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药集团“432”研究型审计的探索与实践

研究型审计是新时代审计工作的新使命，要求将研究思维贯穿于审计管理和审计实施全过程，是一种科学的审计理念，也是一种全新的审计工作方法。近年来，中国医药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国药集团”）审计工作不断加大力度，聚焦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推动审计成果有效转化，以深入研究“四个清单、三个事项、两个方面”的“432”研究型审计助力集团高质量发展，取得显著效果。现以国药集团2022年开展的二级单位A公司原董事长经济责任审计案例进行详述。

一、审前研究“四个清单”，聚焦审计重点

A公司是国药集团的重要子公司，创新研发、工业生产、销售收入等方面均在集团排名前列。对这样一家企业，如何快速确定审计重点、精准识别企业风险，审计组开展了大量研究工作。集团党委、董事会的决策部署是否在A公司扎根落实，集团管控措施是否在A公司得到有效贯彻，A公司原董事长的权力运行轨迹是否与上述情况相符，成为审前调查和审计方案制订的关键。经过翻阅以前年度审计、巡视报告，综合集团运营、纪检等有关部门的关注点，审计组认真思考和深入分析研究了制度清单、权力清单、问题清单、风险清单等“四个清单”。

（一）研究制度清单

审计组从国家、行业、集团、自身四个层面对涉及A公司的政策、法规、制度进行了深入研究。国家层面，深入了解和分析国家近年来对A公司所处行业出台的政策、重大战略部署和重大规划情况。比如，2018年以来，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开展药品集中带量采购，这一决策部署对医药行业的影响极其深远，此类政策变化对A公司的影响是巨大的，如部分未纳入集采的药品销量会大幅下降。行业层面，重点研究行业主管部门制定的政策法规，特别是与法律红线、底线相关的制度规定。比如，工信部对国家医药储备的品种、数量、时限方面的制度规定，A公司是否能够及时、足额储备药品，保证关键时刻调得动、用得上。集团层面，重点研究集团的管控要求，梳理了集团制度、文件、通知以及针对A公司的业务批复等等。比如，集团财务部针对A公司应收账款比例过高的问题，多次单独专门出台“两金”压降的考核指标，审计组按照业务条线逐项梳理了集团重点管控制度。A公司自身层面，重点研究公司内控制度，梳理出关键制度、关键流程、关键环节和关键控制点。比如，医药企业营销费用一直以来都是各方面监督检查的重点，A公司的制度设计和安排是否合规，有无监管风险，形成内控重点制度条目。

（二）研究权力清单

经济责任审计是对领导干部任期内履行经济责任情况的客观评价。审计组重点研究了A公司原董事长的履职范围，根据其与集团签订的一系列绩效合同、责任状、军令状等等，深入剖析了其在履职过程中的权力运用情况，如财务收支状况、个人廉洁从业情况等。特别是重大经济决策情况，审计组注重分析研究A公司“三重一大”决策事项集体研究情况，对党委会、董事会、总经理办公会等会议审议情况，逐项梳理历次会议的议题、参会人员、相关意见和决议情况，从决策内容、决策程序、决策效果等方面形成权力清单。

（三）研究问题清单

A公司作为集团重要二级单位，一直以来都是外部监管机构的重点检查对象。审计组认真研究了审计署、国资委、银保监会等外部检查报告，以及集团内部巡视、审计报告，分门别类按重要程度不同编制了问题清单，如财务方面、内控和风险方面、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方面等。同时，对问题清单加强研究力度，确定问题多发易发频发的部门、领域、环节，对普遍性、典型性、未整改问题重点关注。审前调查中，审计组共梳理内外部检查发现的900多个问题，涉及14个方面，明确了常规问题、重点问题、需突破的关键问题等方向，为现场审计打下坚实的基础。

（四）研究风险清单

内部审计的核心是要以风险为导向，秉承这一原则和理念，审计组对A公司存在的财务资金风险、业务风险、监管合规风险进行了研究。在该阶段清单梳理过程中，审计组加大了数据分析力度，力争为审计实施阶段的分散核查提供较为全面的线索。比如，财务会计信息方面，将A公司的财务、会计数据（包括标准化的和非标准化的）按照经营增长、营利能力、资产质量等3个维度，集中分析公司整体情况、各业务板块情况，对不符合常理、变化幅度较大部分的异常指标加大分析力度，研判是否存在重大风险，为精准选择延伸单位提供依据。业务信息方面，将采集到的采购、销售、生产等业务数据，编制成数据分析疑点表，为后续审计锁定重点。在进行销售数据分析时，对客户群体开展了肖像分析，以不同维度的数据汇总，筛选出账龄较长、存在诉讼纠纷等风险资产和风险事项。监管合规风险方面，A公司的融资租赁业务接受金融监管机构的指导和监督，其日常业务是否符合监管要求，有无违反审慎性要求违规放款等行为，都作为风险清单列示。

二、审中研究“三个事项”，深入揭示问题

审计实施过程中，审计组充分研究了审计人员现状，根据知识结构、工作经历、实际能力，按决策组、财务组、业务组进行分组，将审前调查研究的“四个清单”，落实到各组，逐项分解到每个审计人员，要求审计人员边审计、边研究、边落实。审计组每周将进展情况编制審计周报，定期或不定期召开碰头会，在特定范围内研究发现的重大问题和线索。紧紧围绕“政治—政策—决策—项目—资金”这条主线，审计组重点研究了以下“三个事项”。

（一）研究重大风险事项

审前调查的问题清单和风险清单显示，A公司销售对象主要为全国各大医院等医疗机构。剖析A公司成本费用情况，发现销售费用比例最高，2022年同比还在上升，这一现象引起审计组高度关注。特别是近年来，国家加大对医疗行业不正之风的检查力度，为进一步满足和适应日益严格的监管与合规要求，国资委出台了多项合规管理规定，集团也制定了合规管理手册加强营销合规管理，因此审计组将营销合规风险列为重大风险。

为对营销风险进行系统研究，审计组采取了三个举措：一是邀请外部合规专家讲解医药企业的合规从业重点，梳理了营销合规的概念和框架，深入学习了国内外同行业其他企业的优秀合规管理办法和实例；二是召开专题研讨会，将研究内容聚焦在“反商业贿赂”方面，从营销合规意识、营销合规规定及措施、正面营销行为及活动、财务票据报销等4个维度展开研究分析；三是开展访谈问卷研究，对A公司高管、7名营销管理人员、35名业务人员进行了独立访谈，查阅了合规管理责任书等资料、研究了问题发生的可能性后，设计并下发了调查问卷，根据访谈结果和问卷分析，确定了线索突破的关键点。通过穿行测试，并对相关线索、证据反复比对分析，发现A公司合规体系不够完善，同时还存在合规管理的制度规定不系统、合规宣贯及培训不到位、对推广商提供服务的监督管理薄弱等问题。比如，A公司与推广商约定由其进行某地区122家药店陈列推广活动，实际只开展11家，A公司对此审核不严格。A公司之后对相关业务进行了全面梳理，全方位完善包括合规手册、营销制度、劳动合同、岗位职责、正负面清单等在内的各项合规管理规定与流程，建立了系统的营销合规管理体系，进一步加强了自有销售人员和推广商的合规管理。

（二）研究关键内控事项

在对A公司的内控事项审计中，审计组对采购、销售、资金、子公司管控等关键内控环节设计了标准化的审计程序，研究制定了《审计操作指南》。以采购事项为例，审计组经过查阅制度、访谈、穿行测试，形成了采购职能范围、采购需求计划、供应商管理、合同签订、采购过程控制、采购付款等6方面共24个审计程序，实施时逐一对照落实。在对A公司10家同业务类型的子公司进行延伸审计时，各审计小组均采用上述统一的方法、标准和程序，上下联动，收到很好的效果。比如，多数子公司存在的应招标未招标、采购程序不规范等共性问题，过去审计仅仅是点状、散发的，现在汇总反映既有全面性、普遍性，又金额巨大、重点突出，引起A公司高度重视，立即进行了研究和彻查，颁布了相关管控制度，起到立行立改的效果。又如，企业采购时应对供应商进行资格审查，审计程序就要求检查企业对许可供应商产品的建议和结论是否明确。审计小组按照审计程序执行时，发现有1家子公司未按制度履行供应商准入管理，甚至签订虚假采购合同，虚构销售收入满足考核要求，审计揭示出了重大舞弊风险。

（三）研究高质量审计建议事项

针对发现的各类风险和经营管理问题，审计组没有停留在仅仅是揭示问题的层面，而是提出解决办法，拿出有针对性的审计建议，并且将审计建议的质量作为衡量研究型审计水平高低的重要指标。在审计中，审计组加强和A公司的及时沟通，不但注重倾听领导班子、管理人员和一线员工的意见，而且经常介绍其他企业的优秀管理经验，同时及时讲解集团业务条线主管部门的管控要求。比如，A公司对子公司存在控制力不足的问题，审计组大胆提出改革组织架构的审计建议，指出A公司应进一步压减管理层级、将部分业务形态相同的子公司合并，既保持子公司相对独立性、高决策效率，又全面加强了母公司销售、采购和资金等条线的管理能力。此外，审计组还就相关审计建议与A公司及其所属营销机构，特别是外部专业律师进行了座谈，充分探讨审计建议的可行性和可操作性。

三、审后研究“两个方面”，提升审计效果

现场审计结束后，审计组重点研究审计整改、审计成果运用“两个方面”。压实整改责任，督促抓好整改，做好审计整改这“后半篇”文章，同时，加强对审计成果的分析提炼，实现“一审多果”“一果多用”。

（一）研究审计整改方面

审计整改是审计的“最后一公里”，以往审计存在诸多难整改、整改不彻底、屡审屡犯的问题，因此，研究如何加强审计整改、促进提升审计效果，是研究型审计的客观现实需要。A公司审计项目结束后，审计组重点研究了两个方面：一是重新研究设计了审计整改台账，增加了整改标准、明确了整改期限，不再是统一标准、统一整改期限，而是具体问题具体对待，标准不同、期限也不同。比如，财务调账问题，如果仅仅是财务记账错误，要求3日内整改完毕，如果涉及和业务部门对账，则期限延长至最多1个月。二是项目主审及时跟踪检查整改情况，根据整改情况每周更新台账，对完成整改的問题予以销号，对未整改到位的问题持续跟进。

（二）研究审计成果运用方面

一份审计报告要最大限度发挥作用，那就必须研究审计成果，加强总结提炼。比如，根据集团领导对营销合规审计成果的批示，审计进一步扩大了延伸范围，对集团其他所属企业营销机构开展了审计调查。由于相关审计思路、程序和方法较为成熟，审计工作的效率和效果明显提升，最终形成全集团营销合规审计调研报告。报告基于集团视角，全面总结和研究了集团现有的多种营销模式，从13个方面对各营销机构的合规体系进行了横向对比，充分识别出各营销机构存在的主要风险点，并且从合规体系建设、自有销售人员管理、商业合作伙伴合规管理等3个维度提出9条具有针对性、可操作性的审计建议，为集团高质量发展、为领导层决策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此外，还充分构建了多部门联动工作机制，进一步加强审计部门与业务部门、纪检部门的贯通协作，及时通报重大审计发现、重大违纪问题。上述职能部门和审计部门密切合作，出台了关联交易规范办法，进一步加强了风险识别和防范。

（执笔人：郭晋红  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