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性经典阅读教学要“眼中有人”

曹茂昌

如何引导学生应对挑战性阅读，消解学生畏惧心理，消除阅读的障碍，这是我们教学者应该思考的问题。笔者认为“眼中有人”是要义，这个人当然是指学生，也包括让这些经典背后的人立起来。《诗经·氓》是一篇典型的挑战性经典阅读文本。对这首诗歌的学习，很多学生是在“被学習”状态下完成的。如何变“被学习”为主动的“爱学习”，这个时候老师的导学，就非常重要了。下面笔者以导学《氓》为例，谈一谈自己的实践和思考。

一、教学目标和内容选择宜少而精

经典作品在教材中是作为一个学习载体与对话的一方呈现的，考虑到学生的认知水平，教师在带领学生学习的时候，不要面面俱到，不要挖得太深，不要赋予太多的目标。经典作品主题会有多解。比如对《氓》主题的理解，历来经典的就有“弃妇怨”“止淫奔”“控诉与抗争”“女性的觉醒”等说法，近来有人关注到这首诗歌的生命价值和普世价值。考虑到课标要求和教材要求，结合学情，我们在确定目标的时候，确定以下两个目标就可以了。

1.通过朗读作品和评析，能体会并理解诗作中的酸甜苦辣的复杂的情感，理解生命和爱的复杂性。

2.通过品析和探究，能理解本诗和《诗经》的比兴特点和“哀而不怒”的风格；从诗歌史的角度理解本诗和《诗经》现实主义传统的影响。

二、教学路径和策略选择宜机而巧

目标和内容选定以后，对老师来说，更大的挑战就是路径和策略的选择。机巧的策略选择，不仅仅是艺术或技术的，首先是理念的。以新课标为引领，以学生的学为中心，以合适的活动为载体，开展饶有情味的学习活动，把学生引入经典阅读的美好世界中，是教师的不二选择。

下面是笔者近日教学这篇课文的教学设计片段，尽可能向上述要求方向做了努力。

（一）前置性自主学习交流

1.结合注释和余冠英的翻译，认真仔细阅读课文。（按：课文注释很细，便于自学。但是繁多的注释也会破坏阅读的兴致，所以选择经典的译文作为学习资源，提供学习支架。）

2.能流畅朗读。放声朗读，不少于三遍。

3.这首诗歌有几处深情动人，你最动容的是哪几句？尝试用现代诗歌的方式改写。尝试用自己认为适合的调子唱几句。

（二）朗读和评析，体会理解诗歌情感

这首诗歌最让你觉得动情的诗句是什么？（见仁见智。但在作为中年读者的本人看来，是结尾对生命的回望。）

（投影）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从这段文字看，伫立淇水边的这位中年女人，望着流逝的河水出神，哀婉地歌唱。回望自己的青春和情感历程，她想起了什么？

（预设）童年美好生活、爱情的山盟海誓。

和诗歌哪些地方呼应？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探究：是渣男行为还是真诚的求爱？“蚩蚩”如何理解？结合全诗探究，鼓励不同意见和言之成理。序幕打开了，爱情的大戏就会如期上演。男女之间是怎样演绎他们的故事的？

送别：送子涉淇，至于顿丘。

“送君河畔，不胜依依”可否？（图示渡过淇水，至于顿丘的卫星图片截图，航空距离达数百里。）可见夸张中的深情。

求婚：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诗歌是跳跃性的表达。这段话中省略了哪些可能的内容？焦躁的男人、温婉的女人弹奏出动人的爱的乐章。

思念：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反复朗读，品味。“垝”教材上解释为“毁坏的”，有人认为解释为“危”，哪个更好？通过“乘”“望”“泣涕”“笑”“言”细节，细腻表达了热恋的女子如痴如醉的样态。

上述设计把教学的重点放在引导学生跟着回忆中的女主人，去检阅生命中的美好、青春中的甜蜜。教学过程中用的是“倒叙”的方式，营造情境——师生一起与女主人公一起，坐在汤汤的淇水边，沿着女主人情感的轨迹，通过揣摩、体验、想象、追问等多种合适的策略，让学生成为学习的主人、思考的主体。这里没有灌输，只有引导，语言的障碍恰恰有助于学生深度阅读和高阶思维习惯的养成。

三、教学支架和资源选择宜丰而约

以学为中心的课堂，其实就是老师提供更多的帮助，让学生自己去学习。老师提供的帮助，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就是教学支架和资源的提供。支架和资源，要提供得“丰而约”。所谓“丰”，就是要丰富，这个“丰富”指的是老师通过博闻强识获得的相关资料，来帮助学生理解文本，并丰富阅读的体验。而“约”讲的就是所有提供的这些丰富的资料应当有助于目标达成和内容的选择。“丰而约”的资源和支架要有利于学生激发兴趣和思维，有利于学生产生与文中“人”对话的愿望，不应该是庞杂僵化的资料堆砌，不应该是目标和内容不太相关的“另类解读”。

例如，文中“蚩蚩”一词的理解，大有深味。老师可以提供下面的资源——

《韩诗》说：“蚩蚩者，乃笑之痴也。”刘义庆《幽明录》中有故事曰《买粉儿》，略云：“有人家甚富，止有一男，宠恣过常。游市，见一女子美丽，卖胡粉，爱之，无由自达，乃托买粉日往市，得粉便去。初无所言，积渐久，女深疑之。明日复来，问曰：‘君买此粉，将欲何施？答曰：‘意相爱乐，不敢自达，然恒欲相见，故假此以观姿耳。女怅然有感，遂相许以私。”后来《聊斋志异》的《阿绣》，开头儿也有相似的情节。

也可以提供下面的支架。

黄舒骏的《恋爱症候群》歌中唱道——

恋爱不但是一种病态/它还可能是一种变态/一般发病后的初期反应/会开始改变一些生活习性……有人每天站在阳台对路人傻笑/有人突然疯疯癫癫突然很安静……不久就会开始渐渐痊愈/两人开始互相厌倦互相攻击对方缺点/所有甜蜜都随风而去/……然后是精神不济瞳孔放大脾气暴躁四肢麻痹/终于受不了要分离……

这首说唱式的流行歌谣，其阐述的情感与思想和本文有哪些对应的地方？把核心的语句摘抄出来，发表在朋友圈你分享的《恋爱症候群》歌曲后面。有了支架，学习者的思考就会更加深入。

挑战性经典阅读教学，还有更多的策略和实施途径，比如因声求气的诵读、过程性评价方式的设计和运用等。其实方式策略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方式策略之上的元认知，是“眼中有人”的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