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瑾玎:最可信赖的“红色管家”

2023-10-09 23:29李嘉儒
新安全 2023年8期
关键词:福兴商号新华日报

李嘉儒

熊瑾玎,1886年1月生于湖南长沙县五美乡(今江背镇五美社区)张家坊村,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期间,他曾任《新华日报》总经理、《晋绥日报》副经理、解放区救济总会副秘书长、中国人民救济总会监察委员会副主任等职。在半个多世纪的革命斗争中,他不畏艰险,为党和人民做出了突出贡献。周恩来总理对他称赞有加:“担任党中央最机密的机关工作,出生入死,贡献甚大,最可信赖。”他还被老新华人称作“红色管家”,被誉为“新华日报唯一不可缺少的人”。

革命低潮中加入党组织

1927年,蒋介石在上海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湖南省各地工农群众经过讨蒋大会之后,工农武装普遍建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但湖南土豪劣绅和各种反动势力磨刀霍霍,刀口对准人民。5月初,驻扎在武汉的反动军官、35军军长何键派亲信余湘三回到长沙,密谋策动反革命政变。21日晚11时,长沙城枪声大作,叛军分路向省市党部、省市总工会、自卫军总部等革命机关疯狂进攻。这就是“马日事变”。

事变发生当晚,熊瑾玎被枪声惊醒。根据近期流传的反动派将要发动反革命政变的情报,熊瑾玎判断反动派很可能已经动手。但他估计湖南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不是反动派进攻的目标,于是安慰在校师生不要害怕,叮嘱大家不要外出,以免被流弹打伤。

5月23日,许克祥等5名团长以国民党“长沙救党运动大会”的名义发出清党反共通电。24日,彭国钧等人组成国民党“湖南救党委员会”。他们都以“拿捕暴徒分子”的名义逮捕共产党员、国民党左派和其他革命积极分子。很多共产党员和革命积极分子纷纷离开长沙,躲避起来。熊瑾玎因担负着极为重要的联络国民党左派的任务,便继续留在城内。

从5月下旬到10月上旬的4个多月中,熊瑾玎除隱蔽在犁头巷之外,还常去长治路惠济车栈楼上唐贻成家、织机街潇湘酒家熊裕禄家、北门外大王家巷菜农江海青家等处。熊瑾玎之所以能在敌人遍布的长沙城中行动自如,和他平时扶危济困,深受当地群众爱戴有很大关系。他平时喜欢购置书籍,书店给他一个折子,每次不必交付现金,只需把购书款记在上面,年终一并结算即可。他常把这本折子送给贫穷学生去买所需的书籍,最后由他一次性付款。因他在别人遇到困难时总是尽心尽力、慷慨相助,所以当他遇到危难的时候,身边的人也愿意冒险去帮助他。

到了这年10月,因为反动派进一步“严厉铲共”,熊瑾玎的处境更加困难。经过几个月艰苦的隐蔽斗争,他深感没有共产党的领导,革命工作便很难取得成就,于是下定决心到武汉寻找共产党组织。某天傍晚,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熊瑾玎终于隐蔽出城,搭上去武汉的火车。

此时,武汉的反动势力也很猖獗,报纸上常常登载敌人“破获共产党机关”、革命同志被逮捕杀害的消息。在这种白色恐怖之下,熊瑾玎经多方打听,到汉口谢弄北里找到著名共产党人郭亮,毅然向他提出加入共产党的请求。郭亮为其精神所感动,经他介绍,熊瑾玎同其他几个人一起被批准为中国共产党党员。他被党组织分配到湖北省委秘书处担任文书和交通工作,主要任务是收转各地给省委的报告和省委给各地的指示,接待、掩护外地来武汉的同志。经过10余年的艰难探索、不懈追求,熊瑾玎毅然加入中国共产党,走上了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革命道路。

秘密运作的“福兴商号”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中共中央活动转入地下。1928年4月,熊瑾玎离开武汉,前往上海,担任中央秘书处会计科科长。李维汉知晓熊瑾玎卓越的财务管理能力,便委托他组建一个中央政治局的秘密联络点。

考虑到安全和便利,熊瑾玎选定了位于四马路与云南路交叉口的一所二层楼房,以“福兴商号”为名,经营湖南纱布。这座建筑的地理位置极佳,不仅紧邻天蟾舞台,便于出入,而且周边医院人员往来密集为地下党员提供了掩护。租好房屋后,熊瑾玎立即在门口挂起“福兴商号”的招牌,成为这所商号的“老板”。此后40余年,党内同志和党外朋友一直亲昵地称他为“老板”或“熊老板”。

“福兴商号”开业后,中央领导人常来这里开会,大都按照当时商人的装扮,穿长衫、戴礼帽。熊瑾玎更是精心地布置了布匹和算盘等物品,以便随时转换场景。万一会议中间有人进来,开会的人就赶紧装成看货议价的样子。朝西的窗口下另有一张小条桌,负责记录的人就坐在这里做记录。他一直精心管理着这一秘密联络点,使其从未暴露。

1928年秋至1931年秋,随着中央同各地联系的日益增多,增加隐秘联络点成了亟待解决的问题。在周恩来的指示下,熊瑾玎先后开设了集成印刷公司、天生祥酒店、正泰酒店、湘发泰酒店、庆丰恒酒行等。这些场所既作为中央收发信件、与外地来人接头的秘密联络点,也作为中央领导人临时碰头或接见下属谈话的地方,以及取款贷款、租赁房屋和保释同志或者党外朋友出狱的铺保,在党的秘密工作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除了印刷厂、酒店、商店,熊瑾玎还与金神父路的通湘裕酒行和康悌路的万顺酒行保持着紧密的合作关系。鸭绿江路丝绸店,是熊瑾玎代表党中央出资并由地下党员江阿明任经理的另一个中央联络点。他还与曹子建在法租界经营了一家小洋货店,入了另一家大型布店的股份,做了股东。

熊瑾玎具有卓越的理财能力,除了自己亲自打理的酒店生意兴隆外,他还常常给参与经营的酒店出主意、想办法,帮助他们改善经营方法,获得了数目可观的利润。熊瑾玎没有把这些钱据为己有,而是把所有收入都用作党的活动经费和救助生活有困难的同志和党外友人,自己一家则过着艰苦朴素的生活。

旧上海是反动派和帝国主义势力比较集中的地方,军警遍地、密探如麻。既要保护好党中央的秘密联络点,又要管理好、利用好党的经费,经营好相关酒店商店。为此,熊瑾玎付出了极大的精力和心血。白天,他不是在“福兴商号”接待开会办公的中央领导人,就是外出巡视那些酒店商店,收取外地来信、接见本地要求向中央汇报工作的人。晚上,他还要盘结中央经费和那些酒店商店的收入和支出,经常忙到半夜。

熊瑾玎夜以继日地为党的事业做着各种默默无闻的工作。特别是“福兴商号”这个秘密联络点,在熊瑾玎的精心管理下,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这在上海这个国民党统治严密的地方是难能可贵的。熊瑾玎的儿子熊侃文甚至都不知道“福兴商号”的秘密,可见熊瑾玎保守党的秘密严格到何种程度。

1931年,顾顺章叛变,对中央安全造成了巨大的威胁。周恩来迅速采取行动转移机关,熊瑾玎也迅速离开“福兴商号”。待军警特务破门而入时,却一无所获。

“福兴商号”的故事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秘密工作的缩影,展示了党高度机密、严密的组织和高效的运作机制。熊瑾玎作为党的秘密工作者,凭借其才智、勇气和奉献精神,为党的革命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

《新华日报》的“红色管家”

1938年1月,按照党的部署,熊瑾玎就任《新华日报》总经理,开始以另一种方式为党和人民服务。他上任次日,《新华日报》在武汉创刊。从创刊到1947年2月被国民党政府查封的9年间,《新华日报》成为共产党在国民党统治区从事政治、思想、文化斗争,开展统一战线工作、组织群众运动、传播党的纲领路线和政治主张的有力舆论工具。

當时的武汉报刊云集。为落实南方局及周恩来对报纸提出的要求——“编得好、印得清、出得早、销得多”,熊瑾玎策划制定了多项方案。从创刊之日起,他便着手建立自己的通信网和发行网,在长沙、郑州等多地设立分销点,增设服务科,为读者提供图书杂志邮购服务。得益于他的精明经营,《新华日报》在创刊初期,短期内发行量就逼近两万份,与当时的老牌报纸《大公报》并驾齐驱。

后来,抗战形势的变化迫使《新华日报》迁至重庆。重庆时期,熊瑾玎作为报社总经理,解决了报馆的馆址问题、纸张供应问题和经费问题,渡过重重难关,为党的宣传事业立下汗马功劳。在领导作风和领导方法上,熊瑾玎十分注意依靠各级负责干部,充分信任他们,对同志总是无疾言、无厉色,善于耐心引导,注重各方面协作,帮助大家提高思想政治水平和业务水平,使每一名同志在工作岗位上能够发挥最大的积极性与创造性。

正因为熊瑾玎贡献巨大,半个世纪以后,一些老新华人怀着极其尊敬的心情,对其作出了极高的评价:“在当年的报馆里,可以缺少任何一个人,就独是不能没有熊瑾玎同志。缺少别的同志最多是工作受影响,而没有熊老,则《新华日报》坚持不到创刊9年后才被国民党当局勒令查封,可能早早就被反动统治当局从经济上扼杀了。”因熊瑾玎的杰出成就,中共中央在1944年11月及1945年12月先后任命他为南方局工作委员会委员、南方局委员会委员。

熊瑾玎对《新华日报》的日常管理也有独到之处。从报馆内部事务、员工福利,到印刷技术的革新,他都作出了卓著贡献,被人誉为“红色管家”。当报馆转移到重庆时,他总结了过去的办报经验,将免费赠阅的报纸数量减至300份,并指示广告部门加强广告业务拓展。在他的精心指导下,报馆广告科的工作人员利用国民党中央同地方势力、官僚资本同民族资本之间的矛盾,首先从四川地方工商业打开局面,争取到兴隆商号和川康、平民、川盐等银行以及上川实业公司、蜀益烟草公司的广告业务。随着广告业务的拓展,报馆经营收入稳步增长。

在广开财源的同时,熊瑾玎还教导大家树立节约的观念。他对员工的生活健康十分关心。在住房资源紧张的情况下,依然为女员工设立托儿所,确保她们能够安心工作。为了让员工买到实惠的商品,减少外出,免遭特务暗算,他还在报馆内成立消费合作社并设有医务室。熊瑾玎处处为群众着想,在老新华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时隔近半个世纪,当年接触过他的人还能把他的音容笑貌栩栩如生地描述出来:“有一个50多岁年纪,穿着一身半新半旧的长衫,头戴一顶小毡帽,手拎一个里面放着老花镜等物品的布口袋,脚穿布鞋,面容清瘦,从平房这头走到那头,频频与人谈话或打着招呼,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人,这就是同志们亲热地称呼为(熊老板)的熊瑾玎同志。”

责任编辑:董常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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