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甲午战后,朝野议变科举的呼声日益强烈,在省及州县层面,清廷诏命酌改书院为新式学堂。各地为了安抚和安置因变书院而生计受困的老生员,留出部分书院暂改为“校士馆”。这类过渡性机构以“新学”课艺为考课形式,继续发放膏火养士。新学课艺这种知识表述形式在清末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逐渐固定下来,影响及于民国初年及以后。随着科举改制的推进,清末书院、地方校士馆这类传统的国家知识统制空间也相应发生了近代转型,而转型后的书院、校士馆,又在新学课艺的推广和近代知识的普及与引渡中扮演了不容忽视的角色。
关键词 西学东渐 科举改制 新学课艺 校士馆
孙青,复旦大学历史学系、复旦大学中外现代化进程研究中心副教授
一、科举与新知
1919年4月,北大学生罗家伦在学生刊物《新潮》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今日中国之杂志界》的文章,尖锐批评了一些流行刊物。他将当时出版的杂志分为四类:官僚派、课艺派、杂乱派与学理派。所谓“课艺派”,便是在校学生所办的刊物。根据罗的观察,这类杂志是“现在最为时髦”的,而其中令他最讨厌的东西之一就是“策论式的课艺”。这类文字陈腐而空泛,却被新式学校的当局视为“成绩的表示”。虽刊载于专门学校刊物,却很少涉及专门知识。罗家伦说,与其登这类“头脑不清”的课艺,不如多译几篇“西洋长短篇关于科学,关于常识的论文”[1]。
1919至1920年间,全国有四百余种大中小学生刊物[2],其中表述新知的主流形式,正是罗家伦所观察到的这类课艺体论文[3]。最常见的模式是以历史上发生的事情为论据来议论一些现实问题,间或使用一些新概念、新词汇。罗家伦之所以指其“头脑不清”,乃是因为它们基本上不讨论什么具体专门领域内的新知识,更不要说严格按照当时西方现代学科的规范作精确表述了。这显然与这位正立志以西方“赛先生”为师的激进青年理想中的“新知识”颇有距离。
这种“课艺派”议论文,之所以到五四初期仍是表达新知的主流形式之一,其主要根源恐怕在于19世纪70年代以来,源自西方的“新学”已逐步与“课艺”这种植根于中国本土书院考课传统的知识论述形式产生了长期而稳定的关联。
如果把中国现代知识的兴起视为一场复杂的知识就地再生产,那么19、20世纪本土对于“新学”的再表述,便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学界以往对于西学译词和译著、新学书目和辞书、晚清经世文论、清末科举策问及报刊文字乃至学堂教科书等的讨论,皆为把握这一环节提供了有益的视野,其中也有不少研究涉及晚清新学课艺。不过,这些研究一则往往限于教育史、书院史层面的介绍性论述,很少将其置于近代知识再生产的问题意识下加以细致考察,也极少涉及清末十年的内容。再则,除了科学史领域对晚清算学课艺有过系统论述之外[1],以往的西学传播史研究往往局限于19世纪60年代以后的少数官办学堂或口岸城市几个最重要的新式书院,尤其是1895年以前的格致书院课艺,而未结合各地一般书院的情况做纵向考察。
中国传统的书院课艺成为晚清新学的一种表述形式,并不始于1886年傅兰雅、王韬倡议的格致书院课艺征文,也不终于1894年汇编本《格致书院课艺》停刊。即使格致书院本身的课艺,也是延续到1909年该书院改办方止。而且,格致书院所采取的有奖征文及评定等级、公开印行的方式,也并非如论者所说是一种创造性的“构想”[2],而显然是清代书院考课的一贯做法,形式相当传统,只是在内容上有了较大的改变。
清廷曾在1898年与1900年两次议改科举考试,并诏命各省改书院为新式学堂,从而在各地书院催生了大量的新学课艺。这些课艺中的优秀者不断为晚清各种经世文编、清末大量流行的新学汇编与科举射策选本所收录,成为短期间向全国范围内广大普通士子引渡新知的特殊津梁。其中一些作者,不但在1901年以后的几届科举考试中获得了功名,后来还官费留学东西洋,有人回国后仍留在新式学堂教育领域。新学课艺作为一种特殊的知识表述形式在科举已废的民初仍延续下来,应也与此有关。这便是罗家伦所观察到的情况之由来,也是“赛先生”进入中国时所面临的本土语境。
显然,如果不将这一系列情况连续起来考察,便无法把握清末新知与书院课艺这一本土知识论述传统相结合的各种具体情况及历史变化。本文尝试从晚清新学课艺发展的三个阶段入手,讨论作者的出身、书院或学堂的类型、考课的性质、评论者的身份与视角等问题,并对20世纪初浙江石门校士馆与山东临清校士分馆进行个案分析。我们发现,新学课艺以传统的形式,把新知识的解释权保留在了国家及主流意识形态所选择的书院山长与地方官长手中,他们却没有对具体内容发表专业意见的知识资源。而课艺作者的答题者视角则限制了本土自制“新知”的权威解释力。随着1905年清廷废除科举,书院、校士馆终结,这种知识表述形式虽仍在相当大的范围内存在,却渐渐为更具权威性的学堂教科书所取代,最终淡出了历史舞台。
二、晚清教育改革与新学课艺的三个阶段
晚清“新学”虽以西方分科之学为主要讨论对象,却又并不完全等同于“西学”,还与本土如“经世”“实学”“时务”“掌故”“舆地”等内容交缠在一起。在中国19世纪中叶以降的历史语境中,它的具体形式颇为多样,除字典、译书、书目、辞书、类书等文類外,问答体与议论体课艺论文亦是其重要的载体。
中国的书院考课传统自宋代成型,课艺是其中最主要的应课形式。历代重要书院都会定期按月按季进行考课,应课论文便是课艺。到明末,一些地方私立小书院没有能力长期养士,便采取定期聚士会课的形式征集诗文,评定甲乙,给予膏火奖励。到清代,随着会课应举式书院不断增加,考课已成了书院考试的主流,形成“从命题、考课、阅卷到公布结果、奖惩等各个环节严密配合的一整套制度”[1]。
就其性质而言,清代绝大多数书院处于官、私之间,大体采用民间主办、官方支持的模式。考课也大多兼有官课与师课,往往月考由山长主持,季考则由地方官长主持。有些传统书院又在经、史正课之外设散课、小课,置策问、掌故类课题于其中,形式远比官学或科举考试灵活机动。书院考课这种介于官、私之间的特质,为晚清变革时期各省趋新的督抚、学政及地方精英们提供了尝试的舞台。实际上,朝廷的几次教育与科举改革也是先从这一环节入手的。凡是主张利用书院现有考课来进行内容扩充或变革的提议,一般都比较容易得到最高决策层面的支持。
晚清新学课艺的发展,经历了几个较为明显的阶段。
第一个阶段为1862年京师同文馆开办至1895年中日甲午战争结束,是新学课艺的萌发阶段。当时,京师与一些口岸城市的官办新式书院以翻译、算学、化学、格物、医学、公法学等“西学”为授课内容,并以书院传统的考课形式测试学生,开始酝酿针对这些内容的“新学”课艺,并渐渐由问答体演变为议论文形式。除此之外,一些地方的科举院试“经古场”的考试内容向“新学”开放,对此动向比较敏感的民间私立书院(以江浙地区为多)在日常考课中相应增加此类内容,也催生了大量议论文形式的新学课艺。1869年上海广方言馆的考课中已经出现了较为规范的新学课艺。此后,上海又有1876年求志书院、1879年辨志文会等新式书院之设。辨志文会有算学课艺,求志书院的考课分经学、史学、掌故、算学、舆地、词章六门。求志书院1876年春季考题,在“掌故学”下有“用银利弊论”“水师船政议”“今之牧令要务策”等关于时务的论题,显然属于当时的“新学”范畴。在“舆地学”下有“问汉时匈奴游牧所在当今何地”“论今南洋各岛国”[2]等课题,都是以讨论历史事件的形式来表述“舆地学”知识的。这与50多年后罗家伦所观察到的“课艺派”议论文,在形式上并无二致。
第二阶段为1896—1898年朝野热议“整顿书院”。清廷的全局性取士制度改革动向,在各地官、私书院皆催生了大量新学课艺,以应其变。百日维新前,顺天府尹胡燏棻[3]、刑部左侍郎李端棻先后提议改省会书院为学堂,得到的意见反馈比较消极。1896年4月,陕西巡抚张汝梅、学政赵惟熙联衔上奏,提出添设新型实学书院的改革方案[4]。同年6月胡聘之上《请变通书院章程折》,8月秦绶章上《整顿书院方案折》,详细讨论了在不取消传统书院的前提下变通章程加以整顿的具体方案,关键内容是要在书院内添加时务、洋务、条约、税则、舆地测量、图绘、算学、格致、制造、译学、各国语言文字等“新学”门类。最后,朝廷将这些改革方案一并通行各省督抚、学政,要求他们根据各自辖区的具体情况参酌办理。1898年,正当各地书院奉旨进行改革之际,朝廷宣布维新变法,并完全照康有为《请饬各省改书院淫祠为学堂折》的提议,发布上谕,限令两个月之内,将全国大小书院改为兼习中、西学的学堂。1898年9月21日慈禧太后重行训政,11月13日,懿旨令恢复旧制,停罢学堂,各省书院照旧办理[1]。
有关整顿书院的这一系列波折,在各地催生了大量新学课艺,有些来自改革后的传统书院,如江西的萍乡书院,有些则来自维新期间所办的新式学堂,如湖南时务学堂、上海三等学堂、绍兴府学堂、广东时敏学堂,皆有比较丰富的课艺存世。从当时刻印的许多书院新课艺的序言来看,促使传统课艺论文转而讨论新学的标志性事件主要有二:一是1897年开经济特科之议,二是百日维新期间所提出的废八股改试策论[2]。前者欲为自洋务运动以来,全国众多官、私书院内修习时务经济类科目的学生找到一条“登进”之途,在会试阶段有可能与正途科甲并轨;后者则索性建议乡会试以策论代八股,直接将修习“新学”变为堂皇正途。由于这两项动议在百日维新期间都已经落实到制度规划阶段,因此对全国的书院考课都有不同程度的触动。一时之间,书院的新学课艺不惟出产剧增,还对出版市场形成了冲击。不少书商开始搜集这类文字,迅速编纂、刻板以应士人写作应考的需求[3]。
第三阶段为1900年江楚会奏至1905年科举废除为止。在这个阶段,科举改革终于落实,同时,校士馆等改制过渡机构也应变而生。这个阶段的新学课艺不仅是科举应试的重要形式,也因此成为新知迅速向全国以科举为业的读书人传渡的最主要知识形式。1900年,清廷因遭遇庚子剧创而转向新政改革,两江总督刘坤一与湖广总督张之洞联衔会奏具体实施方案。在教育方面,江楚会奏继续建议科举废八股改重策论,同时引入西政、西艺的内容,并主张改各省书院为学堂[4]。1901年8月29日,清廷终下明诏进行改制[5]。于是,新学课艺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策论体课艺成了头场“中国政治史事论”、二场“各国政治艺学策”的标准答卷形式。而自1902年到1905年废科举前,因为补行之前的停试及开恩科,短短几年间,几乎每年都有按照科举新章进行的乡、会试[6]。因此策论体的课艺在数量上有了极大的增长,其来源除了乡、会试中式朱卷,更多的乃是各地书院及一些新式学堂为准备这些考试而作的新学课艺。前者有江苏省的紫阳、正谊、平江、中西、梅花(1902年改名校士馆),福建的鳌峰(1904年改名校士馆)、东亚,浙江的越山及致用、钟山、治安学社、自强学社等书院,后者有江南陆师学堂、无锡的梁溪务实学堂与竢实学堂等。在这些机构中,1902年至1905年各地改革地方书院成立的校士馆,在新学课艺的推广和新知识的传播中发挥过实际作用,有必要进行更具体的讨论。
三、1901年科举改制后的校士馆与新学课艺
清廷于1901年8月29日下诏进行科举改革,废八股改策论。更于半个月后的八月初二日(1901年9月14日)采用江楚会奏的建议,下达书院改制上谕[7]。这是改革的重头戏,各地督抚、学政等接到谕旨后,便立即着手办理。不过,由于当时科举并没有停,重大改变是发生在考试内容上,对各地生、童来说,头等大事其实是应付改制后即将到来的科考。新学堂举办起来既费时费钱,其中教授的“新学”又未必有临场针对性,要在短期内承担应付新科考的重任,仍须依靠基层读书人最为习惯的书院。因此,不少地方官长考虑到这一实际需求,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在筹建新学堂的同时,将各地原有书院改名为“校士馆”或“校士分馆”,改变其教学与会课的内容,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乡试改制。如1904年福建省会福州的鳌峰书院改为“校士馆”,延聘“总校监督”,每次“校士命题”(即以课艺征文)分为经学、史学、舆地学、政治、兵法、算学等六门,就都已经是“新学”范围内的内容了。经费方面,除了鳌峰书院自己旧有的,还将正谊、致用、凤池三个书院的“膏奖”并入,“俟丙午科以后科舉减停,校士馆亦即随同裁减,以符上谕”[1]。
很明显,“校士馆”之立虽是变科举兴学堂改革过程中的权宜措施,实际上已涉及全国最广大基层读书人的生计与利益。1902年镇江知府许东畲出告示,宣布丹徒县宝晋书院先仿照苏州紫阳书院改“紫阳校士馆”之例,“课试经算策论章程”,名曰“宝晋校士馆”,并决定在二月二十五举行“甄别试”[2]。结果这场甄别试来了生、童600多人应考,他们都希望能继续从旧的养士之所领取膏火。然而当日的考题是“修身则道立一节义”“傅介子常惠合论”,童生题是“博学之五句义”“袁盎晁错合论”,虽及经史,却没有涉及任何新学知识[3]。不过,这一情况常依命题官员的个人喜好与知识准备而变。在清末短暂的校士馆新学考课时期,仍有不少课题真正涉及了西方近代学科知识与具体的国家行政技能(前者在晚清新的知识分类里大致属于“西学”范畴,而后者则在“时务”门类之下,两者一起构成了清末“新学”最主要的内容),如1903年江宁府尊经校士馆就有“问美国十三州建置情形若何”“四元与代数异同论”这样的考课命题[4]。
于是,在1902—1905年这短短的几年间,这类迅速改头换面的地方书院便成了应付新科考的训练营,其中产生了大量应试用的新学课艺。这类课艺对于讨论清末至民初的新知创制、传播史而言十分重要,下文对各州县改立校士馆的大致情况做了简单的整理。由于这类校士馆存在的时间很短,又散在基层,并主要从事应试教育,故以往极少得到学界关注。
州县:石门县设石门县校士分馆[5];枫泾县(浙属)设枫溪校士馆[6];宝山县设学海校士馆[7];吴县设紫阳校士馆[8];丹徒县设宝晋校士馆[9];江阴县设礼延校士馆、梁丰校士馆[10];阜宁县设观海校士馆[11];临榆县设渝关校士馆[12];清苑县设莲池校士馆[13];禹县设颍滨校士馆、丹山校士馆[14];历城县设尚志校士馆[15];蒙阴县设东蒙校士馆[由东蒙书院于光绪二十九年(1903)改制][16];济宁县设渔山校士馆[1];潍坊县设潍阳校士分馆[2];临清县设清源校士馆[3];临沂县设沂郡校士馆[由琅琊书院于光绪二十七年(1901)改制][4];金乡县设山阳校士分馆[由山阳书院于光绪二十九年(1903)改制][5];曲阜县设昌平校士馆[由昌平书院于光绪二十七年(1901)改制][6]。
府:江宁府设尊经校士馆、凤池校士馆[7];扬州府设梅花校士馆、安定校士馆[8];松江府设求忠校士馆[9];福州府设鳌峰校士馆、福州校士馆[10];南昌府设经训校士馆、洪都校士馆[11];保定府设保定府校士馆[12];顺天府设金台校士馆[13];青州府设海岱校士馆[14]。
省:江西省设经训校士馆[15];湖南省设成德校士馆、达材校士馆[16];直隶省设直隶校士馆、天津校士馆[17];山东省设山东总校士馆[由济南的尚志书院于光绪二十九年(1903)改制][18]。
仅以山东为例。清代山东全省共有书院174个。已知情形的137个中,改为校士馆的有7个,1个是位于省城济南的总校士馆,其余6个分别在几个州县;改为官立学堂的共有8个,其中1个大学堂,5个中学堂,1个小学堂,1个实业学堂;改为师范传习所的9个,其他师范类学校的4个。从数量上看,校士馆与速成类的师范传习所及其他官立学堂大致相当[19]。
四、临清校士分馆和石门校士馆的个案考察
作为应对科举新章的训练营,山东临清校士分馆与浙江石门校士馆都取得了相当可观的成效。在以往的科考中,两地皆“科名寂然”,而壬寅秋闱改试策论后,两州、县竟皆有多人中举,全都出身于这类改革后的校士馆。两馆相关史料保存都相对比较完整,因此可以用来做个案考察。
1.山东临清校士分馆
光绪壬寅年二月(1902年3月),阳湖人庄洪烈署理山東道临清州知州。三月,他将临清原有的清源书院停课,改为临清校士分馆。聘请光绪丙子(1876年)科江南乡试第六十一名举人、江阴人陈名经为主讲,以州训导、济南府历城县己丑恩科副贡生孔繁堃为坐办[20]。
清源书院营建于明嘉靖十一年(1532年),原坐落于卫河沿南司口街,处于当地士绅冀姓与刘姓两家之间(冀姓士绅冀澜也是临清州新学务的捐助人之一,另一位是孙毓玑)[1]。宅基统共一亩六分七厘七毫,大门坐东面西,门额题“校士分馆”。馆分两进院落并一个跨院,共有房屋二十四间,小楼一座。第一进院子的三间正屋是讲堂,由庄知州题匾额曰“三德”,取“治心则知任勇,治事则正德,利用厚生之意”。东西厢共六间房屋,是八名住院“内班”生徒的居所。第二进院落也有正屋三间,作为藏书室。东面套间两个屋子是教习居所。西院为厨卫[2]。
从用地与布局看,临清校士分馆规模并不大。除讲堂与藏书室,常住的只能是八名生徒、两名教习、两名杂役而已。因此,它仍采用清代地方书院流行的会课应举模式。学生分“内”“外”两班。
全州举贡生、监生、童生有愿意应课者,得参加招考甄别,但须先到官学报名。生、监须经核实科分、捐案入学补廪年份、所开年貌、三代等,符合才能入课;童生则由族邻出印结担保。校士分馆定每年二月的第一次课考(二月初二日)为甄别试,录取者为“外班”,不限名额,以卷之多寡、文之优劣为衡。一旦录取外班,登记在册,须参加馆内全年考课,不得随便缺考,如有实际情况必须向坐办请假。
校士馆每年二月开课,十月停课。除每年二月十二的甄别试合三场为一场外,每月考课皆有三次,内容不同,设在初二、十二、二十二。第一课考中国政治史事论各一篇,第二课考各国政治艺学策各一道,第三课考四书五经义各一篇。课卷由知州庄洪烈与教习陈名经秉公衡校三场,评定甲乙,每月出榜,给予膏火奖励。如在一月内不能考完三场,只附榜末并取消膏火。每次考试于黎明点名,傍晚收卷,限一日内完成,不得继烛。校士馆的考课内容及程序与科举新章完全保持一致,显然是作为新科考的训练场而设计的。
校士馆每年二月录取的学生都以外班登籍。若在接下来几次月课中连取优等,才能补进内班。
内班为住院学生,有定额八名,领取薪水。从中选一名学长管理书籍,帮同教习,查察一切事宜,每月薪水为京钱八千文,其余七名内班学生五千文。每年定于正月十六日到院,十二月十六日出院,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内班学生如果在每月三次课考中有一次不能取在一等,便要停薪,连续两次就要被除名另补。每月初八、十八、二十八,内班八名还要由教习加考三次,月终榜示。外班考列超等上中的学生中如果有人愿意参加内班的加课,也可以附课。
内班学生在校士馆中过着严格的书院生活。每日要写日记,并做一张功课表。日记每五日呈教习训示指改,并汇编成册,在每月初二官课接卷时与功课表一起呈交。每日两餐不得出外买食,每月只准告假三日,严禁酗酒、赌博、嬉笑怒骂、唆讼。不准看小说等闲书,凡与学业无关的书籍都不准带入。从这些规定来看,临清校士分馆仍遵循旧式书院严格的理学传统。
内班学生的每日功课分为看、读、写、作四门,遵循严格的作息安排。①看:每日清晨至午前读“经注、史鉴及诸家文集、各国书籍、各省日报之有益学问者”,须“静心细阅,偶有心得疑义,随笔录出,以为灯下作日记之用”。②读:每日午刻将“左国史汉以下一切古文”择要熟读,熟了之后还要时常温习。③写:每日午后写大字或小楷,或抄书或摘录典故事实,随各人选择。④作:每月作官、师两课的六艺之外,晚间还要以日记仔细记录日间功课,并就看读的各书发为议论。
校士馆内班课程仍主要为训练应考设计,只是在内容上更为强调读史书、东西洋书籍、各省日报等与新学相关的东西。学生日常训练的作文,除了课艺,就是读后感式的日记。当然长于发议论,而无法细究实际。
临清校士分馆的藏书一部分来自原清源书院的藏书,这部分主要由陶、杜两位前任知州出资捐发。另一部分则由现任知州庄洪烈开列清单,专程于上海或省城济南购得,以应科试之需。这些书例准内班学生于馆内借阅,不得带出。从临清校士分馆的藏书目录来看,19世纪90年代任知州的陶锡祺与两位后任对于“新学”的理解还是略有区别的,这当然与各个时代科考的指挥棒有关。不过,有意思的是,该校士馆虽以准备科考为主要目的,不过除了几册书院课艺及经世文编外,居然没有购置任何有助于射策的策论汇编,而这类科场助考书在19世纪90年代以后的出版市场又极为流行。看来,校士馆的考课虽以科举为鹄,却并非完全仅以射策为目标,仍有着切实讲求“新学”的定位与追求。
最值得注意的也许是,既然馆内课艺的作者很少有机会参考那些铺天盖地的二手论文选,而又能保持优胜,那么他们也许应该是清末科举改制阶段这类流行的课艺体新学论述比较原始的创作者。
从该馆的具体课艺来看,生童“论”题大致有:“乡举里选论”“《论语·为命》一章深得交涉之要论”等。生童“策”题有:“问临清商务何者宜兴”“问临清水利”“问苏彝士河通于何时,其未通之先形势若何”“问西政多暗合周礼,试条举以见其概”等。生童“义”题有:“君子思不出其位”“作新民”等。生、童加课题有:“胡安定教授经义治事分斋说”“行星恒星辨”“重整海军策”“说电”等。评卷者的考语大致如“指陈利弊,剀切晓畅”“前后就交涉一事推阐周详,已扼此题之要,用笔亦清疏有法”“着眼交涉二字,要言不烦”“笔意浩瀚纵横,于春秋战国时势了如指掌,归重名义二字识见特高”“命意用笔皆较他人高峻后路穿插处亦有思致”“识见颇超,利弊洞然”“清辨滔滔,有转无竭,而笔仗犀利又足以副之自是合作”等,大多着眼于文法而没有对具体答题内容做出评价。针对“说电”一题的评价仅为“章法井井,结构自然”[1]。
临清校士分馆自光绪壬寅年三月初二(1902年4月9日)借地本州考院首次行甄别考试,共有296名生、童应试。知州庄洪烈与教习陈名经、坐班孔繁堃仔细衡校答卷,选定外班生徒,并于同年五月十八(1902年6月23日),按內班定额选定生、童八人,送入馆中学习。他们的年龄与身份分别为:钟兰喆,廪生,三十岁(学长);吴桂华,廪生,二十六岁;张树梅,附生,十八岁;沙明远,附生,二十岁;刘春岭,附生,十六岁;黑孔阳,童生,二十三岁;崔肇乾,童生,十九岁;陈汝砺,童生,二十一岁。在校士分馆的外班应课学生中,便有张敬承、李伯骥二人在接下来的壬寅补行庚子辛丑恩正二科山东乡试中考中了举人,而同年临清还有一位王芝堂出身于山东总校士馆,亦中举。
2.浙江石门校士馆
浙江石门县(今桐乡市)的情况与临清十分相似,乃改办自当地原有的传贻书院。资金主要来自当地绅董捐款、捐产,1865年后山长脩金由县官方支送。19世纪70年代先后又有两位知县陈沫、余丽元共捐款1200千钱,存典生息,定为常奖,并加给朔望两日考课生、童膳食之费[2]。书院董事为当地士绅徐学全、蔡之宣、窦尔昌、魏昌煜,范聿修等人。主持人仍为传贻书院原来的掌教、石门县教谕浙江湖州府归安县举人朱廷燮[3]。
书院占地16亩余,有墙门3间、讲堂3间、后楼5间,供奉潜庵先生(汤斌)木牌位于中;西为客堂、居室、厨房等屋15间。每月初二,知县在此考课生童,十六日为院课,由山长主持。就办学条件而言,石门校士馆比临清情况似乎要好不少,资金也相对更为充裕。
与临清校士分馆略有不同的是,石门校士馆基本上只是改名续办传贻书院而已,没有新规定什么章程、重行招考。其日常官、师两课的内容,虽然已经涉及当时所谓“新学”的各个方面,却并没有跟着科举新章的程式而特别调整知识论述形式,而是继续保留书院课艺旧有的各种论说文体。显然,相较于清源书院,石门旧有的传贻书院在以传统课艺形式传渡新学方面似乎更有基础。
以传贻书院的“史论”课艺为例。《石门校士馆课艺》一书收录的“史论”课艺题,计有“周平王命秦襄公为诸侯赐之岐丰之地论”等42个。其中,仅有1例“汉开西域论”专论史事,其余41题都采用了史传形式,要求以人论史,运用有关具体行政技术及中西史地知识从相关人物事迹切入展开论述。我们发现,强调史传形式,是清末校士馆课艺针对“新学”的知识训练与陈述特征之一,颇为传统。
石门校士分馆的“时务”类课艺题有“平权论”“变新法宜先安旧党论”“论英日联盟之关系”等。从这个门类的命题来看,新学课艺对时政、时事的讨论是以“史论”形式来承载的。这一点一直延续到民国时期的课艺文,“史论”仍是其对新学知识的主要表述形式。
从石门校士分馆的课艺命题来看,这个时期对于新学设置的具体知识表述形式还有“书后”“策”“说”“考”“经义”等儒生熟悉的几种文体形式。如“书后”题:“读马援《诫兄子严敦书》书后”。又如“策”题:“浙西防海策”“问华盛顿之兴美,大彼得之治俄,其政要安在?”。“说”题:“大同小康说”“地球原始”。“考”题:“西国哲学源流考”。“经义”题:“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义”“霸者之民虞如也,王者之民皋皋如也义”“城门之轨两马之力与义”“地载神气风霆义”。这类文体形式各有自身的知识论述程式,如“书后”“考”“经义”必须依据现有经典著作或成说展开阐发、辨析,其实是一种传统的知识脉络化模式,彼此之间的区别或许仅在于援以立说的文本典籍处于不同的差序等级而已。也就是说,儒生熟悉的知识资源原本处于一种典籍差序格局中,依据创制者的社会身份区分其权威性,这与西方近代学科知识的论证形式有很大的区别。这一点在清末校士馆以新学课艺进行新知传渡的阶段并没有发生改变。相反,它反而是在具体课艺命题时,通过规定不同论述文体形式而保留了下来。
浙江石门校士分馆以各种传统文体形式进行有关新学的知识训练,其主要目标还是为了应对急剧变动的科考。他们在科考方面取得的成绩与前述临清校士分馆一样很好。据掌教朱廷燮称,石门县自光绪己丑(1889)年以后“科第寂然”,几乎无人中举。而在传贻书院以石门校士馆的名称办理,并改革课考内容后,仅癸卯恩科乡试一科就有四人中举。其中一名中顺天乡试,三名中浙江乡试。馆中应课学生朱绍濂与吴乃琛考中的便是癸卯恩科浙江乡试举人。
吴乃琛曾先后肄业于求是书院与南洋公学。后考取第一批官费留学美国哈佛大学,获商科学士、法政科硕士和政治经济科博士学位。清末曾任职翰林院编修、币制局会办等。民国时期历任财政部参事、中国银行代理副总裁、中央政治会议委员、财政部泉币司长、财政部秘书等职。朱绍濂后来考取官费留学日本东京早稻田大学,习法政科。学部考验列中等,赏法政科举人出身[1]。
显然,山东临清州癸卯恩科乡试中举的王芝堂、张敬承,副榜李伯骥,浙江石门县同样考中癸卯恩科乡试的吴乃琛与朱绍濂,都是由清末科举改制而获得进身机会的地方精英,其经历颇为典型。按当地以往的情况来看,如果科举内容不变,他们未必能顺利进入这条由地方精英通向近代国家精英的新的社会流动通道。这类情况在讨论清末新学与地方社会的关联时,尤其值得仔细考虑。
五、制度转型与新知传渡
晚清朝野先后几次议改科举内容,教育制度领域亦相应地屡有书院改革之议,虽因政局而反复,却对近代新知识的本土化产生了实际的影响。传统的书院课艺渐渐与晚清特殊的“新学”发生了关联。广大生、童以这种熟习的文体来表述新知,既是应科举考试之变,也是受一些改革后的书院、学堂之鼓励,赢取膏火以资举业。这就使得课艺这种传统的文体渐渐成了清末新知的重要表达形式之一,甚至延续到五四新文化运动前夕。
课艺作为一种新知传渡的具体形式,保留了传统知识论述的一些核心结构,如没有改变经典文类之间作为知识援引论证资源时存在的差序等。采用旧有形式虽然能够避免直面全新的知识论述模式,而只需要进行具体的知识内容更新,但也因此而带来了严重的局限。附有官、师简单评语的新学课艺实际上带有许多限制。比如重形式而轻内容的书院课艺实际上是一种答卷,作者一则很难摆脱命题人的导向,二则又要受篇幅与答题时间的限制,因此很难对知识作细致的自由讨论或下更具权威性或颠覆性的结论。
从浙江石门校士分馆1902年这一年间的各种课艺评论来看,评卷人主要从文章的行文、结构与笔法,以及作者对历史及现实问题的综合识见,或其对时政的了解等角度来做简要评鉴,基本上很少对课艺作者掌握新知识的具体程度及正确与否提出批评与建议。只有在谈到诸如水利这样的传统“时务”时,评论人才能给出较为具体的意见。其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评论者与应课者仍把课艺文章视为“艺”,相对内容而言更重视其结构之美;评论者也许不掌握评论具体新学知识的能力;评论者可能根据自身的科场经验仿照闱中的评卷模式,以便于学生模拟即将到来的科考环境。
中国的传统科举考试使国家在对知识的解释上保持了相当的权威。各科乡会试的闱中评语以墨卷或朱卷的形式公布于天下,以便士人揣摩。以往各书院课艺的官、师评语也以这种形式保持了自己的评判权威。清末新学课艺的文末评论,本应继续提供这样的保证,可是在实际操作中却并非如此。国家选择的考官、山長、教谕们,在1901年科举内容改革后基本上已无力再为新知识提供同样的权威评论。这表明,附有官、师简单评语的传统书院课艺,作为一种知识表述形式,已经无法继续承担为新知识提供权威解释并协助国家完成全国性的知识控制的任务。代之而起的,是按西方模式编写的学堂教科书。其编者多为西方人、留学生或本土地方士绅,立场已由国家转向民间。清末学部鉴定及自编教科书的努力,似乎是希望在此问题上做出弥补,可惜在失去了科举制度的保障后,国家欲重新掌握全国性的教育控制权,又谈何容易。作为传播知识载体来说,教科书的精确性与权威性确实很难使人满意。通过上述讨论,我们大致考察了清末新学课艺在20世纪初国家与民间竞逐新知识领域之解释权、控制权的舞台上所扮演的具体角色,或许能对其与中国近代知识再生产过程的各种牵缠纠葛的实相,稍作分疏与厘清。
〔责任编辑:史拴拴〕
[1]罗家伦:《今日中国之杂志界》,《新潮》第1卷第4号,1919年4月1日。
[2]胡适:《胡适口述自传》,唐德刚译,华文出版社1989年版,第184页。
[3]刘兰肖:《晚清报刊与近代史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30页。
[1]李兆华:《晚清算学课艺考察》,《自然科学史研究》2006年第4期;聂馥玲:《〈算学课艺〉的力学问题与京师同文馆数学教育》,《长沙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2期。
[2]艾尔曼:《格致课艺与晚清现代科学的提倡》,李弘祺编:《中国与东亚的教育传统(二):东亚的书院传统与近代教育的转折》,喜马拉雅研究发展基金会2006年版,第271—311页。
[1]关于清代书院的考试传统可参见陈谷嘉、邓洪波主编:《中国书院制度研究》,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
[2]俞樾辑:《上海求志书院课艺》,光绪三年(1877)刻本。
[3]胡燏棻:《顺天府尹胡燏棻条陈变法自强疏》,朱有献编:《中国近代学制史料》第一辑下册,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473—485页。
[4]张汝梅、赵惟熙:《陕西创设格致实学书院折(附片)》,陈谷嘉、邓洪波主编:《中国书院史资料》下册,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2249—2250页。
[1]陈谷嘉、邓洪波主编:《中国书院史资料》下册,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2486页。
[2]顾家相:《萍乡课士新艺序》,《菁华报》1898年第1期。
[3]孙青:《引渡“新知”的特殊津梁——清末射策新学选本初探》,《近代史研究》2013年第5期。
[4]刘坤一、张之洞:《变通政治人才为先遵旨筹议折》,朱有献编:《中国近代学制史料》第一辑下册,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772—773页。
[5]璩鑫圭、唐良炎编:《中国近代教育史资料汇编·学制演变》,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第5—6页。
[6]其中1902年有一届乡试,1903年有一届恩科乡试和一届会试,1904年有一届恩科会试。两次会试为:光绪癸卯补行辛丑壬寅恩正并科会试(1903)、光绪甲辰恩科会试(1904)。两次乡试为:光绪壬寅补行庚子辛丑恩正并科乡试(1902)、光绪癸卯恩科乡试(1903)。
[7]朱寿朋编,张静庐等校点:《光绪朝东华录》四,中华书局1958年版,总第4719—4720页。
[1]《闽省设立校士馆详文》,《申报》1904年5月21日,第9版。
[2]《示期甄别》,《申报》1902年4月7日,第2版。
[3][8][9]《京江春涨》《申报》1902年4月15日,第3版。
[4]《制军课士》,《申报》1903年4月8日,第3版。
[5]《石门校士馆课艺》,光绪乙巳年(1905)传贻堂石印本。
[6]《枫泾励志养正校产声明》,《申报》1913年1月31日,第1版。
[7]《宝邑开课》,《申报》1905年4月19日,第18版。
[10]陈思修、缪荃孙纂:《(民国)江阴县续志》卷6,民国九年(1920)刊本,第13页。
[11]焦忠祖修、庞友兰纂:《(民国)阜宁县新志》卷7,民国二十三年(1934)铅印本,第6—7页;卷17,第39页。
[12]高凌霨修、高锡畴纂:《(民国)临榆县志》卷9,民国十八年(1929)铅印本,第53页。
[13]金良骥修、姚寿昌纂:《(民国)重修清苑县志》卷3,民国二十三年(1934)铅印本,第23页。
[14]车云修、王棽林纂:《(民国)禹县志》卷8,民国二十年(1931)刊本,第11—12页。
[15]毛承霖纂修:《(民国)续修历城县志》卷15,民国十五年(1926)铅印本,第20页。
[16]沈黼清修、陈尚仁纂:《(宣统)蒙阴县志》卷2,民国间钞本,第90页。
[1]潘守廉修、袁绍昂纂:《(民国)济宁县志》卷3,民国十六年(1927)铅印本,第12页。
[2][3][4][5][6][18][19]马钊主编,山东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山东省志·教育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44页,第45页,第47页,第51页,第51页,第42页,第42—55页。
[7]《制军课士》,《申报》1903年4月8日,第3版;《金陵官报》,《申报》1904年1月20日,第10版;《师范传习所闹学之结果》,《申报》1905年4月14日,第9版。
[8]《邗江春涨》,《申报》1903年2月25日,第3版。
[9]《松江府详报中学堂变通毕业年限暨改拨经费酌添附额文(苏州)》,《申报》1906年2月27日,第17版。
[10]《闽省设立校士馆详文》,《申报》1904年5月21日,第9版;《闽峤琐闻》,《申报》1904年5月22日,第9版;《校士开馆福州》,《申报》1905年5月17日,第9版。
[11]《洪都客述》,《申报》1903年8月9日,第9版。
[12]《顺天学政陆奏考核教职据实保荐折》,《申报》1903年8月19日,第13版;《保定校士馆榜示》,《北洋官报》1904年第410期,第5页。
[13]《推广造士》,《申报》1902年12月8日,第2版。
[14]《青州副都统噶噜岱跪奏为青州驻防改练新军添设学堂恭折仰祈圣鉴折》,《申报》1902年9月9日,第13版。
[15]《不准干求》,《申报》1904年8月7日,第9版。
[16]《湖南巡抚庞遵旨同筹拟将原设校士馆等处酌改学堂折》,《申报》1906年4月21日,第20版。
[17]《直隶校士馆斋课榜示》,《北洋官报》1904年第454期,第6页;《试办天津校士馆章程》,《北洋官报》1903年第117期,第15—16页。
[20]参见庄洪烈鉴定,陈名经、赵文运评选:《临清校士分馆课艺》,光绪壬寅冬清源署刻本;赵文运:《校士分馆碑记》,徐子尚修、张树梅等纂:《臨清县志》,成文出版社1933年铅本,第1464—1466页;临清市教育局史志办公室:《临清教育大事记(1840—1949)》,《临清地方史志》1985年第3期,第61—64页。
[1]临清市教育局史志办公室:《临清教育大事记(1840—1949)》,《临清地方史志》1985年第3期;庄洪烈鉴定,陈名经、赵文运评选:《临清校士分馆课艺》,光绪壬寅冬清源署刻本。
[2]庄洪烈鉴定,陈名经、赵文运评选:《临清校士分馆课艺》,光绪壬寅冬清源署刻本。按,本节自此以下所论皆据此而述,故不一一冗注。
[1]按,1902年该馆全年考课评阅者都是1876年举人、教习、江阴人陈名经和1893年光绪癸巳恩科举人、胶州人赵文运。参见庄洪烈鉴定,陈名经、赵文运评选:《临清校士分馆课艺》,光绪壬寅冬清源署刻本。
[2]潘惠忠主编:《桐乡县教育志·书院》,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
[3]《石门校士馆课艺》,光绪乙巳年(1905)春日传贻堂石印本。
[1]叶景葵撰,柳和城编:《叶景葵文集》下,上海科技文献出版社2016年版,第1282页;张克非、王守中主编:《中国大学校史研究》,河南大学出版社2020年版,第16页;日本法政大学大学史资料委员会编,裴敬伟译,李贵连校订,孙家红修订:《清国留学生法政速成科纪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148页;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光绪帝起居注》第16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版,第48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