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笔花鸟画形式语言和精神内涵的当代思考

摘 要：近年来，随着中外文化的深入交流，工笔花鸟画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工笔花鸟画的发展面临着严峻的挑战，需要思考如何与当代的审美观念相融合。因此，分析工笔花鸟画的表现形式、色彩语言、章法布局、精神内涵等，以促进其在当代的进一步发展。

关键词：工笔花鸟画；形式语言；精神内涵

中国花鸟画作为独立的画科始于唐，五代十国是其发展史上的重要时期，确立了两种不同的风格。这个时期，工笔花鸟画无论是在技法上还是在表现方式上都已经相当成熟。宋代是工笔花鸟画空前发展的又一时期，是中国绘画史上的一座艺术高峰。然而，随着宋代之后文人画的兴起，元明清时期工笔花鸟画逐渐走向低迷。近代以来，西学东渐，一批画家吸收外来绘画特色，融入时代精神，对工笔花鸟画进行了创新，创作出一系列优秀作品。近年来，中外文化的交流越来越密切，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也得到了更广泛的认可。其中，当代工笔花鸟画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获得了普遍关注与喜爱。为满足当代人民的需求，艺术家纷纷投身工笔花鸟画创作，推陈出新，使工笔花鸟画焕发勃勃生机。

一、工笔花鸟画的表现形式与工具

（一）表现形式

线条是最基本的绘画元素，通常被画家用来表现他们的创作灵感。在中国传统绘画中，线条的运用是区别于西方绘画最为明显的特征，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使用不同形式的线条，能够表达出丰富的艺术内涵，并且使作品富有审美价值。“十八描”是工笔花鸟画的基本表现技法，是不同线型的程式化线描，具有良好的装饰效果。它的绘制效果精妙，既精确又流畅，在宋代一些工笔花鸟画中的应用尤为突出。画家们经常使用精细的画笔来勾勒羽毛、树叶、花瓣、岩石纹理等，他们能够准确地捕捉万事万物的各种动态，并运用恰当的技巧，将其描绘得栩栩如生，令观者沉浸其中，从而获得视觉上的享受。然而现在，一些画家太注重表现颜色、造型等方面的变化，忽略了线条的重要性，使得作品缺乏表现力。线条在工笔花鸟画创作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不可或缺。

（二）表现工具

工笔花鸟画是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它以中国传统的毛笔和中国画颜料为基础，在专业的宣纸上进行精细的绘制，展现出精湛的艺术技巧。

第一，笔。工笔花鸟画创作中会用到不同类型的笔，整体上分为勾线笔、染色笔。狼毫笔就是一类常见的勾线笔，它可以用来绘制各种图案，常用的有衣纹笔、叶筋笔、大红毛、小红毛、蟹爪、拖线笔等。九紫一羊（兼毫笔）和花枝俏也非常适合用来绘制图案。染色笔多用大白云、小白云、中白云和其他软毫毛笔，且可以多配几支，以专门用于表现冷色、暖色、暗色、白色等。

第二，板刷。板刷是一种常用的底色工具，能够在大范围内实现平涂或渲染，宽度可调。

第三，纸（绢）。工笔花鸟画常用熟宣纸，这是一种特殊的材料，由生宣纸经过一定比例的胶矾水刷制而成，具有良好的防水性能。绢的品种繁多，包括清水绢、冰雪宣、书画笺、云母笺、蝉翼宣等。绢是由纯丝制成的，表面呈平滑的纹理，有圆丝和扁丝两种，还有生绢和熟绢之分。

第四，砚台。砚台是磨墨、盛墨用的必备工具，最名贵的砚台是端砚和歙砚。在绘制工笔花鸟画时，砚台需要定期清洗，以免旧墨中的颗粒聚集在一起，影响画面的美感。

第五，颜料。工笔花鸟画常用的颜料可分为墨与画国画的水粉颜料。墨是一种常见的绘画颜料，可以分为两种：油烟墨和松烟墨。传统工笔花鸟画中使用的黑色还有黑石脂（即石墨）、灯草灰等。画国画的水粉颜料通常可分为植物颜料和矿物质颜料，植物颜料有花青、藤黄、胭脂等，可用来描绘自然的景象，矿物质颜料有石青、石绿、朱砂、赭石等。近几年，随着技术的不断改进，人们研发出了多种现代石色，如豆青、豆绿、白青、淡绿、褐色、土布色、土黄、芦黄、蛤粉、银白、银黄、紫金等。石色的丰富不仅极大地拓宽了中国画的色域，而且极大地改变了工笔花鸟画家对墨色的唯一偏好，推动了工笔花鸟画的发展。

通过对油画、版画、壁画等的借鉴，当代工笔花鸟画的表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对新材料和肌理媒材的运用日益普遍。此外，我国工业绘画中的某些独特的肌理也对其表现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例如瓷器上的冰裂痕。应用丙烯颜料可以创造出丰富的肌理效果，这种效果通常被用于局部或底色。高丽纸、皮纸和水彩纸等都具有条纹，可以轻松创造出肌理。通过不断拓展和运用新的画材，工笔花鸟画的语言表达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艺术表现也比古时候的作品更加出色，更能吸引观者的注意力。

二、工笔花鸟画的形式美原则与体现

（一）“尚意重形”的形式美原则

“尚意重形”是工笔花鸟画的主要审美原则。其中，“形”指的是工笔花鸟画的造型艺术，“意”指的则是工笔花鸟画的意境塑造。“意”是中国画的基本概念，指的是意境塑造，意境塑造旨在展示画家的精神思想。中国画被认为是一种表达“意”的艺术，而非仅仅记录或再现自然。工笔花鸟画的“重形”主要体现为造型方面的写实，强调形似和对细节的描绘。工笔花鸟画的“重形”具有独特的价值，能够提供一种较为程式化的艺术语言，让作品具有浓厚的中国文化气息。然而，仅仅借助造型来模仿自然，工笔花鸟画就会走向纯粹的自然主义，因此，工笔花鸟画在“重形”之外，也注重“尚意”。我国的艺术创作始终坚持一种辩证的哲学思想，“尚意重形”的就是这一思想的完美诠释。

“致广大而尽精微”的工笔花鸟画具有独特的“形”与“意”的关系，其细腻的画面表现出画家的主观情感，使得“形”变得更加重要，成為画面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通过深入理解物体的外部特征和内在精神，画家可以结合主观想法和娴熟的技巧，将它们重新组合，从而更好地传达自己的情感和思考。

（二）形式美在意境中的体现

中国画中的意象往往代表着某种精神，它来源于对生命的理解和对大自然的喜爱。它是画家通过对现实的反复观察、分析和选择，并经过主体的重新构思和加工形成的。“妙得其真，绘得其神”的画家在追求自然美的同时，会对物象进行深入的观察和分析，并将其转化为简洁而富有趣味的形态，用适当的风格来表达。经过精心设计的造型、精确的布局结构和恰当的色彩搭配，画家可以营造出独特的氛围，同时他们在这种氛围中不断调整造型、布局的组合、色彩的搭配，可以取得和谐的效果。这正是工笔花鸟画中非常关键的一种表现方式，即主观造境。工笔花鸟画往往具有诗的意境，这种感受来源于它的自由性和浓郁的主观色彩。非写实的处理让它具有诗一般的抒情性，并且能够将物象描绘得精细、优雅，让人感受到唯美、有秩序的氛围。这种描绘方式与诗歌中的“赋”“比”“兴”相似，都能够让作品充满诗意。形式上的美不是简单的，而是具有深刻含义的。

（三）形式美在线条中的体现

线条是中国工笔花鸟画中不可或缺的基本元素，它不仅仅是组成整体画面的基础元素，更是构建整体画面的核心，有着独特的审美价值。在古代，人们就开始使用线条表达情感，但当时还没有形成完整的绘画规范。在汉朝，帛画中使用的线条是一致的，并且早已具备了绘画的特征。然而，这些线条仍然只适用于勾勒物体。晋唐时期，线条被主动规范和修饰，变得更加匀称，并注重起笔和收笔。吴道子之后，线条的表现力和格调也得到了增强。宋代画家以独特的视角和想象力，将大自然中的景色融入作品中，创作出了丰富多彩的线条形式，使“写”的艺术更加丰富多彩。元代画家、书法家赵孟頫明确提出“书画同源”观点，线条为“书画同源”的理论提供了基础，促使书法和绘画在某种程度上达到高度融合。

线的发展与它的绘画功能息息相关，其可以用来描绘各种形状，区分图像和背景。随着时间的推移，线的表现力、抽象性、风格和象征意义日益突出，工笔花鸟画中的线不仅作为用来描绘形状的工具，而且成为一种独特的艺术语言，推动着工笔花鸟画的发展。

三、工笔花鸟画的色彩语言

当代工笔花鸟画在形式语言上的探索和应用不仅打破了“三矾九染”的传统，而且更加强调了色彩的重要性，把重点放在了色彩的美感上。它不仅汲取了水墨人物画、青绿山水画、重彩人物画和壁画等传统技法，还借鉴了油画、版画和水彩画等其他注重色彩表现力的艺术形式，从而丰富和扩展了工笔花鸟画的表现方法。在传统绘画中，墨色被视为一种极具变化性的颜色，有“墨分五彩”的说法，但是，仅用墨色限制了中国绘画的色彩表达能力。“墨随笔痕，色依墨态”，工笔花鸟画的特点是在线条的基础上，通过反复渲染来突出色彩的变化规律。这种色彩的使用方法既含蓄又巧妙，使画面显得沉稳、厚重、优美，充满诗意。随着“道器两分”概念的普及，宋元时期，色彩运用被视为匠人的技艺，而水墨则成为最高境界。

近现代，西方美术开始强调整体观念，这促使现代画家在创作时更加注重色彩的统一性和协调性。他们通过运用色彩，将某种颜色作为画面的主基调，创造出独特的色彩氛围。现代画家打破“以墨为主”的限制，更加关注对色彩的感知，努力将它们呈现得更加完美。他们不仅关注整体效果，而且注重色彩的细节，并通过运用色彩来展现物体之间的微妙关系，同时能够展现色彩本身的美感。工笔画大家金鸿钧的作品就为我们带来了新的视觉冲击，他通过改变颜色的温度和饱和度，提高了画面的质量和立体感。他还借用了西方绘画的用色技巧，在大面积的颜色中运用反差来突出主体，并通过增强颜色的饱和度来增强画面的丰富性。例如，《生生不已》、《榕根》和《花瀑》都采用了不同的颜色，其中《生生不已》中的树叶是紫红的，《榕根》中是翠绿，《花瀑》中的是粉红色。这些画作都采用了油画技巧，并且在底色上使用了通透的水色，核心则是石色和粉质色，这样可以让主要内容更突出，增强空间层次和纵深感。

四、工笔花鸟画的章法布局

当代的工笔花鸟画家不仅精通传统的绘画方法和技艺，而且具有现代的设计理念，有能力探索新的表现方式。他们通过运用现代的设计理念，创新性地表现出物体的形态和结构，使得绘制过程变得丰富而生动。随着时代的发展，工笔花鸟画作品中采用了更丰富的构图，甚至完全没有任何空隙，削弱了画面的立体感，让观者获得一种极大的视觉冲击。在当今这个快速变化的社会中，这种清晰、真实的艺术形式将给人带来一种新的审美体验。

五、工笔花鸟画的精神内涵

受“天人合一”观念的深刻影响，画家们一直重视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他们认为，在自然界中，人类可以获得身心的宁静、审美的愉悦。因此，工笔花鸟画家们也会仔细观察花木四季的变化，仔细研究鸟禽动物的形态结构，并且着眼于它们在自然界中的真实状态和发展规律。工笔花鸟画的创作注重表现主观情感，画家通过物体形象来传达内心世界，表达对艺术的理解。他们擅长抒发情感，通过富有感染力的想象来展现诗意。他们将对花鸟之美的理解提升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层次。就像宋代吴炳所作的《出水芙蓉图》，图中只描绘了一朵出水荷花，但刻画得非常天然、精细。在碧绿的荷叶的映衬下，一朵绽放的粉红荷花显得格外精致生动，完美地展现了荷花“出淤泥而无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魅力。尽管只是一个简单的场景，却能让观者仿佛置身荷塘，闻到荷花的香气。

六、结语

近年来，许多艺术展览让人惊讶于工笔花鸟画的蓬勃发展。然而，这些展览却反映了许多让人担忧的问题：为了追求视觉效果，一些画家刻意描绘夸张的细节，使得整个场景显得杂乱；为了追求创新，一些画家只使用水彩、油彩、水粉等，创造出独特的艺术效果。这些工笔花鸟画作品缺乏创造性，难以体现中国的传统文化精髓与审美观念，其形式语言和精神内涵已经与传统的工笔花鸟画背离，不能很好地满足当前社会大众的精神文化需求。面对当今艺术创作中的这些挑战，工笔花鸟画创作者需要不断创新，以适应新的时代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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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梅艳，山東画院三级美术师。研究方向：工笔花鸟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