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火针配合42方外洗治疗岭南地区湿疹2例*

何 骋 杨 娟 蒋永和 周艳利 李伟利

湿疹是一种皮疹,呈多样性、对称性,伴瘙痒症状,以明显渗出倾向为表现的皮肤炎症反应,病情易反复发作,慢性期皮损可呈浸润及肥厚改变[1]。中医古籍中虽未提及“湿疹”这个病名,但湿疹的临床表现如小丘疹、丘疱疹、鳞屑、结痂等与古籍中有些病证的描述类似,例如“湿疮、浸淫疮、血风疮”等[2]。《外科正宗》载血风疮:“乃风热、湿热、血热三者交感而生”。现代中医认为湿疹的发病成因有以下几方面:①禀赋不足,腠理疏松,外界风热湿邪侵袭皮肤;②过食辛辣肥甘厚味,损伤脾胃,湿浊内停,外发于皮肤;③居住环境潮湿,内外湿邪相合,发于肌肤;④患病日久,湿热久郁,阴血耗伤,致肌肤失养而粗糙肥厚[3,4]。

1 岭南地区湿疹发病特点

岭南地处亚热带,在北回归线附近,气候炎热,雨水多,环境闷热潮湿,《岭南卫生方》对该地区的气候特点进行了描述:“岭南既号炎方,而又濒海,地卑而生薄,炎方土薄,故阳懊之气常泄;濒海地卑,故阴湿之气常盛”[5]。该地不仅气候炎热,且靠近海洋,季风盛行台风多,全年气候特点不仅多湿多热还多风,且气候炎热,腠理疏松,汗液流失多。岭南地区人们喜欢泳浴,喜爱鱼虾等海鲜产品,该类食物多性属水湿阴柔,且该地区的人有饮清热祛湿凉茶的习惯,长期饮用寒凉清热的药食则易伤脾胃,因此长期湿热的气候环境和当地的生活习俗影响人的脾胃运化功能,导致湿困脾胃而酿成湿热体质[6],因此该地湿疹的发病病因病机大致为脾胃运化失司,湿热内蕴,加之腠理疏松,外感风湿热三邪,内外邪相搏,浸淫肌肤,从而发为湿疹。

2 湿疹的主要治疗方法

湿疹在治疗方法上大致分为内治法和外治法2种,除了以中药内服为主的内治法,以针灸及中药外洗的外治法亦多常见。火针作为外治法的一种,是将针刺法和直接灸相结合而产生的一种治疗方法,又称燔针、焠刺,该治疗方法在临床疾病的治疗上有较广的适用性,尤其在治疗皮肤病方面,应用也越来越广泛[7],而考虑到使用的便利性,临床上以毫针来做火针针具者应用也较常见,具体操作方法与盘龙火针相同,即将毫针针体烧红,快速刺入指定的穴位或部位,达到透邪外出的治疗效果。

四十二方是广州市东升医院建院初期多位名老中医集多年临床经验总结的外用协定方,该方沿用至今已有120的历史,方药均采用岭南道地药材。《备急千金要方》有言:“凡用药,皆随土地所宜,江南岭表,其地暑湿”,经过长期的临床观察,该方在皮肤病的除湿止痒方面有明显的疗效。现介绍笔者采用毫火针配合四十二方治疗慢性湿疹医案2例,以期为湿疹治疗提供新思路。

3 验案举隅

案1罗某,女,50岁。2021年3月20日初诊。因头面、颈项部反复瘙痒2年来广州市东升医院门诊就诊。2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头面,颈项部瘙痒,曾在外院皮肤科诊断为湿疹,予以抗过敏、抗炎、清热解毒药物口服及外用激素药膏等治疗,初时皮肤瘙痒症状可改善、皮疹可暂时消退,但病情经常反复,迁延不愈,再用以上治疗方法后疗效不佳,瘙痒难耐且皮疹面积随之逐渐扩大、皮疹增厚并干燥。刻下口唇、鼻梁,眼眶周围皮肤红肿伴瘙痒,项背及手背皮肤皮疹鲜红伴少许渗出,皮疹呈斑片样融合,无口干口苦,无恶寒发热等不适,纳可,大便稀。舌红苔薄黄腻,脉细弦。

治疗方法:毫火针操作部分选用0.35 mm×50 mm毫针4～6根,将毫针针尖排列整齐后,针柄用3M医用胶布缠绕一圈固定,让患者充分暴露头面部及颈项部皮损部位,碘伏消毒皮损部位,待针尖在酒精灯上烧红后,迅速地垂直刺入皮损处随即出针,再重复烧针点刺动作,深度以达皮损基底部为准,针刺强度以微渗液或微出血为度,从皮损边缘部分开始向中心进针,逐渐使整个皮损面布满针点。外洗四十二方组方:金盏银盘20 g,辣蓼20 g,大风艾20 g,黑面神20 g,三桠苦20 g,飞扬草20 g。大锅煎汤后待水温35 ℃左右,熏洗患处15～20 min,早晚各1次。为避免针孔处感染,必须在毫火针治疗后24 h方可用四十二方外洗。另嘱患者饮食忌辛辣发物。

2021年3月23日二诊:患者诉瘙痒较前改善,口唇处仍有少许肿痛,手背皮肤较前红肿较前有消退,无新发皮疹,纳可,二便可。舌红苔薄黄,脉细缓。继续采用毫火针配合四十二方外洗治疗。

3月27日三诊:患者眼眶,口唇周围,项背部皮疹颜色较前变淡,瘙痒较上次复诊时又有改善,继续之前治疗方案。

4月2日四诊:患者口唇处皮肤消肿,面部皮疹较前消散,颈项部及手背部皮疹颜色转淡,皮疹面积较前缩小,继续之前治疗方案。

4月11日五诊:患者诉瘙痒已不显,面部皮肤皮疹基本消退,颈项处及手背部皮疹出现色素沉着,皮疹面积缩小,因患者后续回乡,要求带药治疗,考虑暂不做火针治疗,嘱患者四十二方中加入生姜3片,麻黄10 g,取宣发之意,后电话随访皮疹渐退情况,诉仍有色素沉着,瘙痒偶有反复,无新发皮疹,嘱继续延用四十二方半月,再随访诉瘙痒不显。

按语:患者居住环境潮湿,平素又喜食辛辣,导致脾胃运化失常,内湿从生,与粤地湿热气候相合则发为湿疹,且湿性黏腻重浊,该地气候潮湿高热,湿疹容易反复发作且迁延不愈,治疗要点首先应透湿邪外出,再行清热解毒祛湿。治疗上选外治法毫火针“火郁发之”,奏其开玄府祛邪之效,速刺湿疹之皮损局部,直接疏泄腠理,令湿邪透肌表而去,使邪从表而出,又借火针温热之性,温通血脉,燥湿止痒,血行风灭,风灭痒消。考虑病情日久单用火针治疗恐效力不够,因患者怕苦拒绝服用中药,考虑广州市东升医院又以皮肤病外用特色协定方闻名于粤港澳地区,故采用火针治疗加用四十二方外洗加强清热解毒、止痒除湿之效。

颜晓晨有些纠结，超支三十块，可今天借沈侯的光，省下了乘公车地铁的钱，颜晓晨问沈侯，“你觉得呢？我要吗？”

案2方某,男,31岁。2021年6月10日初诊。因双手掌反复瘙痒1年来广州市东升医院门诊就诊。1年前食用海鲜后出现双手掌瘙痒,伴水疱,水疱抠抓后破裂渗液结痂脱皮,如此症状反复发作,曾在外院皮肤科诊断为湿疹,予以口服地氯雷他定片、湿毒清胶囊,外用炉甘石洗剂以及激素类外用药膏涂抹可有好转,但容易复发。就诊时双手掌指部皮肤变薄,指腹部皮肤干裂,指缝处可见少许水疱,伴有渗液,患者诉1年来双手触水即痛,严重影响工作生活,纳可,二便正常。舌质嫩红苔薄白腻,脉细。

治疗方法:考虑手部痛觉敏感,予以利多卡因凝胶涂抹双手皮损处,再用保鲜膜包裹双手,半小时后揭开保鲜膜,取0.35 mm×50 mm毫针1～3根毫针针尖排列整齐,针柄用3M医用胶布缠绕固定,针尖在酒精灯上烧红后,迅速地垂直刺入皮损处随即出针,再重复烧针点刺动作,具体针刺操作方法同案1。四十二方为广州市东升医院固定外用协定方,组方药物及剂量不变,煎洗方法及注意事项亦同案1。

2021年6月13日二诊:患者诉双手瘙痒较前改善,夜间瘙痒明显,指腹处皮肤有干裂,指缝处仍有少许新发小水疱,指缝处皮肤潮湿,纳可,二便可。舌红苔薄白,脉细。继续采用毫火针针刺及四十二方外洗治疗。

6月17日三诊:患者诉瘙痒基本不显,不影响睡眠,皮肤干裂处较前面积缩小,指缝处皮肤潮湿,未见新发小水疱,继续之前治疗方案。

6月25日四诊:患者诉瘙痒不显,干裂处基本愈合,指缝处皮肤有少许脱皮,继续毫火针联合四十二方外洗治疗方案。

7月1日五诊:患者诉无瘙痒,干裂处愈合,考虑火针治疗疼痛难忍,改用四十二方外洗治疗,半月后随访,双手湿疹好转且无复发。

4 讨论

火针的阳热之性,可振奋阳气,加快气血运行,从而疏通局部壅塞之气机,破凝滞积聚,祛风止痒、消肿散结。有现代研究证据表明,火针的热力可通过皮肤神经调节,促进皮损微循环和新陈代谢[8],从而使表皮快速剥脱变薄,加快受损组织和神经的修复,使炎症局限化[9],直接用火针刺激病灶还可使有形之毒直接通过针孔排出,同时被破坏的蛋白质可成为长期的刺激原,加速受损组织的自我修复[10]。故火针能快速有效止痒,并改善皮损的水肿、充血、渗出、苔藓样变等,在临床上火针得到广泛的应用。

广州市东升医院始建于1903年,以传统膏丹丸散治疗难治性皮肤病闻名于粤港澳地区,四十二方是该院建院初期数位岭南民间名老中医集多年临床经验总结的外用协定方,沿用有百年历史,经过长期的临床实践和观察,该方在湿疹的收湿止痒方面有明显的疗效,采用药材均为岭南道地药材,在《岭南采药录》《岭南本草》中均有记载。四十二方组方:金盏银盘20 g,辣蓼20 g,大风艾20 g,黑面神20 g,三桠苦20 g,飞扬草20 g。其中金盏银盘功善清热解毒、祛风除湿、活血消肿[11],富含黄酮类化合物,具有很强的抗氧化活性,其抗氧化能力与维生素C功效相近[12]。辣蓼可祛风利湿、散瘀止痛、解毒消肿、杀虫止痒,可抑菌。新鲜或干燥辣蓼的流浸膏或煎剂涂于皮肤,能预防小白鼠感染血吸虫尾蚴[13]。大风艾可祛风消肿、解毒除湿[14],大风艾中含有二氢黄酮类成分,可清除自由基、保护肝脏[15]。黑面神,功效祛风清热,散瘀消肿[11],有抗炎止痒、抑菌、抗Ⅰ型超敏反应、抗病毒等作用[16]。飞扬草,功效清热利湿,解毒止痢,杀虫止痒”[11],有消炎、镇静、抗疟疾等作用[17]。三桠苦清热解毒、散瘀止痛[11],其地上部分的石油醚、氯仿和醋酸乙酯提取物和地下部分的石油醚、氯仿提取物对乙型溶血性链球菌都有较明显的生长抑制作用,这是其治疗咽喉肿痛、湿疹、皮炎等提供了依据[18]。四十二方全方方义清热消肿,止痒祛湿。岭南地处亚热带,环境多湿多热,该地区饮食习惯又偏好凉茶、海鲜等,湿疹发病率高[6],因时因地因人的分析病因病机,选用岭南当地的道地药材,一方本草愈一方人,四十二方是又一次民间中医集体智慧的结晶。

以上2则医案在病因病机上有相似之处,均与生活工作环境及饮食习惯有关,饮食不节易伤脾胃,脾胃运化功能受损则生内湿,再加上环境的潮湿闷热,则发为湿疹,且皮疹表现多为红肿,瘙痒伴渗液,病因病机上以湿热浸淫肌肤为主,因此在辨证遇到此类型医案时,毫火针联合四十二方外洗治疗湿疹是一条新的思路,且成本低廉,大大减轻患者经济负担,但该种方法仍有不足之处,毫火针治疗起来较疼痛,患者耐受度差,需要一定接受度,在进针手法上对施针者要求高。四十二方沿用日久,临床观察疗效好,但受制于医院条件,不能做成更方便的剂型方便患者外用,四十二方的相关科研工作也不足,重视度不够,亟待去发掘民间中医药经验方的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