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nnifer Lee

2023-10-10 23:30KIRA音俞
ELLE世界时装之苑 2023年10期
关键词:奇缘迪士尼经历

KIRA音俞

在Jennifer Lee的名字周圍,一系列荣耀璀璨如星光,其中许多她本人亦始料未及:她是华特迪士尼动画工作室(Walt Disney Animation Studios,后文简称工作室)首位女性长片导演、有史以来首位执导电影票房超过十亿美元的女性导演,她头戴奥斯卡金像奖、英国电影学院奖、金球奖、安妮奖等一众华丽桂冠,以及更多重要奖项的提名。

另一方面,她的成就难以被量化,而这些或许更接近她对自我的定义。她独立编剧、联合导演了2013年堪称石破天惊的《冰雪奇缘》,并继续执导了6年后的《冰雪奇缘2》,她联合创作了《无敌破坏王》(2012)、《疯狂动物城》( 2016);作为制片人,她领导了近年迪士尼几乎所有重要动画作品的诞生,包括《超能陆战队》(2014)、《海洋奇缘》(2016)、《无敌破坏王2:大闹互联网》(2018)、《寻龙传说》(2021)、奥斯卡获奖影片《魔法满屋》(2021)。她如今是华特迪士尼动画工作室的首席创意官,不止一代人在她的故事中继续着对纯粹、奇幻世界的想象。

今年夏天,《星愿》(Wish)进入紧张的最终制作阶段,这份为庆祝迪士尼动画百岁生日的礼物,是工作室的第62部动画电影、Jennifer全新的大银幕编剧作品。她充满期待,同时也毫不意外地为此忙得不可开交。

Jennifer已习惯了这种忙碌,她最近已经无休息日连续工作83天,而个人习惯也在经年的摸索中发生了改变。当她还是一位生活在东海岸的年轻平面设计师时,“我可是个,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夜猫子,过去我妈妈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能在中午前把我从床上轰起来”。而如今,她每天5点起床,边喝咖啡边进行三至四小时的写作,然后开始作为首席创意官的一天。具体来说,是“努力能出现在每一个创作会议室中,为年轻艺术家提供支持和建议”。创作会议室是迪士尼重要的工作机制。一个房间中,坐着好几位资深编剧和导演,有时还有皮克斯的导演,创作者们带着自己的作品进度走进来,度过如坐针毡的数小时,接受大家的“狂轰滥炸”。

Jennifer在30岁时决定申请哥伦比亚大学的电影研究生学位,40岁的一个平凡午后,她的哥大同学Phil Johnston邀请她加入迪士尼协助创作《无敌破坏王》的剧本:“你想搬到加州来吗?譬如说……明天之类的?” Jennifer就这样来到了这个国家的另一端,最终,一个原本8周的写作计划变成了持续了12年并仍在前进的事业,她也为此定居在洛杉矶。

她说自己“不知怎么来到了迪士尼”,运气的背面,是她花了许多年才逐渐与自我怀疑和解。“在创造性领域工作,常会有那种‘写砸了、‘这次多半搞不成的濒临崩塌感,如果说做了这么多年获得了什么经验,那就是我现在清楚地知道这个感觉一定会发生,但是坚持下去,一定会在至暗时刻看见今天的我无法看见的答案。”一直以来,她信奉才华,永远置才华于首位,但她慢慢也看到了经验的价值,“做得越多,见得越多,不仅是看见未来的可能性,也是一个故事在发生前必将会经历的种种弯路”。

Jennifer无疑是多产的艺术家,在她心中,在她众多作品类型、风格、主题之下,是如何“对抗绝望”。“ 我常会觉得我们做的动画依然是童话故事,这些童话让你经历艰难痛苦的冒险,最后毫发无伤地降落,因为它们终究是虚构的。可是,你从中获得了对抗生活的真实武器。”

作为一个创作者和管理者,她拥有强烈的共情和与团队的惺惺相惜:“虚构故事中的人性,一定程度上也来自房间里为了这个故事挖掘、分享自己生命体验的这群人。这些人能聚在一起,以这样的方式工作,也让我们更亲密地看见彼此。我觉得电影是群体创作,而动画是其中协作性最为紧密的形式之一。”

“所以有的时候我们会说,‘感受此刻,用力感受这些胜利,因为比起喜悦,我们是一群对痛苦时刻感受更为细腻强烈的人。”

生活中,女儿Agatha带给Jennifer无限的灵感,而说起自己的姐姐,Jennifer形容她为自己的Elsa。和不同女性之间迥异、幽微的关系成为Jennifer不断重新理解世界的线索,亦成为她塑造人物和情感的基石。

而当角色被逐渐勾勒出轮廓,他们便有了自己独立、自由、难以预料的生命轨迹,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孩子一样。Jennifer可以如同进入创作会议室一样竭尽所能给出支持,却无法也并不愿左右一切。正如迪士尼一个世纪以来的许多经典故事一样,爱引发了好奇。如果有一颗星星,能够透露关于任何事的秘密,Jennifer想要知道的是,“我的女儿是否会拥有一个精彩、满足的人生。”

Q&A

ELLE:在哪种状态下,你觉得你最接近真实的自我?

JL:很多时候,我不去担心任何事,真正地活在当下,就会感受到那种和平静的连接。比如周末我会长距离地散步,一走就是八九英里(12-14公里),那是我的冥想时刻。还有在创作会议室里,有时,我就把自己交给幻想世界,放纵自己沉浸到电影里去,那简直是最快乐的状态。我之所以着迷于在迪士尼的生活,也是因为它容得下最真实的我。

ELLE:你曾说你经历过一个“迫切寻求任何机会”的阶段,如今回看,你觉得当初让你赢得了那些机会的原因是什么?

JL: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持续工作,写作的本质就是重写。当然在过程中不断受到尖锐直接的批评是很煎熬的,但我会觉得,要彻底地去品尝那种失望乃至绝望,否则无法放下,痛苦还会如影随形。

ELLE:你经常提到在迪士尼,大家会坦诚地分享自己的童年记忆、家庭经历,而很多作品也确然来自于这些真实的生命体验。你如何形容你的童年?

JL:我们常开玩笑说迪士尼有太多人小时候被诊断为ADHD(注意力多动障碍)了,我保证如果以前带我去检查一下的话,我肯定也会被确诊的。我太爱在脑子里做白日梦了,完全没法专注在实际的事情上。幸运的是,我父母非常鼓励我的创造精神,我很爱书,家里塞满了书。但我从没想过我能靠做白日梦为生(笑),直到30多岁,我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什么,且还能把这些事作为工作融合在一起。

ELLE:那如果能改变自己童年的某一方面,会是什么?

JL:这很难说诶,因为作为创作者,苦难往往塑造了一部分的你,所以我对不开心的经历也充满感激。但现在看到我女儿,她的老师、学校能把她看作是一个聪慧、独特的学习者,从而以不同的方式教导她、帮助她开发潜力,而她也能如鱼得水,我会好奇如果自己也拥有这样的教育经历会是什么样子?也许那样的话,我年轻的时候就更能有勇气去做一些事?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我“不合标准”,以至于面对我女儿时,觉得自己给不了太多。很多小孩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好孩子”,但在某一方面绝对聪明,我会希望他们能得到充分的支持。

ELLE:这几年,你常常与外界慷慨分享给予女性的种种建议,你自己收到过的一条重要的建议是什么?

JL:其实是一个我非常要好的朋友告诉我的,他说,我们身边的很多女性都有充沛的才华,但她们的自我怀疑横在她们前行的路上。我觉得太对了,尤其在许多男性主导的行业中,女孩们要坚信自己也是属于这里的。就像我先前说,把自我意识留在门外,不仅是把恐惧留在外面,同样还有软弱。不够自信的人,在听到建议的时候,只能听到羞耻或窘迫。

ELLE:在你看来,年轻一代的创作者们所面对的最大挑战可能是什么?

JL:这几年,科技常常让艺术家们感到恐惧。我只能表达我的看法,那就是最好的艺术依然是由人创造出来的,作品的人文属性也包括制作过程中人的协作本身,那么如何思考、实践科技发展的航向,可能是一个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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