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亮,李可欣,蒲小露,薛建江,李美玲
1.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大学城医院医学科学研究中心,重庆 401331;2.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大学城医院医学检验科,重庆 401331;3.浙江医院医学检验科,浙江杭州 310030
宫颈癌的发生是一个由多因素共同参与调控的复杂病变过程,全球每年有超过50万例女性被诊断患有宫颈癌,有27万多例患者因该病死亡[1]。高危型人乳头瘤病毒(HPV)是诱发宫颈癌前病变的关键因素,对于高危型HPV感染的早期筛查是预防宫颈癌变的重要手段。大多数HPV引起的是无症状感染,多数患者依靠自身免疫作用可自行清除[2]。高危型HPV持续感染、阴道菌群失调和宫颈微环境免疫功能下降的共同作用是宫颈疾病发生、发展的重要原因[3]。正常阴道内有多种微生物存在,但这些微生物与宿主之间相互依赖和制约,达到动态的生态平衡。正常情况下,阴道内的乳酸杆菌可分解上皮细胞中的糖原为乳酸,使阴道维持在pH<4.5的正常酸性环境[4]。另外,乳酸杆菌还可分泌其他抗微生物因子抑制或杀灭致病微生物,并通过竞争阻止阴道上皮细胞上致病微生物的黏附,维持阴道微生态的平衡[5]。近年来,研究发现HPV感染后的转归与阴道微生态系统可能互相影响,维持阴道微生态平衡及宫颈正常微环境免疫功能对HPV感染的防治可能具有重要的作用[6]。本研究以同时进行HPV和阴道微生态检测的787例女性为研究对象,分析重庆大学城区域高危型HPV感染患者阴道微生态改变情况,为了解高危型HPV感染与阴道微生态环境变化的关系提供依据,同时为HPV感染及宫颈疾病的防治提供新的治疗靶点和防治策略。
1.1一般资料 选择2021年1月至2022年8月于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大学城医院同时进行HPV和阴道微生态检测的787例女性为研究对象,被检者年龄为19~69岁,平均(39.57±8.52)岁。纳入标准:既往有性生活史;检测前1 d无性生活,且未进行阴道冲洗;检测前3 d未进行阴道内用药;1个月内未进行抗病毒治疗及免疫治疗。排除标准:月经期、妊娠期和哺乳期女性;既往有宫颈HPV感染史者;曾进行宫颈及阴道相关疾病治疗的患者。本研究经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大学城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批通过(LL-202150号)。
1.2仪器与试剂 HPV基因分型检测试剂盒购自上海之江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实时荧光定量PCR仪购自上海宏石医疗科技有限公司;阴道炎联合检测试剂盒和检测工作仪购自江苏硕世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1.3方法
1.3.1标本采集 HPV检测标本采集:妇科医生采用专用的宫颈刷在宫颈口获取宫颈脱落上皮细胞,放入装有专用细胞保存液的取样管中立即送检。阴道微生态检测标本采集:用2根无菌棉签拭子于阴道中段侧壁或阴道穹窿处旋转留取阴道分泌物。一根棉签置于装有生理盐水的无菌试管中进行常规显微镜检查,另一根棉签拭子置于无菌试管中进行功能学指标检测。
1.3.2宫颈HPV分型 本研究使用的HPV分型检测试剂盒可检测17种HPV亚型,其中高危亚型15种,低危亚型2种。按照HPV基因分型检测试剂盒说明书要求提取宫颈细胞DNA并通过实时荧光定量PCR进行HPV分型检测。按照是否检测到高危型HPV感染将研究对象分成高危型HPV阳性组和高危型HPV阴性组。
1.3.3阴道微生态检测 形态学检测:将一支阴道分泌物棉签拭子在装有生理盐水的无菌试管中充分挤压、混匀,随后吸取标本直接在显微镜下观察分泌物菌群密集度、优势菌、白细胞、上皮细胞和病原微生物等形态学指标。功能学检测:应用阴道微生态检测工作仪检测阴道分泌物pH值以及厌氧菌、真菌、需氧菌、滴虫、白细胞等的代谢产物及酶的活性变化。
1.3.4结果判断 检测结果中当任何一种HPV亚型出现阳性即提示存在HPV感染。当2种低危亚型中任意一种出现阳性即为低危型HPV感染,任意一种高危亚型HPV出现阳性或存在高危亚型和低危亚型同时感染的情况时则统计为高危亚型感染[7]。当阴道分泌物pH值为3.8~4.5、优势菌为乳酸杆菌、过氧化氢酶和白细胞酯酶阴性时提示阴道微生态正常,上述指标任何一项出现异常时即为阴道微生态失调。当镜检中发现滴虫则可诊断为滴虫性阴道炎(TV);发现假丝酵母菌的芽生孢子或假菌丝时可诊断为外阴阴道假丝酵母菌病(VVC);当Nugent>4.5分时诊断为细菌性阴道病(BV)[8]。
2.1HPV整体感染和亚型分布情况 高危型HPV阳性组111例,平均(40.97 ±10.33)岁;高危型HPV阴性组676例,平均(39.32 ±8.19)岁。两组年龄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对787例就诊者的阴道分泌物HPV分型检测结果进行分析,共检出HPV感染者112例,感染率为14.23%。在所有HPV 感染者中:单一低危型感染者1例,感染率为0.13%,低危型与高危型混合感染1例,低危型HPV总感染率为0.25%;高危亚型感染者111例,感染率为14.10%。单一高危型感染者78例,感染率为9.91%。单一高危型感染者中以HPV16、18、52和58亚型为主,发生频次由高到低依次为HPV52(27例,3.43%)、HPV16(10例,1.27%)、HPV58(8例,1.02%)和HPV18(7例,0.89%),见表1。
表1 HPV单一感染分型检测结果比较
2.2高危型HPV多重亚型感染情况 本研究对象高危型HPV感染以单一型别为主,共检出78例,感染率为9.91%。同时还检出感染多重高危型HPV亚型33例,感染率为4.19%。其中双重高危型HPV亚型感染者人数最多,共25例,感染率为3.18%;同时合并2种以上高危型HPV亚型感染者共8例,感染率为1.01%。
2.3高危型HPV感染者阴道微生态失衡状况 阴道微生态检测结果中,高危型HPV阳性组中乳酸杆菌含量异常率(54.05%)、pH值异常率(44.14%)、过氧化氢酶阳性率(36.04%)和BV阳性率(32.43%)高于高危型HPV阴性组,组间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β-葡萄糖醛酸苷酶阳性和TV在两组中均未检出阳性,而高危型HPV阳性组的清洁度(Ⅲ~Ⅳ度)异常率(38.74%)、唾液酸苷酶阳性率(15.32%)、白细胞酯酶阳性(31.53%)、VVC阳性率(6.31%)与高危型HPV阴性组相比,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高危型HPV感染阴道微生态失衡分析[n(%)]
2.4高危型HPV感染的多因素分析 以是否发生高危型HPV感染为因变量,以乳酸杆菌含量、pH值、过氧化氢酶及BV为自变量,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乳酸杆菌含量异常、pH值异常、过氧化氢酶阳性以及BV阳性是高危型HPV感染的独立危险因素(OR=2.070、1.766、1.601、1.613,P<0.05),见表3。
表3 高危型HPV感染的危险因素分析
大量研究表明持续的HPV感染是女性发生宫颈上皮内瘤变(CIN)和宫颈癌的主要危险因素[9-11]。在99.7%宫颈癌病例中均可发现HPV感染的存在,吸烟、免疫状态、性伴侣数量和宫颈细胞学异常与HPV易感性有关[10]。尽管接种九价HPV疫苗能够预防约90%的HPV相关的癌症或其他疾病,但HPV筛查仍然是一个重要的疾病预防工具[11]。本文分析了于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大学城医院就诊的787例女性HPV和阴道微生态的检查结果,发现HPV总感染率为14.23%,低危型HPV总感染率为0.25%,高危型HPV总感染率为14.10%。高危型HPV感染以单一型别感染为主,与其他地区文献报道一致[12-13]。多重感染以双重感染为主,总体感染率为4.19%,其中双重感染率为3.18%,合并2种以上高危型HPV亚型感染率为1.01%,多重感染中最多感染6种型别。研究显示,成功进行HPV免疫规划、创新筛查方法、加强癌前病变和侵袭性宫颈癌的治疗,可在2050年前减少40%以上的宫颈癌新病例和500万相关死亡病例[11]。
近年研究发现,HPV感染后的转归与宫颈局部微生态体系密切相关,然而不同地区的研究得出的结论不完全相同[14-16]。本研究进一步对787例阴道微生态指标检测结果进行分析,显示高危型HPV感染组乳酸杆菌含量异常、pH值异常、过氧化氢酶阳性和BV阳性是高危型HPV感染的独立危险因素,提示阴道微生态与高危型HPV 感染有关。本研究中TV在两组中均未检出阳性,VVC阳性率在两组中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已有研究发现,乳酸杆菌含量异常、过氧化氢酶阳性和BV阳性是HPV 感染的危险因素[17-18],与本研究结果一致。也有研究结果显示在高危型HPV阳性组和高危型HPV阴性组中阴道pH值差异不明显[19]。乳酸杆菌是一种具有抗菌特性的细菌,在健康的阴道微生物群中占主导地位[20]。研究发现,高危型HPV感染在BV患者中的患病率较高,加德纳菌和普雷沃菌可能在HPV感染进展到宫颈病变中起着重要作用[21]。BV导致阴道上皮细胞的免疫力下降和病毒清除能力下降,可能有助于HPV 感染,但BV是否有利于HPV感染的持续仍存在争议[22-23]。关于VVC、TV 与HPV 感染是否相关也存在争议[24]。以上关于阴道微生态失衡与高危型HPV感染的相关性研究结论不尽相同,可能与研究样本量、研究对象的地区差异及检测方法等因素有关。
综上所述,重庆大学城区域女性HPV感染主要以单一高危型感染为主,乳酸杆菌含量异常、pH值异常、过氧化氢酶阳性以及BV阳性是高危型HPV感染的独立危险因素。阴道微生态失衡与高危型HPV的易感性可能密切相关,改善阴道微生态稳态环境可能有助于降低高危型HPV 感染的发生率。阴道微生态与HPV感染的关系研究在HPV感染的预后判断、疗效监测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