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3次开颅：致人间如酒，敬旷世温柔

莲子 阿朵

来自四川省成都市的温小雅曾患有严重的躁郁症，是丈夫宋朝晖用无微不至的关爱温暖了她。2016年，他们迎来了爱情的结晶宋昊。小天使般的宋昊软糯可爱，渐渐治愈了温小雅。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宋昊半岁时，他被诊断出患有脑瘤并伴有严重的癫痫，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温小雅承受不住如此生命之重时，她孤注一掷，带着儿子连做了三次开颅手术。最终，宋昊是否能够得救？母子俩该如何渡过这场命运的劫难？

半岁儿子罹患脑瘤，躁郁症妈妈濒临崩溃

2016年7月的一天，时年26岁的温小雅正在床上哄儿子宋昊入睡。五个月的宋昊娇小软糯，初为人母的温小雅怎么也看不够。突然间，正在熟睡的宋昊翻着白眼，身体猛烈地抽搐，还不断吐口水。温小雅吓坏了，立即喊来丈夫宋朝晖，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将宋昊送进了四川省儿童医院。

经检查，宋昊被确诊为癫痫。医生说，癫痫是一种神经系统疾病，发病原因有很多，建议他们去神经外科看看。温小雅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带着儿子去神经外科做了核磁共振等检查。

三天后，医生告诉温小雅，宋昊的大脑右侧长了一颗瓜子仁那么大的肿瘤，就是这个脑瘤让宋昊诱发癫痫。正常情况下，医生会建议患者手术摘取肿瘤，但宋昊年龄太小，无法做开颅手术，且这个肿瘤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长大，任何年龄都有可能发病，后果难以预估。听到这些，温小雅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1989年，温小雅出生于四川省成都市的农村。8岁那年生日，因为爸爸没有给她送礼物，她赌气跑出了家，不料失足落入水中。爸爸为了救她，在水里扑腾了很久，最后，她被旁人救起，爸爸却再也没有上来。她也成了别人眼里害死爸爸的凶手。

爸爸是家中独子，自从他去世后，爷爷奶奶一蹶不振，将她视作眼中钉，对她非打即骂。周围人也觉得她晦气，不愿意跟她玩。她变得不爱说话，经常整夜整夜流眼泪。好在还有妈妈爱她。为了留住妈妈的爱，她拼命帮妈妈干活，哪怕再苦再累，在外面受了委屈，她也绝对不提半个字。

2007年，溫小雅考进四川一所职业学院。她以为能逃离那个窒息的环境，没想到依旧不开心，对周围一切都没有兴趣，还会莫名地烦躁，经常半夜里翻墙去酒吧蹦迪，一蹦就一夜。

大二那年，她在一名同学的陪伴下去看医生。这名同学名叫宋朝晖，来自四川省绵竹市，比温小雅大一届，是学校心理学会的会长。宋朝晖说，他关注温小雅很久了，觉得她一直郁郁寡欢，不和同学来往，很有可能是病了。

原本，温小雅不想理会。但宋朝晖很执着，总是跟在她身边，陪伴她，照顾她。也许一开始宋朝晖只是想要帮助同学，但相处一段时间后，他感觉到温小雅单纯敏感，却从不愿给人添麻烦，总是故作坚强，宋朝晖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她。

温小雅从小到大没有接受过他人的关怀，宋朝晖让她感受到温暖，最终她答应跟宋朝晖去看医生。没想到，她被诊断出患有狂躁型抑郁症，是一种在情绪异常高涨或者异常低落中相互转换的精神疾病。从那以后，她开始服药。

好在宋朝晖并不嫌弃她，还常常带她去参加老乡的联谊会，给她送早餐，陪她跑步。宋朝晖心细如发，知道温小雅不爱吃葱姜蒜、讨厌香菜，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格外注意，哪怕有一棵葱，也会为她挑出来。他还能及时察觉她的情绪变化，包容她的小脾气。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一起。

大学毕业后，宋朝晖进入一家电力公司工作，温小雅成了一名幼儿园老师。闲暇时，他们还一起聊天，一起旅游。在宋朝晖润物细无声的爱情滋润下，温小雅的躁郁症渐渐有所缓解。

2015年初，宋朝晖跟温小雅求婚。温小雅感动地答应了。婚后，温小雅停掉了治疗躁郁症的药物备孕，2016年，他们的儿子宋昊出生了。

儿子的出生为温小雅的生活展开了新的一面，躁郁症也再没有发作过。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用笑容治愈她的儿子竟然会罹患脑瘤！温小雅的心濒临破碎。

她既自责于此前没有发现儿子的任何异常，又懊恼没有办法救治儿子，任由儿子的脑袋里装了一个定制炸弹，随时有可能引爆。担惊受怕中，温小雅的躁郁症复发了。

这天夜里，温小雅在哄完孩子之后，突然猛地跑出家，冲进了车水马龙的车流里。要不是宋朝晖一路跟随，又眼疾手快，温小雅差点就被一辆小汽车撞上了。之后，温小雅整个人都变得癫狂，坐在地上大喊大叫，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宋朝晖将脱掉自己的上衣，将温小雅的头蒙住，不断地对她说：“你冷静一下，我们回家，儿子就在家里，不会有事的，我们回家好不好？”在他的柔声安慰下，温小雅扑进了丈夫的怀抱。

这之后，温小雅被迫辞职，病情时好时坏，宋昊的癫痫也三天两头发作。宋朝晖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一边照顾患有躁郁症的妻子，一边精心呵护着宋昊。一天夜里，温小雅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宋朝晖竟还坐在书桌前加班，儿子一哭，他又放下工作，手忙脚乱地去给儿子泡奶、换尿片……

昏暗的灯光下，宋朝晖像是承担了千斤重担，将他原本挺直的背脊压弯。这一刻，温小雅猛地惊醒，觉得自己不能一味沉浸在哀伤当中。她要与丈夫携手作战，给儿子最好的呵护和治疗！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钢铁侠母子携手战斗

此后，温小雅和宋朝晖做了分工，宋朝晖负责工作赚钱，温小雅负责照顾儿子。当时，宋昊的癫痫已经发展到每周都会发作两到三次。每次看到儿子紧咬牙关、不断抽搐，温小雅的内心都备受煎熬，觉得无力承受，整个人陷入焦躁，动不动就发脾气，严重时甚至会以头撞墙，伤害自己。

后来，还是宋朝晖将自己的父母接到家里帮衬，公公婆婆主动承担了做饭、打扫等家务；不仅如此，每一天，宋朝晖无论多忙，都会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和妻子聊天，舒缓她的心情。这一切，都给了温小雅无穷的力量，她也一直配合医生治疗躁郁症。

有一次，宋昊在癫痫发作时，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嘴唇，顿时鲜血就冒了出来。后来，每次儿子抽搐时，温小雅就把手塞进儿子的嘴里，避免他咬到自己。怕他发作时身边没人，她连上厕所都把儿子放在身边；夜里，她整夜整夜不睡觉，生怕儿子就这样抽着抽着再也醒不过来了。

直到半年后，宋昊才开始用药物控制癫痫。不发病时，宋昊乖巧可爱，温小雅一有时间就跟他说话，给他讲故事。宋昊十个月就会喊“爸爸妈妈”；一听见“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他就高兴得手舞足蹈；2岁时，他会唱《小猪佩奇》的片尾曲；他学着钢铁侠，在妈妈的身上跳呀跳……

因为从小到大跟着妈妈，宋昊对妈妈非常依赖，也非常爱妈妈。无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分给妈妈。那份天真无邪感染着温小雅，她渐渐觉得日子也没想象中那么难熬。

2017年初，宋昊经常喊眼睛不舒服，温小雅发现他看动画片时要站到电视机跟前才能看清，就带他去医院检查视力。医生说，宋昊的脑瘤已经压迫了他的视觉神经，他很快就有可能失明。

那段时间，夫妻俩带着宋昊跑遍了北京、上海、成都各大医院。可所有大夫的结论都是，孩子太小，肿瘤位置又靠近脑干，手术后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有的医生甚至说：“孩子喜欢啥就尽量满足，他也许活不过6岁。”

可温小雅不甘心，她听说广州肿瘤医院一位专家在这方面很有研究，于是想尽办法联系到这位专家。在专家的建议下，他们决定为儿子做开颅手术，切除癫痫灶，寻求一线生机。

2019年9月6日下午，在六个小时的艰难等待后，宋昊的开颅手术终于结束。手术后，宋昊的癫痫没有再发作，视力也有所恢复，但手术还是给宋昊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他的语言能力下降了，说话仅能两个字地往外蹦；运动能力也受损，需要重新学习起蹲、站立和走路等姿势。温小雅铆足了劲，一点点将这些生活技能重新教给儿子。

有一次，温小雅在教儿子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头在墙上磕了一个包。没想到，宋昊缓缓迈上两个台阶，对着妈妈的额头“呼了又呼”，他还一路奔回家，从冰箱里找出冰块，帮妈妈敷额头，对妈妈说：“妈妈不怕，很快就不痛了。”那一刻，温小雅热泪盈眶，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

然而，就在手术的三个月后，宋昊经常喊头疼，温小雅不敢怠慢，立即带宋昊去了医院。CT显示颅内有大量脑积水，需要再次进行第二次开颅。

溫小雅不明白为什么年幼的儿子要承受这些，几乎哭干了眼泪。然而，手术势在必行，温小雅只能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之后，又四处筹款，为儿子凑够了手术费。在手术过程中，医生从宋昊颅内抽出了共计300ml的脑积水。除此之外，医生还发现，第一次开颅手术中切开的颅骨瓣发生了感染，不能再放回原位。这意味着宋昊的后脑勺从此缺失了一部分，那一部分只有头皮，没有骨头，一碰就碎！

出院后，为了防止意外，温小雅在医生的建议下，给宋昊定制了一只沉甸甸的铁皮帽子。这个铁帽可以保护宋昊脆弱的头皮，但1.4公斤的重量让小小的宋昊无力承受，他哭着怎么也不愿意戴这只丑丑的帽子。

温小雅劝了儿子很久，都无法说服儿子。最后，还是宋朝晖对儿子说：“你不是最喜欢钢铁侠吗？戴上这个铁帽子，你就是真正的钢铁侠了，谁也不能将你打倒。”宋昊若有所思地问爸爸：“那我还可以保护妈妈，做妈妈的小勇士吗？”爸爸欣慰说：“能，当然能！”

儿子虽然小，却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虽然他失去了“保护壳”，却依旧想方设法地想要保护妈妈，温小雅那颗破碎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痊愈。她想，无论多么艰难，她都要带着儿子继续前进！

三次开颅手术之后，人生新画卷徐徐展开

2019年底，为了不让宋昊落后于其他孩子，温小雅将宋昊送进了家附近的一所公立幼儿园。一开始，一切都很好，宋昊很快就融入了幼儿园这个大家庭，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

然而，2020年4月的一天，宋昊意外在幼儿园跌倒了，正好磕到了没有颅骨保护的后脑勺，当时就昏迷不醒了。当温小雅赶到成都市第三人民医院，医生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温小雅逼自己冷静，经历这么多，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她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将儿子转进了华西医院，并祈求专家会诊，尽最大的努力拯救儿子。当晚，宋昊进了手术室，进行了第三次开颅手术。手术中，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温小雅感觉自己的心死了三回。好在几个小时后，医生说宋昊的命保住了，但后续会不会醒来还要看病人的意志力。

一个星期过去了，宋昊始终没有醒来。医生说，最好的状况就是植物人。周围人也劝说：“接受现实吧，与其这样下去，还不如趁年轻再生一个。”可温小雅不信，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儿子有多坚强，她始终坚信着，儿子一定会醒过来！

那段时间，宋昊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不能吃东西。医生本来建议在胃里插管，或者鼻饲，可温小雅怕长期插管损伤宋昊的胃和食道，坚持用最原始最笨拙的办法喂他流食。

三个月过去了。温小雅依旧每天给儿子按摩，帮助他进行血液循环和肌肉松弛；她还给儿子唱儿歌、讲故事，絮絮叨叨跟他说着每天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与此同时，为了不让自己深陷躁郁症的折磨，她还开通了抖音号，跟网友讲儿子的故事。没想到竟赢得了不少粉丝，大家都为他们送去了温暖和祝福，这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和安慰。她坚信，只要心向着目标，就没有到不了的彼岸！

2021年6月的一天，温小雅又一次在儿子耳边讲起钢铁侠的故事，讲到那句经典台词“我爱你3000遍”。就在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儿子的手动了一下。她欣喜若狂地去找医生。医生说：“病人有了苏醒的迹象是一个好的现象。”

接下来的日子，温小雅又发现宋昊的眼珠会转动了，嘴角也有了笑意。8月的一天，宋昊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妈妈。那一天，他们一家人抱在一起都哭成了泪人。

夜里，宋朝晖拉着妻子的手，不断地对妻子说：“谢谢你，谢谢你，要不是你，儿子不会这么快醒来，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最厉害的妈妈。”温小雅也说：“我知道你也付出了很多，一直想方设法照顾着我……”

宋昊苏醒后，温小雅就开始带着儿子去扎针灸。她似乎已经早就做好了宋昊苏醒的一切准备，并按部就班地执行。每次带宋昊去扎针灸，他的头上都扎满银针，像个小刺猬。温小雅心疼地问他疼不疼，宋昊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是钢铁侠，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连续三次的开颅手术，严重影响了宋昊的运动功能和协调能力。出院后，温小雅找了一位康复师给儿子制定了一份详细的康复计划。每一天，她陪着儿子去操场踢球、跳绳，锻炼身体的协调性。

起初，跳绳对宋昊来说很难。每次，他不是手忘了抡绳子，就是脚忘了起跳。见此，温小雅难免心急，一度十分焦躁。后来，温小雅发现，只要她一心急，儿子也会跟着焦虑。她这才猛然惊醒，一再告诉自己要稳定好情绪，不能将自己的焦躁转嫁到儿子身上，他已经很棒了。

于是，温小雅耐下心来，一遍一遍教儿子。有时候，宋朝晖下班回来，也会主动加入跳绳训练。他故意像个鸭子一样，跳得跌跌撞撞。宋昊一边嘲笑爸爸的动作，一边给他讲解正确的步骤。后来，他们一同进步，能够一气跳上10个、20个。温小雅知道，丈夫是故意做出搞笑的样子逗她，舒缓她的心情。

就这样，经过一年半的训练，宋昊的运动能力终于恢复如初。平日里，除了走路速度稍慢，他几乎与同龄人没有明显的差异。一次，他们全家去公园郊游，宋昊还主动领着一位盲人爷爷过石桥。爷爷对他一通感谢，夸他这么小就当活雷锋。宋昊大声说：“我不是活雷锋，我是钢铁侠，助人为乐的钢铁侠！”爷爷竖起大拇指说：“谢谢你，钢铁侠。”

与此同时，宋朝晖一直拼命工作，除了上班，他还做了好几份兼职。他总说要给宋昊挣钱，换个钛合金的脑外壳。不忍丈夫如此辛苦，温小雅也在陪护儿子的间隙，兼职找了一份淘寶客服的工作。

2022年底，宋朝晖和温小雅卖了老家的宅基地，又拿出省吃俭用的积蓄，凑够了30万手术费。然后，带儿子去广州肿瘤医院做人造颅骨手术。

手术前，温小雅强忍住激动的泪水：“儿子，加油！等钛合金的颅骨安上了，你就真的成为钢铁侠了。”儿子咧着嘴，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妈妈，爱你3000遍。”温小雅瞬间泪目。

手术后，宋昊头上的水肿消了。摸着自己硬邦邦的大脑，宋昊笑着对爸爸说：“我是真正的钢铁侠了，以后我来保护你和妈妈！”夫妻俩相视一笑。

回到成都后，温小雅又为儿子制定了一系列学习计划。她希望儿子在经受了这么多磨难之后，还能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她对儿子说：“之前，你生病了那么久，现在我们要把生病耽误的学习和时间都补回来，你愿意吗？”宋昊点点头说：“妈妈，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努力的。”

宋昊还主动想要学习书法，温小雅就给他报了书法兴趣班，置办了笔墨纸砚和字帖。一开始，宋昊拿笔的手还有些颤抖，但慢慢地，在妈妈的鼓励下，他很快就学会写毛笔字了。半年后，练书法的效果在宋昊身上有了体现。他的手臂不再僵硬，还认识了很多汉字。如今，宋昊插班进入成都市一所小学读一年级，温小雅每天按时接送，陪他写作业。看到儿子天使般的笑容，不再遭受病痛的折磨，她感觉自己的躁郁症也真的不治而愈……

编辑/包奥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