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庄”：西宁的一张名片

王晓霞

“壮观”一词不足以形容观摩一场舞蹈的感受，能用“震撼”来形容的，我认为非西宁“锅庄”莫属了。

初到西宁，青海省演艺集团的领导就向我推荐：“锅庄，是西宁的一大景观，抽空你一定要去看看。”

说来也巧，不久后，我与援友、故宫博物院的两位老师，在青海省民族博物馆吃食堂，听说新宁广场就有跳锅庄的，顺便就去看了。新宁广场很大，不仅靠近省民族博物馆，离省图书馆、省美术馆、省文化馆也很近。广场两侧被碧绿的国槐环绕，浓荫如盖，广场上热闹异常，到处是熙熙攘攘健身的人群，有跳舞的、唱歌的，有练太极剑的、放风筝的……而跳锅庄最为抢眼，也是关注度最高的一道风景。

锅庄舞，又被称为“果卓”“歌庄”等，藏语意为圆圈歌舞，是藏族民间舞的一个类型，主要传播于西藏昌都、那曲，四川阿坝、甘孜，云南迪庆及青海、甘肃的藏族聚居区。2006 年，锅庄舞被列入中国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锅庄舞的起源也许要上溯至公元7 世纪前。在原始宗教信仰中，锅庄、火塘是神灵集聚之地，是维系个人和家庭命运的所在。人们通过跳锅庄舞把祈求、祝愿传给神灵的同时，还可以得到神灵的感召与庇佑。久而久之，围火而舞的传统形式就延续下来了。

关于锅庄的起源，还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远古的时候，人们不知道什么是舞蹈，更不懂得用舞蹈来解除疲劳。他们一天到晚就知道劳动，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儿欢乐。在一个叫达折多的地方，有一位富裕的土司，他有两个聪明的奴隶，一位叫弦子，一位叫锅庄。有一天，弦子和锅庄俩结伴外出，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忽然发现一片美丽的湖泊，弦子十分高兴，随着水波的荡漾跳起舞来。这时，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雷声大作。鍋庄也不由自主地随着翻滚的乌云开始手舞足蹈，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怒一块倾泻出来。自此以后，每当心中烦闷、疲劳难耐的时候，他们俩就会用舞蹈来摆脱烦恼。不久，这事被土司知道了，他命令弦子和锅庄把摆脱烦恼的方法画下来，之后就把他们俩给杀害了。但是，用舞蹈摆脱烦恼的方法已经在各地流传开了。人们为了纪念弦子和锅庄，就把弦子跳的舞叫作“弦子舞”，把锅庄跳的舞叫作“锅庄舞”。

传说毕竟是传说。以前在藏族聚居区逢重要节日或丰收时，群众聚在一起跳的锅庄，跳到城市，居然变成广场舞了。锅庄舞的包容性很强，老少皆宜，自由组合，来去随意。只要在舞蹈队伍中穿行，不管认不认识，舞姿优不优美，都会牵起温暖的手掌，尽情抒发心中的感动与快乐。参加的人之多，影响之广，成了一种新的文化现象，俨然西宁的一张名片。

广场上跳锅庄的队伍里，男女老幼伸开手臂，上下摆动，迈开步子，跳起舞来，一点儿都不别扭。他们是那么自信、开朗而充满活力。一位年过七旬的西宁大妈跳得特别好，韵味十足，满满的幸福感。跳舞间隙，大家都喜欢和大妈聊天。时间长了，获知大妈是从玉树来西宁养老的。她边示范边说：“我的锅庄舞，是从长辈那里学来的。跳舞的时候，舞圈要像鼓一样圆，甩袖的时候要像撒花一样，舞步要轻柔且缓慢地踏。”她陶醉一样的仰头、低首、哈腰、后仰、甩手、舞袖，脚下也是欢快的起落、进退、旋转，动作娴熟流畅，好像她把广场当草原了。

有很多女人为防紫外线，戴着口罩或防晒面罩。你无法看清她们的面目，只能通过舞动的身影，优美的舞姿，灵巧的旋转，来猜度她们动人的脸庞，款款的笑意，明快节奏里就多了几分神秘色彩。

“男女相悦，携手歌舞。”在跳舞的过程中，碰撞出火花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赵老师已年届退休，是一位热情乐观，酷爱运动，身材保持良好的人。到了西宁以后，他每天早晨五点钟起床，先到新宁广场跑步，然后学跳锅庄舞，几乎雷打不动，大家都十分钦佩他的毅力。后来，无意中才知晓，他跑步时，遇见了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士，因为戴着口罩，始终没有见到真容。但每天清晨，他们都能打个照面，彼此沉默，心照不宣。这种美好，就像那句禅语：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错。

“援青”三个月，那种萌动的美，始终牵引着赵老师那颗懵懂的心灵，让他找回了青春的感觉。试想，那位姣好身材的女子每天把他从睡梦中唤醒，迎着晨光，放飞自己的脚步，去品尝风中那一丝朦胧，一丝甜蜜，是何等神圣而又美好。

在西宁期间，逢重大节日，那几百人、几千人，甚至创意快闪的万人锅庄舞，是何等的气势如虹，摄人魂魄。人们沉浸在色彩与欢声笑语的海洋。

跳锅庄的队伍里，女人身着藏族长裙，腰束宽带，亭亭玉立。松胯、弓腰、曲背，有节奏的跺脚声，时而水袖飞舞，像无数花瓣凌空而下，时而又像九曲黄河蜿蜒而行，柔媚旖旎。男人舞姿帅气、洒脱，充满了张力。他们腿部的动作矫健有力，又不失灵活多变，动作以弧线为主，像雄鹰盘旋奋飞，有一种随时随地能把自己甩得飞起来似的，激情四射。真是越跳越壮观，越跳越精彩。置身其中，我看到了一种文化的容光焕发，如火焰燃烧炸裂，释放出绚烂的华彩。有青海湖的湛蓝明澈、祁连山的银装素裹、塔尔寺的经幡飘动、金银滩的绿浪滚滚……

情之所至，不吐不快。一首《西宁“锅庄”》呼之欲出：“在西宁，在广场/我们跳锅庄啊，跳锅庄/跳得西宁蓝，跳得高原绿/跳得河湖清，跳得天地广/跳出北山烟雨的朦胧/跳出南山湿地的风光/跳出特色商街的繁华/跳出新潮新区的时尚/跳出颜值小城的夏都美/跳出一街一景的新气象……”

我终有所悟，跳锅庄之所以风靡青藏高原，是因为高原独特的地理环境，任何一种轻飘飘的舞蹈都无法传达它的气概，任何一种舞蹈语汇也无法诠释它的气韵。

责任编辑：蒋建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