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转不反转：艺术类实践课程的线上线下融合之路——以“陶瓷装饰·彩绘”为例

杨晓兰 吴岳军

（无锡工艺职业技术学院，江苏宜兴 214206）

0 引言

近年来，线上课程平台的迅速兴起推动了移动教学的发展，教育教学模式的创新尤其重视信息化水平的提升。早在《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中，就提出要切实加快教育信息化进程，强化信息技术的应用，提高教师应用信息技术的水平，更新教学观念，促进优质教学资源共享。2018 年提出的《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亦明确了建成“互联网+教育”大平台，革新人才培养模式、教育服务模式与教育治理模式的目标。在这样的背景下，以MOOC、微课、翻转课堂（Flipped Class）等为代表的教学模式创新在基础教育、高等教育等不同阶段广泛运用，已然形成了相当成熟的实践和研究范式。其中，MOOC 指依托在线平台的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翻转课堂指将摒弃课堂时间内的“填鸭式”教学，强调充分利用课堂内外的时间，将学习的主动权由教师转移给学生。

尽管如此，这些新兴平台和教学模式在高职院校的应用仍处于起步阶段，尤其是高职院校的艺术类专业实践课程，受到技术手段和思想观念的局限，线上线下的融合之路并不顺利。此外，在国家层面对职业教育提出多轮改革方案，社会层面对职业教育的认识进入转型的背景下，切实推动校企融合、着力培养高水平技能人才等核心目标的实现路径探索被提上日程。

基于此，探索信息技术的引入，为高职院校艺术类专业实践课程量身打造适应其发展的模式创新，以线上线下相融合为抓手促成教育教学改革目标的达成成为必然选择。本文将扣住这一主线，通过以“陶瓷装饰·彩绘”为例，剖析此中的关键思路与实现路径，以期为高职院校艺术类专业课程建设与改革提供借鉴和思考。

1 创新：框架设计

“陶瓷装饰·彩绘”是无锡工艺职业技术学院陶瓷设计与工艺专业的核心课程，课程开设以来的二十多年中，均采用传统的工作室式教学模式，即教师首先主讲理论内容，其后通过大量实践课时指导学生在工作室环境下完成各自的创作任务。传统教学模式下，每周16 课时集中理论讲解占2-3 课时，超过80%的时间均以教师示范和学生动手实操为主。

如此的课程设置虽然凸显了实践技能的培养，却依旧存在许多问题，且近年来尤其突出。具体而言包括：其一，教学过程枯燥，缺乏有效互动。理论讲解则“填鸭”朗读，实践过程又因人而异，难以激发学生广泛而积极的投入和参与，师生互动明显不足。其二，教学内容老旧，缺乏前沿素材。虽说基础技能的培训是重要目标，但年复一年地重复大致相同的教学内容，不利于学生开阔视野和充分锻炼，难以助力从校园到社会的顺利过渡，也不利于青年教师的培养。其三，教学效果一般，缺乏针对性。每周2-3 课时的理论讲解事实上已沦为粗浅的形式主义介绍，不仅与实践操作明显脱钩，分散的讲解亦无法形成体系。由于班级规模不断扩大，实践过程中的点评也往往很难聚焦，这导致教学效率不高，教学效果平淡，学生的基础技能学习参差不齐，创新能力亦明显不足（见图1）。

图1 问题、策略与目标模式图

在这样的情况下，教学改革的核心目标将聚焦在全面提升教学效果，而阶段目标则包括：短期内持续改善师生互动关系，提高课堂教学效率；长期中夯实学生基础技能，着力培育创新能力，进一步促进校企合作与产学融合。

由于艺术类实践课程需大量依靠教师现场示范和课堂一对一指导，一般认为在线教学资源的建设投入难以发挥效用，更无法达到其他基础课的效果。但这并非问题关键，“线上+线下”的关键在于如何使其各自发挥自身优势，从而形成合力。“翻转课堂”的精髓在于让学生掌握学习的主动权，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教师引导的否定，反而更需要教师提供能够支撑学生自主学习的教学资源，并激发其学习和探索的积极性，这就将“线上、线下融合之路”的关键点落到了如何协调线上移动端学习与线下传统课堂的关系，以及如何建设能够满足多样教学和学习需求的教学资源这两方面。

在这样的基础上，“陶瓷装饰·彩绘”课程进行了这样三方面的创新：其一，理论框架重构。传统教学模式中较为忽略理论知识，将其只作为实践课的引子，而此番创新着力将理论框架与实践培养目标相对应，并适当拔高，例如根据实操任务弱化发展史的概述，强化纹样的表达与分析，以及将历代烧成工艺与施釉烧成形成对应。其二，线上资源储备。不同于以往的许多课程，此番在线资源录制以教师实操为主，通过拆解技法步骤，实景呈现绘制过程，教学过程中的难点、易错点均可完整呈现，这对基础学习者的自主学习过程大有助益，且在线课程的录制绝非为了某一段时期的教学任务，而是一个长期储备、定期更新的过程。其三，课程运营。不同于在线资源与线下课堂的简单相加，“陶瓷装饰·彩绘”着力将二者深度融合，通过教师的引导使线上资源在教学不同阶段都能发挥最大效力，推动线下课堂更有针对性和高效性。

2 融合：教学实践

如前所述，“陶瓷装饰·彩绘”探索艺术类实践课程教学改革过程中长期坚持的核心目标是“全面提升教学质量”，扣住这一核心目标，再根据教学的不同时期和改革的进程推进，努力达成其他阶段性目标，这在课程团队中达成了很好的共识。课程改革的三大抓手在于理论框架重构、线上资源建设以及线下课程运营，以下将主要围绕后两方面详细阐述。

2.1 线上资源建设

在线资源建设主要分为理论阐述和流程展示两大模块，其中理论部分突出强化纹样的表达，流程展示则是将完成一件釉上彩绘作品的全过程拆解为工具和材料介绍、基础与特殊技法、典型风格表达、创作与烧成。通过全流程的学习，学生将能够完成一件完整的釉上彩绘作品。

理论部分从陶瓷装饰的历史渊源出发，着重分析各类彩绘技法的艺术形式及其特点，突出纹样的形式、题材，并对不同时代的典型特征展开介绍。信息技术的引入为理论部分的呈现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课程精心选取了大量精美的图片，结合精练的文字讲解，向练习之初的学习者们铺就了一幅充满魅力的陶瓷装饰彩绘的艺术画卷。不同于传统模式中的“引子”，精心录制的理论阐述部分除了能在学习之初让学习者饱览彩绘的魅力，这一模块中对于典型纹样的分析将大大有助于后期实操练习与作品创作。学习者可以不受时空限制反复观看，根据自身情况开展自主学习。此外，课程团队还在理论阐述部分提供了包含展览信息在内的课外辅助材料，以帮助学有余力的学习者延伸拓展。

工艺流程展示部分完全采用工作室环境录制，通过大量特写镜头，直观呈现绘制完成一幅新彩作品的全过程。作为在线教学资源中最为浓墨重彩的部分，教师的功力受到极大挑战，但这一部分也能带给学生最干货的知识，尤其是在以往教学模式中容易忽略但又相当重要的部分。例如以工具和材料展示色料调制这一基本能力为例，此前课堂中往往是拿来调配好的现成色料直接上手，但在在线课程录制过程中，大量特写镜头的使用便于学生近距离观察色料的特性，尤其是对黏稠度的把握，通过观看教学视频，学生能够观察到教师的笔法、釉料的用量、动作的力度与成品的状态，甚至是学到一些不易言传的小技巧，高效而兼具趣味性。

通过线上资源录制，技法表达及其特色的呈现细致而全面，有利于学生基础技能的扎实提升。在技法演示环节，教师并非通过文字叙述或图片效果简单呈现，而是精心设计了最能表现其特色的展示流程，例如在对“跺拍”技法的阐释中（见图2），教师现场展示了调制墨绿色料，跺拍形成荷叶晕染效果的全过程。特写镜头使得学习者通过观察跺拍过程，并结合教师的讲解，逐步把握“均匀用力”和“秩序感”。同样地，学习者可以在课前预习，课后反复观看，并跟随临摹，从而达到教学效果的全方位提升，这亦是传统教学模式的受限所在。

线上教学资源的储备还能够集结多位专业教师协同配合，既促进了团队沟通，也能带给学习者最完整、最优质的学习体验。例如在对工笔花鸟技法、写意山水技法、写意花鸟技法与装饰画技法等分别介绍的风格模块中，以往的教学模式只能由一位主讲老师根据自己的专长有所侧重，但在线上资源建设的过程中，团队集结了不同主攻方向的多位教师，针对性地开展线上课程录制，但又能够在形式和内容上保证统一性和连贯性，充分发挥了合力。

通过线上资源建设，还能够将某些此前受课时限制无法展开，但对于实际创作相当重要的部分予以呈现。例如传统的教学模式重视技法的重复训练，却削弱了器形分析和纹样表达方面应该下的功夫。又如在传统教学模式中，因为进度并非教师能够完全主导，完成绘制后的施釉、烧成环节往往被迫砍去。这些环节均可通过在线资源予以弥补，而实际教学过程中教师则可依托储备的资源灵活调整。

也就是说，在线资源建设最大的特点在于采用了大量特写镜头实操录制，并尽善尽美地将工艺全流程予以呈现，目标是一方面为学生自主学习提供支撑，一方面也为课堂教学组织提供便利。线上、线下如何融合，还要看线下课程运营。

2.2 线下课程运营

“陶瓷装饰·彩绘”于2017 年9 月正式在中国大学MOOC 平台上线，课程运营有两条线，一条为完全依托中国大学MOOC 平台的“线上班级”，一条为在无锡工艺职业技术学院的翻转课堂实践。总体而言，线下课程运营可拆解为课前、课中、课后三阶段。在这三个阶段中，线上资源与线下课堂均能够较好地形成协作，充分发挥各自在不同阶段的优势。

课前依托在线课程资源布置预习任务，尽管预习任务对学习者学习的自主性有一定的要求，但实践表明，90%以上的学习者能够完成预习任务，通过预习过程中穿插的小练习，学习效果能够较好保持，且教师能够通过练习的完成情况调整课堂讲授的重点，做到有的放矢。例如在调制新彩颜料这一环节，教师通过课程平台了解到多数学生对“适量”的理解不够，便能够在线下课堂中组织针对这一部分集中讲解，对教学视频中体现的各个步骤作进一步的阐释。

如前所述，得益于课前对基础知识的自学，线下课堂的组织省却了传统教学模式中零散低效的讲解，不仅在讲解上更有针对性，也能够对学生展开更好的一对一指导——这一指导建立在学生普遍对课程已有一定了解的前提下。在这样的基础上，课堂组织更为高效而有秩序，教师因此可以有时间和机会向学生介绍更多的行业前沿知识，例如新材料、新工艺与新技法，帮助学生更好地了解行业现状，对接职业发展。更进一步地在2022 年春季课程的运营过程中，教师引入了技能大赛作为任务驱动，一方面是基础技能的练习，一方面是参赛作品的目标，这在传统课堂往往受到时间限制的情况下是断然无法达成的，以赛事作为任务驱动，对学生开阔眼界、提升技能和培育艺术素养都有相当重要的作用。

课后，线上教学资源成为学生自主学习最大的支撑和动力。精心录制的实操视频使得反复观看、跟随模仿完全可行，形成了良性的教学互动。此外，课后阶段的运营还有一大重点在于平台答疑，团队定期登录集中答疑，针对共性问题发帖集中说明，针对校内课堂还设置了有关视频内容的复习小测，采用选人回答或抢答的模式，亦有效地将师生互动延伸到课外，甚至有不少学生表示非常期待，觉得很有意思。

故而，在实际运营过程中，线上教学资源主要起到了课前引领预习以及课后支撑练习的作用，由此为课堂讲授大大提高了效率，使得线下课堂的组织更有秩序、更有针对性，更能够向课外延伸拓展，这对于学生基础技能和创新素养的提升均有助益。

3 反思：推而广之

如今，“陶瓷装饰·彩绘”在中国大学MOOC 平台的运营已超过11 期，累计选课人数超2 万人。课程在校外收到了不错的反响，在校内也切实提升了教学效果。近年来学生在全国职业院校陶瓷类技能大赛中获金、银、铜奖30 多项，申请专利20 余项，收到了很好的反馈和社会效应。实践证明，在线课程平台和翻转课堂模式并非无法在艺术类专业应用，使用得当一样可以与线下课堂形成可持续良性互动的合力。通过“陶瓷装饰·彩绘”的线上、线下融合之路，学生学习的积极性明显提高，师生互动关系有所改善，学生的基础技能普遍得到了更好的夯实，也出现了一些愿意延伸、能够拓展的优秀学子，这进一步证实了信息技术在传统课堂中推广应用的潜力。

但需要注意的是，推而广之并非直接复制。“陶瓷装饰·彩绘”的改革经验恰恰证明了“量体裁衣”的重要性。在探索线上、线下相融合的过程中，所谓教学平台、教学手段等都是外在，不变的是紧扣着的“全面提升教学效果”的核心目标。对于不同学科、不同领域，这一目标的实现路径注定是有所差别的，盲目复制必然是不可行的。但有一点很重要，即建设和储备优质线上教学资源的必要性和紧迫性，这一点在疫情期间表现得尤为突出，更重要的是，唯有储备了优质的线上资源，线上、线下相融合的道路才能够有的放矢，才有可能使得线上移动端学习和线下传统课堂形成合力，从而促进教学双向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