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出版社词典App融媒体特征调查分析

黄芳

摘 要 文章以商务印书馆和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为例，对国内出版社词典App的融媒体特征进行调查分析，归纳总结了其在查询功能、内容、结构、模态、页面布局以及编者、词典和用户等六个方面的融合特征。这些独具特色的融合特征以多模态融通和多样化的呈现方式增强了融媒体词典界面的用户友好性，实现了知识的动态重组和资源的深度整合，提高了词典用户的查询和学习效率。文章亦针对现有融媒体词典存在的问题提出部分探索性改进建议。

关键词 出版社 词典App 融媒体 特征 融合

一、 引言

词典是现代人查阅信息、教学和学习必不可少的工具。传统纸质词典由出版社出版，质量多有保证，但体积较大，携带不便，检索路径较少，检索过程繁琐，而且模态较为单一，难以与读者形成良好的互动。随着计算机技术、网络、移动学习以及智能设备的兴起和普及，电子词典逐渐成为用户词条查阅的首选。（张相明 2014）和纸质词典相比，电子词典具有便于携带、功能强大、查询便捷、资源共享、及时更新、存储空间大、信息量丰富、功能多样、模态丰富、互动功能强（戴远君，徐海 2014；何赟 2017）等特点，因而深受现代词典用户的欢迎。

在数字化辞书发展需求的推动下，融媒体的概念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并逐渐融入词典编纂。美国新闻学会媒介研究中心主任纳齐森（Nachison）将“融媒体”（convergent media）定义为“印刷、音频、视频、互动性数字媒体组织之间的战略、操作和文化的联合”（蔡雯 2005），其核心内涵是“信息生产系统的数字化使信息内容能够跨越媒体边界进行传播”（Veglis等 2016；章宜华 2022）。媒体融合是数字化社会信息处理和传播的必然趋势。（章宜华 2019）顺应这一潮流，权威辞书出版机构基于旗下纸质版词典陆续推出了众多融媒体词典App。这些词典App融合了各种信息传播媒体和渠道，新增了多种检索方式和多元呈现内容，使用更便捷，功能更强大，融媒体特色更加鲜明。

本研究以商务印书馆和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以下简称“外研社”）为例，对国内权威出版社推出的融媒体词典App进行统计和调查，分析、探讨和归纳其融媒体设计特征，同时针对现有融媒体词典存在的部分问题提出探索性改进建议，以期管中窥豹，为国内出版社词典App的进一步融媒体化提供参考和启示。

二、 两大出版社融媒体词典App调查统计情况

据调查，两家出版社共有融媒体词典App 32种，大多基于已出版的纸质词典进行开发（详见表1［1］）。商务印书馆（包括商务印书馆和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共出版词典App 19种，包含汉、英两个语种。其中1部由牛津大学出版社授权，商务印书馆独立出版，3部由商务印书馆出品，万有知典（北京）数字传媒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万有知典”）制作，上海海笛数字出版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海笛”）负责技术支持，1部由牛津大学出版社授权内容，商务印书馆出品，万有知典制作，海笛负责技术支持。14部由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商务国际”）出品，海笛负责技术支持。外研社共推出词典App 13种，包含汉语、英语、法语、俄语、意大利语、日语、德语、韩语、西班牙语共9个语种。其中由外研社和海笛联合出品的词典App有12种，由Pearson出版社授权内容，外研社和海笛联合出品的词典App有1种。

从所包含词典的数量来看，这些词典App主要可分为单一词典App和多词典集合App两类。单一词典App指的是主要专注于某一部词典的应用，可细分为两类：（1） 普通单双语学习词典App（21种），其中单语词典6种，如《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以下简称“《现汉》7”）、《新华字典》第12版（以下简称“《新华》12”）等，英汉双语或双解单向词典5种，如《朗文当代高级英语词典英英·英汉双解》第6版（以下简称“《朗文》6”）、《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9版（以下简称“《牛津》9”）等，以单部纸质双语双向词典为蓝本开发的词典App（10种），如《外研社现代法汉汉法词典》《小学生英汉汉英词典》等；（2） 专门词典（7种），如《唐诗鉴赏词典》《小学生组词造句词典》《古代汉语词典》等。多词典集合App指的是集合多部词典内容的词典应用，包括4部词典App：外研社法语大词典（以下简称“法语大”）、新世纪英汉汉英大词典（以下简称“新世纪”）、涵芬（即商务印书馆语言资源知识服务平台）和成语大词典（以下简称“成语大”）。涵芬包含27部词典，法语大包含6部词典，新世纪和成语大各包含2部词典。

从所包含的语言数量来看，双语或双解词典App最多，共18种，占App总数的56.25%；单语词典App有13种，占40.63%。另有单双语集合平台1种，即涵芬服务平台，包括27部单、双语词典。

从融媒體化程度来看，68.75%的词典App提供了一些基本的电子词典功能，如输入框联想查词、索引、收藏夹、生词本、系统设置、发音等功能，并新增了部分融媒体设计，有的融合了文字、图片、音频、动画等模态，有的将词典内容分为不同的板块，有的设置了多种查询方式，包括模糊检索、反向查询、拍照查词、语音查词、通知栏快捷查词以及基于内容查询等，有的增添了内容层级功能等。31.25%的词典App具有丰富的功能和多样化的融媒体创新设计，尤其是在检索方式和途径融合、媒介融合、内容融合、结构融合、学习融合等方面有着较为独到的设计。

三、 融媒体词典App特色分析

融媒体词典最大的特点是融合。据调查，虽然不同词典App特色各异，但从整体角度来看，其融合特征仍较为鲜明，其显著特色主要体现在以下六个方面：（1） 查询功能的融合；（2） 内容的融合；（3） 结构的融合；（4） 模态的融合；（5） 页面布局的融合；（6） 编者、词典和用户的互动融合。

（一） 查询功能的融合

融媒体词典查询功能的融合主要表现在五个方面：查询内容的多样化融合；查询途径的多样化融合；查检结构的层级化融合；多词典检索融合和嵌入式检索融合。

1. 查询内容的多样化融合

传统纸质词典常常采用音序检索方式，割裂了词条间的系统语义联系。词典App突破了纸质词典局限于某个字、词查检的局限，采用片段内容检索、聚类内容检索以及反向内容检索等形式，使得词典内容检索呈现出多样化融合的特点。

（1） 片段内容检索

纸质词典以字、词为检索单位提供检索查询，其他语言单位如派生词、短语、词组、自由搭配、例句等常被作为词条内容的相关信息项来处理。而对词典用户来说，要在义项繁多、内容丰富的词条中找寻到这些信息项并非易事。词典App扩大了查询框的检索范围，将词典语词、语块甚至语篇中的任一片段均视为可被查检的内容，因而隐含在词条内容中的上述信息项均能在查询框中被检索到。

除了上述语言单位之外，读者在查询框中还可输入处于条目中任何位置（条目前端、条目中端、条目后端）的任一字符组合片段对条目进行查询，而无需将查检条目完整输入，词典App会根据读者输入的字符组合在查询框下自动展现包含该字符的多个完整词条供读者选择。例如要在《牛津》9中查询superordinate一词，仅需在查询框中输入super、peror、dinate等三个不同位置的字符段，即可在输入框下的提示词中找到该词条。用户输入字母越多，检索的范围就越小。

将词条和词典语篇内容的片段作为可查检内容，有助于读者通过词典检索挖掘隐藏在词条信息中的任一有用成分，快速定位所需查询的信息，从而最大限度地发挥词典的信息查询功能。

（2） 聚类内容检索

不少词典App根据词条之间存在的形态语义关系为词条提供聚类内容检索，主要包括语义聚类和形态聚类等。

语义聚类主要包括语义相关词、类型相关词等聚类。例如，涵芬通过分类词汇标签和词条查询框下的相关词语列表，提供包括成语、熟语、谚语、儿化词、俏皮话、轻声词、外来词、异形词、新词、名言等词汇类别的检索，极大地方便了读者的查询、学习和研究。读者如需对含“花”的成语有整体认识，只需在“花”词条下提供的相关词条栏中点击成语类别栏，即可获取所有含“花”的成语。对词汇类别的聚类查询设置使得一部词典兼具多部不同类型词典的功能，读者凭借一部词典就能获取有关语言不同侧面和词汇不同层次的系统知识，不仅方便普通读者的查询，亦方便研究人员针对相关类别做深入研究。

形态聚类主要包括同音字、同部首字聚类，数目聚类，词目派生词形式和复合词形式的聚类等。同音字、同部首字的聚类推荐方便了读者根据读音和部首来检索单词。例如，《现汉》7为“满”词条提供的聚类推荐为同音字“螨”和同部首字“汁、汀、汇”等，方便了学习者，尤其是中小学生学习同音字和同部首字等相关知识。数目聚类主要指根据查询词条所含字的数目进行的聚类，如二字词、三字词、四字词及更多。当词典用户查询多字条目时，数目聚类有助其从形态上快速筛除字数不同的多字条目，达到快速查询所需词条的目的。一些词典（如新世纪）还提供所查词目（如like）的派生形式（如likely、likeable、likeness等）和复合词形式（如likewise、likelihood、like-minded等）的聚类检索，极大地方便了词典用户对于该类词的了解和查找。

（3） 反向内容检索

很多双语双解词典（如《牛津》9、《朗文》6、新世纪、法语大等）还提供不同语种内容的融合查询，包括提供双语双向和双语反向内容的查询。外研社多语种汉外外汉词典均基于原有纸质版本，实现了汉、外两个语种词条的互查。例如，在新世纪中查询“分配”一词，既可查询到与“分配”相关的关联条目（如分配、分配律、分配方式、按劳分配、人员分配等）的外语释义，还能反向查询在词条义项中含有“分配”释义的外文词条，如allocate、distribute、divide out 等。而部分外汉词典（如《朗文》6、《牛津》9）除了能从外语向汉语查询之外，亦可实现从汉语向外语的查询。反向内容的检索充分利用了双语词典的优势，补充了除汉外释义外的外汉释义，扩展了释义渠道。

词典App查询框提供的多样化检索内容充分实践了语篇词典学的理念，将整部词典当作一部语篇，将含有搜索词条甚至片段的所有释义内容呈现给词典用户，有效弥补了因拼音排序而割裂的各词条内容之间的关联，有助于读者深入挖掘词条隐含信息，还能快速定位所需查找的信息，提高查询效率。

2. 查询途径的多样化融合

词典App的查询框提供了查询语词的多种途径。除了传统键盘输入（拼音、字母、部首、笔画）外，还有语音转文字、手写识别、拍照识别文字、扫描转文字等多种方式。多样化的查询途径为用户查检信息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部分词典App还融入纸质版 PDF 的内容（如《现汉》7、《新华》12等），使得读者可以同时查询纸质版和融媒体版。部分纸质版词典（如《新华》12）读者还可通过扫描二维码的方式连接到词典App，获取语音、笔順等方面的动画知识。纸质词典和词典App的融合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纸质词典在融媒体特征设计方面的诸多查检缺陷和电子词典无法基于纸质页面查阅的不足，促进了纸质媒体和融媒体词典的融合。

3. 查检结构的层级化融合

为了满足不同读者的查询需求和习惯，同时凸显查询内容，不少词典App在设置单元常常提供一些可选项，读者可选择想要查询的词条内容信息项，无关信息项则可以暂时关闭或隐藏，待读者需要时再展开。读者可以点击符号按钮（通常为“-”或“∧”）隐藏例证等其他信息项，仅查询词条的释义项或导航栏，有助于其根据义项快速查询词义和相关内容。读者如需查询被隐藏的内容，只需点击符号“+”或下拉菜单箭头“∨”，即可获取完整的词条释义内容。和纸质词典将词条内容一次性线性呈现的方式相比，词典App的层级凸显设置不仅让词典信息内容的组织更加明晰、简洁而有序，还为读者提供了更多的阅读和查询途径（Liu 2017；Van Leeuwen 2005），有助于不同类型的阅读群体根据自身需求，通过对词典信息进行选择设置，快速、高效、精准地选取适合自己的查询信息。

4. 多词典检索融合

一些词典App提供多部词典的无障碍查询。涵芬提供汉语、英语两大语种共27部词典的查询。成语大整合了《成语大词典》最新纸质修订版和《小学生成语词典》彩色插图本的内容。法语大整合了6部词典的内容，包括2部大型双语词典（《汉英法大词典》和《新世纪法汉大词典》）和4部双语或三语专科词典（《国际商务法语词典》《汉英法体育词典》《法汉工程词典》和《汉法工程词典》）。新世纪融合了2部大型纸质词典（《新世纪汉英大词典》和《新世纪英汉大词典》），方便了读者对不同语种词条进行双向查询。读者使用多词典集合App查询某一字词的释义信息时，部分词典App页面底部的固定位置即会出现多部词典图标作为导航菜单，读者只需点击下方相应词典图标，即可了解某词条在不同词典中的释义内容。

多词典集合App的检索融合彻底打破了词典类型的单一化局限，融合了综合性语文词典、专科词典和专项词典等不同种类的词典，也融合了以语言区分的不同类型的词典，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单部词典在收词和释义上的缺陷，极大地满足了词典用户对语言学习、翻译、专科知识服务等多方位、多层次的查询需求。此外，将众多词典聚集到一个平台呈现，亦为读者减少了从一部词典App频繁转换到不同词典App的查询时间，在内容上也更加方便读者比对，从而能大幅提高词条的查得率和词条信息的查询效率。

5. 嵌入式检索融合

一些词典App（如涵芬、法语大、新世纪等）具有嵌入式检索功能，即读者在学习活动中遇到不明白或需要详细解释的单词时，可随时点击疑难词条，词典会以弹出框或新页面的方式提供该词条的释义。其检索方式有三种：（1） 为词典词条内部的内容提供二次查询；（2） 作为词典自带学习单元中其他阅读学习材料的内嵌式词典，供读者在阅读时查询；（3） 作为手机和平板中其他应用软件的内嵌式词典供读者查询。嵌入式检索功能使得词典不再局限于单个工具书本身，而是作为泛在化的语言工具在各类活动中被用户查询。读者点击阅读材料中的任何单词，其解释性内容页面就会即刻呈现出来。读者无需关闭阅读材料、重新打开具体的某个词典App、反复多次回到词典查询界面、多次输入词条进行查询，保证了其阅读过程不被过度干扰，同时也节省了查询时间，提高了查询效率。

（二） 内容的融合

融媒体词典App越来越注重内容的融合，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1） 学习板块和词典内容的融合；（2） 教育资源和词典内容的融合。

1. 学习板块和词典内容的融合

新型数字词典尤其是学习型词典在设计之初就十分强调学习功能。例如，《新华字典》第11 版 App 强调其“不能只是一种查检的工具，必须要向学习工具转变”（孙述学 2019）28。多数词典App在词典主界面和词条微观结构界面设置了各类学习板块，部分多词典集合App还设置了跨词典共享学习栏目，将学习教育功能进一步优化并融入词典设计中。

（1） 在主界面设立学习板块

不少词典App在主界面设置了标签按钮，将App内容分为词典和学习两大板块。点击“词典”按钮，就能进入词典板块的查询界面。词典板块以纸质词典内容为主体，提供音、形、义的查询功能。点击“学习”按钮，则进入学习板块。该板块以学习为目的，设置一些新栏目。有的App虽然未设置标签按钮，但在主界面或提供相关学习板块供读者查询，或设置学习栏目定制，让学习者自行选择其所感兴趣的学习栏目或模块。

在主界面设置的学习栏目或板块大致可分为三类：a） 功能设置类，如云生词本、收藏夹，方便词典用户随时根据需要对所查询单词进行收藏和再学习，有助于巩固所查信息和知识；b） 学习任务类，包括每日打卡类（如每日一词、每日辨析）、应试类（如背单词、考级词汇）、训练类（如听写、口语训练）等。学习任务类栏目将词典视为学习教材，將词典内容编排为学习任务等，督促学习者主动学习词汇，将被动的词典查询转化为主动的词汇学习；c） 特色栏目类，包括词典专栏（如图解词汇、同义辨析、语法专栏）和知识专栏（如中华思想文化术语、好文推荐、二十四节气等）。词典专栏汇集词典所收录的某一领域（如同义词、语法、插图词汇）全部词条的信息，有助于词典用户对词典相关词汇的整体认知和了解。知识专栏将中国传统文化以及微信公众号的内容同词典内容有机融合起来，延伸并满足了词典用户对相关知识的查询、阅读甚至娱乐需求。

单独的学习板块将学习内容进行系统化的梳理和聚类，强化了词典App的学习功能，板块化亦方便了读者在专门的板块针对其学习难点和知识兴趣点进行查询，提升了用户对词典知识查询的兴趣。

（2） 在词条微观结构层面设置单独栏目板块

不少词典在词条微观结构层面设置了单独的学习板块，包括基于纸质词典内容设置的板块和基于融媒体词典App的特点设置的新板块。

一些设立在原有词典微观层面词条不同位置中的学习栏目（如词语辨析、语法聚焦、图解词汇等）不仅被聚合呈现于主界面集中开发设计的板块，还在词条内容页面作为栏目框置顶呈现。读者想要了解这些学习栏目时，只需点击栏目框，相关内容就会通过弹窗或新页面呈现出来，供读者阅读和查询。

除此之外，一些词典App还充分利用融媒体词典无空间限制这一特点，在词条微观层面增设了纸质词典中没有的特色栏目，如句库栏、使用频率栏等。句库栏为语词提供丰富的例句选择，使用频率栏通过图形化设计让读者对某一词条义项的常用度一目了然。除此之外，《现汉》7、涵芬等词典App还在词条顶部位置增设了听说、书写和近反等专栏，聚焦教学和习得难点，并着重关注学习者容易出错的各类信息。

这些针对学习难点在词条微观结构层面设置的板块化学习栏目分类聚合语义信息，不仅提升了读者对相关信息的注意力，其内容的聚焦也十分有助于辅助记忆单词、理解语词用法，进而有效辅助词汇的学习。

（3） 在多词典集合App中设置跨词典共享学习栏目

在多詞典集合平台中，一些属于个别词典的特色内容还被提取出来作为跨词典微观结构共享学习栏目。其共享方式有两种：（1） 作为固定板块置于词目词和释义之间。读者在查询任何一部词典时，均可点击位于词目词下的固定板块查阅关于某个词条的专题内容。例如涵芬将《新华同义词词典》的辨析内容提取出来，作为跨词典呈现内容，置于词目词下端的辨析板块中，供读者查询。（2） 作为词条的附加板块置于词条信息末端。例如，涵芬将《商务馆小学生词典》的易错字注意专栏和《商务馆小学生组词造句词典》提供的例句提取出来作为注意栏和造句栏呈现于词条内容末端，这样读者在任一词典词条页面内容末端均能阅读到易错字信息及词条相关例句。

可见，词典App对于多部词典的内容呈现并非简单的叠加，而是对其进行了重组和融合，综合了各词典的自有特色，融汇了收词、读音、释义、例证、用法、词义聚合等方面的知识，实现了知识的动态重组、语义网络的有效联结和资源的深度整合。

2. 学习资源和词典的融合

少数词典App将词典与名著阅读、课程等方面的学习资源相融合，使得词典App由传统的工具书性质逐渐扩展到知识服务领域。

在阅读方面，一些词典App（如涵芬）收录中外经典名著阅读栏目，专门服务中小学生阅读学习。这些阅读栏目虽然独立于词典板块，但与词典内容并非彼此平行不相关，而是存在一定程度的融合和交互。首先，技术团队将词典内嵌于阅读文本中，读者在阅读时遇到不懂的词语均可开启“即点即查”功能，让阅读理解过程无障碍。其次，技术团队还基于词典内容对生僻字词、易错字词、小学语文词语等做了智能标注和注释，为读者提供个性化、精准化的阅读提示服务。

在课程方面，一些词典相继推出各类原创精品音频及视频课程，并提供综合性语文学习服务。例如涵芬提供了“成语密码”“万献初解字读《诗经》”等课程，法语大推出了法语语法全突破等课程，《朗文》6推出了视频微课。

学习资源与词典的融合使得词典的外在形式发生了突破性的变化，词典演化为内置于学习内容的工具。学习者可以边阅读边查询、边学习，而无需在纸质阅读书、课程和词典间来回切换，促进了词典查询和学习过程的真正融合。这不仅节省了时间，也让阅读和课程学习过程更为顺畅，学习效率更高。从词典和出版社的角度来说，词典App不断融入学习内容，不仅有助于学习本身，还有助于提升用户黏着度。

（三） 结构的融合

融媒体词典打破了传统纸质词典的组织结构方式，将处于宏观结构、微观结构、中观结构、外部结构、主界面结构的词典信息内容重新进行了组织编排，促进了词典结构的融合。

首先，融媒体词典打破了传统纸质词典以字母排序和以纸质页面检索阅读的宏观结构编排传统，将词典内容重新组织，以在查询框中输入所需查询的内容为查检单位。模糊查询等查检方式使得查检单位亦从单一的词条延伸为任何有关语词的字符片段，极大地方便了词典用户对相关词条的查询。其阅读页面也以字符段所呈现的内容为主，不再以纸质页面为呈现内容和形式。超链接技术亦使得词典用户得以查询任一页面的单词，打破了纸质词典以页码顺序编排索引的局限。其次，在微观结构层面，融媒体词典增强了对词条检索及内容的分层化结构设计［详见上文第三小节第（一）部分第（3）小点“查检结构的层级化融合”］，为词条内容设置了不同的层级，方便读者根据需要选择隐藏的分层化内容，快速查找到自己所需的信息。最后，词典各结构之间实现了互相融合。在纸质词典词条微观结构中呈现的内容以及位于词典前置页、中置页和后置页的内容，在词典App中被提取出来作为专栏（如辨析栏、图解栏、语言提示栏等）紧接在词目词下方的显著位置呈现。部分专栏同时被聚合起来，作为学习板块被融合到词典主界面作为外部信息呈现。读者既能在主界面系统学习专栏内容，又能在查阅词条内容的同时通过栏目板块掌握与词条相关的知识内容。

融媒体词典充分利用其界面空间实现了词典结构在宏观结构、微观结构、中观结构、外部结构、主界面结构之间的关联融合。

（四） 多模态融合

“在词典释义中提供多模态语境或多模态元素有助于二语学习和用户对词典释义的解读。”（章宜华 2021）24传统纸质词典以文本（少数词典配有图片）这一平面媒体为主进行设计，对于提高记忆力和增强注意力的效果有限。融媒体词典打破了纸质词典的呈现局限，将文字、图片、技术、颜色、音频、动画、视频等模态融合呈现在词典中，和词典内容紧密结合，共同表征语义。据调查，多数词典App都为词目词甚至词条内容（如例证、内词条等）配备了发音，部分词典（如《牛津》9、《朗文》6、《现汉》7、《新华》12、成语大、《古代汉语词典》等）为少数词条配备了单个或连续的插图或插页。亦有部分词典提供了视频和动画，增强了视觉、听觉媒体和文本之间的有效融合。例如《现汉》7、《新华》12、《新华大字典》等多数汉语字典或词典均推出了汉字笔顺动画，通过动画讲解每一个汉字的具体笔顺书写过程，直观生动形象，方便读者记忆和模仿。《朗文》6、涵芬和法语大在学习板块还推出了音频和视频课程。在模态的融合设计上各词典还有很多细致的考量。例如在音频的设计上，一些词典为词条发音设置播放次数（如《牛津》9、《朗文》6），发音速度亦可调整为慢速或正常（如《朗文》6），以满足不同层次学习者的需求。

融媒体词典通过融合文本、技术、图片、音频、视频、动画等多模态资源构建了一个全方位的融媒体视听说语言学习环境。读者在信息查询和阅读过程中接受听觉、视觉、触觉等多感官刺激，丰富了五感体验。同时模态融合还与学习任务和自主学习相结合，最大程度地强化了词典的学习和查询功能，不仅有助于词典用户集中注意力，更能激发其查阅词典和学习知识的兴趣，进而有效增进其学习记忆和词条查阅的效果。

（五） 页面布局的融合

多数词典App将纸质词典融媒体化时对页面布局进行了融合设计，尤其關注读者在视觉上的舒适度，为读者提供多重选择，包括字体字号、背景、插图的样式和位置、视频、色彩搭配等多方面的设置，优化了查阅体验。例如法语大的字号可在小、中、标准、大、超大、巨大等标准中选择，而涵芬除了提供字号的选择之外，在阅读板块还提供了涵芬宋体、涵芬黑体和系统字体共三种样式供读者选择。《朗文》6和《牛津》9等为内词条、搭配、符号、喇叭等标识醒目的颜色或标粗字体，方便读者查询相关信息。越来越多的词典App还开发了横屏阅读模式，极大地方便了用户的查检和阅读。

此外，词典App大多十分注重插图的精美和高清度。部分纸质词典主要提供黑白插图，而融媒体词典则大多提供彩色插图或插页。一些词典还将插图设置为词条内部的图解信息专栏，并可点击放大查看，不影响对词条其他内容的阅读。少数提供视频的词典App（如涵芬、《朗文》6和法语大）也都提供了高清质量的视频。

这些对页面布局的优化融合设计使得词典用户对词典的查询和阅读成为一种愉悦的体验，而不是心理或任务的负担。

（六） 编者、词典和用户的互动融合

词典App利用互联网和移动设备的便利条件加强了编者、词典和用户的互动融合。首先，词典App通过记录词典用户的点击查询行为，能够及时地了解他们的查询动态、查阅习惯、经常查阅的词条以及查检遇到困难的词条，而这些信息反馈均十分有助于出版社和编者后期对词典结构和内容进行及时调整和改进。其次，多数词典App后台设置了用户留言板块，以及机器人和人工客服服务功能，使出版社能够及时跟进用户的词典查询需求和改进建议。最后，部分词典App还设有挑战游戏、智能助手和其他互动栏目。挑战游戏提供有关难点知识的过关式游戏。例如，《现汉》7提供容易写错的词语大挑战、容易用错的词语大挑战等游戏。智能助手以对话框形式呈现，为读者提供组词、笔顺、部首等方面的检索内容。此外，《现汉》7、《牛津》9和《朗文》6等词典App提供了跟读语音评判功能等互动体验，读者可以挑战词条发音，并得到评分。这些互动栏目为编者和出版社提供了读者对学习难点的反馈，提高了学习者对语言学习的兴趣，有效促进了词典、编者与用户之间的互动融合。

四、 部分问题及改进建议

两大出版社推出的词典App虽然具有日趋完善的融媒体设计特色，但在结构、关联性、页面布局、弹窗设计、使用体验等方面仍存在可改进的空间。因篇幅所限，本研究仅谈及部分改进建议，详细阐述将另文探讨。

首先，在纸质词典融媒体化的过程中，融媒体词典的结构仍可进一步加强融合。纸质词典的前后置页常常包含对词典正文微观结构词条内容的解释和说明，例如体例说明、相关符号标识（如缩略语、缩略符号、语域标签）等，对正文词条内容的理解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但目前多数融媒体词典App常常聚焦于词典正文的结构和内容，对前后置页的内容呈现不足。一些词典将前后置页的内容置于词典主界面，但由于手机和平板页面狭小，在检索上不能像阅读纸质书一样对页面内容一览无余，而一些词典前后置页的内容往往长达数十页甚至更多，常常需要上下多次翻页，读者难以在短时间内聚焦有用信息。一些词典则删除了前后置页的内容（如对缩略语标签的全称说明），而在词典正文中却未做出相应的调整或增添任何解释（如仍使用缩略语标签，如〈方〉、〈地〉等），使读者在不明其意时无法查询到相关信息。如能通过分层重叠、隐藏、链接等设计，将外置页信息置于词条页面相关位置，对相关信息给予说明（例如采用弹出框、提示说明等方式），将更有助于词典用户对相关附录及其他外置页信息的理解和使用。

其次，词典App页面弹出框未针对特定的文本语篇语境提供精准的信息内容。尤其是对于多义词条或多词类词条，词典不能根据语境帮助读者准确定位义项和词类。学习者使用弹出框在进行二次查询时仍需基于词条查找相关内容，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极大地干扰了其阅读过程。有学者（Huang & Tarp 2021）指出，词典App不应照搬传统纸质词典词条的呈现模式，应基于用户使用的具体习得语境，精简弹出框呈现内容。只有在弹出框中提供和阅读语境匹配的发音、义项以及和语境相关的释义信息，方能真正有助于学习者聚焦学习过程，避免词典查询过度而干扰学习者的学习。

最后，多词典集合App虽然在内容上呈现了一定程度的融合，但其融合度还可再加强。App内各词典之间重叠的内容较多，如若读者在每部词典之间不断切换阅读，会浪费大量阅读时间。此外，各词典还存在许多不一致的内容，读者亦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来比较哪部词典提供的信息最准确、合适，反而拖慢了查询速度，也加大了词典查询的难度，降低了查询效率。因此，未来融媒体词典的编纂应依靠专业的编者队伍，进一步加强对不同权威词典内容的校对、核实及整合工作，加强辞书内容的融合，使之成为名副其实的知识库，满足人类语言学习的需要。

五、 结语

两大出版社推出的融媒体词典在学习教育、检索、页面布局、互动、内容及结构等方面具有较好的融合设计，为用户提供了十分便利的查询、学习、互动和愉悦功能，实现了知识的动态重组和资源的深度整合，提高了词典用户的查询和学习效率，增强了词典、编者、出版社、技术公司与用户之间的互动，提升了词典用户的阅读体验，为融媒体词典的发展提供了优秀的范式和样例。

然而，融媒体词典目前仍处于新兴发展阶段，在结构、页面布局、弹窗设计等融合设计上仍存在有待改进的空间。未来的融媒体词典要进一步凸显融合特征，应该进一步加强出版社、技术公司、词典编者之间的紧密配合，充分挖掘用户的潜在使用需求，在词典形式和内容的精准融合上下功夫，做到内容精品化、系统化、结构分层化、用户定制化、信息碎片化、场景化、互动化，使词典成为多功能、多用途、多模态的信息融合工具，以更好地契合现代用户在教学、学习、应试、交际、职业、翻译、文化、百科、娱乐、查考等多方面的查阅需求。

附 注

［1］ 本调查数据以在安卓和iOS应用商店可下载的词典应用为依据，数据统计截至2022年5月。

［2］ 2023年4月起该词典App升级更名为“大家的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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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中心 广州 510420）

（责任编辑 刘 博）

* 本文得到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基于融媒体的多模态英汉学习词典数据库研究”（项目编号20AYY012）的资助。特别感谢商务印书馆数字出版中心和万有知典（北京）数字传媒科技有限公司、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和上海海笛数字出版科技有限公司对本调查表1中的相关数据和表述提出的宝贵核实和修改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