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全面提升基层治理“四化”的路途中,乡村无疑是最后的落脚点,只有让“原子化”的村民和“空巢式”的村庄逐渐恢复活力,让村庄居民参与基层治理,才能打通这“最后一公里”。新媒体所具有的开放、公共的特点,让村庄的每个人可以忽视阶层、偏好、地位的差异性,共同使用新媒体来参与基层治理,建构乡村的线上微观公共领域,协助培育乡村社会资本,更有效参与治理,促进乡村内生秩序的再建立,进而提升治理水平。本文分析了新媒体对于提升乡村治理水平的重要性,提出新媒体参与乡村治理的路径选择。
关键词:乡村治理;新媒体治理;新型治理主体
乡村作为现代治理体系中最小的节点,也是在广阔土地上散布最广的聚集点,这意味着乡村治理是打通我国社会治理现代化的 “最后一公里”。但在现代社会,由于经济的发展,城市化进程加快,传统的乡村社会关系被冲击解体,乡村原本以内生秩序为主,内生秩序被解构,农村社会危机和村庄失范事件也逐渐显现,乡村秩序逐渐失序。
近年来,由于大众媒体的渠道选择和内容构造逐渐向民众靠拢,新闻的发出者不再局限于单一渠道,乡村居民媒介接触行为和频率也大大增加。从新闻资讯到人际交往,从休闲娱乐到群体协商,新媒体的使用已经逐渐嵌入村民的日常生活,具有内容公开、环节开放、参与者多元特质的新媒体,与要求环节透明、回应迅速、治理主体多元的现代治理模式不谋而合。因此,媒介化治理参与乡村治理能有效促进乡村内生秩序的建立,改进乡村社会治理理念及模式,让村民自己管理自己,实现乡村治理能力现代化。本文将重点分析新媒体对于提升乡村治理水平的重要性以及新媒体参与乡村治理的路径选择。
一、乡村治理的基本模式及其困境
在中国传统的乡村中,乡村的宗族权威往往维系着乡村秩序,新中国成立后,村民自治制度登场。作为我国特色的农村基层民主政治制度,村民直接选举村民委员会,实现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有效地提高了乡村治理水平。改革开放后,由于经济发展不平衡,乡村青壮年向沿海发达城市流动,“空心村”大量出现,乡村社会逐渐 “原子化”,地域的隔离使得许多在外拼搏的年轻农村人减弱了跟乡村的联系,逐渐失去对故土的依赖,中国的乡村社会是一个熟人社会,这种 “熟”是血脉和地域的联结,当村民纷纷外出打工,原本的熟人社会也会随之瓦解。[1]同时乡村人口日益减少,“候鸟村”“空巢村”逐渐增加,村委会召集选举大会或者进行民主商议时,通常来的只有老人和孩子,许多村甚至出现 “无人可治”“无人来治”的困境。这样的现实使我们必须采用新的方法和手段,让原本的乡村社会再建立内生秩序,让乡村焕发活力与生机。
二、新媒体对于乡村治理创新的维度
新媒体使用门槛低、信息传播速度快和信息分散范围大的特点使其兼具人际传播、群体传播与大众传播的媒介特性,这种复合性让信息能更快集合、传递和分享甚至是再生产。随着当今社会进入媒介化时代,从信息的媒介化到社会的媒介化,再到媒介的多功能呈现及媒介化社会治理,媒介已融入人类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并体现其独特的使用价值和功能性魅力。
新媒体治理属于媒介化治理的含义范围,媒介化治理则是近几年新闻传播学界热烈讨论的新型治理主体。当下,媒介化治理已经可以参与到许多治理问题中,甚至提供强大的主导力量。本文认为,在协助乡村内生秩序再建立的路途中,新媒体能为其提供三个维度的创新点,以此助力乡村治理。
(一)协助建构乡村线上微观公共领域
微观公共领域概念最早由美国政治学家罗伯特·达尔在 《民主及其批评者》一书中提出,他设想建立一种少量人参加的微型公共领域,该领域有几个重要特征,即有一个公共空间、相对有限的参与人数、直接协商对话、共同解决公共事务等。[2]针对乡村内生秩序建立,建立一个微观公共领域是必要的,村民可以在这个领域中培养民主意识、锻炼民主参与的能力,从而为民主创造条件,维系乡村秩序。
在过去的村庄里,寺庙、祠堂、院落、稻田承担着公共领域的职责,在这些场所,村民讨论议题,同时村庄的权威和精英也在场并施加影响,共同形成公共领域,协助建立乡村规则和秩序。随着村庄人口的流失,原本承担公共领域的场所也逐渐凋敝,传统的公共领域也不复存在,乡村秩序紊乱后难以再建立。
新媒体作为一个即时、便利的双向互动反馈机制,即使身处天南海北,村民也能通过微信群、QQ群等网络社群实现 “共同在場”,同时就某一公共事务开展共同讨论,在此刻,微信群、QQ群就成为一个线上微观公共领域,进而形成公共舆论,促使村民开展公共行动、进行公共治理,同时群主作为村民权威代表可以加以引导,完成 “权威”的在场,形成一个闭环的秩序空间。
(二)协助培育乡村社会资本
社会资本指的是 “社会组织的特性,如信任、规范和网络,这些特性通过促进合作行为能够提高社会的效能”。[3]对于中国乡村来说,乡亲邻里之间的相互联系、互惠互助、彼此信任、和谐安定是社会资本的精神内核。社会资本越高,乡村的村民就会更加信任本村文化,视村庄为命运共同体,富有集体荣誉感的集体使命感,进而积极参与乡村的公共服务。
新媒体以传播和沟通作为纽带,整合了物理空间和社会空间的交融、现实空间和虚拟空间的交融、媒介空间和生活空间的交融。在新媒体铸造的社群中,村民的联系沟通成本被大大降低,社会资本累积阻碍被技术消灭。新媒体能促进社会资本的累积,对于新生代农民工来说,距离的限制使他们被隔阂在村庄之外,“候鸟”式返村的频率往往让他们难以对村庄信息进行社会资本的增量,唯有通过线上交流这种虚拟途径,才能保障新生代农民工和村庄事务之间形成沟通对话机制。在新媒体社群的助力下,新生代农民工能最大限度减少隔阂感,即使身在远方的工厂,也能快速了解家乡日常,参与乡村治理。
三、乡村治理中媒介化治理的策略
作为一种新的信息生产方式,新媒体能带来社会资源的新分配,同时塑造新媒体使用者新的思维方式。在过去,新鲜信息由电视、报纸进行配置。一个村庄里,拥有电视机的人家往往是村庄里的 “新闻发言人”,并且拥有对新闻的绝对解释权。但是随着媒介接触代价逐渐降低,当市面上几百元的老人机都能拥有上网功能时,新闻的解释权就被分散开来,甚至新闻的发布权也下放至普通老百姓手上,人人都能拍摄视频,人人都能发布视频,人人也能解释视频,在这种全新的信息生产方式面前,对新媒体控制成为难题。新媒体要想参与乡村内生秩序的再建立,解决问题,必须要从制度、内容、村民三个方面出发,为新媒体助力乡村治理构建可行路径。[4]
(一)规范网络社群
现如今,许多微信群已经成为一个 “微观公共领域”,许多人的交往、行动都被融入到微信等网络社群中,在这个线上社群,“原子化”的村民从分散变成一个媒介群体,并且通过社群交流达成一定的共识,进而完成集体行动。许多村民的网络社群刚建立之初便已形成了基本的非制度化协调性自治规范,这种朴素的非制度化的规范是微信社群的基本运转方式。但是这一规范并不适用于村民治理本村事务,尤其在当下高度自由化的新媒体氛围下,这种民间自发的微信社群,还容易成为谣言散布的温床。因此,必须建构村民民间社群的规范性制度,才能为乡村治理现代化提供可行性路径。
建立微信群的基本制度,可以针对微信群的建群制度、群成员管理制度、村民服务制度、村民事务讨论及表决程序、村民内部矛盾纠纷解决制度等进行规范。乡村的权力机关应当在广泛征求村民及相关政府机构意见的前提下,起草村民微信群的建群制度办法,并且必须由村民代表大会审议通过。通过后,根据该微信群建群制度办法,组建全村村民参与的乡村微信大群,待微信大群组建完成后,村民可根据具体需求,依据建群制度向相关主体提议建立各类职能微信群,如 “××村年轻人群”“××村抖音爱好者群”,并依据相关微信群基本制度确定各类群成员、管理人员等内容。在规范的制度下,可以有效地管理网络社群,防止谣言、不良信息在网络社群的传播,进而破坏乡村秩序。[5]
(二)利用新媒体监督突发事件
在新媒体时代,拥有 “开放、平等、互动、协作、共享”等特性的新媒体,一方面能畅通民意表达渠道,另一方面也能带来社会传播关系的转变,网络舆论平台虽然为村民提供了自由交流的场域,但许多村民拥有手机后,便认为自己拥有随意发布消息的高度自由权力,还认为互联网是 “绝对自由领域”并在其中发布黄色、血腥、虚假的言论,在这样的情况下,专为村民自治搭建的新媒体社群不仅没有起到村民自治的效果,反而助长了不良舆论的传播。因此,实时监督网络突发事件,维护网络信息安全,成为乡村网络社区建设中面临的难题。
在乡村治理中,不仅要搭建新媒体平台,还要对舆论平台进行有效的引导监督。可以通过设立 “网络微信网格员”等方式,进行 “微信联勤”,对全村的大型民间社群 (大于50人)进行统计,如对 “××村老乡群”和 “××村年轻人交友群”中配置微信网格员,并对现有乡村的新媒体进行实名制管理,同时,配置的人员可以在网络社群中进行实时监督,一旦发现群内有消极言论,可以及时反馈,并采取有效措施解决。
除此之外,基层政府同样要高度重视新媒体零距离互动的优势,除原本的微信群以外,还要搭建短视频账号,如抖音、快手账号,让新媒体门槛进一步放低,让更多不识字的老年人也能通过刷视频的方式了解新闻,同时搭建志愿服务平台,让村里的年轻人教会村里的老年人使用新媒体平台,在全方位的新媒体平台搭建和监管下,实现对现有信息化资源整合,进而对乡村的网络舆论及信息安全实时掌握,更好地管理教育乡村特殊人群,真正实现信息化乡村治理,如通过微信群等实现民意征集,让村里的事情村里解决,实现内生秩序的再建立。
(三)培养村民新媒体素养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 (CNNIC)发布的第49次 《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1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已达10.32亿,60岁以上老年网民规模已达1.19亿。[6]庞大的网民数量、参差不齐的网民素养,加上新媒体信息传播速度快、范围广、交互性强的特点,使得新媒体环境鱼龙混杂,充满谣言、戾气,滋生各类不良信息,不利于利用新媒体实现乡村治理。
基层自治组织应培养村民正确的网络舆论意识,如定期召开新媒体学习大会,在教会老年村民使用新媒体的同时,也要宣传新媒体管理的相关法律法规,让村民树立 “新媒体防线”,不再认为互联网是法外之地,同时强调互联网社会中的理性原则,自觉抵御新媒体传播中的有害信息的侵蚀,进而营造安全的网络舆论环境。
同时,目前乡村治理也存在居民主动参与积极性不高和居民自我管理意识不强等问题。有效提高居民媒介素养,形成扁平化的横向治理模式,让居民通过新媒体了解本村庄,激励集体荣誉感,进而提高村民的自我管理意识。让无论是游离于村庄物理空间之外的进城务工者,还是扎根村庄的老人、小孩或妇女,都能通过新媒体这一平台实现自我管理。有些村民囿于文化教育水平等原因,表达能力欠佳,只能通过表情在网络社群进行互动,但各类人群的参与才能映照新媒体的多元参与,进而实现多元治理。所以,有效针对部分村民进行新媒体素养教育,是实现乡村公共领域协商民主、共同协作治理乡村的重要前提。
四、结束语
新媒体的特性决定了 “用户生成内容、内容服务于用户”的信息生产模式,这种信息生产模式与现代治理模式是能够契合的,利用新媒体能更有效地促进乡村治理能力水平的提升,打破由于地域隔阂、教育水平隔阂、年龄隔阂带来的治理屏障。在构建新媒体管理制度的前提下,同时培养村民新媒体素养,利用新媒体监督突发事件,让新媒体参与乡村治理,促进乡村内生秩序的再建立,推进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形成,全面实现乡村振兴。
参考文献:
[1] 姜振華.社区参与与城市社区社会资本的培育[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08.
[2] 牛耀红.网络公共空间与乡土公共性重建[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18.
[3] 王斌.基于新媒体的基层治理创新路径:以城市社区为考察对象[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38(06):99-106+132.
[4] 王斌,古俊生.参与、赋权与连结性行动:社区媒介的中国语境和理论意涵[J].国际新闻界,2014,36(03):92-108.
[5] 王向文.政府公信力概念的三个维度:以利益相关者价值网络为视角[J].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12(03):76-81.
[6] 夏建中.中国城市社区治理结构研究[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
作者简介: 聂佳丽,女,汉族,四川达州人,硕士,助理讲师,研究方向:媒介化治理、社会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