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美学视域中《寻找鱼王》的身体意象解读

2023-09-25 02:56:01龙思佳中南大学人文学院长沙410083
名作欣赏 2023年26期

⊙龙思佳[中南大学人文学院,长沙 410083]

张炜曾说:“我觉得作家天生就是一些与大自然保持紧密联系的人。”①因此,他在创作中始终有着对自然的深沉思考与体悟,《寻找鱼王》这部作品同样如此。这部儿童文学的精品并不因其是本“小人书”而减轻其思想重量,小说在人与鱼的俗世传奇的叙写中探索并思考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有着独特的生态审美意义。在生态美学的视域中,“身体”因其能够串联感官与心灵、沟通物与我之关系而成为具有生态意识的作家有意或无意重点书写的对象,但长期以来对身体意象的描写和呈现的生态美学解读却始终不足。因此本文试图在生态美学视域中对《寻找鱼王》身体意象的呈现进行解读,更由其通过身体意象的描写所呈现出的人与自然的理想关系,探讨这部作品所传达出的生态理想和生态美学价值。

一、身体作为跨物种交流的媒介

“身体”在现代汉语语境中常指人或动物生理组织的总和。而若遵从这一定义,“身体”则类同于“躯体”“肉体”等词,是一种物质实体,在审美活动这一精神性活动中被看作是审美的对象或工具。但事实上,“身体”本是作为审美主体的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而美国学者理查德·舒斯特曼指出,“身体”不应被置于二元对立视角中单纯地充当被审视的对象,而应作为“感觉审美欣赏及创造性的自我塑造场所”②参与审美活动。这种观点的提出使得“身体”这一物质性存在拥有了感性的质地,审美活动也不再仅仅是主体对客体的认识,而是感性的身体之间的交互。这便与生态美学的观点不谋而合。正如理查德·舒斯特曼所言:“我们的生命总是处于一个环境之中,我们从来不能成为一个孤立的身体,我们和外界息息相关。”③生态美学同样认为生态系统是由包括人类在内的一个又一个有机体组成,有机体内部、同一种有机体之间、不同有机体之间的交互活动使得生态系统得以保持动态平衡。每一有机体正是在这些交互活动中获取并表达感性体验,而获取并表达感性体验的媒介就是各有机体的“身体”。因此,可以说各有机体的“身体”成了生态美学研究的支点,从“身体”出发,我们才能感知到各有机体的生命需求和生命活动,从而把握生态系统动态平衡的规律,在各有机体和谐共生的交互关系中体会万物有灵、美美与共的生态之美。

在文学的生态审美中,有机体“身体”之间的交互活动则有着更为特殊的地位。有学者指出,在具有生态意识的写作中,人类和非人类的关系是文本叙事的重要一维。④这是因为我们惯用的通过分析言语来解读人际交往的方式并不适用于跨物种的交互活动,“身体”成了传情达意的媒介,而关注“身体”的表达成为我们探索、描摹、分析物种间交际的重要路径。《寻找鱼王》这部作品也正是叙写了人与鱼的故事,关于人与鱼“身体”互动的描写贯穿了小说的始终。

一方面,作者通过叙写人类对鱼之“大”的态度变化,实现了人类中心意识的剥离。在《寻找鱼王》这一故事中,鱼的身体被作者不厌其烦地反复书写:

它又长又扁,有鳞有翅,大眼睛。⑤

他捉了三天。捉了好几条一尺多长的白鲢,也算是大礼了,可他说不行,一定得捉到大鳜鱼。⑥

我看不清楚,只觉得它是一条无比大的鱼,吐水时就发出这种声音。⑦

从中我们不难看出,文中被人类想象、渴望以及最终找到的鱼都有着“大”的身体特征,但人类对鱼之“大”的态度却截然不同。“我”一开始对大鱼的想象是出于从未吃到过鱼的馋,因而固然想要大鱼,斜眼老师钓上来的小银鱼也同样令“我”羡慕。此时“我”对鱼之“大”的向往还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的口腹之欲,因此“我”也不理解、不赞同把抓到的第一条大鱼送给老族长的做法。但后来无论是父亲执意要让我学艺成为鱼王抓大鱼,还是旱手鱼王和水手鱼王告诉“我”的那些因为想要用大鱼向老族长邀功而造成的惨剧,都让“我”意识到,人类对鱼之“大”的渴求并非只出于生理层面的馋,大鱼已经成了权力、名望、金钱的象征。前一任水手鱼王执意要抓一条大鳜鱼献给老族长这一行为,实际上暗含着鱼越大对人类便越有用的心理逻辑。但无论是为了满足人的生理需求还是心理虚荣,上述两种对鱼之“大”的态度都是以人类为中心对鱼的价值进行评估,人类对鱼之“大”的追求只是因为大鱼对人类有用。而故事的结尾显然是对这种人类中心论的解构。“我”在水手鱼王的引导下见到了真正的鱼王,它的“大”并不令人心生贪念,而是让人心生敬畏,最后“我”放下成为鱼王抓大鱼的执念,和父母、水手鱼王定居蓝色雾幔。这便说明“我”意识到人与鱼都是生态系统里的一部分,应平等交流、和谐共生,放下了人类中心论的那种傲慢。

另一方面,作者赋予鱼以灵性,通过描写鱼的身体语言来表现鱼对人类行为的态度,建立了生态伦理:毒鱼对当时被名利蒙蔽双眼的旱手鱼王露出冷笑;“下巴上生了老长的胡须,有了一把年纪”的红鳍大鱼托梦来替自己的儿孙求情,并警告当时用歪门邪道捕捞小鱼的旱手鱼王;大鱼在遇到早年还没有被物欲迷心的水手鱼王时会像见了长辈一样礼貌,不敢轻举妄动,却也会在水手鱼王被贪欲裹挟走火入魔后,在梦里笑着骗他导致其死亡。因语言不通,动物常常在与人类的交往中处于被阐释、被审视的被动地位,对于动物的种种判断常常基于是否对人类有利的标准。但不同物种的行为都有其自身立场和行为逻辑,在《寻找鱼王》中,鱼便是借助身体语言表达自身的情感意志,不再成为人类价值观审视下的失语者。因此,我们从故事中看到,毒鱼毒害一家并非鱼之过,而是旱手鱼王利欲熏心之过;前任旱手鱼王死里逃生是得益于鱼的报恩;水手鱼王怎样对待鱼,鱼便怎样对待他,其下场是自食恶果。故事中许多鱼对人类造成伤害,甚至导致人类死亡的行为,并未遭到批判,小说反倒是经由书写鱼的身体语言道明了其种族的价值观、是非观,建构起和谐共生的生态伦理。

由此可见,身体在《寻找鱼王》中首先是作为跨物种交流的媒介,在淡化人类中心意识的同时突出生态伦理的立场。

二、身体作为介入性体验的主体

人的身体之于审美这一种感性活动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在生态美学的视域中更是如此。人类对自然世界中的一切的感知,与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身体器官的知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人的大脑需先接收到这些来自人体器官的感受,进而才能够产生审美意识,拥有审美体验,表达审美感受。因此,生态美学学者梅洛·庞蒂认为人的身体“本质上是一个表达的空间”⑧,我们经由身体的诸种感官感受自然,再经由身体将来自内心的审美体验表达出来。然而,在过往的一些认知中,不同感官在审美活动中的地位有所不同。黑格尔认为,只有视觉和听觉两种感觉与审美活动相关,在他看来,只有视觉和听觉是“认识性的感官”,而嗅觉、味觉、触觉等是“物质性的感官”,因此嗅觉、味觉、触觉上的快感只源自于物质性的东西,无法激起心灵的审美愉悦,因此与审美活动无关。⑨这归根结底还是把审美活动当成了是主体对客体的认识活动,因而才会把本为一个整体的身体器官人为地区分为两种性质的感官,将所谓的“认识性的感官”单独划出来,使之成为主体认知客体的工具。在这样的认知下,身体只是部分地参与了审美活动,在审美活动中的地位并不高。

生态美学则与之不同。生态美学认为自然并不是与审美主体对立的存在,而是像无处不在的空气一样包裹着审美主体,审美主体并不需要去认识它,因为审美主体本就在自然之中,是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既然身处其中,审美体验便不是隔着一段距离对事物外观的静观欣赏,而是介入其中,在与其他事物的亲密接触、交流的过程中感受到自身和其他事物在自然中各得其所、相融相通的生命状态。因此,有异于将自然美置于形式美的标准下审视的观点,比起事物是否契合人类想象中的抽象形式,生态美学更看重事物在自然中的生态意义。这就要求身体整体性地参与到审美活动中来,不再仅仅关注自然表象,而是充分地调动眼睛、鼻子、耳朵、肌肤甚至是舌头等器官来确认生态环境中的万事万物的实在,并进一步探索其生态价值和生态关系,嗅觉、味觉、听觉等感觉的地位有了显著的提高,身体也成了介入性体验的主体。

小说的题目是“寻找鱼王”,小说中的“我”正是为了找到鱼王而踏上了漫漫旅途,“寻找”的过程便也自然而然地在作者笔下成了一场介入性的审美体验。作者在叙述中花费大量笔墨书写“我”的感官,其中最为突出的是嗅觉和听觉。

在小说中,“我”并未看见河水里有鱼,但“我”能够通过那股引“我”浮想联翩的河水里的腥气判断这河水里有鱼;在山岭南坡的水边“我”并未看到鱼,“我”依然能够凭借嗅觉知道这里一定有鱼;“我”和父亲久寻水手鱼王而不得,最后还是一股带着烟火气的腥鲜味指引“我”,让“我”找到了水手鱼王。视觉所看到的自然表象在此处反倒成了一种蒙骗我们眼睛的假象,这种假象虽然能够骗过“我”的眼睛,却骗不过“我”的鼻子,是嗅觉让“我”能够感受到鱼的所在。但正如上述所言,在生态美学的审美体验中,确认事物的实在只是一个开始,更为重要的是探索其生态价值和生态关系。当“我”拜旱手鱼王为师后,“我”已经能够靠嗅觉独立找到大鱼所在的位置。但这种位置仅仅是地理上的位置,“我”仍未能正确认识鱼在生态系统中的位置,也就未能摆正自身在生态系统中的位置。在这种情况下,又是嗅觉指引“我”,让“我”到蓝色雾幔处,找到水手鱼王,继续这场寻鱼之旅。小说写到这里,关于嗅觉的描写逐渐淡出了小说的叙述,而关于听觉的描写则越来越多:

我听到了鼓声……⑩

我正在辨别一个更具体的方向时,突然又听到了“咚咚”声。⑪

就在我涉过浅水时,突然又听到身后传来了“咚咚”声。⑫

我的头蒙着,两耳被“咚咚”的声音震得发痛。⑬

他的话音刚落,远远就传来了“咚咚”的鼓声。⑭

自来到水手鱼王身边,“我”就时常能听见这“咚咚”的声音,最后“我”才知道这声音是真正的鱼王吐水的声音。但回顾这几次听见声音的过程,就会发现这声音出现的时机背后的深意。第一次听见,是在“我”从水手鱼王口中得知有大水根之后,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大水有根,不可竭泽而渔破坏生态循环的自然法则。第二次听见,是在“我”见到鱼王的模糊身影后,当时的“我”尚疑惑于自己的两任师傅即旱手鱼王和水手鱼王均不热衷于捕鱼,并也意识到自己在二人的教导下,那个成为鱼王抓大鱼的理想也随之逐渐模糊。这时的“我”已经对捕鱼这一志向产生了怀疑,为后续的心理转变做好了铺垫。第三次听见,则是在“我”真正见到了鱼王时,这一次“我”在鱼王面前感受到了人类身体之于自然的渺小,并认真听取了水手鱼王对“我”的劝告,彻底改变了抓大鱼的理想。最后一次,则是在“我”和父母、水手鱼王定居蓝色雾幔后,这时的“我”已经和水手鱼王一样,成了守护鱼、守护水的人。这四个时间节点的“咚咚”声实际上贯穿了“我”从初次了解生态系统运转的自然法则,再到真正理解为什么旱手鱼王和水手鱼王不热衷于捕鱼背后的深意,最终放下执念,下定决心保护自然的过程。这声音就好似鱼对“我”一次次的警告,让“我”意识到人类与鱼都是生态系统运转循环中的一环,一旦这一动态平衡被人为打破,生态系统中的人类同样也难以幸免。如果说,嗅觉让“我”确认了鱼的存在,确定了寻鱼的目标,那么听觉便让“我”更为深入地理解了人类和鱼在生态系统中所处的位置及二者之间的关系,让“我”在寻鱼之旅这场介入性体验中,完成了从捕鱼人到护鱼人的角色转变。

概言之,身体在《寻找鱼王》中又作为介入性体验的主体,经由感官重新认识人鱼关系,树立起生命共同体的生态理念。

三、身体作为天人合一理想的载体

“天人合一”的思想在中国古代哲学中由来已久,是道家老庄哲学的精髓所在。不同于儒家学说将人伦道德附加于“天”,道家所谓的“天人合一”中的“天”指的是自然以及自然之道。老子所说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便是提倡顺应自然之道,减少人为对自然的干预。而庄子在老子这一理念的基础上进一步阐发开去,更具审美上的思想意义。⑮他在 《齐物论》中谈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理想精神境界,在这种精神境界中,人与自然合而为一,人与自然中的他物的区别不复存在,因而并不注重主体与客体的分别,也就并不把审美当作是主体对客体的认识,这就显现着生态美学的特征。

梅洛·庞蒂认为,一方面人的身体被外在世界所分享,另一方面外在世界也同样反映人的身体,二者越过人与外物之间的界限相互渗透,从而形成了一种既对抗又弥合的关系。⑯在这种人与自然相互渗透的状态下,人类才能真正领会到自己与自然之间有着同源性的紧密联系:人类的身体既不是简单的物质躯壳,也不是纯粹的精神意识,而是融汇了自然灵性的肉身。自然之于人类既不再是抽象的理想形式,也不是眼前亟待被审视的客体,而是唤醒人类身体诸种审美体验的本源。正因如此,有学者指出,具有生态意识的文学作品中的身体书写,其最终目标是“恢复身体和自然之间的有机联系,推动身体回归生命本源”。

在《寻找鱼王》中,这种身体对自然本源的复归得到了很好的呈现。作者在描写人类身体的过程中,将身体形象与自然事物的形象相结合,消弭了自身与自然的界限。在小说中,旱手鱼王跟“我”描述前任水手鱼王的皱纹,说那是“鱼纹”;“我”看旱手鱼王又亮又圆的眼睛,认为他有一双“鹰眼”;关于水手鱼王的类似的描述则更多,在“我”眼中,她在水中游过像一条鱼,睡着时的静态也像一条鱼,手和脚在水中好似变成了鱼鳍,上了岸以后,“我”还想在她的脚上看出蹼的影子。作者之所以在小说中常用这些自然中的事物作比来描写人的身体,不仅是出于使小说语言生动形象的意图,更为重要的是要凸显出人类与自然的同根同源,其中最多的是关于人与鱼的书写。目前已有研究表明,人类是从鱼进化而来的,鱼类是人类的祖先。因此,作者在小说中多次书写人体结构与鱼的形体的相似之处,正体现了这种来自远古的生命本源的特性在人的身体上的复现,从而弥合了长久以来以人类中心意识审视自然而造成的物我割裂,使人与自然圆融为一。

更为巧妙的是,无论是年幼的旱手鱼王还是小说中的“我”都还是孩子,这些充满自然灵性的身体书写均是从孩童视角出发来写的。在小说中的大人口中,自然万物都已不再是自然中充满灵性的实体,而是某种人类话语体系中的暗喻。比如旱手鱼王在对“我”讲述前任水手鱼王对自己父亲的加害时,将前任水手鱼王比作“大嘴鱼”,再比如前任旱手鱼王的母亲在劝旱手鱼王与水手鱼王不再来往时,将水手鱼王比作诱骗旱手鱼王的鱼饵。“大嘴鱼”作为食肉生物,对于侵犯它的人类予以反击乃至于伤害人类实属正常,也符合其生理习性,但是在人类的解读下却变成了贪婪的象征。鱼饵对于鱼的诱惑是出于鱼对食物的需求,这种最基础的生理需求本也毫无可指摘之处,但在人类的解读中却有了诱骗的意味。由此可见,小说中大人时常用饱受世俗浸染的眼光看待鱼,并将人类的主观意志强加于鱼身上,赋予鱼本不属于它们的引申义。此外,在小说中的大人眼中,人的身体上像鱼的那些特征也并非美的,而是丑陋的。故而我们可以看到,当大人们普遍认为人类是相较之于其他生物更为高级的生物,认为人类的进化史就是逐步去除人身上野蛮落后的动物性,并不断地将人类的主观解读加于自然万物之上时,孩童却能够把人类置于与自然万物平等的地位,看到人类身体中显现的自然性。这是因为儿童看待世界的思维还未经俗世玷污、未经后天驯化,因此全然出于一种直觉,而这种单纯的直觉恰恰反映出了人与自然万物的和谐交融。这种肉体与人类起源之间的遥相呼应、人与自然之间的深切共鸣事实上反映出“天人合一”的生态理想。联系当下,在作者看来,数字时代束缚了孩子们亲近自然、感知自然的能力,人类也在远离自然的现代生活中走向了异化。原本童心是最能激发生命本源的想象力从而理解万物的,然而钢铁丛林隔离了孩童与自然,也就隔绝了儿童对自然的探索。《寻找鱼王》正是召唤人对自然的回归,这在人类被现代社会异化的当下对我们更有启示意义。

因此,身体在《寻找鱼王》中作为“天人合一”理想的载体,还原了身体和自然之间最为原初的联系,呼唤平等、和谐、圆融的人与自然关系。

四、结语

生态美学是当今世界在经受了工业文明对环境、社会等的异化后,在转向生态文明的大形势下应运而生的一种美学思想。它以人与自然的关系为关注的核心问题,倡导生态平衡、和谐共生等生态思想,是一种存在论审美观。因此,在生态美学的视域中,审美并非我们对自然的认识活动,而是与自然万物交流的过程中获取感性体验、体悟自然韵律、回归生命本源的介入性体验。“身体”这一沟通人与自然、体认自然之美的基点,成为具有生态意识的文学作品书写的重点。

在《寻找鱼王》这部作品中,我们不难发现其中有着大量的有关身体的描写,总的来说,身体分别作为跨物种交流的媒介、介入性体验的主体、“天人合一”理想的载体,共同呈现了“我”,或是说人类从联结自然到融入自然再到感悟自然的生态审美过程,并在这一过程中建立起非人类中心论的生态伦理,传达出作者守护生命共同体的生态理念以及“天人合一”的生态理想,从而形成了《寻找鱼王》这部作品浓厚的生态美学意蕴和深远的生态美学价值。

①张炜:《绿色的遥思》,文汇出版社2005年版,第105页。

②〔美〕理查德·舒斯特曼:《实用主义美学》,周宪译,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第354页。

③〔美〕理查德·舒斯特曼、曾繁仁:《身体美学:研究进展及其问题——美国学者与中国学者的对话与论辩》,《学术月刊》2007年第8期,第23页。

④李玫:《新时期文学中的非人类“身体”话语解读》,《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1年第6期,第210页。

⑤⑥⑦⑩⑪⑫⑬⑭张炜:《寻找鱼王》,人民文学出版社2020年版,第7页,第92页,第122页,第100页,第115页,第119页,第120页,第122页,第126页。

⑧转引自谢有顺:《身体修辞》,花城出版社2003年版,第8页。

⑨〔德〕黑格尔:《美学》(第一卷),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第48页。

⑮张世英:《中国古代的“天人合一”思想》,《求是》2007年第7期,第35页。

⑯〔法〕梅洛·庞蒂:《可见的与不可见的》,杨大春译,商务印书馆2008年版,第18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