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TIE TSENG
早在蕾哈娜、卡戴珊还有一众网络红人带来高光、修容的潮流之前,20世纪90年代初,一款叫“三色眼影粉”的产品已经成为当时中国化妆师最常使用的单品。白色作为高光提亮鼻梁,浅棕色和深棕色用来修饰面部轮廓。“说实话,我至今還是认为这款产品是最适合中国人使用的。”靳羽西自信地说,“包括我们那时推出的9支口红,也是最适合中国人肤色的颜色。”
当你还在犹豫购物节眼影盘应该买哪个色系时,或许很难想象在三十几年前,找到一款符合中国人审美的彩妆品有多么困难,这是靳羽西决定投身化妆品事业的契机。“我当时是电视媒体人,上镜是需要化妆的呀,我记得那时候市场上的彩妆基本都是为欧美人设计的,而且大部分中国女性都不知道化妆品是什么。”靳羽西回忆道,“中国当年处在一个特殊时期,负责经济发展和外商投资的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田纪云先生在接见我和前夫马明斯时,诚意邀请我们来华投资做生意。这份信任和支持让我有了回国创业的机会。”
听起来理所当然,不过创业举步维艰,研发产品、人才养成都是从无到有。当时中国没有美容顾问这个职业,不仅是销售,靳羽西以培训“女团”的方式定义了这个职业,从服装仪容到生活习惯无不讲究,羽西美容顾问的制服还掀起了流行风潮。“我知道我面临的挑战很大,很多人反对。”有一次靳羽西在北京百货大楼给顾客化妆时,围观的群众里有位女性用极其轻蔑的语气说:“看她那个样子!画得像个鬼似的。”靳羽西不以为意,开玩笑地反问:“我像鬼吗?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总要有个人去打破常规,我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同时我也有这个热情,通过化妆品能让我们中国女性从外表美丽自信起来。”靳羽西始终记得父亲对她的叮嘱:要做第一个登月的人。
翻开靳羽西的自传《你自成先锋》,不难理解在她波涛起伏的人生中,仅占了一个章节的化妆品创业挑战还不足以令她却步。1947年在广西桂林出生,2岁随着父母搬到中国香港,16岁只身前往美国求学。妹妹戏称她是家中的“木兰”,因为无论做什么事,她总是身先士卒。
靳羽西的第一有很多,20世纪70年代初,她在美国主持的《看东方》节目,为美国人民掀起东方神秘的面纱,被西方媒体称为“现代的马可· 波罗”。1984年,她又成为了第一个不会说普通话的央视主持人,有1/4的中国人在收看她的纪录片《世界各地》。而你可能不知道,在开启这些成功的事业之前,1972年抵达纽约的她,钱包里只有150美元。
“出身贵族家庭、希腊著名航运巨头George Livanos的遗孀KakiaLivanos女士对我帮助很大。我在纽约求职时,经朋友介绍成为了她的助理。她为人亲切、慷慨,在穿着方面,她非常注重珠宝首饰的搭配。她对待我像家人一样,每逢节假日都邀请我到家里,耳濡目染的,我学会了很多为人处事的原则,也结识了社会各界知名人士。这位优雅的女士是我人生道路上不可或缺的贵人。”
在靳羽西的成长过程中,有许多对她影响深远的女性,当然也包括鼓励她使用第一支口红的母亲。“母亲是我的第一位时尚导师,她从不追求奢华的打扮,偏爱旗袍,服饰、鞋子和手袋总是相配的。她喜欢把头发盘起,涂上淡淡的口红,永远面带微笑,干净、清新。”靳羽西眼中几近完美的母亲,不仅是贤妻良母,也会存钱和投资,这也让靳羽西相信,健康和经济独立是最重要的人生价值。“每个人有不同的价值追求。在我的人生中,我认为婚姻和孩子并不是最重要的,我要实现事业的成功和经济的独立。但我也非常尊重一个不出去工作的女人,一个伟大的母亲,养育出色的孩子,从很多方面来说,她的工作对社会更重要。”靳羽西引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意见,即使在这个时代,性别偏见仍然存在于从家庭到国家的许多社会制度中。“我们只能提高自己的认知,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你选择了一种你认为有成就感的生活方式,就能从中获得幸福与自信。”
直到现在,靳羽西还是每天都很忙,“我总觉得我的人生还不够精彩。”她依旧保持好奇心,每天要学习新事物。“我从来没有因为年龄焦虑或烦恼过,对我来说年龄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当然我们会面对衰老问题,但我们能对抗自然吗?不能!那为什么要给自己制造焦虑呢?”
如果能回到35年前,靳羽西还有什么未竟之志?“1988年,我拍摄的纪录片《变化中的中国》在美国播出,我很庆幸用摄影机记录了当时的中国,和今天作对比,变化一目了然。如果能再回到那个时候,我会多拍一些中国的城市,更多地记录那个变革中的中国。”
父亲告诉过靳羽西,“羽”象征着小鸟的羽毛,“西”代表着广西。“我是在广西出生的小鸟,飞走了,又飞回来。”鸿鹄展翅,天涯亦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