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柠 陈培浩 房伟
《最后一战》推荐语
陈润庭的短篇小说《最后一战》,是一次叙事上的有趣尝试。小说以荒诞的笔法,奇幻的想象,叙述了一个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故事。小说的主人公阿博是来自小镇的短跑天才,在一次百米赛跑即将开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对手全部是些奇怪的人,有的坐着轮椅,有的拉着小提琴,有的乘着金色滑翔伞翩翩而至。逼真的细节加上离奇的情节,使得小说既具有可读性,又显得“不可理喻”,增加了叙事的陌生化效果。小说的叙事显示出陈润庭独特的语言能力和想象力,以及构思的创意性。
《另一天》推荐语
《另一天》是比较典型的意识流小说,细腻地探入了一个中年女性的心理世界。作者将书写视点缩小在浴室之中,通过中年女性对自己身体的观看,将世界、现实、命运、爱情等丰富的信息置于这个狭小空间中。所谓意识流,便是用心理的碎片去折射更丰富驳杂的世界。何谓“另一天”?中年是相对于青年的另一天;残破的日常是相对于玫瑰色美梦的另一天。小说胜处在于语言饱满、生动,充满艺术的直觉力。略微遗憾的是,意识流的碎片光影如幻如梦,造得极好,但光影背后更深的精神世界,冰山之下的八分之七,限于年齡和阅历,稍显单薄。
《庸俗故事》推荐语
对于青年写作者而言,讲好一个故事的能力至关重要。这里的“故事”,并不是简单意指情节的复杂、多元的故事线,而是完整的集合。青年写作者常常不那么在意“故事”,更多呼应着自己的情绪。所以很多青年写作者最初的作品会以意识流、第一人称以及破碎的结构为特征。这自然能够弥补许多早期写作的问题,越过创作中困难的山峰,体现出锐利的青年气息。但是,写作是一个长期主义的事情,对于作家而言是伴随着生命的。当那些破碎的意识不再能够承载写作欲望的时候,讲好故事的能力就显得关键。《庸俗故事》可以看出来正在尝试讲好一个故事。小说的主体运用双线叙事,前后跨度十年,故事前后完整。主体部分主要由三个人物支撑,分别为:苏陈、林齐规和陈俊峰。可以看得出来,作者意图将林齐规和陈俊峰与苏陈进行某种程度上的置换与类比。苏陈实际上是陈俊峰的变体。陈俊峰较早地在成长的困境中陷入了情绪的囚笼,最后选择离开。苏陈在好友离世的危机中,抱紧了写作的“梦想”,开始为自己的情绪寻找一种“出口”。而在“梦想”不可避免的幻灭之中,苏陈与陈俊峰达成了跨越时间的“沟通”。《庸俗故事》可以说,讲述了一个故事。它做到剪裁“故事”,转化合适的“话语”,并且能够传递作者写作时的心理状态,以及隐含了作者那些呼之欲出的“想法”。当然,讲好一个故事,是需要作者耗费更多时间去打磨的。《庸俗故事》中的林齐规就显得有些“多余”。作者设置林齐规自然有他的想法,但是在叙述中并没有能够说服读者。同时,《庸俗故事》中的双线结构实际上都是苏陈视角,也可以理解为时间顺序的错置。这种结构模式,是在提升故事讲述的难度。小说在描写苏陈在十年之间人生的递变上还需下功夫。人生的转变,并不是一个很好写的内容。
《庸俗故事》预示着一个不错的开始。尽管作者或许距离“讲好一个故事”还有许多需要做的工作,但是走在合适的道路上是很重要的。写作,最终都要落实到完成一次“讲述”。形式的多样化,风格的多元化,都没法避免作家本身讲故事的能力。这也就是莫言所说的“讲故事的人”。青年写作者,就是“讲故事的年轻人”。这听上去是个不错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