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AI绘画与当代绘画的辩证关系

唐夏春（南宁师范大学师园学院）

一、引言

“现在AI 绘画满大街，我们学习绘画创作还有什么意义吗？”这是视觉传达设计专业的学生在水彩插图创作课上向我提出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很具有代表性，反映了社会中大部分人对AI 技术的担心和焦虑。现实中，2018 年11 月，由法国绘画团体Obvious 创作的一幅名为《埃德蒙德·贝拉米》（图1）的AI绘画，拍卖出约300 万元的价格。由此，将AI 绘画带入人们的视野。如今，普通的美图软件也具备了将照片直接转化成AI 图像的功能。那么，作为美术教育工作者的我们究竟应该如何看待AI 绘画的出现呢？又该如何解答学生的困惑呢？

二、AI绘画和当代绘画的异同

AI 绘画和绘画都包含在艺术创作中，所不同的是——绘画创作是由绘画创作者利用现有的物质材料作为工具，将脑海中的构思、构图表达出来；AI 绘画的核心是把AI 技术作为绘画创作者的工具加以利用。二者在创作过程中都是以绘画创作者为主导的。因此，AI 绘画的出现并不会取代绘画创作者的存在，因为它本身不具备审美能力和创造力。

（一）AI 绘画的特征及功能

图1 AI绘画作品《埃德蒙德·贝拉米》的肖像（图片来源：百度图库）

AI 绘画需要人类通过关键词的输入、图片的输入或者图文结合的输入才能生成图像。收到输入关键词指令后的AI 系统，会借助数据库进行训练，每个图像都有其对应的描述信息，系统将输入的信息与数据库的图像信息进行对应。因技术局限性，这种对应只会将输入的内容进行拆分和拼接。绘画创作者的创作过程是复杂而多变的，尤其是顶尖的绘画创作者，他们的作品不是简单的“输入——拆分——拼接——输出”，他们的核心竞争力是基于他们的作品具有个人的精神性、独创性和创新性的。

市面上大多数AI 绘画工具的工作原理是通过深度学习模型来绘制图像的。常见的AI 绘图软件有Midjourney、novel AI、Stable Diffusion 等。每 款AI 绘画软件都有自己的风格特点和功能侧重点。Midjourney 这款AI 绘画软件是公认综合实力最强的一款。如插画师“林无❀语”使用Midjourney 绘制的系列肖像作品《今天你是什么帽子》（图2、图3、图4）。作者通过向AI 绘画工具输入的“an artwork showing a girl with a duck on her head/in the style of ferris plocktamotsu shinohara xu beihong/black paintings/lightred and white caravaggism/fauvist-fantasy”的关键词条，就得出以下“戴着奇怪帽子的可爱的女孩”的绘画作品。

图2-图4 《今天你是什么帽子》作者：林无❀语 系列作品（图片来源：小红书601608759用户）

（二）当代绘画的特征及功能

绘画创作就是对图式语言进行解构和重组的过程。构图、造型、明暗、线条、肌理、笔触等是组成图式语言的视觉要素。它们是绘画创作者创作意图的语言表现手法，也是绘画创作者生活经验的反映和个性思维的表达。绘画创作者的图式特征还会受到所处的时代背景、社会环境、文化风俗的影响而各不相同。

AI 时代的到来，意味着只会模仿的绘画创作者要被淘汰。向我提问的学生是大一视觉传达设计专业的学生，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行业里本该由新手完成的工作，即刚毕业的大学生去完成的工作，就由AI 取代了。从今往后，不想被行业淘汰，绘画创作者的焦点都会放在“如何彰显自己的不可替代性，如何打造属于个人独特的IP”上。打造个人独特的IP，首先得建立属于自己特定的“图式语言”。在绘画里“图式”是一种认知方式。AI 是不具备认知能力的，所以AI 绘画也不具备建立图式语言的能力，它需要一个具备图式语言能力的创作者来作为掌舵人。由此可见，AI 绘画技术就算可以与人类顶尖绘画家的绘画技术媲美，真正的绘画潮流或者说绘画风格还是由人说了算。

三、AI绘画对当代绘画的作用

绘画创作的核心环节是创作构思，是进行创作的大前提。创作构思恰恰是AI 绘画不具备的能力。要发展创作构思的能力，就要大力培养独立思考和创新的能力。所以，在绘画类的本科教学或学习中，尤其是因商业而诞生的视觉传达设计这一类的专业，应时刻关注自己的教学或学习方向是否在培养独立思考和创新的能力。这就要求我们在教学中，不管是拥抱AI 新技术，还是执着于传统绘画，都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和创新能力。不断从构图、造型、色彩这三个基本要素来进行分析和学习，才能在绘画创作时更有创意地表现创作的视觉语言，表达中心思想。

（一）利用AI 辅助绘画构图

图5-图9 《白龙与少女》作者：超吉楠|AIGC（图片来源：小红书265349033用户）

“构图”是绘画创作专业的术语，即绘画创作者将构思中的刻画对象进行合理的组合。构图是绘画创作的基础，但构图法则千变万化，想要掌握构图中各个视觉元素的节奏韵律，呈现出最具审美高度的视觉样式，就需要绘画创作者在正式创作前多番尝试。AI 绘画的出现，让尝试的速度和可能性翻了几番。当绘画创作者在AI 绘画软件中输入构思中的关键词或者图片，再调整关键词或者图片的比重，就可以得到N 种构图方案。例如，主题构思是白龙和女孩，在Midjourney 这款AI 软件里输入关键词条：“Little girl in white/next to a big dragon and plants/in realistic hyper detailed render style/kawaii/yellow/zbrush/exaggerated perspective/headshot closeup/hyper realistic oil/contour shadows/mother of pearl ridescence/holographic white/realistic”，就可以得到以下的一组构图（图5—图9）。不难看出，这种构图能力，并不逊色于多数专业的插画师。

（二）利用AI 辅助商业插画

AI 绘画就目前的技术来说，决定了其作为工具的性质，无法取代绘画创作者的主导地位。AI 绘画是建立在海量数据库和科学算法之上的，人类的精力有限，短期内无法将如此庞大的图像数据存入脑海，并进行筛选和创作。所以利用好AI 绘画的特性，将它发展成辅助绘画创作的好手段是多数当代商业插画师的选择。以下将对AI 绘画的优越性和局限性展开来谈。

1.AI 绘画的优越性

AI 绘画就是将图式语言与机械语言结合的成果。因此，AI 绘画具有精确、效率高、风格多变的特点。正是这样的特点，特别适合辅助商业插画的创作。目前市场上最流行的五种商业插画风格——国潮风格、日系二次元风格、扁平风格、绘本风格、肌理噪点风格。而这五种风格的插图，Midjourney 这款AI 绘画软件都可以生成。

图10 《铁汉父女情》作者：F-Fing（图片来源：小红书）

图11 《春游野餐》 作者：漫时光（图片来源：小红书）

2.AI 绘画的局限性

因AI 绘画技术还不够完善，有时人物的手部和腿部，或者动物的躯干是无法自然生成图像的，会出现大量不可控的结构性错误（图3、图4）。除此之外，还会出现空间关系错乱、各类风格元素混合不协调等的问题出现。说明想要用AI 绘制出优秀的作品，门槛也不是太低，使用者需要具备相当的审美认知和创造力。所以，当AI 绘制生成作品以后，还是得由人根据绘画专业知识和经验，对大量的生成图进行挑选，最后进行有效的修改和调整才能完成作品。这样就能很好地解决AI 绘画没有情感的拼凑画面，绘制出让人啼笑皆非的作品出现。

曾有学者就“非专业观众对AI 绘画品评价标准的改变和影响”展开问卷调查研究。其研究结果显示：在欣赏传统绘画和AI 绘画时，非专业受众的评价标准并未发生明显变化。从研究结果我们不难看出，不管是使用AI 绘画还是人工手绘的传统绘画，非专业受众的评价标准并没有升高或者降低，从商业角度来说，插画师精进自己的专业能力就是唯一的出路，而AI 绘画只是为了节约商业成本而开发出来的利器。

四、结语

当今绘画百花齐放，手段繁多，绘画创作的类型也越来越多元化，绘画创作与科技紧密结合是未来的发展趋势，未来的绘画创作会更多地结合AI 技术和3D 技术进行创作。

总而言之，当下AI 绘画的出现，我们不必恐慌。可以确切地说，它永远不可能替代传统绘画的地位，这个事实就像19 世纪摄影机出现后它替代不了传统绘画的地位一样。

因此，人们应该主动去学习了解AI绘画，时刻关注其发展，让AI 绘画成为辅助绘画创作的好工具。同时，AI 绘画技术作为工具不能滥用，要与时俱进的更新其数据库，不然轻则影响绘画发展的多样性，重则让绘画的发展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