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研究综述

韩东亚　白冰峰　乔鹏亮

关键词：物流产业；高质量发展；战略更新；理论视角；研究综述

中图分类号：F27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7934（2023）07-0017-08

一、引言

现代物流一头连着生产，一头连着消费，高度集成并融合运输、仓储、分拨、配送、信息等服务功能，是延伸产业链、提升价值链、打造供应链的重要支撑，在构建现代流通体系、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推动高质量发展、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中发挥着先导性、基础性、战略性作用［1］。伴随以新产业、新业态、新商业为代表的“三新”经济在中国市场迅猛发展，数字经济这一新的组织形式不仅出现在信息产业中，而且逐渐渗透到传统的物流行业。我国政府高度重视物流产业成长，大力推动发展智慧物流新业态。作为流通领域的重要表现形式，我国物流业的迅猛发展正在提升关联行业的综合效益，推动传统流通业态向智能化、平台化、服务化方向升级。

我国物流业由粗放式发展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变，既是适应新发展阶段经济社会转型的内在要求，也是服务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的战略要求［2］。一般认为，物流成本以物流活动整体为对象，是进行物流管理、流通配置的基础。推动物流提质增效，促进全链条降成本，是我国“十四五”期间的一项重要工作。物流业的降本工作需要围绕企业、产业、社会三大主体全方位推进，从长远看，根本路径要靠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进经济结构与产业布局调整，提高物流组织效率，推动实现从以压缩物流环节成本向以完善物流运行体系为重点进行转变，推动单点降本与体系优化相结合，加大投入与改善环境相结合。整体而言，新兴技术的出现强化了物流产业链的数据连接方式，以数据驱动范式对物流业务的“痛点”探寻解决方案。

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的现实路径离不开数字经济的赋能，当企业面临复杂多变的外部环境，开展数字化战略活动成为传统企业生存和发展的关键［3］。与物流业发展实践相呼应，战略更新理论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成为产业组织近年来关注的热点问题之一［4］。战略更新理论指出企业为维持和提升竞争优势而重建或替换具有战略属性的组织特征的过程、内容和结果，是组织管理领域的重要主题，在技术跃迁背景下呈现特定内涵，企业战略更新的结果就是围绕新的技术范式形成可持续竞争优势。物流业的实践路径充分反映了战略更新的现实意义，当物流产业面临行业技术范式“突变”时，战略更新的内容既包括利用组织已有的知识和能力维持企业短期运转，又包括探索机会和构建能力支撑企业未来生存。基于此，文章主要从战略更新理论视角对我国物流业的研究脉络进行阐述，并从研究进展、影响因素与作用机制三个方面对我国物流业的相关学术研究进行系统梳理，最后对未来研究方向进行简要的展望。

二、研究进展

文章采用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检索对关键词“物流业高质量发展”进行历史文献检索，期刊来源类型选择CSSCI，根据相关度排序，截至2023年4月底共计检索到现有中文文献51篇。检索结果显示，直至2018年以后国内学界关于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研究的文献数量才开始出现大幅度的增长（如图1所示），这与业界政策发展脉络的时间线基本一致。2017年10月，国务院印发的《关于积极推进供应链创新与应用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物流产业规划的基础方向。2022年12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十四五”现代物流发展规划》，提出要加快整合物流枢纽资源、发挥区位优势构建现代物流体系、畅通国际国内物流大通道等工作安排，进一步促进我国物流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图1 我国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研究的年度发表

在CNKI全量文献检索的基础上，文章主要挖掘核心期刊的参考价值［4-9］。根据文献计量分析，目前研究主题聚焦于“作业效率”“实现路径”“实证分析”“空间差异”等方面。已有研究表明，在我国经济协调发展的时空演化进程中，物流业与各地区耦合程度存在正相关关系，呈现显著的空间集聚特征［5］。针对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的空间溢出效应，学者构建规模扩张、降本增效、技术提升、绿色发展四个维度的评价指标体系［6］。但我国城市物流高质量发展匹配程度并不同步，依据健康距离模型，测度结果显示城市物流高质量发展呈现持续快速提升特征，但与欧美日韩等发达国家相比，总体仍处在较低水平［3］。

文章采用Web of Science数据库检索对关键词“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of logistics industry”进行英文历史文献检索，期刊来源类型选择核心合集，根据相关度排序，截至2023年4月底共计检索到现有英文文献429篇。检索结果显示，我们使用Citespace软件进行文献关键字引用和层次聚类分析。根据文献计量结果，目前国际学界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研究的主题聚焦于“绩效”“风险”“影响”“管理”“模式”等方面。

在Web of Science全量文献检索的基础上，进一步关注国际核心期刊來源的参考价值［7-12］。相关研究表明，城市数字经济对物流业高质量发展存在显著影响，尤其通过技术创新和要素配置效率改进物流产业质量。水平测度方面，运行规模、供给质量、发展效应、发展代价可以作为物流业水平测度指标，指导行业领军企业和公司管理者注重物流技术创新和应用，带动物流业向专业化、集约化、绿色化转型。整体上，物流行业发展与经济综合水平呈现空间差异和动态演进特点，如何提升区域物流能力，有效降低物流成本，提升运作效率，对实现物流业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以高新技术为特征的新型基础设施平台，将会推动社会资源、信息与实物的高速流动，提升资源利用效率，从多个方面为企业物流变革创造全新的机会，为现代供应链体系构建新型物流基础设施，激活我国产业物流数字化转型的活力。

三、我国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

2023年3月，政府工作报告再次强调“新基建”，致力于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的深度融合。新技术、大数据以及成本压力驱动物流行业开展政策方针和战略融合研究。我国物流业蓄势发力，加速成长，数字化技术能被视为物流产业转型的新动力［13］，利用互联网技术搭建优质的管理体系。就全国范围内，物流业高质量发展模式还处于初级阶段，具体表现出以下两点特征：

（1）运营流程方面，我国物流产业以物品流通为主要活动，包括采购、生产、仓储、运输、配送等环节。主要形式为仓储供应链和第三方物流，对上游企业的资源整合不足。

（2）运营监管方面，我国物流业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产业链，而现代物流需要协调多个利益相关者，涉及金融、市场、运输等多方协调，大大提升了物流业的运营复杂性。

按照业务辐射范围，当下我国物流业主要涵盖全国性物流企业和区域性物流企业，这些物流公司的业务活动多由大型制造或者零售企业主导。无论经济方向还是政策支持，建设高质量的物流发展模式有利于传统行业的降本增效。各区域对物流行业扶持方面相继出台有关政策文件，切实对供应链上下游企业进行规范，通过物流高质量发展优化全社会的资源配置效率，为后新冠肺炎疫情时代的流通经济注入新的动能［14-16］。但就中小物流企业而言，其仍难以真正参与到产业服务的核心环节，当下仍处于商业链条的低价值端。作为新基建背景下的一环新兴力量，中小物流企业其发展离不开自身变革，也得益于政府政策的引导和监管。一方面，我国物流业需要满足货运需求量大、需求种类多样化的要求；另一方面，全社会的运力供应、需求的精准匹配、企业的服务支持过程还存在诸多阻碍。基于上述背景，影响我国物流业的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因素，文章提炼出以下几点：

（1）我国物流业建设与规模化、个性化需求相结合。上游企业的不同物流需求对产业综合解决方案的落地，对行业场景应用的模块化部署，以及对企业合作伙伴的协作起到关键作用。以快速消费品企业联合利华为例，降低安全库存，精确的运用移动库存为前提，把物流作为供应链的一环，打通各个产业的“接口”，实现物流环节之间的信息共享和流程协作以及资源的最佳配置，是企业物流降本增效的基础。

（2）产业链布局的宏观政策激发我国物流业的内生动力。健全产业链布局是面对国内外不确定性风险日增的应对举措，关乎物流行业创新生态。新时期物流行业的效能提升，关键是从物流管理上的投入产出下功夫，激发物流服务与产业融合的巨大商业前景，吸引众多市场主体参与其中，加速产业物流的全面布局，通过规模经济降低单个企业物流变革所支付的成本，为各个行业实施物流优化提供经济动力。

（3）我国物流业发展与信息技术有机整合。中国经济步入从速度型到质量型的“换挡”阶段，日趋白热化的市场竞争导致企业运营成本的极致压缩，作为第三利润“源泉”的物流，其成本的合理控制成为优化效率的关注点［17］。传统行业低价竞争的模式难以为继，倒逼物流在资源整合方面寻找出路［18-22］ ，技术转型的重要性日渐凸显。物流行业作为产业互联的核心应用场景，能否与信息技术深度融合，将是我国物流业顺利运转的重要基础，也是衡量现代物流体系是否完善的重要标准。

四、我国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的作用机制

（一）演进逻辑

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物流业在国民经济中所占地位越发重要，但“小”“散”“乱”“差”作为物流行业的底层标签并未完全抹去。规模较小、经营不够成熟的物流企业，仍是数量意义上的行业主体，由于中小企业规模和实力参差不齐，往往缺乏竞争能力。互联网技术的兴起，使得物流业展现出与传统产业不同的内涵类型，正如战略更新理论强调，企业具有战略范围的外部性优势，开放的商业模式提供独特的经济效益优势，它允许物流企业利用外部资源作为内部创新的补充，阿里巴巴的菜鸟网络与京东集团的京东物流正是如此。产业市场化程度影响网络平台的发展及其影响力，消费者对消费者（C2C）和服务商对消费者（B2C）平台成为互联网商务增长的引擎，基于电子商务的崛起，我国物流业侧重于从无形资源中创造和获取网络经济价值，形成一种服务经济的组织形式，构成开放的物流组织结构，呈现多元化的数字技术元素，包括用户画像的创新形式相继出现［23］。区别于过往单纯的信息平台，数字化能力是我国物流产业拓展的关键因素，在线服务平台发挥主导作用，大数据资源成为关键支撑［24-26］。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的逻辑脉络呈现延展趋势，这有赖于数字要素的积累和沉淀，持续向供应链前端延伸和探索，通过分析供应链伙伴的数據状态，协同上游企业提前开展预测和计划工作。

（二）协同效应

我国物流业在产品发布、决策制定以及物流网络打造方面更具速度优势，物流业的高质量发展有助于提升各类制造企业尤其流通加工型企业的市场竞争优势 ［27-30］。物流业是连通买卖双方之间的流通桥梁，回到战略更新理论，本文分别从规模扩张、政策引领、技术投入三个维度重塑物流发展的影响因素（如图2所示）。我国物流业通过技术赋能，促进合作企业更多聚焦于自身核心优势开拓市场，推动人、货、场的有效协同，实现运力优化和物流需求对接，从而在激烈市场竞争中获得更多的回报［15］。

图2 我国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的协同效应

在此基础上，我国物流业利用信息技术的先进性和匹配度驱动产业迭代，通过战略更新效应带动供应链协同，进而降低行业规模扩张的成本，实现供需双方的开放合作，进而实现价值共创［31］。文章将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的协同机制提炼如下：第一，规模扩张是物流业迅猛发展的基础条件；第二，物流业的实质进步得益于政策引导和技术投入的效应优势；第三，物流业发展具体表现为以产业协同为中心，借助双边开放合作连接资源，降本增效，为供需双方创造价值。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的表征，不仅停留在特定物流服务的交付，还为客户提供功能性一体化服务并扩大营运自主性，提供综合性的解决方案，以有效地适应多样化需求。利用供应链参与者之间的合作提高规模总量，针对销售规划、配送管理、物资采购、客户响应，通过战略调整、流程再造，将客户与供应信息和技术系统一体化，把人为因素和业务规范有机结合起来，开展多功能、多流程、智慧化的物流业务。

（三）转型升级

随着移动互联网和电子商务的高速发展，物流行业必须适应市场的需求，建立更完善的仓储、配送、客服体系和服务模式。依托众包、共同配送方式整合不同物流企业的优势，共享软硬件资源来完善基础设施，解决“最后一公里”的现实痛点［17］。物流企业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等信息科技，需要结合我国市场实际状况，探索適合国情的商业模式，积极扩展到上游、下游合作领域，丰富公司产品线。基于战略更新理论，企业应当即时改造原有信息系统，统筹全局，从订单建立到收货入库实现物流追溯，减少过程损耗［32］。搭建信息基础设施，通过电子面单方式，协助零售企业对海量订单快速响应，提升物流数据操作能力。物流业数字化转型阶段，政府对物流业创新的政策支持，对于行业健康发展意义深远［33］。以电子商务龙头企业为例，“6·18”“双11”大型促销均是物流行业的大事件，如何高效完成生产任务，要求仓储前后端积极联动、协调作战，推动新型技术项目引入，定期分析需求计划与实际销售，均衡工厂产能问题，并协调改善货品采销计划，及时预警潜在的高库存或者缺货风险，完善供应链系统中的需求预测。

五、未来研究方向

我国物流业的高质量发展引人注目，立足于研究进展、影响因素、作用机制这三个不同层次的关键环节（如图3所示），文章对现有研究进行综述分析，既是对物流行业实践的总结，也是对理想商业模式的憧憬。

图3 研究综述的关键环节

当今，数字化技术成为物流行业转型的战略基石。我国物流业真正实现规模效应，仍需使各方主体不断参与进来，要求政府在监管、技术投入的过程中做好服务工作，为物流业高质量发展提供良好的制度环境。文章结合现有文献、政策脉络以及战略更新理论讨论了物流业协同的关键环节，未来也可结合资源基础观、动态能力等其他学术界关注的热点话题对我国物流业的演进开展进一步的探索。此外，针对我国物流业高质量发展的建设研究，除了市场化、平台化、智能化的重心以外，技术创新应用、人才资源培养、企业文化建设也是值得关注的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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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Literature Review on 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Logistics Industry：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Strategic Renewal Theory

HAN Dong-ya1， BAI Bing-feng2，QIAO Peng-liang3

（1. School of Management， Anhui University， Hefei， Anhui 315832;

2. School of Management， Shangha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44;

3.Guangzhou College of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Guangzhou， Guangdong 510850）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the logistics industry in the Chinese market has experienced significant acceleration in its development.The integration of internet information technology into the traditional logistics sector has emerged as a crucial direction for modern supply chain management in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trategic renewal theory， this article aims to review the research progress concern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logistics industry. Drawing upon the policy development context， the article discusses the driving factors behind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logistics industry. These factors include scale expansion， policy guidance， and technology investment. Furthermore， the mechanism of Chinas logistics industry is analyzed at three levels： evolutionary logic， collaborative mechanism， and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These aspects shed light on the functioning and growth of the logistics industry. In conclusion， this article provides insights into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logistics industry and outlines potential areas for future research.

Keywords： logistics industry; 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strategy update; theoretical perspective; literature review

基金项目：中国物流学会、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重大研究课题“新发展格局下物流发展战略与高质量发展路径研究”（2022CLSKT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