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板凳勾起的回想

2023-10-11 06:01孙渝烽
上海采风月刊 2023年5期
关键词:译制

■ 孙渝烽

打开手机看到这张小板凳的照片,勾起我对往事的许多回忆……这张小板凳跟随我有50年了。记得当年我住在南市区西仓桥街华兴里,今年这片老房子迎来了拆迁,这里的居民告别了拎马桶的时代,老城区的居民盼望得也太久太久了。

我儿子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末,小时候总让我带他去老西门坐11路电车,在老城区兜一圈,坐在我身上看看两边的街景,十分开心。有一天回来经过菜场,见地摊上正在卖小木凳,他挑了这张小木凳,回家后成了他的专座,经常坐在房间靠窗的亮堂处看小人书,可以坐很长时间。后来这张小木凳又变成我女儿的专座,她也喜欢像哥哥一样坐在上面看小人书,还用它挂上橡皮筋跳个不停。没想到最后它又成了我的专座,陪伴我总有20多年,我每天晚上坐着它,扒在床沿边上爬格子、写文章。

当年住房小,屋里只有一张小方桌,供一家人吃饭、孩子写作业、爱人绘图纸用。我只有在他们全睡下后才有权利坐在桌边写东西。每天几乎都是这样,吃过晚饭孩子先做作业,然后是在设计院工作的爱人绘图纸,这时候我只能坐小板凳在床沿上垫块三夹板,在那里爬格子。等他们都睡下,我才能上小方桌继续写稿件。虽然搬了两次家,都因为地方小,就一直这样生活过来。小板凳成了我生活中离不开的“伴侣”。

那年月坐小板凳爬格子让我结识了很多好朋友,他们对我帮助很大,有教诲,有鼓励,有饱含真情的帮助,让我至今也不能忘怀!

吴伯铭,上海《电影故事》的编辑。吴伯铭老先生是一位老报人,工作十分认真、勤奋,给了我很多教诲、帮助。1979年《电影故事》复刊,他成了我们上译厂的常客。50多岁的老人经常骑着“老坦克”,从安福路来到我们永嘉路,他和译制厂生产办公室的陆英华是多年老朋友,我也常常接待他,听他聊天很长知识。记得我在1973年曾执导过一部译制片(内参片)叫《海底肉蛋》,他居然很熟悉,告诉我这是描写二战时期美国潜艇的故事。原名叫《紧急下潜》,泰伦保华主演的,新中国成立前上海放映过,票房挺高的。

他跟我讲述了一些上海当年放映外国电影的情况:当年上海电影发行公司有一批老影人,英语好,中文底子也厚实,外国影片进来(大多是美国好莱坞的片子)他们先看,看完就聚在一起动脑筋搞策划如何宣传,很多美国好莱坞的影片,片名都是他们改的,要改得适合中国电影观众的胃口,片名要叫得响又要有卖点,能吸引观众进影院去观看。所以我们搞的内参片都是这些老影人当年取的片名:什么《魂断蓝桥》《翠堤春晓》《鸳梦重温》《化身博士》《美人计》……我后来译制导演的《出水芙蓉》用的也是当年取的片名。这些老影人写的影片说明书是相当精彩的,看了说明书,你一定会掏钱买票进影院去看的。这些都很值得后人们学习借鉴。

吴伯铭

我跟吴伯铭先生熟悉后,他给了我很多帮助和指点。他经常约我写稿,《电影故事》复刊后几乎每期都有我的文章。那时候常常搞电影周,译制片成为放映的大头,所以写稿也忙,有时候一期中会有我的两三篇豆腐干文章。他让我用笔名,什么“雨风”“耀耀”(我儿子的小名)“小薏”(我女儿的小名),他要求信息要快,上译厂的译片信息一定要走在全国最前面。好几次他一听到我们译制厂又到新片了,马上给我打电话,让我能尽快写出报道赶在当期或下期刊登。有时为了赶时间,我们厂一看完原片,我就找翻译,请他们提供导演、主要演员名单,写成几百字的影片简介;有时干脆请翻译写报道;有时印刷厂都排好版,马上要印刷了,吴伯铭先生就赶去和印刷厂商量换上最新内容。他的新闻观念特别强,凡有电影相关资讯,《电影故事》一定要抢先报道,不光我们上译厂,上影厂、美影厂、科教片厂的影片动态都要抢先报道,所以《电影故事》在全国的电影刊物中首屈一指,这和吴伯铭先生以及他的同僚们的辛勤努力是分不开的。

吴伯铭先生退休后我去西康路看过他几次,给他送电影票,他都让孩子们来观看。当《电影故事》停刊后,他送了我一套《电影故事》合订本,搬家时我都保留着舍不得丢弃。

罗君。罗君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我当年好多影评文章都发表在《文汇报》和《文汇电影时报》上。罗君在组稿上是非常敏锐的,能根据读者、电影观众的要求来组织稿件。记得1978年第一届日本电影周,我们厂负责译制了三部日本影片:《望乡》《追捕》和《狐狸的故事》,反响很大。《追捕》可看性很强,观众多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娱乐影片了。《狐狸的故事》虽是动画片,拍摄得新奇生动也颇受观众喜爱。而故事片《望乡》是一部严肃的现实主义风格的影片,深刻地揭露了日本统治阶级的丑恶,但影片以日本妓女的辛酸经历来刻画人物,公映后争议很大。刚经历过“文革”,社会上极“左”思潮尚未完全清除,所以对《望乡》的不同评价之间的争论十分激烈。居然有一位上海妇联的领导直接打电话到译制厂责问:“为什么要译制描写日本妓女生活的影片?这是在毒害青少年!你们是在犯罪!”

我和老卫(禹平)是《望乡》的译制导演,深感有责任对影片的深刻历史背景,以及它的进步意义作些说明,旨在引导观众能有正确的观点去欣赏这部影片。记得当天晚上我就写了《怎么看〈望乡〉》的影评。第二天一早我就给老卫看,他说:“挺好。”接着我就给《文汇报》罗君打电话。我把文章给她讲了一下。她说:“太好了,我马上派通讯员来取稿件。”真没想到第二天(1978年10月29日)《文汇报》就刊登了我的文章。后来《文汇报》还连篇累牍地发表了不少观众对《望乡》的观感,引导观众正确地理解影片的深刻含义。我们也先后接到很多观众来信,感谢我们译制如此深刻揭露日本统治阶级以贩卖妇女充当妓女敛财发展日本军国主义的恶劣行径。

罗君也是我们译制厂的常客,她和苏秀、伍经纬也是好朋友,而且常常约我们为译制片写影评文章,引导观众正确欣赏外国影片。我当时有什么想法都提前打电话和她沟通,她会敏锐地提出一些想法,然后我再动笔。她也常常向我反馈一些观众的想法,让我们根据影片的内容做些解答。记得当年我译制导演了美国故事片《冰峰抢险队》,影片主人公麦克唐纳这个飞行员在冰山上舍己救人的事迹让观众十分感动,结果在《文汇电影时报》引起了一场是人道主义还是共产主义精神的大讨论,极大地提高了观众看片的认知。

罗君

还有一事令我记忆犹新,因为我得到了罗君和梅朵先生的支持,才勇敢地在《中国电影周报》上发表了《和金鸡奖评委们商榷》一文。当年来译制厂做后期配音的国产影片不少,新疆电影厂广春兰导演的多部影片就是我们为少数民族演员配的音。北影张华勋导演的《武林志》也是我为他做的后期配音导演。他们都反映一个情况:金鸡奖有一个规定,凡是演员由别人配音的影片一律不能参加评奖。我当时看广春兰导演的影片,其中好几位维吾尔族的演员表演非常出色,很有激情。张华勋导演的武术演员表演很自然、朴素,感情真挚,而且武艺高强。但他们都因为“配音”而不能参加评奖,我认为金鸡奖的这个规定有点过于绝对了。我把这个想法跟罗君沟通了。过了一天罗君打电话告诉我:“梅朵老师也支持你的想法,写吧。我们《电影周报》来刊登。”后来我去北京参加领奖活动,见到石方禹先生(我们在干校很熟悉),我也向他反映这个想法,我还为一些体育片搞过后期配音工作,很多体育运动员的表演也很出色,就因为配音不能参加评比,是否有点不公,他表示可以商榷。

说到罗君,我想在这里说说她的老师梅朵先生,我十分尊重这位电影评论老前辈。1970年代末,我国电影复苏的过程中,梅朵先生在上海主持《文汇电影时报》,在他带动下,掀起了上海影评活动的热潮,大学、中学、工人文化宫……都有影评小组,出版很多影评小报,群众性的影评活动对推动电影复苏起了促进作用。梅朵先生还发起举办上海电影评论学会,对全国故事片进行评奖,每年一次搞得轰轰烈烈,全国电影人为能获得上海的这个“影评人奖”而高兴、自豪!梅朵先生这一创举,对推动我国电影事业的发展起到功不可没的作用!

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他对电影评论的两个观点:一是电影评论文章要有说服力,好的一定要肯定表扬,对差的电影一定要有说服力的批评,评论要一针见血,不能钝刀割肉!影评必须坚持两个标准:思想性和艺术性。群众影评和专家影评要有区分。二是任何国家电影的发展都有两支队伍:影片制作队伍和影片评论队伍,电影的发展离不开影评队伍,影评要站得高、看得远,对艺术质量要能说得透彻,能给创作者有所启示,这是电影发展不可缺少的一份力量。

上海电影评论学会至今仍在继承和发扬老会长梅朵先生的遗愿,努力工作着,为中国电影事业的发展尽一份力,值得称道。

梅朵先生还是我加入中国电影评论学会的介绍人。在北京的一次聚会上,梅朵先生介绍我认识了章柏青先生,不久章先生发函邀请我加入中国电影评论学会。好多年后我们居然在杭州萧山人的“家乡亲人大会”上见面了,原来我们俩还是故乡亲人。人生挺有意思的!

汤娟

汤娟,她是《解放日报》的记者,我们也成了好朋友。她也常来我们译制厂和我们做电影欣赏和评论的交流,特别关注观众的审片能力,有些严肃的题材,我们也在《解放日报》上共同探讨,发表一些看法。记得1986年“五一”劳动节前夕,我下班经过上海电影院,看见老师带领红领巾小朋友排队进电影院看电影,我好奇地凑过去看热闹:孩子们看什么电影?一看让我大吃一惊,居然是我前不久刚译制完成的美国影片《无腿先生》。这部影片在我看来是我译制导演影片中最烂的一部,影片讲述一个无腿先生坐在轮椅上打打杀杀,是一部并不好看的娱乐片,充满着血腥味。我当时就蒙了,怎么让孩子们看这样的电影?记得我在接到译制该片的任务时,还曾跟中影公司通过电话,我说:“这部影片一点都不好看,这样的影片有必要译制吗?”中影公司说了他们的苦衷:每年拨款买进口影片就那么点钱,还要保证有一定数量的外国影片放映。好片价很高根本买不起,有时只能买三四流的娱乐片。所以后来中影公司进口一些拆账分成的大片,以此来满足我国观众看片的需求。

当天晚上我写了一篇《无腿先生》的影评文章,指出这是一部低级的娱乐片,请老师们慎重带孩子们去看这样的影片。看了要对孩子们做些引导教育工作,让孩子们有个正确的认识。影片格调趣味不高,找个生理上有缺陷的人来演,完全是出于商业需要,为了迎合观众的猎奇心理……我把这篇影评寄给汤娟,希望她重视。过了两天,《解放日报》刊登了我的文章,放在周刊上发表,引起了公众的极大关注。后来汤娟告诉我,教委也很重视,希望学校带孩子们去看电影一定要慎重选片。

我和汤娟还有件趣事。她看了我在厂庆纪念活动时写的一首“长诗”(算不上什么诗,只是记录我们译制工作艰辛而已,主要表达我们译制工作者对配音的热爱),就打电话给我,说想把它浓缩成一首小诗,讲讲录音棚,我们在电话里议论了一番。没想到过了几天,我在《解放日报》文艺版上发现她改写的这首小诗《小小录音棚》,很精彩,很大气。我挺喜欢,后来成了我的保留节目。每当我出去讲译制工作,最后我都会朗诵这首小诗。我们厂很多老配音演员都喜欢这首小诗,说小诗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汤娟为此特别高兴。当年大家都忙,我和汤娟大多在电话里沟通。后来大家退休后,又各忙各的,有时通个电话互相问候。最近我还通过钟菡了解她的情况,致以问候!毕竟我们有过一段为电影评论作贡献的合作。

吴承惠,这也是我十分崇拜的老大哥。我和他认识也是从一篇稿件开始的。他当年在绍兴路和唐宗良主编《艺术世界》杂志,这是一本十分高雅的杂志,我很喜欢翻阅。当时小唐对我说:“老孙,有艺术性的稿件也可以在我们刊物上发表。”

吴承惠(左)与作者

我搞完法国影片《拿破仑在奥斯特里兹战役》后,很钦佩法国导演阿佩尔·冈斯,他一生六次拍摄拿破仑,这部1968年拍摄的电影他最为满意。影片对拿破仑的出场描写得十分精彩。法国“雾月革命”后拿破仑登上政治舞台,影片一开始就是他在雾气腾腾的浴室里出场,又量身高,又戴帽子,一下子把拿破仑的性格交代得清清楚楚,为以后的戏作了铺垫。于是我写了一篇短文《拿破仑的出场》寄了去。不久吴承惠先生给我打电话:“你的大作拜读了,我特意买票去看这部电影,你写得很好,有艺术欣赏价值,我们定在下期发表。能否为我们提供一两张影片的照片?”记得我从吴伯铭那里要了两张照片寄去了。吴先生的认真让我十分钦佩,为了这么篇短文,整整花了半天时间去看这部上下两集的电影,让我难忘。

文章发表后我特地去绍兴路拜访了吴承惠先生。他热情地接待我,我们聊了很久,和他聊天让我很长见识。后来我又为他们刊物写过两篇文章,都是从艺术角度谈影片。这样我和吴承惠先生成了好朋友,他还请我去他家喝茶。记得他住淮海路“妇女用品商店”后面。

后来吴先生成了《新民晚报》的专栏作家,以“秦绿枝”笔名每天发表文章,我成了他的忠实读者,每天必看他对时事、社会现象的针砭,都有他独到的见解,让人们很受启示。

记得我们中间有过多次的交往,有一次我们相约共同去看一个展览,留下一张珍贵的照片,我十分怀念他对我的帮助、教诲。说到吴承惠先生,让我记起《新民晚报》的欧冠云老先生和俞亮鑫好朋友,我们都有过联系,他们也帮助我们译制厂做过很多的宣传工作,让更多观众支持译制片事业的发展。

刘香兰。正当我写这篇稿件时,好朋友诗人刘业雄在手机上发短信给我,说他最近每天早上6点听电台107.2兆赫的电影录音剪辑节目,让我有空也听听。第一天我没找到这个台,第二天早上我爱人找到了这个台,当时正在播出电影《野鹅敢死队》的录音剪辑,结尾说写稿人孙渝烽。40多年前我写的东西还在播出,这让我十分激动。这让我想起了另一位值得感恩的人: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编辑刘香兰。

跟她认识应该从20世纪70年代末说起。一天上午,厂生产办陆英华带刘香兰来演员室找我,跟我介绍,刘香兰是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编辑,专门负责电影剪辑节目,是我们上译厂的老朋友。“她想请我们厂的同志帮助写电影《简爱》的解说稿。小孙,你和老厂长陈叙一译制了《简爱》,你对这部电影很熟悉了,你们聊聊吧。”

刘香兰比我年长几岁,我说我从没搞过电影剪辑,只在电台听过,挺喜欢这种听电影的节目。她对我说:“只要对电影熟悉,有写作能力就行。”我们相约了有时间去她电台工作间听听一些电影剪辑节目,并了解他们的制作过程。后来厂里没工作的时候,我就请假去外滩电台刘香兰的工作室听电影剪辑节目。有几次她还请我在电台食堂用餐,比我们厂伙食丰富多了。刘香兰是个非常爽朗热情的人,在部队待过,有两次硬让我带点食堂买的包子给孩子吃。在她的帮助下,我开始写第一个电影剪辑稿《简爱》。我当时很大胆,向她提出,这部电影的解说词我用第一人称来写。因为李梓老师为《简爱》配音,让她用内心独白的语气把整个影片串联起来,这样是否会更亲切、更动人一些。刘香兰对我这个想法很支持。我为什么会有这个大胆的想法?是因为老厂长带着我搞《简爱》时,我又重读了这部小说,小说对简·爱这个人物的内心活动描写得特别生动、细腻。所以我才会有这个大胆的想法。在电影解说词上刘香兰提出最好压缩在一个小时左右,这样播出比较紧凑,节目好安排。我说尽量努力吧。

我找来我们配音的《简爱》剧本,在上面划啊,删啊。写解说词整整搞了一个多星期才完成,时间还是超长,有80分钟,交给刘香兰。她非常认真地看了,第二天打电话给我:“写得挺好,非常动人,长点没关系,我分上下两集播出。”让我约李梓哪天有空去电台录解说词。

李梓老师从前也录过电影解说词,也挺喜欢这种形式,她和刘香兰是老熟人。那天看了我写的解说词是用女主人公第一人称的内心独白来串联的,觉得很新鲜,也适合这部电影。就这样,很快完成了我的第一篇电影剪辑解说词。

刘香兰后来告诉我,《简爱》录音剪辑被评为当年优秀节目奖,我的解说词收录在当年年鉴里。她也告诉我,遗憾的是电台的稿酬非常低,一部解说词只有15元稿费。我说这没关系,我喜欢写电影剪辑解说词。

刘香兰

俞亮鑫(右)与作者

从那以后,我坐在小木凳上为上海电台写过近50篇电影剪辑解说词,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来约我写过十几篇电影剪辑解说词。

真没有想到写电影剪辑为我后来搞译制片的剪片工作带来了莫大的好处,长本事!当年我们厂每年都有好几部印度、巴基斯坦电影来厂译制,这两个国家的影片都很长,往往是16本、18本,甚至20多本。从公映上讲很尴尬,电影院一场电影最好在10本、11本片长。后来中影公司下达给我们译制的订单上往往会注明,本片压缩到10本,最多不超过12本,前期修剪压缩工作的难度非常大。我和伍经纬负责导演的印度、巴基斯坦的影片比较多。记得我译制的《印度先生》,片长是22本,订单让我修剪压缩到12本以内。我拿到翻译翻的中文本就和剪辑师关在暗房里一关好几天,埋头删减长度。我的剪片宗旨是保留男女主角的主线,凡是旁支、插入的无关紧要的戏全删去,舞蹈也保留最为精彩的和男女主角有关的两三段。最后这部影片剪成11本,配音合成片送北京后,陆英华告诉我,中影公司打电话来表扬你了,“戏剪得很紧凑,可看性强”。当然我心里明白,这剪片的能力要归功好朋友刘香兰教会我写电影剪辑练出来的本事。

刘香兰退休后,夫妻俩曾约我去青岛旅游过一次,他们夫妻俩都是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的干部,为人热情爽朗。

沈耀庭。他是上影厂电影导演,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的相互鼓励也是至关重要的。我们俩都从写豆腐块文章开始,并且一直互相鼓励,互相促进,这股动力实在不小。

当年我们俩的工资都很低,而且都有两个孩子了,负担很重。他还抽点烟,我也偶尔喝点小酒。每次电影集团开大会,我们都会凑在一起互相交流爬格子的情况。他说每个月的烟钱爬出来了,我说小菜钱也有了。后来我们都有进步了,每个月工会的小额互助基金5元钱不借了……再后来全国各省电影发行公司都出版自己的小刊物,都来上海约稿,我们两个人居然都有点应接不暇了。有一次老沈对我说:咱们得变变写稿的思路,翻翻花样。我听后感到很新鲜,他说我们上影厂的故事片一年就那么几部,我可以写影片的电影故事,也可以写影片主创人员的介绍,再可以写影片拍摄花絮。你们厂影片多,也可以这样做,写电影故事、写影评、写配音花絮、写外国影片的艺术鉴赏……这真让我开了窍,这样便能应对来自全国各地的稿约。当年稿酬很低,一篇豆腐干小文章五至六元、十来元不等。但这样可以不得罪人,满足许多电影发行公司出的刊物。当年的编辑们都很守信,只要报纸、刊物用了你文章都会给你寄报纸、刊物留作纪念。所以我每个月会收到全国各地寄来的报纸、刊物。《光明日报》《解放军报》《电影时报》《大众电影》……我家两个床底下都塞得满满的。后来搬家,爱人让我全部清理,满满几麻袋,我现在后悔好些当年译制的剧本也一起清理了,损失啊!

真没想到一张小板凳引出这样一大堆话题,让我回顾了很多值得感恩的好朋友。不好意思占用了大家很多宝贵的时间来看这篇拙文,深表歉意!我只是想回顾一下历史,我们是怎样走过来的,那些历史的脚印,那些美好的回忆,谢谢大家!

猜你喜欢
译制
关于加强蒙古语影视译制水平的思考
文化翻译视阈下《流浪地球》的英文译制讨论及其对影视外译的启示
加强边疆民族地区少数民族语电影译制工作的措施
藏语电视译制工作发展现状及思路分析
藏语译制的数字化改造
浅析青海安多藏语影视译制网系统
上海电影译制厂成立60周年活动举行
论译制电视剧的流程、录音及音乐的应用
关于促进甘肃少数民族语电影译制工作的思考
关于促进广西少数民族语电影译制工作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