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碳”目标下宝钢股份绿色低碳发展研究——基于创新的视角

胡睿欣 林芳（博士） 孔德仪（北方工业大学 北京 100144）

一、引言

钢铁行业为国家建设提供了重要的原材料保障，支撑着国民经济的发展。然而，随着宏观环境的变化，钢铁行业的各种发展瓶颈开始显现：结构不合理，低端产品产能过剩，高端产品研发能力不足，伴随着高成本和低产品附加值，如何降成本是钢铁行业在“新常态”背景下需要面对和解决的痛点。“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提出将我国的绿色发展之路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对于高能耗、高污染、高排放、粗放式发展的钢铁行业来说，无疑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和压力，也是一种机遇，若能成功减排、降本、增效，提高产品附加值，不仅有助于我国能源转型、产业结构调整，还将进一步提升我国钢铁行业在国际上的竞争力，对我国向制造强国迈进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钢铁行业应朝着绿色化和智能化转型升级已成为各界共识，低成本是任何一个行业在转型过程中乃至转型成功后保持竞争力的关键。这就意味着，降成本不仅是供给侧改革的重要环节，也是“双碳”目标实现的着力点，这是因为降低运营能耗是低碳的核心。供给侧改革背景下，黄奇帆（2016）、高培勇（2017）、刘尚希（2018）等认为降成本的关键在于政策引领、制度建设、法规健全等方面，即政府权力体系的完善以及相应的政策调整能有效推进企业各方面成本的降低（张杰和宋志刚，2016）。随着供给侧改革的深化，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降成本”调研综合组（2019）发现，降成本应从“政策驱动”转向“创新驱动”，需要尽快夯实降成本创新的基础。在“双碳”目标提出后，对于钢铁行业来说，社会各界公认的“关键变量”依然是创新，也就是说，要实现钢铁企业的节能减排，降低企业的运营成本，将互联网技术、信息技术与生产过程紧密结合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Bruce，1995），这意味着创新是推进我国钢铁行业碳减排进程的第一动力（李新创，2021）。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以我国特大型钢铁联合企业宝钢股份作为案例研究对象，在剖析其成本构成、创新举措的同时，探析宝钢股份如何在“双碳”目标下持续降本增效，实现绿色低碳发展，以期为整个钢铁行业乃至制造业提供理论参考及经验借鉴。

二、宝钢股份成本和创新现状

当前，我国钢铁行业面临着降低碳排放量、中期原材料价格波动、寻求钢铁产能过剩解决方案等重大挑战。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也是钢铁行业的发展机遇，经验证据表明，逐步扭转钢铁企业成本构成的各种不合理现象，用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降低企业运营成本，大力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已成为企业生存、发展的必由之路。

（一）宝钢股份成本现状。作为全国范围内大型国有钢铁企业的宝钢股份（以下简称宝钢），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时代背景下，“成本变革、技术领先、服务先行、智慧制造、城市钢厂”这五大产能建设在2019—2024年发展规划中得到了进一步强化，经过几年的努力，宝钢在降成本方面已小有成效，2022 年上半年，宝钢的成本削减了56.23 亿元。2016 年8 月国务院发布的《降低实体经济企业成本工作方案》将企业成本划分为税费负担、融资成本、制度性交易成本、人工成本、能源成本以及物流成本六大类。本文主要探析宝钢除制度性交易成本以外的其他五类成本①五类成本包括：税费负担、融资成本、人工成本、能源成本和物流成本，其中，税费负担是指企业应履行纳税义务而承受的一种经济负担，其数据来自利润表中的税金及附加这一项；融资成本是企业为了获得资金使用权必须支付的相关费用，其数据来自利润表中的财务费用；人工成本主要包括职工工资总额、社会保险费用、职工福利费用等，本文用短期薪酬中的工资、奖金、津贴和补贴进行计量；能源成本是指在工业生产中需要用动力产生的能源消耗，本文将铁矿石供应情况中的国外进口情况作为能源成本；物流成本主要包括运输成本、仓储成本、流通加工成本、包装成本、装卸与搬运成本等，本文以报表中主营业务加工配送的营业成本对物流成本进行计量。近几年的变化趋势。

图1描述了宝钢各项成本在2013—2021年间的增减变化趋势。总体来看，各项成本增长率在2016—2020年普遍出现了逐步降低的趋势，这说明宝钢在供给侧改革方面进行了积极的响应，采取了各种措施降低运营成本。然而，新冠疫情导致全球各种成本上涨，受此影响，宝钢各项成本在2021 年呈现出显著的上升趋势。作为钢铁企业主要原材料的铁矿石，鉴于其不可再生性，其价格持续上涨是钢铁企业必然要面对的压力。此外，人力资本对于企业发展的重要性日益显现，实践也证明了人力资本水平的提升是企业绿色低碳创新效率提高的关键所在，而宝钢的人力成长增长率不仅在2021年出现了大幅上升，而且在所有成本中的增加幅度最大。

图1 宝钢各项成本2013—2021年变化趋势图

（二）宝钢股份创新现状。随着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作为国家重要基础工业之一的钢铁行业面临着新的挑战：一方面，国内市场对中低端产品需求不足，导致中低端钢铁产品产能过剩，虽然对高端钢材产品的需求大幅增加，但是高端产品的加工设备与技术却需要依靠进口。另一方面，要实现绿色低碳转型，解决不可持续的粗放式发展模式。基于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美丽中国”宏伟目标，以及钢铁企业生产成本较高、产业结构无法适应经济需求等宏观及微观背景条件，实践证明，创新驱动发展是降本增效、实现国家基本战略在市场、企业层面的集中体现。事实上，近年来宝钢也在积极实行创新。关于创新，常用指标是企业的研发投入、发明专利申请占专利申请总量的比值（以下简称发明专利申请占比），本文也选用这两个指标对宝钢的创新能力进行考察。

表1 描述了宝钢2013—2021 年的研发投入情况，从整体上来看，宝钢在研发上的投入是逐年增加的，且在2017年有显著的增加，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全球经济温和复苏，钢铁行业的运行环境显著改善，房地产年化钢材消耗量和基建行业对钢材的使用量增加，所以2017年我国很多行业对钢材的需求都有所增长，为我国钢铁行业结构调整提供了较为乐观的市场环境，另一方面的原因可能在于秉承着深化供给侧改革的理念：从某种意义上说，2017 年也是某些领域改革取得突破的决定性一年，所以研发投资和研发支出增长率明显增加。表1还显示宝钢2021年的研发投入较前几年明显提升，可能是因为在疫情缓和的情况下，钢铁行业面对产能产量“双限”、能耗“双控”以及市场波动较大等其他挑战显著增加的复杂局面，只有全面推进低碳环保建设，加强研发投入，提升技术引领能力，才能有效助力双减目标的实现。不仅如此，发明专利申请的占比也逐年上升，这表明国内高端制造业如高铁、新能源汽车等产业高速增长产生了较高需求量，企业对其越来越重视，并坚持实施以技术领先为主的产品开发战略。

表1 2013—2021年宝钢的研发能力 单位：百万元

图2展示了宝钢2013—2021年研发投入与毛利率之间的关系。从图2 可以看出，研发投入和毛利率总体上呈现同向的上升趋势，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研发投入的增加带来了利润的增加，但是利润增加的幅度较小，这可能是因为研发投入的效果并不是当年就能显现的，具有滞后效应。

图2 宝钢研发投入与毛利率关系图

图3 描述了宝钢与整个行业的研发强度对比情况（全行业的研发强度用均值表示）。宝钢研发强度自2017年逐步向行业均值看齐，并于2019 年超过全行业平均水平，这意味着宝钢的研发强度在整个钢铁行业属于领先者，这一结论也与宝钢在世界钢动态公司（WSD）发布的“世界级钢铁企业竞争力”中的排名相一致，即自2019年后，宝钢的竞争力在全世界已名列前茅，这也再一次验证了宝钢研发投入所带来的积极效果。

图3 宝钢与全行业研发强度对比分析图

（三）宝钢股份人力资本现状。人力资本是知识积累和科技创新的重要源泉（张磊等，2016），是决定创新活动质量和效率的关键因素（倪超和孟大虎，2017）。本文进一步分析了宝钢的人力资本现状，以探析人力资本与创新的关系。在人力资本计量指标的选取上，本文选取了运用比较普遍的教育指标法。

图4 描述了宝钢近年来的人力资本状况。首先，在宝钢的全体员工中，本科及以上的占比各年均在40%以上，并且自2019年后呈现出较大增长幅度，2021年直接达到了46.32%；其次，自2019年以来，不论是本科学历还是硕士及以上学历都较上一年有所增长，其中，硕士及以上学历的人员增幅尤为明显。最后，不论是本科以上学历还是研究生及以上学历的员工，在全体职工中的占比均在2021年达到最大值，说明宝钢一直重视人才的引进和培养。

图4 宝钢2013—2021年人力资本状况图

三、结论与建议

本文首先探析了宝钢自供给侧改革后各项成本的变化，同时观测了其近些年研发与人力资本投入的变化，研究发现，宝钢实现降本增效与持续的研发投入密不可分，而创新力又来自于人力资本的积累。因此，基于供给侧改革的经验，本文认为宝钢要实现绿色低碳发展目标不仅需要加大研发投入，进行科技创新，更需要人力资本的支撑。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建议：

（一）管理模式创新。面对新常态以及钢铁行业所处环境的种种挑战，管理模式作为企业可持续发展的一种有效手段，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管理作为顶层设计，企业需要在管理模式上产生新的构想、形成新的模式。从企业自身出发，只有意识到人才和创新等要素的重要性，才能更好地优化企业资源配置，有效实施企业的战略创新。通过管理模式的创新，企业可以找到最佳的执行路径，与国家产业发展规划以及出台的相关政策相结合，真正实现绿色发展，并在该机制下建立广泛有效的沟通交流机制，从而优化企业的组织结构和工作流程。

（二）加大人力资本投资。作为企业核心力量的人力资本，企业应有序制定相应的招聘培训计划，提高高层次人力资本比例，增加高端专业人才的积累，加强对绿色低碳专业技术人员的培训，优化人力资本结构，提升全员综合素养，力求实现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的高效匹配与相互支撑。2021 年宝钢专科及以下学历员工占比达54%，因此，宝钢可尝试利用上海高端人才较为集中的优势，采用与多所高校以校企合作教学的模式，有针对性地招生与培养综合性人才，同时激励在职员工继续深造，建设核心的专业人才队伍。此外，宝钢还应挖掘更多的优质培训资源，有针对性地对各层级人才进行持续、精准培养，即通过各种渠道加大人力资本积累。

（三）增强研发投入。面对“新常态”，保持研发能力是各企业可持续发展的有力保障。宝钢作为钢铁行业的龙头企业，其创新能力也处于领先地位，因此更应积极保持国内高端产品市场的差异化竞争优势。通过坚持实施以技术领先为主的产品开发战略，加大绿色环保研发并应用到制造流程中，形成自己的多样化产业链，从而提高在国际上的竞争力。不仅如此，在关注自身研发能力的同时，也要把焦点放到国内的高端制造业市场，重视如军事、航空、新能源汽车等带动力较强产业对高端产品的需求，生产高附加值产品，以产生更多的利润，同时也提升了企业的研发加工技术水平。开辟多渠道，更深层次地展开与国外的学习交流和技术合作，努力研发更高端的新材料技术以降低进口成本，同时增加产品的附加值，进一步提高宝钢整体的循环经济水平，追求高端产品结构产生的经济效益。在履行社会责任以及积极响应“双碳”政策方面，企业应在制造环节重视对环境造成的污染，增加在绿色节能、环境保护以及可持续发展这几个方面的研发投入，推进“三治四化”，加快建设绿色城市钢厂。

（四）降低综合运营能耗。由于钢铁产业自身的特殊性，国内铁矿石等原材料供不应求，需要“进料加工”，即从国外进口，会产生较高的能源成本。企业可以间接性淘汰一些落后产能，提高高端产品的占比，减少产能过剩的现象，推进循环经济，开源节流，从而达到降低能源成本的效果。针对物流成本，相关数据统计，一些发达国家的物流成本仅占钢材总成本的8%—10%，相比之下，我国的物流成本占钢材总成本高达15%—30%。这意味着物流成本还是企业需要重点关注的降成本对象。企业可以进一步完善自身的供应链服务，继续发挥集团物流公司的作用，同时可以进行数字化转型，利用数字化平台实现信息互通，减少不必要的物流成本，并在运输关键环节保持信息畅通，提高周转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