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里巷外 漫游福州

文/刘孟宇 摄影/林钦华

探寻一座城市的历史和文化，最好是走进那如她的血脉一样的小巷深处。“三坊七巷”和“上下杭”是福州的两大历史文化街区。漫步其中，每一条街巷都有值得驻足的理由。在漫游中探古访幽、品鉴风物，领略其中的古意与今境，每一处风景，都会让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南后街牌坊

中国城市里坊制度的活化石 三坊七巷

据史料记载，三坊七巷起源于晋，完善于唐、五代时期，至明清时达到鼎盛，是中国最大的古民居群。2009年，三坊七巷获得文化部、国家文物局批准的“中国十大历史文化名街”称号，被誉为“中国城市里坊制度的活化石”。

三坊七巷保留了古代都市坊巷格局，内有古建筑200多座。其分布如同一截儿鱼骨，布列得非常整齐。南后街是粗大的鱼脊骨，纵贯南北，将这片古老的街区分为东西两半。从北往南数，西边的三根“鱼刺”分别是衣锦坊、文儒坊、光禄坊，比较疏朗；东边的七根“鱼刺”分别是杨桥巷、郎官巷、塔巷、黄巷、安民巷、宫巷和吉庇巷，密如梳齿。

尽管三坊七巷面积不到4 0公顷，但是名人故居云集，被誉为“近代名人聚居地”。历朝历代，这里先后走出400多位名人，尤其在晚清至民国初年这一时期，林则徐、沈葆桢、严复、冰心、林觉民等对中国近现代进程有重要影响的人物都从这里走出。“一片三坊七巷，半部中国近代史”的美誉便是因此而来。

最早一位定居于三坊七巷的名人，是唐末诗人黄璞，“黄巷”因此得名。黄巷的标志性建筑是小黄楼。相传黄璞少时攻读所住的祖居旧屋就在小黄楼附近，后来清代高官梁章钜买下了这幢房子，对黄璞旧居进行全面修葺，筑假山、挖水池、建小桥、修凉亭，并建了西花厅小黄楼。历经百年，这里依然是“黄楼月色杨桥水，照遍钟山万点春”，别有一番韵味。

三坊七巷浓厚的文化氛围

自古，居住在三坊七巷里的人皆以读书为荣，以贤者为尊。传说黄巢大军夜过黄巷时，特地熄灭火把，战马衔枚，以示对大儒的敬意。这种对文人极尽尊崇之举深刻影响了一方民风，也造就了三坊七巷书香满街的文化氛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成为三坊七巷最引以为傲的文化现象。

黄巷4号为郭氏民居，又称“侍郎第”，为明代建筑。屋主郭阶三有五个儿子，一个儿子中进士，四个儿子中举人，故有“五子登科”之称。文儒坊47号屋主陈承裘生有七子，除一子早夭外，三个中进士，三个中举人，六子科甲，长子陈宝琛就是末代皇帝溥仪的老师。

清晨的福州三坊七巷 供图/视觉中国

在崇尚读书氛围的影响下，一股“出去闯世界”的风气逐渐在三坊七巷盛行开来。严复、林则徐、林觉民都是在这股风气的影响下成长起来的。几百年间，三坊七巷还孕育了中国近代海军建设事业奠基人之一的沈葆桢、“戊戌六君子”之一的林旭、“不识一句洋文的中国翻译第一人”林纾、诗人及建筑学家林徽因、著名作家冰心，等等。

如今，走进林觉民的书房，通过声光电技术的展示，百余年前，香港滨江楼上，林觉民书写《与妻书》的场景映入眼帘。时年24岁的林觉民眼中，有诀别妻子的百转柔肠，更有舍生取义的英勇无畏。该故居原系林觉民祖辈七房人家（包括林长民）聚居处。林觉民在广州起义中殉难后，林家避祸迁离，房屋让售予冰心祖父谢銮恩。谢家一直在此居住至20世纪50年代，冰心十一二岁时曾居于此。“知足知不足，有为有弗为。”这是冰心的祖父集古人名言而成的自勉对联，在《我的故乡》《我家的对联》等文章里，冰心都提到了这副对联，可见对她影响之深。

位于三坊七巷的严复故居 供图/视觉中国

三坊七巷承传了许多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严复故居建于清代同治年间，距今有140多年的历史。严复早年入马尾船政学堂，然后留学英国，在思想文化界大放光彩，令人赞叹。严复曾启蒙、教育了一代国人，最著名的是他翻译了《天演论》，被誉为近代中国开启民智的一代宗师。

三坊七巷还被誉为“明清建筑博物馆”，坊巷内有20多处各级文物保护单位。坊巷所承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几乎囊括了福州所有的戏曲、曲艺、手工艺等。如有400多年历史的传统戏曲艺术闽剧，源于古老的唐宋说唱艺术的福州伬艺，尊五枚师太为始祖的福建传统咏春拳，被称为“珍贵的黑宝石”的福州脱胎漆器，有“一相抵九工”之说的寿山石雕，被誉为“无声的诗、立体的画”的软木画，以及福州当地名菜佛跳墙，等等。这里可谓是集中展示福州文化艺术的窗口。

三坊七巷，坊坊相连、巷巷相通，亭台楼阁、花草假山、粉墙黛瓦，满是匠艺奇巧，唯有走入其中，才发现处处细节见真章。

在三坊七巷漫游，是一种街道“悦读”。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福州乌塔

百年前福州最时尚的打卡地 上下杭

福州最时尚的地方在哪儿？也许你会说在万达、在宝龙万象……可是，你知道百年前福州最时尚的地方在哪儿吗？它就在上下杭，俗称“双杭”。“杭”从“航”音衍化而来。古时闽江水绕过大庙山，上下杭便是上下航的津口埠头。

上下杭有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三捷河。三捷河上有星安桥、三捷桥、三通桥三座石桥，沿河两侧有观音庵、舒叙茶馆、张真君祖殿、永德会馆等，还有为数不少的古建筑，被列为具有保护价值的文物性建筑。

明末清初，靠着水陆交通便捷的优势，上下杭街市迅速发展起来，成为闽北物产的集散枢纽。“五口通商”之后，上下杭客商往来愈加频繁，成为各地商帮的集中地，于是八闽会馆云集此处。清末至民国时期，这里见证了中国民族资本主义、民族商业、民主革命的发展历程。“城南十里沙为岸，鳞次千家拥钓台”描绘的便是福州上下杭商贾云集、经济繁荣的热闹景象。

这片曾经以商业繁华而闻名的古老街区，一度与三坊七巷齐名，只不过三坊七巷多有达贵宅院，而上下杭多建商贾会馆，两处街区分别传承着福州的文脉与商脉。

一直以来，上下杭是民俗学家与史学家研究福州商业发展历程的重要地方。据说，民国时期福州四大富豪中有三家就住在上杭路和下杭路；还有一说，福州十大富豪中，有八家住在双杭地区。可见，这块宝地是老福州的置业旺地。

与三坊七巷相比较，双杭地区的建筑类别更加齐全，拥有当时最流行、最新潮的元素，西洋风格雕塑和建筑外观是其最为独特的地方，而且大部分保留至今。其中，位于上杭路103号的富商罗勉侯的家祠，其以西为表、以中为内的独特建筑风格，便是百年苍霞绕不开的一抹风景。

福州上下杭景区 供图/视觉中国

位于上杭路12 2号的采峰别墅，是马来西亚爱国华侨杨鸿斌出资建造。别墅依靠着彩气山而建，内设假山、花园、亭台等，建材所用地砖、木材均从海外运回，砌墙砖也是专门烧制的。它是双杭地区最为独特的私宅，也是福州目前保存最为完整且典型的中西合璧民居建筑。

位于上杭路217号的黄恒盛布行旧址，是一座坐南朝北、二层五扇三间的中西合璧砖木结构建筑。1890年，黄恒盛布行诞生于此，专营高档丝绸和布料。抬头仰视，由陈宝琛题款的“恒盛”二字引人注目。虽历经百年沧桑，但透过高大气派的西洋式大门、精致阔气的建筑格局，曾经的恢宏气势仍清晰可见。

古老的历史街区依然焕发勃勃生机

此外，街区内众多的商业会馆也是上下杭当年商业辉煌的见证。位于下杭路179号的永德会馆便是代表性建筑之一。会馆始建于清雍正年间，后经重建，均为永春和德化两县在榕商帮集资所建，是一座中国传统建筑风格与西方建筑元素相融合的近现代优秀古建筑，至今保存完整，仍然发挥着商业会馆的功用。

如今，沿河两边，商铺、食肆、酒吧成排。漫步其中，或赏景，或闻香，或戏水，或品味。慢慢倾听古老街区的故事，用相机拍下老宅风貌。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么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