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评促教，用命题研制撬动书法深度教学

□张 霞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 年版）》（以下简称《课程标准》）在“课程目标”中强调，要使学生通过语文学习，热爱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热爱中华文化，感受语言文字的美。书法是中华文化的重要载体。那么，该如何教学书法呢？2013年，教育部发布的《中小学书法教育指导纲要》明确指出，中小学书法教育以语文课程中识字和写字教学为基本内容，教学时间以语文课为主。因此，语文教师要肩负起书法教育和文化传承的重任。

据笔者对区域内语文课堂的调研来看，当下的书法教育情况不容乐观。一方面，学生的整体书写水平不佳，他们缺乏基本的书写规范；另一方面，教师自身的书写技能、书法知识、欣赏能力等存在着不同程度的缺失，他们对于如何把准学段要求、有效指导学生缺乏清晰的认知（如图1）。

图1

对此，要以评促教，以评促学，在语文期末测试卷中编排书法试题，用命题的刚性要求来推动教师研究书法教学，提高学生的书写水平。作为区域命题组成员，笔者就此展开思考并进行实践，在探索过程中发现很多书法试题存在共性问题。

一是模式雷同，学段要求不清。一到六年级都是看拼音写词语，或者抄录句段，只要把字写正确、端正，基本就得满分。这样的考查没有梯度，起不到任何引导作用。二是声东击西，考查目标模糊。有的试题看似考查书法，其实落脚点还是考查静态的语文知识，比如出示书法作品，要求学生理解句子意义。三是丑书横行，审美导向偏离。命题时摒弃立意高古的书法作品，以有形无神、以形媚俗的拙劣作品来作为学生审美评鉴的载体，是对中华文化、书法艺术的践踏。

那么，如何从学情出发，研制出符合学段要求、促使师生重视书法的试题，全面提升师生的书法技能和审美能力呢？

一、深入研读“标”“本”，精准定位书写要求

命制区域阶段性评价样卷，必须遵循学业水平考试“依标命题”“科学规范”的命题原则。《课程标准》在每个学段都明确了“汉字书写”的具体目标，使命题有了对照标准。而且，统编教材每册都安排了“书写提示”栏目，对每个阶段的学生书写应达到的状态和水平有较为清晰的预设。另外，在一年级这个学习书法的起始阶段，每课的课后习题会安排学生在田字格中书写生字；在五年级下册还设有综合性学习“遨游汉字王国”，让学生学习汉字文化和书法艺术。现对《课程标准》中的要求与教材内容进行梳理，其结果如表1。

表1

（一）书法试题要由浅入深，体现学段差异

由表1 可见，学段要求与教材内容基本一致，体现了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书法教学原则。一年级主要以关注笔顺规则和写字姿势为主；二年级以关注间架结构和执笔姿势为主；三年级开始关注汉字的美观、匀称，注意整体；四年级关注段落书写，注意字距、行距以及留白，开始尝试竖写，同时提高速度；五、六年级开始培养作品意识，尝试写行楷，逐渐形成在生活中运用书法的意识，同时关注毛笔书法，了解楷书四大家，并以“千字文”为例，区别楷书、行书、草书。统编教材从书写技能入手，书法知识介绍、书法作品创作和欣赏等领域都有涉及。命制书法试题时，必须牢牢把握学段要求、年级重点以及教材关键点，有的放矢，这样才能有效引导教师关注《课程标准》和教材，利用语文课落实书法教育。

（二）书法试题要关注审美，渗透书法文化

《课程标准》中有“感受汉字的形体美”“用毛笔临摹正楷字帖”的要求。鉴于统编教材未充分体现这些要求，我区还配备了相关书法教材，该教材中有大量的有关书法文化和审美的内容，书体特点、名家名帖、书法形制、作品技法无所不包。教师可以充分利用教学资源，结合语文教学或者学校书法课程，落实课标要求。命题时也需要关注这方面内容。可用相应的试题引导教师一方面结合语文教学中的识字写字的过程，溯源字理，渗透汉字文化；另一方面结合书法教材，指导学生欣赏书法艺术，激发其学写毛笔字的兴趣。同时，还要督促学校通过书法课程来落实毛笔书法的教学内容。

二、紧扣学习目标，精细研制书法试题

（一）着眼书写技法，促进日常书写指导

掌握书写技法，提高书写能力，是书法教学最基本的目标。而书写技法是建立在对汉字笔画、结构、布局、章法的了解和实践基础上的，是在不断地读帖、临写、比对直至运用和创作的过程中逐渐习得的。“提笔即练字”是我们一直倡导的，因此首先要在卷面分上体现对书写技法的重视，而书法试题则要以“临摹”“书写”为基本样式，体现各年级对笔画、结构、作品章法等的具体要求。

如以下三道题分别出现在三年级上学期、五年级上学期、六年级下学期的期末试卷中。其中，第一题以笔画的美观舒展为重点，以标准的规范楷书为示范，采用古诗默写的方式，考查学生的书写技法（书写正确3分，美观2分），并以泡泡的形式提示书写要点，是符合三年级上学期学生书写要求的；第二题融合作品创作的意识，考查学生抄录古诗时的布局技能；六年级下学期对于行楷的要求是“观察、试写、提高速度”，因此第三题中的临写也是符合学段要求的。同样是临摹和书写，各个年级要体现差异，要求不一。

◎根据书写提示，完成作品。

◎古往今来，人们的爱国情怀一直没变。走进馆内，大家不禁吟诵起本学期积累的爱国古诗《示儿》。请把它工工整整地写下来。

◎从下面两幅字中任选一幅临写。

精准的书写要求，提示教师要严格按照课标和教材，确定教学目标，开展书法教学，在学生日常的汉字书写过程中加强对书写技法的指导和训练，真正提升学生的书写能力，使其养成良好的书写习惯。

（二）关注书法知识，推动汉字文化渗透

汉字的字形特点、字理以及与书法作品创作相关的知识，都是书法文化的重要内容。教师往往会因为自身知识的欠缺而对其有所忽略。因此，命题时必须渗透书法文化，以此推动教师关注、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并指导学生。

下面这题来自六年级毕业试卷。学生在五年级时已进行了以汉字为主题的综合性学习，了解了汉字字体的演变，欣赏了楷、行、草的不同风格，并在五、六年级接触了楷书四大家，对于各书体的主要特点及重要作品有所了解。此题基于此而设计。

◎下列图中有关“福”字字体的表述错误的一项是（ ）。

A.图一是楷书，历史上有“欧、柳、颜、赵”楷书四大家。

B.图二是行书，它介于楷书与草书之间。王羲之的《兰亭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

C.图三是篆书，是我国最古老的书体，有大篆与小篆之分。

D.图四是隶书，特点是蚕头雁尾，讲究一波三折。隶书出现于楷书之后。

下面这道题是五年级下学期的试题。统编教材五年级下册第八单元中的“书写提示”介绍了颜真卿、颜体作品及其特点。此题立足教材，适当拓展，能很好地检测学生的学和教师的教。

◎小颖同学为大家介绍了唐代书法家颜真卿。《颜勤礼碑》在我国书法史上有着重要地位。以下介绍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从总体上看，作品刚健而娟秀，飘逸而灵动。B.点画丰厚饱满，结构阔大端正。

C.颜字横画很细，竖画很粗。

D.有人称赞它如“金刚怒目，壮士挥拳”。

统编教材六年级上册有举办书法作品展览的要求，要求“行款整齐、布局合理”“不写错别字”“自我检视”。下面这道题结合上述内容，综合考查学生对作品创作知识的掌握程度。

◎对照书写作品行款整齐、布局合理、书写正确的要求，下列作品中符合要求的是（ ）。

文化应以潜移默化为主要传播方式。因此，文化角度的试题要谨慎选择内容，不超出学生的认知水平，以必要性、普及性为命题导向，如适度考查形声字的特点，以引导教师在汉字教学中适当溯源字理，指导学生了解汉字构字特点。题型要以选择、判断等为主，避免造成机械填充式灌输、集中时段狂轰滥炸等教学乱象，加重学生的负担。

（三）培育审美素养，引导关注书家作品

《课程标准》重视培育学生的审美素养。因此，书法教育不能局限于传授书法技能和书法知识，还要提升学生欣赏、评鉴书法作品的能力，使其感受到汉字文化的美。一方面，要让学生感受书法作品的气势、风格，如颜体大气庄重、欧体俊秀飘逸；另一方面，还要关注审美与文化、审美与生活的联系，引导学生赏析书法作品。基于此，试题的命制也要从审美鉴赏的角度予以观照。

比如，下面这道题让学生选择风格相同的字填入作品，考查学生对隶书、楷书、行书、草书的鉴别能力。

◎同学们准备从书法作品中搜集单字，组成展板标题。他们对“水”字的选择产生了争议。请你依据“字体一致，和谐美观”的原则，选择最恰当的一项（ ）。

再如，下面这道题关注了不同风格的书法作品的文化象征、运用场合。

◎书法往往蕴含做人的道理。你希望同桌志存高远、方正质朴、踏实稳重。辨析下面四种书体的寓意，最适合赠予他的一幅是（ ）。

以试题引导师生多多关注书法家的作品，促进师生对书法艺术的欣赏和品鉴，使其在生活中感受美、体验美、创造美，是书法教育的题中应有之义。

三、着眼文化传承，精当选择试题范例

（一）题干表述注重情境运用

学习的目的是更好地生活。因此，命题要以情境为载体，引导学生在生活中学习、运用书法。试题的题干表述要注重情境运用。如，下面两道题创设了为爷爷送书法作品的情境，一题融入了对书体特征的鉴别，另一题融入了对作品风格的欣赏，都较好地体现了书法的生活性，间接提高了书法学用的价值和意义，激发了学生学习书法的兴趣。

◎小刚擅长临摹颜真卿的楷书。下图中，哪一幅是他送给爷爷过寿的书法作品？（ ）

◎爷爷为人善良宽厚。正在学楷书的小明写了一幅字送给他。下列作品中最合适的一幅是（ ）。

（二）作品形制体现书法传统

书法形制是书法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同的书法形制给书法家提供了多种表现形式。中堂和条幅庄重而沉稳；对联蕴含丰富的文学色彩；手札富含书卷气息；扇面、斗方精致小巧，融艺术性和实用性为一体。虽然小学没有书法形制方面的学习要求，但是试题如果要呈现作品样式，理应体现书法文化，在无形之中对学生进行熏陶。如，前文提到的为善良宽厚的爷爷送书法作品的题目，就用了条幅的形式，如果再具备落款、钤印等要素，那么作品就更完整，更具有示范的价值。又如，下面这道题同时呈现书法大家启功先生不同形制的三幅作品，给学生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其潜移默化的作用不可小觑。

◎书法是独特的汉字艺术。欣赏启功的书法作品，完成相关题目。

（三）示例作品选择佳碑良帖

试题中的书法作品往往以范例的形式出现，其书体的选择体现了出题者的艺术审美，也直接影响学生对书法艺术的认知。基于此，命题者要选用历史公认的德艺双馨的书法家的佳碑良帖。对于非名家之作，要选择取法自然、师法传统的作品，或者从古碑帖中集字，把经典呈现给学生。切勿把江湖书法和印刷字作为书法作品的蓝本提供给学生去品评鉴赏。

◎对右侧书法作品进行赏析，正确的一项是（ ）。

A.楷书恢宏雄壮

B.隶书龙飞凤舞

C.楷书清秀险峻

D.隶书蚕头雁尾

四、细分项目等级，精心提供评价标准

在语文试卷中编排书法试题，归根结底是想用试卷命题的刚性要求引起师生对书法的重视，推动教师研究书法教学，提高学生的书写水平和审美能力。试题命制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因此在阅卷、评价中应该注重鼓励和引导。

（一）书写标准分项，细化评分过程

在试题命制过程中，要提供阶梯式的参考答案，分等级评定成绩，让不同水准的学生都感受到认真写字所带来的收获，感受到学无止境，从而不间断地练习和成长。

比如，设置卷面分，总分3分，提供的参考标准如表2。

表2

又如，五年级上学期要求学生抄录古诗，命题时可按照书写的要求分别设置分值，不达标就不得分（如表3）。

表3

自综合评价改革开展以来，以上标准将逐步改成等级制，分优秀、良好、合格和待改进四个等级。

（二）鉴赏标准开放，强调个性审美

对于部分评鉴表述题，要凸显学生的个性化审美趣味，题目开放，并且不设标准答案，仅从评鉴角度给出提示。如下面这道试题提供赵孟頫和王羲之笔下的两种书体，让学生选择。

◎喜欢书法的老师用两种书体为你书写了版头主标题《致青春》。你想选用哪一种？请从书法欣赏的角度，结合板报主题，说说自己挑选的理由。（图略）

本题的答案并不唯一。只要学生表述在理，能结合板报主题，根据书体特点展开分析，都可视作正确。

综上所述，在语文试卷中安排书法试题，需要精准定位书写要求，精细研制书法试题，精当选择试题范例，精心提供评价标准，如此方能推动教师对书法教学的研究，使教师深入领会学段要求，着眼文化传承，落实书法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