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琦
“宝石猎人”张新奇在遇上跋扈少女周婷婷后,恨不能敬而远之,却没想到,在经历了一次次磨砺之后,她竟像宝石一样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他们的爱情也随之而来……
敬而远之,“宝石猎人”遇上跋扈少女
2021年6月,时年28岁的张新奇正在工作室里打磨一枚“祖母绿”原石,手机突然响了,他一接通,里面就传来刺耳的女声:“你那块是哪里找来的石头,上面还有瑕疵,我说了我要纯种、冰阳绿,你别想找一个便宜货忽悠我。”
张新奇在心中默念了三遍“顾客是上帝”之后,才耐心地說道:“你放心,这块肯定是你想要的,等我做出来之后,包你满意。”三个回合下来,对方留下一句“如果我不满意,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就撂了电话,张新奇顿时风中凌乱……
张新奇,1993年出生于北京。他的父母是知名的国际珠宝认证鉴定师。受父母影响,张新奇从小拿着宝石当玩具,16岁就远赴西班牙巴塞罗那大学读宝石材料工艺学,对各种宝石有着迷之热爱。
2019年,张新奇学成归来,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工作室,成为“宝石猎人”。所谓“宝石猎人”,是指那些对珠宝玉石有着相当专业的认知和鉴定能力的人,能从全世界范围内狩猎各类宝石,经过加工打磨、参与设计,将原始宝石打造成精美的饰品,以此来赚取报酬的新型职业。
5月的一天,张新奇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新客户周婷婷。周婷婷请他帮忙修复一枚镶有祖母绿的戒指,还称这枚戒指是20世纪的产物,希望张新奇能找到同款宝石。
这枚戒指工艺复杂,修复起来会耗时很久,张新奇刚想拒绝,周婷婷却主动告诉他,这枚戒指是当年她爷爷送给奶奶的结婚礼物。爷爷去世后,奶奶一直将这枚戒指戴在手上,却不想前不久在外出时,不慎将上面的宝石弄丢。对此,奶奶十分遗憾,总觉得是没有留住爷爷的爱。
张新奇一直觉得,每个宝石背后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而这枚戒指背后的爱情故事触动了他,更何况,周婷婷还开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价格,最终,张新奇接单了。
然而,他没想到,自从接单后,周婷婷不仅全方位监督他的工作,还喜欢对他的工作指手画脚,一再质疑他的能力,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夺命连环call,为人十分嚣张跋扈。
当时,张新奇手里有好几个单,可周婷婷一天都不愿意等,坚持要张新奇先完成她的订单。张新奇一再解释要遵从先来后到的原则,周婷婷却以财压人,偷看了工作室里的订单,私自给其他客户打电话,以工作室的名义推迟交货时间。
这下,张新奇彻底怒了,可周婷婷丝毫不觉得愧疚,只说:“我又不是没给他们补偿,他们都答应了,你还计较个什么,又没少你一单。”张新奇压下心中的那句“有钱了不起啊”,恨不得立即退了周婷婷的单!
然而,原石已经切割,如果退单的话,不仅会损耗一枚宝石,还会折损不少人力财力,他只能加快进度,希望早一点结束这项折磨人的任务。
一个星期之后,张新奇终于成功修复了这枚戒指,还在其中做了一点小小的打磨改良。当他通知周婷婷来工作室拿戒指时,周婷婷竟说:“谁让你自做主张进行改动?我要扣钱。”张新奇从未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女孩,忍着愤怒送走这尊大神。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周婷婷再次来到了工作室。这一次,周婷婷居然称赞了张新奇一番,说奶奶很喜欢那枚戒指,特意让她过来道谢。她又拿出了几个残缺的饰品,让张新奇为其镶上合适的宝石。更让张新奇叹为观止的是,周婷婷竟还拿出一件迪奥的衬衣,问他能不能修复衣服的扣子。
张新奇气得倒仰:“你是故意来捣乱的吧?这些都是你从哪里找来的破烂,凭什么你让我修,我就得修啊?”没想到,周婷婷一下子炸毛:“你说哪个是破烂?太不尊重人了吧!”张新奇也来气了,怼她说:“就你这种人还知道尊重?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再接你的单了,你赶紧将这些统统拿走。”
然而,等张新奇冷静下来,周婷婷竟对着那摊“破烂”泪流满面。张新奇立刻反省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的这些‘宝贝实在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可周婷婷的眼泪扑簌簌直掉,张新奇从一开始的硬撑到最后不断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帮你修,帮你修,好不好?你别哭了。”半个小时后,当张新奇从一个“宝石猎人”退让到“免费维修工”之后,周婷婷终于破涕为笑了。张新奇心想:以后坚决不惹这位大小姐,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惺惺相惜,经历磨砺的人生才能璀璨
原来,周婷婷家境富裕,但父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无暇顾及她,她从小被寄养在爷爷奶奶家。
那时候,她年纪小,不懂别人为什么都有父母陪伴,而她却没有,内心一直十分缺爱,时间一长,性格也变得孤僻。初中时,父母终于意识到她的问题,可他们身在国外,鞭长莫及,只能在逢年过节时,给她寄一些昂贵的饰品,以此来表达他们的爱。
起初,周婷婷也会将那些华而不实的珠宝堆满全身,觉得那就是父母爱自己的证据。可时间一长,面对这些冰冷的珠宝,周婷婷更想父母多陪陪自己。
周婷婷一次次满怀期待,又转而失望。每次在感觉不到他们的爱时,周婷婷就会对这些珠宝撒气,故意损坏它们,以此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后来,在她的各种折腾下,妈妈不得不放弃国外的生意回国了。之后,妈妈用三年的时间,一点点让她感受到关怀和爱。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无理取闹,想要修复这些饰品。
有那么一瞬,这个故事触动了张新奇。
张新奇小的时候,身为鉴定师的父母也总是全世界出差,时常将他托付给其他的亲友照看,所以特别理解周婷婷的感受。但这不足以让他对周婷婷改观,只能婉转地告诉她:“你先将东西留在这里,如果有合适的宝石,我就帮你修。实在不行,我也没有办法。”
打发走周婷婷之后,张新奇出了一趟差,又新接了几个订单。其间,周婷婷给他打过几次电话,张新奇坦言自己还未修复,周婷婷倒也没有催促,张新奇更是将这些抛之脑后,美其名曰:“宝石的际遇也是需要时机的。”
然而,他没想到,2022年7月的一天,周婷婷主动找到他,想要要回那些饰品。张新奇虽然诧异,却也求之不得。可没走两步,周婷婷又回来,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饰品卖出去啊?你手艺那么好,只要稍做修复,一定能卖出去的,到时候给我一点分成就可以了。”
张新奇意识到有问题,主动问她:“你缺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开始,周婷婷怎么都不肯说,直到张新奇说:“你得告诉我实话,我才能考虑你的要求。”周婷婷只好坦言相告。
原来,三个月前,周婷婷父母的生意经历了亏损风波,欠了一大笔债。眼见父母整日愁眉苦脸,周婷婷心中十分难过。这几年,她早已明白了父母并非不爱她,反而正是因为爱她,才想给她更好的生活。如今,父母遇到了困难,她也想尽一份力。
她已将自己此前所有的名牌包包,昂贵饰品都转卖了,但只是杯水车薪。听完她的故事,张新奇突然觉得,周婷婷其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不讲理,反而她很爱自己的家人,就连最开始修复那枚戒指也是为了家人。他透过她坚硬的外表看到了她内心的善良,忍不住对她心生怜惜,想要帮助她。
于是,张新奇对周婷婷说:“这样,你的这些饰品就继续留在这里,如果有买家需要,我就告诉你,你自己过来跟对方交易。”
周婷婷眼前一亮,问:“真的可以吗?可是,我这些饰品都破损了,真的有人买吗?”张新奇说:“之前就有好几个顾客想买,但是我说这是客户的。如果你想卖,我还可以帮你联系他们。”周婷婷听后,高兴地直呼:“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人。”张新奇没想到,这个飞扬跋扈的女孩在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竟也学会说人话了,笑着说:“不客气。”
第二天,周婷婷再次来到了工作室,她对张新奇说:“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来看看,说不定还能遇上买家,就当是做兼职。”张新奇对此没有意见,只说:“不要打扰我工作就成。”
之后,一连几天,周婷婷时常来工作室,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只有在顾客对她的饰品有所兴趣的时候,她才会卖力推销。张新奇看不下去,问她:“你没有工作吗?”周婷婷说:“我还在读大四,爸妈说什么都不愿我做兼职。”张新奇又问:“你没有朋友吗?”周婷婷继续摇头。
原来,自从周婷婷的父母欠债后,周婷婷的男朋友离她而去,不仅如此,她身边的很多朋友也跟她断了联系。她才知道,过去她以为自己拥有的,不过是一场泡沫,她也因此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中。张新奇能感受到周婷婷的迷茫无措。他想,每个人都会有低谷时期,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够拉她一把,她一定会像一颗宝石一样完成蜕变!
于是,空闲时,他主动教周婷婷修复饰品,说是可以帮她卖个好价格。周婷婷一下子来了兴致。张新奇又带着周婷婷一起对宝石开料,教她如何去除宝石里的瑕疵,然后,将宝石坯料磨出琢型的雏形,让宝石一点点展现出它们该有的璀璨。他想通过这些告诉周婷婷,任何事物都要经过磨砺才能成为精品。
劫后余生,一起携手寻找诗和远方
张新奇还告诉周婷婷,他在国外时也曾经历过迷茫时刻。当年,张新奇凭着一腔热爱选择了宝石材料工艺作为求学的研究方向,每年都会远赴荒野深郊探索大自然的馈赠,可他不会西班牙语,欧洲的同学都嫌弃他,总是不跟他一组。他只能独自一个人去拓荒,好几次迷路了,也找不到人询问。最后,他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苦学西班牙语,想方设法才融入他们当中去。
后来,张新奇回国想要创业,却也遭到父母和亲友的阻拦。为此,他付出了很多,从最初寻找客户,到制作工艺,都是亲力亲为。有一次,为了给一对新婚夫妇赶制一对结婚戒指,他连续熬了三天三夜,每天只睡两个小时。
这一切对周婷婷来说都十分新奇,真正开始了解什么是“宝石猎人”。渐渐地,在张新奇的带动下,周婷婷在面对一颗宝石时,想的不再是金钱和地位,而是跟张新奇一样奇妙的想法:它从哪里来?被谁发现的?
张新奇告诉她,天然宝石一如在地球上潜伏了上亿年的野物,有大,有小,有极品,有普品,各种颜色,各种价格。猎狩宝石不是简单的涉猎那么简单,更要跨越国界和大洋,去非洲,去南美,去东南亚,了解它们的习性和栖息地,还要掌握它们的品质等级评价。听到这些,周婷婷眼前一亮。
这年冬天,周婷婷跟着张新奇一行四人上路了。刚出发的那几天,周婷婷很兴奋,她以为宝石猎人很风光,既能感受异国风情,也不愁销路,却不料刚进入南非,他们就遭遇了一场意外。
那几天,他们在路上听到一个朋友说南非有一个矿区在对外销售,其中就有不少原石。他们商量后也想去看看,却没想到,刚进入矿区,糟糕的路况就让他们的车难以行进。傍晚时分,天降特大暴雨。为了避免危险发生,他们全体下车寻找避雨的地方。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伙人,将他们几个围住,想要打劫。
张新奇作为队长,为了保护周婷婷和一行人,无奈将所有的宝石都给了对方,才侥幸捡回几条命。之后,他们迅速上车,不顾一切地逃离现场。不料,他们刚走,后面就传来了一阵爆炸声。张新奇回头发现,就在他们刚刚停留的那个地方,发生了爆炸,顿时脸色吓得煞白。
周婷婷难以置信:“怎么好好的就爆炸了呢?”张新奇告诉她,为了开采矿区,有很多地方都堆放了炸药,一般这些地方都有人看守,禁止人员出入。但也许是那夜的雨太大了,看守的人擅离职守,而他们无意间闯了进去,炸药刚好被点燃,可能晚走一分钟,他们就没命了。一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彼此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然而,好不容易回到了市區,周婷婷却病倒了。连日来,难以下咽的食物导致她没吃什么东西,免疫力下降,又淋了一场雨,以至扁桃体发炎,夜里就开始发高烧。
那一夜,张新奇一直守护在周婷婷身边,帮她物理退烧,喂水,几乎一夜未睡。第二天,周婷婷退烧了。醒来后,她看到了靠在床边的张新奇顶着一双熊猫眼,心里涌起了一阵从未有过的感动。
也许是感受到了周婷婷的目光,张新奇很快就醒了。周婷婷感慨说:“我才知道,宝石猎人其实也是个危险的职业,你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谢谢你照顾我,也谢谢你愿意带我来这里。”张新奇被周婷婷说得不好意思,连说:“你不要怪我差点害死你就好了,昨天实在是太可怕了,你吓坏了吧。”
周婷婷脱口而出:“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害怕。”一句话让彼此都红了脸。之后,他们一路相互照顾,彼此鼓励,回到了国内。
回来后,张新奇和周婷婷一起把带回来的自然原石清洗、切割,一颗颗绿的橄榄石、黄的碧玺、紫的水晶令周婷婷欣喜不已。他们小心翼翼把自然原石内部夹带的“伤痕”一点点切除,保留最纯净的部分,重现宝石的光彩。当原石在他们手中重获第二次生命,周婷婷感觉自己的心也在慢慢修复。
这之后,在张新奇的不吝赐教下,周婷婷亲手设计了很多首饰,赋予每一个宝石独有的故事,开始在抖音上直播带货。当粉丝上涨到500时,她觉得人生有了动力;当粉丝上涨到一万时,她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她不再执拗于周围的人喜不喜欢她,她只想将自己沉淀、打磨,相信有一天,终会璀璨。
这一切都是张新奇教会她的。他将那份雕琢宝石的细心、耐心都给了周婷婷,去除了她原本的跋扈、哀伤和颓废。而周婷婷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感受到他的刚毅、坚韧、执着,对他暗生情愫。
2023年4月,周婷婷亲手制作了一款象征爱的戒指,主动跟张新奇告白,两人走到了一起。未来,他们会携手一起甘当“宝石猎人”,去继续寻找诗和远方……
编辑/包奥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