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家风家训文化融入基层社会治理:理论逻辑与实践路径

2023-06-05 14:52余昊哲
关键词:家训家风家庭

余昊哲

(合肥工业大学 文法学院,安徽 合肥 230041)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传统文化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中的作用。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治理好今天的中国,需要对我国历史和传统文化有深入了解,也需要对我国古代治国理政的探索和智慧进行积极总结。”[1]作为我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家风家训文化对于基层社会治理这一国家治理体系的“神经末梢”的影响也备受关注。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明确提出,要构建基层社会治理新格局,注重发挥家庭家教家风在基层社会治理中的重要作用。[2]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要求,提高全社会文明程度,加强家庭家教家风建设。[3]这些论断深刻揭示了新时代基层社会治理工作的着力方向,即在基层社会领域积极探索传统家风家训文化的转化利用路径,充分释放其治理效能,使之融入到基层社会治理实践中,从而以家风家训文化带动基层社会治理能力和水平的提升。

一、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与基层社会治理的内在耦合性

一般认为,传统家风家训文化是家庭或宗族内部的父祖长辈对子孙后代进行立身处世、持家治业等方面的教诲和规训,经家族成员世代相传所累积、沉淀的,体现特定价值取向、思维方式、道德规范、精神气质的一种传统文化。传统家风家训文化植根于宗法社会的组织结构和伦理秩序当中,凝结着深厚的家族情感与精神力量,因而本质上具有一定封闭性。然而,基于中华民族家国同构的治世传统,以及文化所能起到的引领和支撑基层社会治理实践的特殊作用,传统家风家训文化又与基层社会治理具有相当程度的耦合性。在这种耦合关系的影响下,传统家风家训文化得以成为新时代基层社会治理可堪利用的重要资源。

(一)传统文化是基层社会治理的深厚支撑

作为推动人类社会生存和发展的最深沉、最持久的精神力量,文化之于国家治理的重要意义和价值是不证自明的,它不仅是国家治理体系的基本内容,也是国家治理能力提升的主要驱动力。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持续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离不开文化的有力支撑。而历史和事实一再证明,中国国家治理现代化绝不等同于西方化,国家治理现代化目标的实现,既要求我们积极学习和借鉴人类文明的一切优秀成果,也要求我们扎根民族本土,从本国的传统文化中汲取智慧和经验。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各国国情不同,每个国家的政治制度都是独特的,都是由这个国家的人民决定的,都是在这个国家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4]因之,寓文化于治理之中,释放文化特别是传统文化的治理效能,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题中应有之义。而基层社会治理作为国家治理的基石,在当前阶段着面临诸多新问题、新挑战,基层社会中的利益分化、价值多元等现象日益复杂化、多样化,因此更需要坚定文化自信,发挥传统文化在基层社会治理制度体系建设、精神文明建设等方面的特殊作用,以传统文化凝聚基层社会各方力量,促进基层社会治理创新。而传统家风家训文化所涵括的教育理念、管理原则等要素,在维护传统社会的家族秩序以及稳定区域治理等方面曾发挥重要作用[5]其间蕴藏着丰富的治理智慧,能够为新时代基层社会治理创新提供文化动力。从这个角度来说,传统家风家训文化融入基层社会治理具有必要性和必然性。

(二)家庭建设是基层社会治理的工作重点

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以家庭或宗族为依托,其形塑和传承理论上具有较强的封闭性、排他性。然而,基于中国传统社会“家国同构”的基本底色,家风家训文化又呈现出显著的外溢效应,致使其参与基层社会治理成为中国古代治国理政的一项重要传统。

由于古代中国疆域辽阔、人口众多,封建社会的皇权力量往往只能渗透到作为国家官僚体系最低层次的州县一级,从而导致“皇权不下县”成为中国封建专制统治的一大鲜明特色。在此背景下,古代基层社会治理主要围绕血亲宗法关系予以展开,即依靠泛家族主义的士绅阶层和家族本身维系基层社会的良好秩序。就后者而言,以家风家训为核心的礼仪教化系统是家庭或宗族实现治理目标的重要手段。而在传统社会“家国同构”模式的统摄下,家与国相互依存,处于共生状态,在治理资源的配置方面,“治国与治家无二法也;有国法而后家法之准以立,有家法而后国法之用以通”,[6]家法与国法之间的相通性,扩展了传统家风家训文化治理功能的边界,致使其辐射范围从单个家族延伸至区域社会,进而由区域社会向国家整体迈进,由此实现了基层社会治理和国家治理的有机联结。

相对于传统社会,近现代以来,随着政治国家建设和新型社会经济制度构建的需要,宗族结构逐渐解体,家庭的规模、成员关系等也发生了显著变化。[7]然而,现代意义上的家庭仍然是社会的基本细胞,家庭的总体状况直接影响社会运行和发展,家庭是否和睦、幸福与文明,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社会能否安定、祥和与文明。因之,在当下,作为国家治理核心单元的基层社会治理,仍须以家庭建设为重点。而传统家风家训文化历经千百年淘洗磨砺,已经内化到中华民族的灵魂深处,对于家庭关系的维系乃至基层社会秩序的构建都能起到积极的助推作用。因此,当代中国的基层社会治理必须充分挖掘传统家风家训文化的精神内核,以良好家庭建设促进基层社会善治。

二、传统家风家训文化的基层治理功能及其实现机理

传统家风家训文化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地域性、阶级性,其体系内容可谓包罗万象。相应地,传统家风家训文化的治理功能也存在不同的面向,主要包括如下方面。

(一)涵养人性根基,提升基层社会主体素质

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从儒家修齐治平的人伦政治理想出发,传统家庭或宗族特别重视以家风家训为载体,对子孙后辈尤其是孩提之童的道德修养进行规训和引导,正如新安《柯氏家训》所警示的:“教育之基,首在蒙养。故能言当示以无诳,能立则教以正方。”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中聚焦蒙养教育的内容主要有五个重点,一是作为传统社会核心价值观的礼义廉耻,二是作为传统社会主流道德的忠信孝悌,三是作为传统社会运行规则的三纲五常,四是作为传统社会理想模式的“大同社会”追求,五是作为传统社会意识形态的“三纲领八条目”。例如元代吴桂森在《训子》中告诫后人要诚实守信,“口不说欺心语,身不为欺心事。”诸葛亮在《诫子书》中深刻阐述了修身养性、治学为人的道理,以劝勉子孙勤学励志,静心养性。梅州《叶氏家训》要求族内子弟崇尚节俭,“凡冠婚丧祭,虽属大典,须称家有无,要不可浪费。”此类家风家训文化具有明显的德治色彩和教化功能,对于个体的品德养成和人格塑造能够起到重要的助推作用。而在当代社会,作为个体的“人”是家庭和社会的共同主体,基层社会治理从一定意义上说是对“人”的治理。因此,将传统家风家训文化融入基层社会治理,使其在新的时代条件下继续发挥品格锤炼、道德教化的功能,从而提高基层社会主体的思想道德素质,保障基层社会治理的有效开展,是尤为必要的。

基层社会治理不仅是以“人”为对象的治理,也是以“人“为主导的治理。在当前的基层社会治理实践中,基层干部作为“关键少数”发挥着重要作用。除业务能力、道德素养等条件外,基层干部的家风建设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基层社会治理的具体成效。家风与党风、政风、民风息息相关,领导干部的家风问题,不是个人小事,也不是家庭私事,而是领导干部作风的具体体现。因之,基层社会治理的自我完善与自我发展,离不开基层干部的家风建设。而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中也包含着积极入世、崇廉尚洁的相关内容,如清官典范包拯立下三十七字家训,告诫后世子孙仕宦须清正廉洁,不得贪赃枉法,宋代胡安国在《与子寅书》中要求后人坚守清廉操守,“行己以端庄,清慎见操执。”在新时代,将此类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作为基层干部树立清廉作风、涵养廉洁家风的精神动力和文化支撑,能够实现预防腐败体系的关口前移、重心下沉,从而促进基层治理提质增效。

(二)培育家庭风尚,维护基层社会伦理秩序

如前文所述,家庭是社会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家庭和谐是社会秩序稳定的基础性条件。相应地,家庭治理是基层社会治理的起点和重心,良好的家庭治理能够为基层社会治理节约成本并提供正向性支持。在当今时代,社会道德秩序随着经济发展以及社会结构的变化而不断变化,在此情境下,文化传承的场域空间持续遭受挤压直至被破坏,曾经能够有效维系家庭关系和基层社会秩序的道德伦理规范日渐式微,由此导致家庭结构松散,基层社会的价值体系呈现出一定程度的虚无和混乱,从而严重阻滞基层社会治理效能的提升。[8]鉴于此,有必要充分挖掘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中有利于家庭和谐的因素,以此塑造和引领家庭文明新风尚,为基层社会伦理秩序的构建奠定基础。例如《朱子家训》记载:“父之所贵者,慈也。子之所贵者,孝也。兄之所贵者,友也。弟之所贵者,恭也。夫之所贵者,和也。妇之所贵者,柔也。”做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妇柔,可使家庭成员间和睦相处、团结一心。河东裴氏家族在家训中要求后人敬奉祖先、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在家戒中警醒子孙毋忤尊亲、毋辱祖先、毋重男轻女,对于维护家族内部秩序,促进家族兴旺发达,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新时代基层社会治理中,大力弘扬以尊老爱幼、妻贤夫安、内和孝亲为主题的传统家风家训文化,有利于规范家庭伦理秩序,建立和谐的家庭关系,使作为社会基底的家庭,能够成为基层社会治理中最坚固、最稳定的防线。

(三)协调村社关系,助力基层社会文明建设

基层是“熟人社会”或“半熟人社会”,构建和谐村社关系,树立村社文明新风,是基层社会治理工作的重要目标,为此,需要在基层社会营造睦邻亲邻的良好风气,打造邻里交往的文明标尺。而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不仅要求家族成员间相互扶持、荣辱与共,还倡导邻里之间和睦相处、守望相助。这是因为,中国古代缺乏明确的社会分工和专门的社会救助体系,作为独立生产生活单元的家庭或宗族,其力量总是有限的,一旦面临盗贼侵扰、水火之灾等危险,往往需要依靠邻里之间的互相帮助才能予以解决。[9]因之,传统社会的家法族规大多涉及邻里关系调处方面的内容。例如《朱子家训》言:“与肩挑贸易,毋占便宜。见穷苦亲邻,须加温恤。刻薄成家,理无久享。伦常乖舛,立见消亡。”将扶危济困和家族兴衰联结起来,可以使后世子孙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帮助他人的重要性,从而自觉参与到邻里互助活动中。曾国藩在书信中嘱咐家人:“戒富贵之家不可敬远亲而慢近邻也。我家初移富圫,不可轻慢近邻,酒饭宜松,礼貌宜恭。”此外,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亦强调邻里间须相互包容、息讼止争,如浙江浦江《郑氏规范》告诫族人:“当以和待乡曲,宁我容人,勿使人容我。”在当代社会,随着生活结构的变化、人口流动的加速、国家救助体系的完善等,传统村社中邻里之间的互助功能极大弱化,然而,现代意义上的邻里关系对于村社民风的影响仍然相当深刻。将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作为新时代基层社会治理的思想渊源,能够促进邻里沟通、拉近邻里关系,从而预防和化解基层社会矛盾,提升基层社会的文明程度,对于润滑基层社会有机体、优化基层社会治理环境,具有殊为重要的现实意义。

三、传统家风家训文化融入基层社会治理的具体路径

综合前文所述,传统家风家训文化融入基层社会治理具有必要性与可能性,而在基层社会治理实践中,充分挖掘和利用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中的治理资源,并将其转化为治理效能,需要从如下几个方面具体展开实施。

(一)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扬弃传统家风家训文化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中国共产党一贯坚持的传承和发扬中华传统文化的基本原则。对待传统文化,应当采取鉴别和扬弃的态度,既不能厚古薄今,也不能以今非古,而要古为今用、以古鉴今。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家风家训文化源远流长、内容丰富,其中既有彰显民族精神的有益成分,也有囿于时代局限所产生的思想糟粕。就后者而言,中国历史上的家训族规不乏宣扬等级顺从、男尊女卑、封建迷信等内容。譬如,有“古今家训之祖”美誉的《颜氏家训》中记载着许多光怪陆离、幽冥神奇的传说和志异,集中体现了因果报应、生死轮回等唯心主义观念。清代窦克勤拟定的《寻乐堂家规》甚至鼓动家族遗孀以死殉夫,“若不幸而夫之亡也,或幼而无子,当殉夫以死,此古今之正道”。[10]基于此,将传统家风家训文化融入基层社会治理,必须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参照,摒弃其中消极、腐朽、不符合时代发展潮流的成分,保留其中积极、合理的要素并添加新的时代内容,以实现其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例如在当下的基层社会治理实践中,不少地方把弘扬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中的“孝文化”,作为践行“以孝治村”的基本路径。然而,中国古代的孝道与政治紧密相连,封建统治阶级往往利用孝道干涉政治生活,使其成为封建专制统治的附庸和工具。因之,传统语境中的家风家训所承载的孝道伦理,不可避免地存在着一些压抑人性、服务宗法制度的落后因素。将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中的孝文化融入基层社会治理,需要将愚孝等类似的封建余毒剔除出去,并深入挖掘孝道的本质精神同时赋予其时代内涵,使其能够回应基层社会生活的需要,满足基层社会治理的需求。

(二)以家庭教育为着力点构建基层社会治理新格局

当代社会,家庭是传承和发扬传统家风家训文化的基本主体,同时,家庭治理也是基层社会治理的核心单元。因之,在基层社会治理实践中导入传统家风家训文化,必须首先立足于家庭,把经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筛滤并注入了时代精神的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作为滋养新时代优良家风的源头活水,从而由小家向外推延,在基层社会中营造良好的社会风气,以此净化基层社会治理环境,推动基层社会治理水平的提升。而实现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与新时代家风建设的有机联动,则要牢牢把握家庭教育这一关键环节。

现代社会学观点认为,初始社会化是个体在生命初期所经历的社会化过程,在此阶段,家庭教育的作用非常显著,它不仅可以帮助个体树立基本的行为规范和道德准则,而且能够对个体的认知和情感发展产生深刻影响。基于家庭教育对于个体尤其是儿童少年的成长所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习近平总书记精辟指出,家庭是人生的第一个课堂,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有什么样的家教就有什么样的人。因此,以家庭教育为着力点推动传统家风家训文化融入基层社会治理,必须充分发挥家长在实施家庭教育以及培育优良家风过程中的主导性作用。然而在当下,受多重因素的影响,我国家长的教育能力参差不齐,不少家长缺乏合理有效的教育方式,为此,需要高度重视家长教育问题。[11]从全局和长远角度出发,今后我国应责成相关部门如民政、妇联和各类学校等,系统性地构建家长教育课程,通过专业化的教育使家长树立家庭家教家风建设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全面提升家长的教育理念、教育方法、教育能力,使其能够切实担当起子女教养和优良家风培育的重任,进而在整体层面上,推动传统家风家训文化经由家庭教育融入基层社会治理,形成“个体—家庭—社会”逐级递进、内外协同的基层社会治理新格局。

(三)以创新引领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与基层社会治理紧密相融

创新是各行各业、各个领域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在基层社会治理实践中,激发传统家风家训文化的治理效能,同样有赖于创新。一方面,在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日益发达的当下,需要利用各种创新形式推动传统家风家训文化融入基层社会治理。传统语境中,家风家训文化主要依靠家书、家信等文字形式在家庭或宗族内部代际传承,而在新技术环境下,新媒体和自媒体的崛起,极大地拓宽了信息传播渠道,可以用于打破传统家风家训文化融入基层社会治理的时空局限。借助新(自)媒体信息传播速度快、成本低、范围广、互动性强等优势,通过短视频、微电影等的制作以及线上线下交流互动等,[12]吸引广大群众参与到传统家风家训文化的宣传学习中,从而在基层社会中营造出积极传承和弘扬传统家风家训文化的环境氛围,为传统家风家训文化赋能基层社会治理创造有利条件。

另一方面,需要创新宣传内容。当今社会,人们的思想观念、价值取向多元多变,在宣传工作中,不注重内容创新而直接生搬硬套,进行大水漫灌式的说教,往往成效不彰甚至适得其反。因此,要实现传统家风家训文化在基层社会领域的全面渗透,需要更新宣传工作理念,坚持以宣传效果为导向,灵活设置宣传议题。例如,围绕基层社会中体现传统家风家训文化内在精神的典型事例开展宣传,通过身边的小故事阐述背后的大道理,强化民众对宣教工作的认同感、体验感;又如,在空巢老人众多的基层社区,针对性地弘扬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中的孝文化,以此营造尊老敬老、侍亲尽孝的社会风气,实现对基层社会的“软治理”,等等。

结语

好家训酿就好家风,好家风成就好家庭。传统家风家训文化蕴含着父祖长辈对子孙后代立身处世、持家治业等的谆谆教诲和殷切期盼,在漫长的封建历史时期中,其在很大程度上维系了封建社会秩序的稳定。尽管时过境迁,但在新的时代条件下,传统家风家训文化仍然具有生命力且存在现实价值,将传统家风家训文化融入基层社会治理,以家庭家教家风建设回应基层社会治理的需要,是推进基层社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有效路径,也是实现传统家风家训文化创新性发展、创造性转化的题中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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