上是以二方连续的形式呈现。应用在苗服上时,苗家人常以两根叶子花纹中间加一根菱形纹盘绕到上衣圆肩部位。其编织方法与黔东南苗族的纯色平纹辫带相同,只是排列线时在正中间的两根丝线使用异色,具体编织方法、线的交织点如表3中菱形纹所示。
表3 湘西苗族辫带纹样及编织技法Tab.3 Miao braid patterns and weaving techniques of Xiangxi (west Hunan)
2.2.3 两地辫带技艺和纹样差异分析
通过对黔东南和湘西两个苗族地区辫带的技法和纹样解析,明确了两地在技法和纹样上的差异。从技艺上来看,黔东南辫带纹样的编织技法都是从两边织向中间;而湘西辫带在编织时将左边同一颜色的丝线织向右边,再从右边织回左边,以此反复。
从纹样上来看,两地辫带纹样表现的主题为生命繁衍与自然崇拜,通过两地辫带纹样可见其背后蕴含着苗族万物有灵的世界观,集中体现了当地苗族的图腾崇拜与生殖崇拜等民俗信仰[10]。仔细对比两地纹样纹路,黔东南地区的辫带纹样主要是通过丝线的色彩而形成的,除去各个纹样本身色彩,从纹样的黑白线稿也可以看出其纹路呈现平纹形态,正是丝线色彩及排列位置的不同形成了不同的纹样;而湘西地区的纹样是以平纹为底纹,在底纹上凸出叶子形态。
从辫带纹样色彩上来看,黔东南与湘西辫带在色彩的运用上都源自对自然色彩的主观意识模拟和再现[11]。湘西苗族辫带的色彩受自然崇拜的影响,从自然界中的红花、蓝天、绿地取色,常将大红、大绿、大蓝等纯度很高的色彩搭配编织,编织的辫带色彩鲜艳,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而黔东南苗族辫带的用色与当地苗族服饰相似,都与其居住的自然环境相协调,黔东南地区的苗服尚青黑色,这与当地树木葱茏的自然环境有一定的关系,该地区的辫带也主要以青色、黑色、绿色为主色调搭配黄、橙、蓝等。
手工艺者通过多种装饰手法对服饰加工创造形成经典流传的服饰装饰形态[12]。根据山江镇苗族博物馆收藏的湘西地区苗族服饰与黔东南地区苗族服饰,可以梳理出辫带在苗族服饰上的装饰手法主要分为辫绣和绉绣两种形式(图4)。辫绣是用同色线将辫带根据图案轮廓要求,按照一定的纹理,由外向内以平铺的方式填充,这种方式在苗族地区使用得最广泛,湘西地区苗服从古至今一直使用辫绣将辫带装饰在服饰的边缘部分;绉绣又分为折皱式和堆绕式,都是根据图案轮廓由外至内走向,将辫带褶皱成一个小折后用单线穿针,每一小折皱钉一针,以此方式将辫带堆钉在图案上[13]。折皱式绉绣完成后约高于底布0.2~0.35 cm,堆绕式绉绣完成后约高于底布0.35~0.4 cm[14]。
湘西苗族从清代起就开始使用辫绣手法将辫带装饰到苗服上。清朝嘉庆元年间,湘西苗族男子剃发,穿衣仿照汉人,女苗也学汉装。男子服饰呈现圆领对襟大袖款式,女子服饰为左衽大袖,男女子服饰上都会有云勾纹。此时辫带主要装饰在服装的下摆和胸襟(表4中男子“云勾”纹上衣、女冬装),通过辫绣手法平铺盘绕出“云勾纹”,辫带的色彩也多以深黑色为主。清末时期,女装逐满服化,衣身变长,衣袖逐渐变窄。此时辫带不再只有深色,色彩开始变得艳丽(表4中清末民初的红呢绣花礼裙),裙身上的辫带有深蓝、瓦蓝、黄色、白色、浅黄、浅绿。辫带纹样也开始多变起来,叶子花纹逐渐出现在辫带上(表4中“胸襟”女上衣)。除了会将辫带盘绕出简单纹样以外,还会用辫带盘绕动植物图案,如红裙底摆上的第一、二、三、五层纹样。清朝光绪至今,湘西苗族服饰尚青,此时湘西苗族的辫带主要是通过辫绣的技法装饰在苗服上衣的圆肩部分、裤脚、胸兜的边缘,以纯黑色辫带盘绕出花灯、中国结、回纹,或以三根辫带为一组的排列方式进行绣钉,两边为叶子纹的辫带,中间绣钉菱形纹辫带。
表4 湘西苗族辫带在服饰上的装饰手法、部位及工艺Tab.4 Decorative techniques, parts and techniques of Miao braids in clothing of Xiangxi
黔东南辫带在苗族服饰上的装饰手法与湘西有所不同,黔东南苗族将辫带装饰到服饰上的装饰手法主要分为两种:第一种为辫绣;第二种为辫绣与绉绣相结合(表5)。黔东南地区的辫绣衣是通过辫绣的手法将辫带装饰在盛装上,首先使用双色纹辫带盘出图案的外轮廓,再使用纯色平纹辫带填充图案内部。辫带通过辫绣技法呈现在服饰上的图案纹理清晰、块面感强,显得浓郁厚重,给人一种粗放、豪迈的感受。黔东南台江地区的绉绣衣则是使用绉绣的手法将辫带装饰在服装上。绉绣技法使用纯色平纹辫带偏多,运用绉绣技法将辫带装饰到服饰上时,常先用辫绣将图案的外轮廓勾勒出来,再使用绉绣技法去填充图案。绉绣在盘绕的同时,需绣娘用指甲尖推挤辫带形成褶皱,然后依纹样皱缩弯曲[15]。因此使辫带在服饰上产生了立体感,辫绣与绉绣搭配使用的形式能够让辫带填充出来的图案纹样更加层次分明、精致清晰。
表5 黔东南苗族辫带在服饰上的装饰手法、部位及工艺Tab.5 Decorative techniques, parts and techniques of Miao braids in clothing in Qiandongnan
从两地辫带在服装上的装饰手法上来看,都用到辫绣,且辫绣的固定方式也相同(图5)。第一种固定方式是用同色丝线按辫带中心位置缝制在服装上,第二种固定方式是用同色丝线将辫带两边缝制在服装上。但两地辫绣在服饰上的装饰手法又存在着一定的差别。湘西苗族妇女在进行手工艺创作时讲究对称均衡的平和美,因此辫带在其服装的整体造型中都是对称装饰的,运用辫绣的装饰手法主要是单根线的平铺或盘绕出图案,形成长长的、具有运动感和延伸感的曲线条,这种辫绣手法形成的图案偏向于具象(图6),且图案均以对称形式出现。而黔东南苗族在对图案布局时讲究以“满”为美,这与黔东南苗族先民崇尚繁复的审美意识有关,“满”不仅表现在单个图案的饱满与丰富,还表现在服装整体的装饰上。黔东南辫绣在服装上装饰时是将编带平盘于绣布之上,用辫带由外向内去填满整个图案,以此表现出来的图案偏向于抽象(图7)。从两地辫带在服饰上的装饰部位来看,湘西地区主要是在服装的边缘处,如衣襟、袖口、脚口。而黔东南地区会用辫带装饰整个衣袖、肩部和门襟,除了使服装更美观外,同时也起到加固服装的作用,使服饰更耐久实用。
图5 黔东南与湘西辫绣的两种固定方式Fig.5 Two fixed ways of braid embroidery in Qiandongnan and Xiangxi
图6 湘西辫绣的装饰手法Fig.6 Decorative techniques of braid embroidery in Xiangxi
图7 黔东南辫绣的装饰手法Fig.7 Decorative techniques of braid embroidery in Qiandongnan
辫带作为两地苗族服饰的重要装饰元素就是因其具备独特的装饰性。其装饰性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一是辫带本体,二是辫带在服饰上的应用。辫带本体的纹样布局及语义蕴含形式美和自然美,其在服饰上所呈现的图案、色彩、质感蕴含造型美、反差美和肌理美。
4.1.1 纹样布局体现形式之美
贡布里希的装饰艺术理论说明了人类对秩序和事物复杂性的偏好,民族服饰最明显的装饰艺术特征就是追求秩序的美感[11]。苗族服饰突破了纯粹实用功能而成为生活中的审美形式,对称与均衡的美学法则在苗族服饰中得到了广泛的运用。两地辫带作为苗族服饰的一部分,其纹样的布局都以对称呈现,无论是动植物类纹样还是几何类纹样都是以中心线或点为依据,在其上下或左右对称相应的同形、同量、同色的纹样,多以规整、均衡、抽象的形态通过二方连续的方式排列构成,富有规律性和节奏感,体现辫带本体对称与均衡之美。
4.1.2 纹样语义蕴含自然之美
苗族人对自然的喜爱及崇尚自然万物有灵的思想致使他们擅于用自然物象作为生活的象征,显示了苗家人独特的艺术表现力。苗族人擅于观物取象,意以象尽,常常把他们的劳动环境和劳动对象当成美的对象细微观察,然后进行艺术提炼[16]。辫带纹样正是苗族妇女通过编织这一技法将劳作时观察到的动植物形象抽象转化到辫带之上。如湘西地区叶子花纹和菱形纹,叶子花并非自然界中某一种具体的花,而是苗家妇女在自然界中看到的花草,将花与叶的形象相结合,进行抽象概括成长椭圆的形状,从而形成叶子花纹样,象征田里的谷穗;菱形纹是在方形上演变而来,苗族地区土地大多以方形为主,于是苗家妇女在此基础上通过编织手法把方形的土地织成菱形纹样,在辫带上以二方连续的形式呈现,更具动感,象征苗族人民生存的土地和田园。湘西苗族地区常将叶子花纹和菱形纹辫带组合使用,表达苗家人对土地、粮食的珍惜和热爱。辫带装饰纹样寄托了苗族人民对自然崇拜的心愿,体现了他们对自然的热爱与探索。通过苗家妇女的巧思构想将自然物象表达在辫带上使辫带纹样蕴含了丰富的自然之美,同时也体现了苗族妇女独特的审美意识。
4.2.1 图案构成体现造型之美
湘西苗族地区将辫带装饰到服饰上时常以三条辫带为一组形成长条状的盘长纹(图8),盘绕在上衣圆肩部位呈现流畅、连绵不断的视觉观感。黔东南苗族地区将辫带组合成图案装饰在苗服上的造型以复合型和曲面感为特点。台拱支系的辫绣衣,在袖身、肩部、衣襟部位都有用辫带通过辫绣技法绣制而成的纹样,衣袖部位的纹样是用辫带填充组成的七环套花图案(图9),中间是由六个花瓣相互交叠组成花朵形状作为整个纹样的骨骼,每一个花瓣中又有用辫带绣钉而成的蝴蝶纹,蝴蝶纹上又有花卉纹,在花朵四周围绕着蝴蝶、鱼、寿桃、和花鸟,由辫带组成的图案造型呈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复合形态,构图的大局稳定,局部又富有变化,整体造型在视觉上增强动态感又不失均衡和稳定感。曲面感体现在黔东南地区对辫带在服饰上的使用均是以曲线汇聚成面,无论是植物纹样还是动物纹样都是由辫带弯曲盘绕组合成大大小小的曲面,曲面与曲面之间再相互组合形成一个完整的纹样,表现出柔和感。
图8 湘西苗服上的盘长纹Fig.8 Panchang pattern of Xiangxi Miao clothing
4.2.2 色彩以对比调和体现反差美
苗族服装整体色彩鲜艳、对比强烈,传达着苗族人民质朴、真挚、热烈的情感[17]。黔东南苗族的色彩搭配以对比强烈、斑驳陆离著称,最具代表性的特点就是拥有高纯度的色彩图案,张扬大胆的色彩配比打破了简单稳定的色彩搭配思维[18]。将辫带应用到苗服上时,常与红色、紫色、蓝色等鲜亮颜色的底布搭配在一起,青绿色系的辫带与鲜亮的底布形成了对比中有调和统一、统一中有对比变化的效果,具有强烈的反差感。辫带在与苗服整体服饰色彩的搭配中,也呈现对比调和的色彩搭配关系。如黔东南台拱式盛装,年轻女子喜爱在袖子部位用各种不同纯度的绿色辫带,搭配鲜红色的绸缎底布(图10),对比强烈,颜色鲜明,辫带与底布形成一定的反差。而中年苗族妇女的盛装上袖子部位多以黑色绸缎为底布(图11),在上面刺绣的辫带色彩也偏暗,搭配起来相对调和,显得成熟稳重,使得整体服饰更加自然典雅、质朴亲和。
图10 黔东南台拱式年轻女子盛装Fig.10 Braid embroidery clothes of the Taigong branch for young women in Qiandongnan
图11 黔东南台拱式中年妇女盛装Fig.11 Braid embroidery clothes of the Taigong branch for middle-aged woman in Qiandongnan
4.2.3 质感以立体浮雕感呈现肌理美
通过辫绣和绉绣这两种技法将辫带装饰到服饰上,从工艺属性而言,辫绣与绉绣将辫带和刺绣相结合,使服饰上的图案呈现如浅浮雕般的肌理,因此,辫带也具有了技术和艺术的双重属性。又因在工艺制作中以辫带为主要材料,一折紧贴一折的由外向内填满图案,由此形成粗糙的褶皱进而呈现凹凸不平的图案,显得粗犷、古朴,使绣品外观无论是从触觉上还是视觉上都可直观地感受到层层叠叠的肌理美。
辫带作为黔东南与湘西苗族服饰装饰中不可缺少的元素,是苗族文化传承及审美艺术的重要载体。本文通过对两地辫带技艺、纹样及其在服饰上的装饰手法进行比较分析,发现因受到自然崇拜及生殖崇拜的不同影响而导致两地存在技艺及纹样上的差异。又因黔东南注重以满为美、崇尚繁复的审美意识,而湘西注重对称均衡的平和美,导致两地在装饰手法上也有所不同。借由表征深入分析辫带本体和辫带在服饰上的装饰艺术表现,其本体蕴含着自然美和形式美,在服饰上呈现的图案、色彩、质感上分别具有造型美、对比调和的反差美、立体浮雕的肌理美。苗族服饰中对辫带的应用不仅能产生各种形式的美感及装饰效果,同时也增添苗族服饰的精致感和艺术审美效用。研究两地苗族辫带技艺及其在服饰上的装饰手法,在文化传播交流更为频繁便捷的当下,不仅有利于辫带技艺在支系间、民族间相互传播、交流、借鉴,同时对辫带的装饰艺术及审美上的研究也具有现实意义,以期为当代设计带来灵感和启发,推动苗族辫带的创新性转化,使辫带的运用更具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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