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动画电影中民俗文化的现代性表现

2023-10-08 21:38陈佳王胜选
电影评介 2023年14期
关键词:门神动画电影民俗文化

陈佳 王胜选

【作者简介】  陈 佳,女,黑龙江哈尔滨人,安康学院教育学院讲师;

王胜选,男,河南滑县人,安康学院艺术学院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美学及艺术学理论研究。

【基金项目】  本文系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传统年画的现代性与当代复兴的路径及机制研究”(立项号:2022J053),安康学院科研项目“民间年画的现代性与美育功能的当代复兴研究(1921-2021)”(项目编号:2021AYZD04)阶段性研究成果。

孕育根植于中华民族独特文化之中的中国动画电影自新中国成立之初就开启了民族动画事业的航程。在经受了市场经济大浪淘沙的洗礼后,它再次迎来新时代民族动画产业的崛起。新时代中国动画电影不仅仅表现为动画制作技术的数字化、网络化、产业化,还表现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相契合。

一、中国民俗文化在《小门神》的现代性表现

《小门神》是一部以门神原形神荼和郁垒为主要人物的神话题材动画电影,在“时代变了,人和神都要面对改变”的叙事主题中,人间和神界共同经历了面对变化的挑战。从背景环境到人物塑造,再到主题表达都从中国民俗文化中汲取了丰厚的养分。

(一)门神形象的动画改造

门神是年画最早的表现形式,神荼和郁垒是门神最早的标志性人物。先秦时门神还没有具体的形象记载,汉代时神话人物神荼和郁垒成为门神,左门贴画神荼,右门贴画郁垒形成一种民俗。虽然门神的具体形象多种多样,各地崇拜张贴的门神人物不尽相同,但在门神的形象塑造上,无论是天界的神仙神荼和郁垒,还是被神化的人间武将秦琼和尉迟恭,他们大都呈现凶神恶煞般的威猛模样:身着威武的铠甲,臂膀有力地手持武器,昂首挺胸双脚分立。然而动画电影《小门神》则颠覆了门神一贯的威猛高大形象。哥哥神荼长着圆滚滚的大肚子和肥嘟嘟的面庞,随遇而安。弟弟郁垒为了能再次引发人们对神仙的敬畏和崇拜,他毅然决然地下凡人间,因此他的形象瘦削干练,即使变为人身并随着打开一道道封印不断衰老,他的双眸始终充满了坚毅的眼神。与秦琼和尉迟恭的门神形象相比,神荼和郁垒的性格刻画和形象描绘在古籍中少有所见,这就为动画门神形象塑造提供了较为开阔的创作空间,也为电影主题“面对改变”的碰撞留白。

(二)神仙形象的现代演绎

通常情况下,中国民俗文化的现代性表现在价值判断、思想文化和社会存在方式三个层面上。从价值判断上看,动画影片《小门神》中的人神关系被重新解读;从思想文化上看,神仙崇拜被踢下神坛;从社会存在方式上看,神仙形象被重新设定。原本备受人们崇拜供养的神仙们在时代洪流前变得位卑式微。面对改变,各路神仙不再被人间崇拜供奉,纷纷失去了存在的价值:灶火被电磁炉、燃气灶等现代厨具取代,没人再供奉灶王爷和灶王奶奶;农民都已住进钢筋混凝土的楼房,土地爷失去了供奉;韩湘子不得不改吹西洋乐器黑管;花儿养在温室里可以随时绽放,花神不再被敬重;即使是转型成功的财神爷也只有迎合着人们的喜好炒股经商才勉强谋得被人间供奉的一席之地。在《小门神》的叙事框架里,神仙形象被按照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进行设定,神仙们也需要为了生存而劳苦奔波。在距离门神最近的小镇里,只剩一家还贴着门神,于是神荼和郁垒接到了去“神仙再就业培训所”的通知。来通知门神的是转行做快递员的夜游神,他还兼职对被监管的神仙们进行现代化企业管理模式的每日打卡巡查。如此的人物形象设计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狼狈的神仙们为整日奔忙劳累的打工人带来了些许心灵安慰。剧中被宣判下岗的土地爷发出感叹“不是神仙,长生不老有什么用”。发人深省的感慨呼应的正是主题“面对改变”,也将新与旧、传统与现代、保守与革新一系列问题抛给观影者,引发人们的思索。

(三)传统服饰的再现与革新

日常服装的装扮、民族服饰的搭配、传统纹样的使用都是体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经典符号,从服装的搭配、服饰的改变、纹样的革新上可以追寻时代发展的轨迹。在《小门神》中,根据剧情发展而变换的人物服饰装扮既衬托了人物的性格,又烘托了“面对改变”的主题,动画形象的外在表现形式也更加饱满有力。例如,门神郁垒和神荼在度塑山上打斗时,郁垒面带黄金面具力大无穷,神荼则身着一副铁布衫刀枪不入,二人的武力势均力敌不分伯仲。在二人的服装设计上,肩甲、护腕、护腰等关键部位参考了中国古典刺绣团花、饕餮纹、蟠螭纹等传统纹样。神荼的服装纹饰繁复富贵,而郁垒则简约精炼,即表现出门神的威武又匹配二人不同的性格特點。根据剧情的需要,馄饨店门板上贴着的门神服饰多次变化,与故事中的门神形象相呼应。神荼在馄饨店里帮忙打扫卫生时,他换上了一身蓝色工作服,在店门口招呼客人的时候,他还系上了一条白色的围裙,在肩上更是搭了一条白毛巾,活脱脱的店小二装扮。蓝色工作服、白色围裙、肩搭白巾,这些设计全部都是人间劳动者的惯常装扮,搭配上神荼浑圆的身体造型和憨厚的面庞,动画效果毫无违和感,以至于神荼在人间的装扮映射到年画之中会令观影者会心一笑。在塑造人间众多人物形象时传统服饰也应用得淋漓尽致。馄饨店的继承人小英在店里忙碌时,她系着一条蓝色印花棉布围裙,上面的图案花团锦簇,衬托出小英的温婉动人。蓝印花布是广泛流行于民间的一种古老传统手工艺制品,它始于汉晋,发展于宋元,兴盛于明清,历史悠久。印染的图案丹青古风,格调别致,散发着浓郁的中国风。江南百姓生活中使用的桌布、窗帘等生活用品至今仍然随处可见蓝印花布。

(四)传统饮食的传承与革新

馄饨是江南百姓非常喜爱的一种传统美食。馄饨店因一锅百年老汤延续着它的纯正美味,即使每日只能迎来胖爷爷等几位老人的光顾,遭遇隔壁餐饮店胡老板的挤兑,从城里回来的小英也始终坚守着家族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传统馄饨做法,不愿主动改变。小英的保守虽然是对传统饮食的一种传承,但是始终一个味儿的老汤馄饨很难再吸引新的食客。在南方部分地区,至今还保留着大年初一吃馄饨的习俗。这一饮食习俗在影片中得到了体现,小英的馄饨店在改变馄饨配方之后宾客满座,迎来了新一年红红火火的开门大吉。

二、中国传统民俗活动在《小门神》的作用

民俗既是一种约定俗成的社会意识形态,又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文化遗产。“民俗,指一个国家和民族中广大民众所创造、享用和传承的生活文化。”[1]农耕劳作依据的节庆时令,维系人际关系的婚丧嫁娶,日常生活的衣食起居等,中国传统民俗文化种类繁多,南北差异明显。

(一)燃放烟花爆竹

《小门神》的故事时间设定在春节期间,地点选择在江南某地的水乡小镇。高高挂起的尼彩花灯,吉祥纳福的剪纸窗花,处处营造着浓浓的年味。关于“年”的传说,民間流传最广泛的一种说法就是怪兽“年”惧怕燃放烟花爆竹的噼啪声响。当三道封印被郁垒打破,人间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怪兽“年”张牙舞爪地从天而降。妈妈小英和女儿小雨发现怪兽就是害怕鞭炮的“年”之后立即勇敢反抗,号召大家一起燃放烟花爆竹对抗怪兽。以人们齐心协力战胜“年”的欢喜再次演绎了“年”的传说,既回应了传说故事的流传,又呼应了中国古典神话传说的题材选择。

(二)放飞孔明灯

影片中还有一种民俗活动串联推动着剧情的发展——燃放孔明灯。孔明灯,又叫天灯、祈天灯、许愿灯,是汉民族的一种传统手工艺制品。现代人燃放孔明灯前会在灯纸上写下祝福的话语或许下的心愿,向上天祈求顺利、平安、健康。例如在我国南方的部分地区,还流传着燃放孔明灯寄托哀思的民俗。在影片中,小雨的外婆离世,小雨和妈妈就将寄托着对外婆想念之情的音乐盒绑缚在孔明灯上放飞升空,飘落到了神荼郁垒守护的神树之上。此后在切换场景时孔明灯多次出现,成为沟通人间与神界的信物,推动着故事情节不断发展。

(三)演出木偶戏

具有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民俗文化符号还出现在片头片尾的木偶戏。影片一开场就拉开戏曲舞台的红色帷幕,响起传统戏曲紧凑而有节奏的锣鼓点,木偶人在一位街头老艺人的操控下灵活地舞动腰身,戏说着神荼和郁垒两位门神的来历。木偶戏在中国古代又称傀儡戏,是用木偶来表演的一种戏剧。中国古典戏曲是由演员在音乐的配合下在戏台上直接唱念作打进行表演,而木偶戏的表演则是由演员在幕后一边操纵木制玩偶,一边演唱,戏台上供观众观看表演的是木偶人。根据操控木偶的技术不同,木偶戏可分为布袋木偶、提线木偶、杖头木头、铁枝木偶、药发木偶等多种表现形式,广泛分布在中国的大江南北。2006年经国务院批准源自福建、广东、浙江等9省的12项木偶戏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截至2021年,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共计收录5批次31项木偶戏。①动画电影《小门神》中展现的木偶戏是提线木偶。用画外音的形式,通过被操控的木偶人来介绍门神的来历,暗含神仙也无法逃脱被控制的深意。郁垒与被他亲手放出来的怪兽搏斗,最终发现那个怪兽竟然是自己的心魔,他需要战胜的其实就是自己的执念,是欲望之火操控了他忘乎所以的行动。主动改变与被动选择,操控与被操控,利用提线木偶这种极具中国传统民间文化特色的艺术形式来表现,隐喻深刻,耐人寻味。

三、民俗文化的现代性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特征

近年来中国动画产业蓬勃发展,有多部国产动画片连续多年持续更新业绩斐然。例如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2005)自2009年春节档期上映《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牛气冲天》后,连续7年在影院春节档电影票房榜占据一席之位,每年推出一部以生肖年相匹配的喜羊羊动画大电影。随后《赛尔号之寻找凤凰神兽》(2011)、《猪猪侠之囧囧危机》(2012)、《新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之秘密计划》(2015)均由动画片转型为系列动画电影,陪伴着中国新一代少年儿童成长。这些深受儿童喜爱的动画电影展示了中国动画产业的蓬勃发展,显示了日趋成熟的动画制作技术,然而却少了“中国动画”的中国味。《喜羊羊与灰太狼之牛气冲天》之牛是“蜗牛”,《喜羊羊与灰太狼之开心闯龙年》之龙是“恐龙”,匹配生肖年的设定仅仅是个噱头,叙事与中国传统节日毫不沾边,更不必提年俗文化的现代性表现。

中国的民俗文化是汇聚中华民族千年历史文化积淀的生活文化,是凝聚人民大众日夜耕作的勤劳智慧,是最能体现民族性发展的精神动力。在中国动画突破与改变的进程中,民俗文化的各类典型具象符号,如神仙妖魔形象、传统节日庆典、婚丧嫁娶礼仪、古玩古建、传统手工艺等都可以成为动画电影努力挖掘改造的创新点。

(一)戏仿式的动画人物改造

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可谓是中国动画创作的灵感来源,围绕中国神话传说进行影视人物的视觉化再加工、再创作似乎已成为一种能够体现民族特色的便捷创作路径。典型的代表人物就是《西游记》中孙悟空的动画形象改造。在不同历史时期,孙悟空的动画形象由一个无所畏惧、斗天斗地的战神(《大闹天宫》1964),逐渐演变成了一个有烦恼,会无奈,也会哭的凡人形象(《西游记之大圣归来》,2015),成佛后的孙悟空一副无所事事、郁郁寡欢的中年大叔模样(《悟空奇遇记》,2019)。诸如哪吒、杨戬、姜子牙、钟馗、白蛇、九尾狐等神妖魔鬼也都进入了动画电影形象改造之列。土地爷脱去仙袍被迫下岗(《小门神》2016),转世投胎的哪吒与机车少年人神共生(《新神榜哪吒重生》2020),坠入修罗城的小青一袭抹胸装扮为生存艰难拼杀(《白蛇2:青蛇劫起》2021),蒙冤落魄的杨戬只能做赏银捕手谋生(《新神榜:杨戬》2022),无论神仙还是妖魔都未能逃脱借用其躯壳颠覆原有形象的命运。重新改造的仙魔形象以颠覆中国神话英雄形象作为更改意识形态与价值观念的媒介,不断强化个人英雄主义与自我救赎,促使电影的主题转向关注个体价值。在后现代主义的影响下,影片的文本故事追求多层次解读的可能性,让位给编导的创作意图和观众的主观感受。失去历史意义的中国经典文学文本被碎片化、拼盘式解读;人物形象被纯粹娱乐化,过度消费;再借由动画电影不必顾及与现实世界对接的虚幻空间无限度戏仿。“戏仿既是对经典的致敬也是对经典的颠覆,常借用经典文本以荒诞的情节、无厘头的语言反讽现实,实现对‘源文本的对抗式解读。”[2]动画电影看似完成了与新文化形态的结合,实则是否找对了中国动画电影的发展前路,是否能“讲好中国故事”,仍值得深入探索。

(二)具象化的民俗符号映射

在中国动画电影中,民俗文化多以具象化民俗符号展现。具象民俗符号指的是有形的物质民俗,例如木版年画、剪纸窗花,馄饨、饺子、汤圆,舞龙舞狮等都是可以代表年俗的具象化民俗符号。“民俗作为一个纷繁复杂的庞大文化系统,展现着各地域丰富的民情民风,因此民俗在电影中的运用可以更为便捷与生动地展示与烘托出电影故事的背景。”[3]《小门神》中神界气派的凌霄宝殿,加盖的每一层建筑,其风格都象征着对应时间段人间的建筑风格,建立起神界与人间的供养关系。《大鱼海棠》借用福建土楼铺垫出虚幻的平行空间里主角生动鲜活的家庭生活氛圍。动画电影借助具象民俗符号的表征意义,选择民俗文化中最能打动人心的情感能量来讲中国故事,以便完成电影叙事的空间塑造、背景烘托和人物设定。

(三)数字化的传统色彩运用

在民间美术中,将中国传统色彩搭配发挥得淋漓尽致的莫过于年画。“年画的用色丰富鲜明,色彩浓重,讲究视觉意境,整体效果鲜艳、热烈、轻松、明快,既追求红火热烈、喜形于色的对比,又讲究雅致调和的色彩效果。”[4]又因为年画受到张贴时间、装饰环境等功能的制约,年画色彩的使用和搭配也受到民俗文化和大众审美的深刻影响,进而形成年画独具一格的民族风格。相对于年画静态的绘画色彩,动画电影的色彩表达是流动的,可以通过调节动画色彩的风格渲染画面,营造故事氛围,丰富人物情感,推动情节发展。《哪吒闹海》中“动画角色色彩搭配的民族象征性体现得更是淋漓尽致。哪吒出生时,主要配色是红色和黄色,体现了哪吒善良勇敢的特征;重生时,哪吒为莲藕化身,荷叶为裳,以绿色为主调,充满希望和生机,象征着哪咤的再生;小白龙全身为白色,凸显了其高傲王子的形象。”[5]影片《哪吒之魔童降世》根据人物设定,哪吒是代表邪恶的魔丸化身,因此在莲花的用色上,影片没有选择正红色,而是用了橙红色,红莲花不再是象征美好、纯洁的生命延续,而是哪吒具有魔性的暗喻。运用中国传统配色中国动画电影巧妙地传达出色彩的情感,丰富人物情绪、情感的表现效果。

(四)视听化的民族音乐注入

要想讲好动画电影的故事,除了需要好看的文学剧本,需要色彩丰富的画面,还需要注入视听的灵魂——声音。相对于动画制作技术的发展,民族音乐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运用不会受到技术发展的束缚,但却因为长期受到西洋音乐、流行音乐的袭扰而被淡忘。我国音乐发展的历史悠远而绵长,民族乐器、民族音乐本就是华夏文明耀眼明珠,若能恰到好处地融入动画电影不仅可以强化影片的氛围渲染,烘托人物情绪,推动情节发展,而且可以突出中国特色,为中国动画电影注入独特的灵魂。“中国动画学派”的代表性作品《骄傲的将军》《大闹天宫》《牧笛》等都曾巧妙地融入了锣、鼓、笛子、古琴等传统民间乐器的演奏和京剧、昆曲等戏曲腔调的演唱。“中国早期动画片注重对中国传统音乐元素的借鉴和改编,从中国传统艺术中寻找灵感,借助器乐、戏曲等形式,加强了动画电影的戏剧性,渲染情节七分,传达了动画片中的思想感情和文化意境。”[6]《西游记之大圣归来》“片头与片尾采用经典的民族音乐《闯将令》和《小刀会序曲》,以民乐开篇再以民乐结束,其间打斗的场面采用古筝《筝峰》,将古典乐器的优势极大地发挥出来。”[7]在中国动画电影中注入民族音乐,不但是继承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条快车道,而且是中国动画电影发展民族性的一剂强心针。

四、中国动画电影中民俗文化的现代性价值

(一)文化价值

通过观赏动画电影,观影者可以享受当下数字动画技术带来的奇幻视觉冲击,欣赏动画色彩营造的美轮美奂,倾听动人心弦的故事,获得审美愉悦。《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的混天绫上绣有源自商周青铜器的凤鸟纹饰,李靖的腰带上也装饰着兽面纹。太乙真人说着一口讨喜的四川方言,是导演经过对太乙真人的道场乾元山金光洞在四川江油的慎重考察后做出的创新尝试。“至于片中负责看守哪吒的活宝结界兽,形象则来自四川金沙遗址出土的殷商时期文物。”[8]哪吒是妇孺皆知的民间传说,增强了观影的体验感和认同感,降低了理解故事的难度。民族服饰、民间方言、历史文物等在影片中以全新的现代表现形式呈现,不仅是对中华民族悠久历史的弘扬,而且是对中华民族璀璨文化的彰显。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曾指出“实现中国梦必须走中国道路、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9]可见,民俗文化具象符号的“拿来”与“创新”是对观影者进行文化自信教育的理想素材,尤其对于未成年人而言可以润物细无声地发挥其艺术的熏陶感染作用。

(二)道德价值

在日常生活用语中,人们表达感官的满足,表示伦理的赞赏,表示审美的判断都会说出“美”这个词汇。动画电影最基本的观影群体是儿童,绚烂丰富的画面会吸引儿童的注意力,热闹有趣的故事情节会安抚儿童躁动的情绪,美丑善恶的对立会调动儿童的情感。在《小门神》中,正义与邪恶不共戴天。百年馄饨店一代代传承人的勤劳、善良与隔壁快餐店胡老板的奸诈、投机取巧形成鲜明的品性对比;门神守护保障家人平安的职责始终不曾改变;“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道德标尺不会因为时代的前进而改变。弘扬“真、善、美”,鞭策“假、丑、恶”应是动画电影一贯秉持的艺术创作原则,有助于未成年人形成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三)美育价值

艺术是教育人的一种手段,动画电影作为艺术的一种重要载体,同样具有育人功能。坚持以美育人,“认识影视(含数字媒体艺术)在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感悟伟大建档精神过程中的重要作用。”[10]在中国动画电影中融入民俗文化是继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最佳体现。党的十八大以来,在关乎中国教育改革发展的一系列重要文件之中都有提及美育。《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中明确提出,要改进美育教学,提高学生的审美和人文素养。①《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要求全面加强和改进学校的美育工作。美育是感性的,相对于求解式的科学思维,美育思维是建构性的,强调个性体验和自由表达。②《阿唐奇遇》挖掘南方人热爱饮茶的喜好,塑造了茶宠阿唐的形象。在《雄狮少年》中,舞狮大会难度逐级加大的一项项赛事比拼,唤醒了留守少年阿娟奋勇争先不抛弃不放弃的意识。通过动画电影,光影艺术中的民俗文化鲜活起来,有了温度和态度。“美育正是要在理性与主导的文化和保护教育中保护和发展人的感性,使人能重新获得感性和理性的协调平衡,重建和谐完整的人格。”[11]提高感受美、欣赏美、表现美、创造美、评价美的能力是美育的教育目标。

结语

民俗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小门神》等多部融合民俗文化元素的动画电影中可以看出,从戏仿式的动画人物创新、具象化的民俗符号映射、数字化的传统色彩运用、视听化的民族音乐注入等方面近几年的动画电影创作进行了与时俱进的改变,彰显了美育价值和艺术价值,对坚定民族文化自信具有重要意义。数字时代的民俗文化已不再只能通过讲故事、赶庙会、看大戏来传承,甚至看电影也不再局限于坐在电影院里。在信息技术瞬息万变高速发展的当下,“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精神”是中国动画电影复兴的定海神针。融会贯通民俗文化,寻求独具中国特色的现代艺术表现是发展中国动画电影的机遇与挑战。

参考文献:

[1]钟敬文.民俗学概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3.

[2]孙葳,何嘉欣.中国动画电影对西游故事的改编:从抗战到新世纪[ J ].电影文学,2022(12):90.

[3]邱红革.当民俗文化遇见电影艺术——中国民俗性电影评析[ J ].电影文学,2015(01):30.

[4]谭红丽,唐家路.年画[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10:56.

[5]汤晓妹.木板年画对中国动画走民族化道路的启示[ J ].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2016(05):60.

[6]姜滨,李铃奕.传承与创新:试论中国动画电影的民族性[ J ].电影评介,2018(07):72.

[7]杨雅惠,漆尉琦.传承与创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动画映像突围之路[ J ].电影评介,2022(06):80.

[8]新华网.把哪吒画丑,就是为了打破成见[EB/OL].(2019-7-28)[2023-04-21].http://www.xinhuanet.com/ent/2019-07/28/c_1124806014.htm.

[9]人民网.在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EB/OL].(2015-10-15)[2023-04-21].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5/1015/c1024-27698943.html.

[10]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艺术课程标准[S].北京:北京師范大学出版社,2022:48-73.

[11]杜卫.美育三义[ J ].文艺研究,2016(1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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