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彪
摘 要:农业保险是现代农业的重要保障和农业风险管理的重要手段,是国家农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标志。种植业保险作为农业保险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受到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本文以种植业保险为研究对象,就其对农户种植决策的影响进行综述研究。研究表明,农户参与种植业保险后,要素投入行为和种植决策均出现了显著变化,但在不同情景下现有文献的研究结论并不一致。未来,关于农业保险与农户生产行为的研究应重点关注投保农户的异质性和投保农户所在环境的风险差异。
关键词:农业保险;种植业保险;生产行为;种植决策
一、引言
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地质活动进入活跃期,极端天气事件和重大地质灾害发生的概率明显增加。中国作为遭受农业自然灾害频次最多、损失程度最严重的国家之一,每年约有20%的农作物受到自然灾害的影响。2000年以来,全国平均每年因自然灾害损失粮食800多亿斤,自然灾害给农业生产和农户收入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风险管理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自2007年中央财政实施农业保险保费补贴政策以来,连续15年的中央一号文件都对农业保险的发展提出具体要求。在政府部门的大力支持下,中国农业保险的角色定位也由最初的商業型保险项目逐步演变为国家农业风险管理体系和农业支持保护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就要求农业保险不仅要分散农业生产中的外部风险,更要稳定农户收入、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助推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型发展。2019年5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八次会议审议并通过的《关于加快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进一步明确指出,中国农业保险的未来发展要围绕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立足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按照适应世贸组织规则、保护农民利益、支持农业发展的要求,更好地满足三农领域日益增长的风险保障需求。种植结构调整作为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主要内容,政策属性越来越强的农业保险是否会对投保农户的种植选择行为产生影响?为廓清这一问题,本文基于文献综述的视角,从风险管理的角度切入,聚焦要素投入、种植选择行为以及新技术采纳等三个方面,对种植业保险与农户生产行为相关文献进行了系统性综述。
二、风险与农户生产行为
农户购买种植业保险后,通常会基于未来灾害预期以及具体的种植业保险合约内容调整生产行为,获取最大化效用[1]。因此,在系统分析种植业保险对农户种植决策行为的影响之前,有必要考察风险条件下农户的生产行为变化。
(一)生产风险对农户生产行为的影响
风险和不确定性是农业生产的内在特征[2-4]。近30年来,中国农业气象灾害(例如高温、干旱、洪水、冰雹、地震等)呈明显增加趋势,无论是农业产出还是农户的农业经营性收入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5-7]。为了应对农业生产外部风险造成的负面影响,农户通常会采取一系列事前或事后的风险管理手段进行应对[8],生产决策行为也随之发生转变。当存在风险和不确定性的情况下,分析农户如何选择最优生产路径对于理解农户生产行为至关重要。
现有文献关于生产风险对农户生产行为的影响研究,主要集中在市场风险和自然风险两个方面。所谓市场风险,主要是指因市场机制引起的农产品价格不规则变化,导致农业经营者不得不以低于预期的价格出售农产品的一种可能性[9],已有研究主要分析了农产品市场价格的不确定性对农户生产行为的影响[10]。但是对个体农户来说,农产品市场价格相对外生,在农产品商品化生产特征不明显的情况下,农业经营者的生产行为尤其是小农户的生产行为可能对外在的市场价格风险并不敏感[11]。所谓自然风险,主要是指由于自然力的不规则变化导致农业生产灾害性因素出现,进而导致农业生产者预期产量或农产品预期质量难以得到保障,以及农业专用性资产发生经济损失的一种可能性[12]。为避免自然风险对农业生产的冲击,农户通常会改变投入组合,采取一系列适应性生产行为并加大风险控制的投入[13, 14],最终体现为投入要素边际收益以及农业实际产出的变化[15]。除了种植业保险等风险转移措施外,财务储蓄、多元化农业生产、保护性耕作等自留型风险管理方式也被认为是应对气候变化和抵抗自然风险的有效措施[16, 17]。其中,以改变要素投入和采纳新技术最为典型。在要素投入方面,农户为应对潜在的自然灾害风险,可能会增加化肥、农药以及劳动力要素的投入,以减少潜在风险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18, 19]。在新技术采纳方面,部分学者认为,新技术自身存在一定风险,在短期内农户的新技术采纳率可能会受到抑制[20, 21]。但绝大多数学者认为保护性耕作等新技术具有蓄水保墒、改善土壤耕层结构、增加土壤有机质和农作物抗倒伏的作用,能够有效提高生产要素的边际收益,可以被用来防范、缓解和抵抗农业生产过程中的风险[22]。
值得说明的是,在考虑多种投入要素的生产情形下,生产风险对农户投入行为的影响,除上述因素外还取决于不同要素投入之间的相互替代和彼此之间的互补关系[23],农业生产风险在增加其中一种投入要素的同时,可能会减少另一种投入要素。因此,生产风险对要素投入总产量的影响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需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二)风险偏好对农户生产行为的影响
随着前景理论和行为经济学的快速发展,国内学者越来越关注风险偏好对个体行为决策的影响。根据前景理论可知,个体风险决策行为由风险偏好程度和对客观概率的主观判断等因素共同决定。在风险较高的情况下,产出分布通常较为分散,而在风险较低的状态下,产出分布则相对集中。风险偏好者往往为了获得一定概率的高水平产出,选择在高风险状态下进行生产;风险规避者通常为了有效规避风险,更倾向于在低风险状态下进行生产,以获得较为稳定的收入;风险中性者则仅关注期望产出,对产出分布没有具体要求[24]。受期望产出以及收益差异的影响,处在不同风险状态下的行为主体,其生产决策也各不相同。从这个意义上说,风险偏好类型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农户的生产决策行为,尤其是要素投入行为。
实际上,Roumasset在1976年就提出农业生产经营主体(农户)是风险规避者的论断,其认为农业生产经营主体(农户)的生产经营行为始终以“安全第一”(safety first)为准则[25]。Scott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明确了农户的风险规避程度,并拓展了农户的目标函数,将“生计第一”和“生产第一”同时定位为农户的主要生产准则[26]。基于上述学者的研究,Leathers et al.进一步修正了包含风险厌恶效应的农业生产模型,明确了效用函数在处理风险异质性条件下农药施用以及农药施用环境问题上的优势[27]。目前,农户的风险偏好已被广泛运用于农药化肥等农用化学要素投入、灌溉水管理、农业生产机械投资以及土地要素配置等领域的研究之中。
与风险规避农户相比,风险中性农户的期望产出更高,当二者面临同等程度的风险时,风险规避农户理论上会比风险中性农户使用更少的生产要素[28]。但也有一些研究的实证结果显示,为了避免潜在的产量损失,风险规避程度越高的农业生产经营主体,反而越愿意投入更多的生产要素[29, 30]。实证结果与理论分析出现偏差的主要原因在于,风险偏好对农户要素投入的影响还取决于投入品的风险类型,如果某种投入要素属于风险增加型要素,则意味着随着该种要素投入量的增加,产出风险也会相应增加,那么风险规避型农户就会减少该种要素的使用量;反之,如果该种投入要素属于风险减少型要素,即投入该种要素会减少产出风险,那么风险规避型生产者则会增加该种生产要素的投入量[31]。
随着田野实验法的不断发展,近十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通过田野实验的方式,对农户真实的风险偏好和风险偏好程度进行测量。例如,Alpízar et al.采用田野实验的方法分别考察了农户在气候条件模糊和风险设置两种情况下的适用性行为,研究发现农户在气候条件模糊和风险确定两种情境下的适用性行为存在明显差异,当农户处在风险模糊的情境下,为保证生产不受天气的影响,其通常会采纳新技术[32],换句话说,风险模糊反而促进农户对新技术的支付意愿。Barham et al.在综合分析风险测度数据与农户真实行为决策之间的关系后发现,农户的风险偏好与新技术的异质性密切相关,风险厌恶程度高的农户更倾向于保持现状,而不是采纳新的农业生产技术[33]。王宏州和黄季焜基于农户微观视角,通过“风险游戏”的方式测度并分析了农户的风险偏好特征,实证研究结果显示,农户在风险共担状态下的风险厌恶程度要比常规状态低[34]。这意味着,完备的风险保障体系能够调整农户的收入预期并激发农户参与风险投资活动。Bougherara et al.结合前景理论,通过选择性实验的方式,测度了农户的风险厌恶系数、模糊厌恶系数以及损失厌恶系数,实验结果表明,大多数农户是风险厌恶型农户[35]。这一研究结论在部分发展中国家(例如,秘鲁、老挝、印度)得到进一步拓展,具体而言,风险厌恶会降低农户从安全作物转向其他风险作物的可能性,即风险厌恶会降低农户种植的多样化行为[36]。
三、种植业保险对农户要素投入的影响
要素投入作为农业产出的直接影响因素,在产出能够得到有效保障的情况下,是农户进行生产调整的首要选择[37]。目前,已有大量文献研究关于种植业保险对农户要素投入行为的影响,但由于不同投保农户的风险偏好特征[38]、所在的自然地理条件以及保险环境等方面存在异质性[39, 40],种植业保险对农户要素投入的影响尚未形成一致性结论。
在化肥、农药等农用化学要素投入方面,Ashan & Kurian基于单一变量的投入产出模型,首次探讨了种植业保险对农用化学要素投入使用量的影响[41]。随后,Horowitz & Lichtenberg以玉米种植户为例,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更为细致的分析,其实证研究结果表明,参保农户与未參保农户相比,前者氮肥施用量增加了19个百分点[42]。但是,Smith &Goodwin认为Horowitz & Lichtenberg的研究忽略了种植业保险与化肥投入之间的联立性,计量结果可能是有所偏差,为此Smith & Goodwin使用联立方程模型对投保农户的化肥投入问题进行了重新估计,其回归结果表明,在道德风险的作用下投保农户倾向于施用更少的农用化学要素[43]。Babcock&Hennessy、Mishra et al.的研究也得到了类似的研究结论,其认为农户参与种植业保险后将会使用更少的化肥。此后也有部分研究使用联立方程模型对投保农户的农用化学要素投入进行估计,然而研究结论却不明确[44, 45]。例如,Chang & Mishra使用联立方程模型考察了种植业保险对农户化肥投入量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种植业保险对投保农户的化肥投入量有显著促进作用并且回归结果较为稳健[46]。
中国作为世界上化肥施用量最高的国家之一,化肥施用强度已达到世界平均水平的1.6倍[47]。国内一些学者也同样关注到种植业保险对农用化学要素施用量的影响。钟甫宁等对新疆玛纳斯河棉农的研究表明,农户参与种植业保险后会增加化肥投入,但种植业保险的促进作用并不如理论预期那样显著[48]。陈俊聪和王怀明使用省级面板数据分析了种植业保险对化肥施用量的影响,基于联立方程组模型的情景模拟结果表明,种植业保险虽然能够通过农业规模扩大和农业结构调整增加化肥和农药的使用量,但是加剧了农业面源污染[49]。在农药投入方面,现有文献的研究结论则相对一致。因为,农药属于风险递减型生产要素[50],所以在大部分情况下农药并不会增加最终产量的波动性,仅在农作物发生病虫草害时农药才会起到避免产量损失的作用。大部分实证研究证明,农户参与种植业保险后会减少农药的使用[51, 52]。
在土地要素投入方面,部分学者认为,在种植业保险保障水平足够高的前提条件下,投保农户会明显增加土地要素投入,更倾向于扩大农作物种植面积,尤其是保险作物的种植面积,个别农户甚至会将非农地块用于农作物耕种[53-55]。但是,Burns &Prager以美国联邦作物保险(FCIP)为研究对象时却发现,种植业保险对农户的土地要素投入并没有显著影响[56]。Claassen et al.的实证研究结果同样表明,种植业保险对农作物种植面积的影响并不明显[57]。政策性种植业保险作为我国农业支持保护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主要政策目标是维护国家粮食安全、保障农民收入稳定增长[58]。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分析政策性种植业保险对土地要素投入的影响,显得尤为重要。受限于耕地细碎化的现实情况,我国农户更倾向于采用轮种、套种、多样化种植等方式分散农业外部风险,减少产出波动[59]。农户参与种植业保险后,在种植业保险保费补贴的激励作用下,更愿意种植投保作物,这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农户的专业化种植倾向[60]。
在劳动要素投入方面,现有文献少有涉及。Key et al.将美国联邦作物保险法案改革视为一项准自然实验,实证分析了联邦作物保险对劳动力供给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农户参与种植业保险后劳动要素投入确实发生了显著变化,但种植业保险对劳动力供给的影响具有明显的异质性,中等以上规模的农业经营者参与种植业保险后,非农劳动力数量有所减少,而中小规模经营主体的劳动要素投入却没有发生显著变化[61]。Chang &Mishra尽管没有直接分析种植业保险对劳动要素投入的影响,但其研究结果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种植业保险能够提高农户非农务工比例的结论[46]。张哲晰等在分析种植业保险与要素配置之间的关系时发现,种植业保险与劳动、土地、技术等投入要素共同作用于农作物产量,改变了投保农户的生产效率,间接证明了种植业保险对劳动要素投入的影响[62]。考虑到种植业保险与农户的劳动要素投入间可能存在因反向因果关系导致的内生性问题,张崇尚通过工具变量法实证检验了种植业保险对投保农户劳动要素的影响,工具变量法的回归结果显示,当期望产出增加时,投保农户将会选择减少劳动要素投入[11]。
通过上述文献回顾可以发现,现有研究虽然对投保农户的要素投入行为进行了较为详尽的分析,但研究内容大多集中在农用化学要素的投入上,关于土地要素和劳动要素投入的研究还不够深入,农业保险是否会通过要素投入影响农户的种植选择仍需要进一步验证。
四、种植业保险对农户种植选择的影响
种植业保险之所以会对农户的种植决策产生影响,其主要原因在于种植业保险能够分散生产风险,改变投保农户的期望收益分布,引发不同农作物生产之间的收入替代,进而导致投保农户在新的收入预期水平下优化要素配置、重新调整农作物播种面积[63]。现有文献虽然关注到种植业保险对农户种植选择的影响,但大多停留在计量结果解读层面,关于影响背后的机制探讨还较为薄弱。Wu基于截面数据实证分析了种植业保险对玉米种植户种植决策的影响,结构方程的估计结果表明,农户参与种植业保险后玉米播种面积增加了5%—27%[39]。Young et al.通过反事实模拟的方法验证了联邦作物保险补贴对农作物种植面积的影响,实证结果显示,如果取消所有农作物的保险保费补贴,玉米、大豆等大宗农作物的总种植面积将下降0.4个百分点[64]。Goodwin et al.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考察了种植业保险保费补贴对农户种植决策的影响,实证结果显示,在种植业保险保费补贴的激励作用下农户的投保积极性有所增强,而较高的保险参与率又在一定程度上诱导了保险作物种植面积的增加,种植业保险保费补贴每提高30%,保險作物的种植面积将增加0.28%—0.49%[65]。Yu & Sumner以美国联邦作物保险项目为研究对象,基于保费补贴的视角,将种植业保险对农户种植选择行为的影响分解为直接利润效应和间接覆盖效应,进一步揭示种植业保险保费补贴在农户种植选择行为中的重要性[66]。
种植业保险对农户种植选择行为的影响在印度、加纳、孟加拉国等发展中国家也得到了证实,农户参与种植业保险后更愿意种植高风险、高回报的风险作物[67-69]。中国作为世界上第二大种植业保险市场,国内学者同样关注到种植业保险对农户种植选择的行为。例如,Cai采用自然实验的方法验证了种植业保险对烟草种植户生产行为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农户参与种植业保险后,烟草的产量增加了近16个百分点[70]。此外,还有部分学者基于面板数据考察了种植业保险对农户种植行为以及农作物种植结构调整的影响。付小鹏和梁平运用因果识别方法分析了政策性种植业保险试点对农业种植行为的影响,双重差分的估计结果表明,政策性种植业保险显著增强了投保农户的专业化种植倾向,农户所在地区的种植业保险程度越高,种植业保险影响农户种植行为的边际效应越显著[60]。刘蔚和孙蓉以全国31个省份的粮食作物种植面积为研究对象,考察了种植业保险对种植结构的影响,研究发现种植业保险保费补贴对粮食作物内部的种植结构调整起到一定激励作用[71]。张伟等基于生产者行为理论,分析了政策性种植业保险对粮食产出的激励效应,其认为提高种植业保险保障水平有助于引导农户扩大粮食作物种植面积,进而提高粮食产出水平[72]。
上述研究对种植业保险与农户种植选择行为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分析,但研究内容大多集中在种植业保险对被保险作物种植面积的影响上,关于种植业保险影响农户种植选择的机制分析还不够深入。除种植业保险保费补贴外,种植业保险是否会通过其他途径影响农户的种植选择以及农作物种植结构调整,仍有待进一步验证。
五、种植业保险对农户新技术采纳的影响
技术作为一个内生变量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已被理论和实践一再证实,转型时期的农业发展对技术进步的依赖则更加明显[73]。实际上新技术也可以被视为一种投入要素,因此种植业保险对农户新技术采纳的影响同其他生产要素一样,也要取决于新技术的风险性质。因为新技术的运用带来的不仅仅是收益和效率,其背后同样蕴含着风险,农户采纳新技术也会存在实际收益与预期收益相背离的可能性。
例如,Shankar et al.以转基因棉花为研究对象,分析了新技术的风险性质,研究发现虽然转基因技术能够有效应对棉铃虫灾害,降低棉花减产风险,但是该技术对农户而言是一种从未尝试的新技术,气候条件、地理环境以及新技术操作规范程度等因素均可能增加棉花的产出风险[74]。Dercon & Christiaensen的研究同样表明,新技术潜在的不确定性限制了农户采纳意愿。从这个意义上说,新技术属于风险增加型投入要素[75]。
现有文献从理论和实证两个方面,考察了种植业保险对投保农户新技术采纳的影响。Carter et al.以天气指数保险为例,分析了该险种促进新技术采纳的可能性及作用途径,研究发现天气指数保险对投保农户新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与区域风险结构和产权环境密切相关[76]。张崇尚以深松技术、新品种采纳以及测土配方技术为例,较为系统地分析了种植业保险对农户新技术采纳的影响,工具变量的估计结果显示,种植业保险显著增加了农户采纳深松技术、测土配方技术以及增添新品种的概率,但种植业保险对新技术采纳的促进作用具有一定规模异质性,种植业保险只是促进了规模农户的新技术采纳水平,但对小规模农户的技术采纳行为却没有显著影响[11]。汤颖梅等采用田野实验的方法实证分析了“银保互动”对农户新技术采纳的影响,结果表明“银保互动”有助于分散农业自然风险、舒缓信贷约束压力、提升新技术采纳水平[77]。
然而,也有部分学者得出了与上述研究完全相反的研究结论。例如,Woodard et al.基于美国宽行玉米种植技术的研究发现,有财政补贴支持的种植业保险对该技术的采纳产生了一定的挤出效应,种植业保险对农户新技术采纳的影响不仅取决于气候、地理等生产条件,还取决于具体的保险合约设计[78]。马述忠和刘梦恒从效率的角度出发,利用省际面板数据对种植业保险与新技术采纳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计量结果显示种植业保险对农业技术进步产生了显著的抑制效应,风险越大种植业保险对投保农户新技术采纳以及农业生产效率的抑制作用越明显[79]。
农户的风险应对机制分为非正规和正规两个类别,而不同的应对机制之间又存在着一定的替代关系。其中,多元化种植、新技术采纳等均属于非正规风险应对机制,而以种植业保险为代表的保险制度则属于正规的风险应对机制[8]。虽然种植业保险对农户新技术采纳行为的影响与农户的种植决策并不直接相关,但考虑到农业种植结构调整可能会与新技术采纳产生替代关系,因此本文也对这部分文献进行了简要梳理。通过上述文献回顾可以发现,同其他要素投入一样,种植业保险对新技术采纳的影响研究尚未达成一致性结论,种植业保险是否会促进农户采纳新技术不仅取决于新技术本身的风险属性,还与农户所在区域的风险结构以及农户个人的禀赋特征密切相关。
六、结论
种植业保险作为农业风险管理的重要工具,近年来受到了国内外学者的广泛关注。综合国内外的研究成果可以发现,现有文献已经围绕风险、要素配置以及农户生产行为进行大量理论与实证研究,这些文献为农业保险与农户微观行为的研究奠定重要的理论基础,也为相关研究的思路设计和方法选择提供重要参考。但现有文献关于种植业保险和农户种植决策的探讨仍存在以下三点不足。
第一,现有文献大多以“农户是否投保”为核心解释变量去分析种植业保险对农户生产行为的影响,忽视了保险赔偿金额的重要性。实际上,种植业保险之所以会对农户的种植行为产生影响,主要是因为种植业保险赔偿金额改变了农户预期收入的波动,进而导致投保农户的要素配置出现新的变化,最终体现为农业种植结构的调整。投保是获赔的基础和前提,但参与种植业保险的农户并不意味着一定会获得种植业保险赔偿,只有符合种植业保险理赔标准的投保农户才会获得赔偿金额,简单以“是否投保”衡量种植业保险对农户生产行为的影响,容易低估或高估种植业保险的政策效用。
第二,关于种植业保险影响农户种植决策的机制分析还不够全面。尽管国际上已经在种植业保险和农户生产行为之间构建较为完备的理论模型,并开展大量的实证分析,但正如前文所言,无论是种植业保险合约设计还是投保主体的实际经营情况,中国与其他国家都存在较大差异(例如,美国以收入保险为主,印度以天气指数保险为主,中国以成本保险为主),国外的研究结论尚不能贸然推广。此外,现有关于种植业保险影响农户生产行为的机制分析,其研究内容大多聚焦于种植业保险保费补贴,忽视投保主体的内在变化以及由农户分化导致的要素配置变化。实际上,以种植业保险为代表的风险管理方式和以非农就业为代表的风险自留方式都是农户分散农业外部风险的有效方式,而这两种方式之间又存在着相互替代关系。也就是说,除要素配置效应外,非农就业收入的高低也会影响种植业保险对农户种植结构调整的作用。
第三,现有研究结论出现较大差异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农户的异质性,农户异质性在种植业保险影响中的作用需要进一步明确。目前,我国种植业保险的承保、定损和理赔大多以村为单位统一开展,“协议理赔”现象时有发生,不同规模、不同分化类型以及处在不同农业风险环境的农户,其对种植业保险的响应行为可能存在显著差异。尽管部分学者已经发现“协议理赔”这一现象,但大多是定性讨论和案例分析,使用微观层面数据进行计量分析的研究较少。因此,有必要进一步廓清种植业保险对异质性农户种植结构调整的影响,并用微观数据对出现较大差异的原因进行深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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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校对:李阳)
Influence of Crop Insurance on FarmersPlanting Decision: A Literature Review
MA Biao
(Capital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Academy of Finance, Beijing 100070)
Abstract: Agricultural insurance is an important guarantee of modern agriculture and an important means of agricultural risk management, and an important symbol of the modernization of the national agricultural governance system and governance capacity. As an important part of agricultural insurance, crop insurance has received extensive attention from scholars at home and abroad in recent years. Therefore, the author takes the planting insurance as the research object, and summarizes its impact on farmersplanting decision.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after farmers participate in the planting insurance, the factor input behavior and planting decision have changed significantly, but the research conclusions of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under different scenarios are inconsistent. In the future, research on agricultural insurance and farmersproduction behavior should focus on the heterogeneity of insured farmers and the risk difference of the environment where the insured farmers are located.
Keywords: agricultural insurance; crop insurance; production behavior; planting decision
(英文校譯: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