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霞
跨学科视域下的乔治·艾略特小说——《织工马南传》的多模态叙事研究
王明霞
(福州工商学院 文法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小说《织工马南传》包含哲学、宗教、伦理学、心理学、社会学以及生态学的内涵,具有跨学科研究和分析的意义。在哲学和宗教层面,乔治·艾略特强调个人要进行自我完善,对他人和社会尽义务。在伦理学和心理学层面,作者详细描写人物的内心活动,发掘出人物善恶美丑的伦理境界。在社会学和生态学层面,作者侧重描写社会变革,引出关于人与自然的话题,在文本内部形成多维关联模式。在层层递进的文本分析基础上,小说中丰富的叙事内容和跨学科内涵——展现出来,显示出这部作品的跨学科含义和丰富的文学空间,揭示了作者的跨学科创作思想,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这部小说的研究。
乔治·艾略特;织工马南传;跨学科;多模态叙事研究
乔治·艾略特(George Eliot,1819-1880)是一位英国小说家、诗人、记者和翻译家,真名是玛丽安·埃文斯,但她使用了男性笔名,因为她希望自己的小说被认真对待。乔治·艾略特共创作了七部小说,小说的内容以现实主义和心理洞察而闻名。她博学多识,读过《圣经》和关于宗教、文学方面的书籍,还研究过历史和哲学。基于这些阅读经验,乔治·艾略特的小说在继承英国批判现实主义传统的基础上,蕴含丰富的跨学科知识,《织工马南传》便是其跨学科写作的代表作品之一。
小说《织工马南传》于 1861 年首次出版,是关于英国独立手工业者、织布工人塞勒斯· 马南的故事。当马南被诬告窃取了教会资金时,他的未婚妻解除了他们的婚约。无奈之下,马南远走他乡,定居在沃里克郡的拉维罗乡村附近,独自一人安静地从事织布工作,积攒金币。有一天,当马南回到小屋时,发现金子被偷了。他被这次损失摧毁了,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之中。圣诞之夜,一个妇人冻死马南石屋外面的雪地里,她不足两岁的女儿在巧合中爬进了马南的石屋。出于怜爱,马南收养了这个女婴,取名艾比,从此马南的生活有了起色。虽然马南失去了财富,但是他的生活有了新的意义。乔治·艾略特细致入微地把马南这个人物形象呈现到读者的面前,让人性真正展现为人的本性,真实而亲切。
这部小说虽然篇幅不长,但是情节扣人心弦,氛围温馨。小说以人际关系为出发点,描写社会中的宗教主题、传统习俗以及十九世纪英国工业化带给人们的影响,蕴含六个领域的跨学科知识,涉及哲学、宗教、社会学、伦理学、心理学以及生态学。和同类型的作家与作品相比,乔治·艾略特受到了现代自然科学教育和理性主义教育,重视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关注和对人性的体察,从多个层面阐述社会心理和道德的发展。因此,她的小说清新优美,富有田园生活和大自然的气息,显示出现实主义小说的新特征。
伟大的文学作品通常具有深刻的哲学意味。哲学是文学的灵魂,文学以哲学为内涵。可以说,伟大的文学就是伟大的哲学,只不过有时是以小说叙事的方式来体现。
乔治·艾略特的小说“摆脱了纯粹的娱乐性,在思想性和艺术性方面逐渐靠近严肃文学”[1]473。乔治·艾略特在维多利亚鼎盛时期从事写作。当时,在查尔斯·达尔文、托马斯·赫胥黎、哈伯特·斯宾塞以及法国实证主义者奥古斯丁·加缪的影响下,乔治·艾略特详细观察个人和社会的相互作用,深刻思考哲学和个人智慧的问题。她信仰的是个人享有有限的意志自由,认为个人的选择在无形中会决定其在社会环境中的命运,反映出决定论思想。决定论认为人的意志行为、自然事件或社会心理现象是由先前的事件或自然规律决定。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完全由先前存在的原因决定,世界在因果关系中运行,这是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客观规律。乔治·艾略特相信因果关系,正如她在《织工马南传》中对高弗瑞的剖析:
“在寄望命运的掷骰上,高弗瑞并不落伍。所有一意孤行而不服从所倚信的法律的人,都将机运奉为上帝。若他舍弃适合自己的技艺,转而追逐先天所不足的专业身份,他的宗教信仰必定是膜拜机运,相信机运是成功的有力创造者。在那个信仰里,所反对的邪恶定律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因果关系。”[2]94
由此可以看出,乔治·艾略特相信机运和因果关系。在哲学上,她关注的主要问题是个人的选择对命运的影响。诚然,个人在强大的社会面前显得无能力,“强烈地感到自己受异己力量的支配。”[3]767但另一方面,个人又在日常生活中尽责任尽义务,推动着社会不停地运转,正如小说中的马南。马南富有同情心和爱心,他收养艾比,并把艾比抚养长大。艾比的到来,给马南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他开始与人交往,意识到上帝并没有抛弃他,艾比实际上是上帝送给他的礼物,从此他的信仰更加坚定。马南这个人物形象说明,个人要对他人和社会尽义务,达到自我完善,这使整部作品充满了人生哲理。对此,乔治·艾略特在小说中通过描写马南的邻居多莉进行暗示:
“世界总有一些麻烦存在,总有一些事情我们永远也说不出个公平道理来。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信仰,马南师傅——就我们所知的范围内,做对的事和信仰。如果我们这种所知有限的人能看出一点正义和公理来,我们应该相信世界上确有比我们所知更伟大的正义与公理存在。我心里深深感受到这一点,它必定存在。”[2]190
通过这段描写,小说为未来设想了一个发人深省的方向,为回归责任和义务构建了一个可能的世界,反映出乔治·艾略特渴望积极吸引读者的想象力和认知能力,唤起读者的同情。从这个意义上讲,她的小说是一种新的哲学写作形式,为哲学思想提供了文学外衣。
宗教和文学有着基本相同的来源,两者都涉及隐藏于现象后的本质和人类承担终极永恒存在的责任,对文学的终极分析包含着这一相同的基本关系,这种关系尝试着去阐明、辩护、调和乃至慰藉人类的存在。
乔治·艾略特才华横溢,善于分析。她撰写了许多文章,包括书评和关于社会和政治主题的评论文章。她还翻译了大卫·施特劳斯 1846 年发表的《耶稣的生平》、1854 年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发表的《基督教的本质》和 1856 年本尼迪克特·斯宾诺莎发表的《伦理学》。这三位理论家都是德国启蒙运动的重要人物。受这些思想的强烈影响,乔治·艾略特笃定地相信植根于基督教的道德价值观。基督教的道德价值观主要来源于《圣经》。《圣经》是一部宗教经典,也是一部世界文学名著,对英美文学产生了深远影响。许多英美文学作品取材于圣经故事,作家常借用《圣经》中的人物形象,借古论今、阐释思想。
小说《织工马南传》中塞勒斯·马南这个名字源于《新约·使徒行传》。“《圣经》中的塞勒斯是一个有名的信徒,他(这个信徒)在外出传道时遭人长期囚禁。”[4]26-27可见,两个塞勒斯命运极为相似,作者以象征含义突出了作品的宗教主题。在朋友威廉受到不公正地对待后,马南拒绝星期天去教堂做礼拜。他怀疑上帝的存在和它的仁慈,内心的凄凉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然而,他最终因为爱而重拾了对上帝的信仰。马南这种对上帝信仰的转换反映出乔治·艾略特对宗教的双重态度:一方面,她反叛旧宗教,揭发旧宗教给人精神造成的巨大伤害;另一方面,受费尔巴哈的伦理观影响,她认识到基督教是人的本质的异化,人要克服这种异化回到“人自身”,必须皈依“爱”的宗教,正如小说中所描写的这样:
马南“有种幻觉,这个小孩是往日时光捎来给自己的某种讯息:她牵动了他在拉威罗村歇止未动的纤维——爱的悸动——那是曾经主宰他生命、引他敬畏的某种动力。”[2]146
从文本分析可以看出,乔治·艾略特主张用宗教来宽恕罪人,或是通过“爱”与“怜悯”让罪人通过自我忏悔洗涤罪过,拯救灵魂;或是让罪人处于正义的惩罚之下,得到现世的报应,以此作为对世人的告诫,就像小说里恶贯满盈的邓斯坦。他性格邪恶,以折磨他的哥哥高弗瑞为乐。在小说中,邓斯坦知道意志薄弱的高弗瑞与莫莉的非法婚姻后,便开始勒索高弗瑞。不仅如此,邓斯坦还盗窃了马南积攒多年的金币。多年后,邓斯坦的尸体和他从马南的小屋里偷来的金币在拉维罗乡村的石坑底部被发现。由此可以看出,乔治·艾略特爱憎分明,将马南和邓斯坦进行对比,“通过文学的审美途径,宣扬宗教的道德戒律和道德规范,表现得虔诚而又执着”[5]76。
在学者聂珍钊看来,“文学的产生最初完全是为了伦理和道德的目的,文学与艺术美的欣赏并不是文学艺术的主要目的,而是为其道德目的服务的”[6]8。作为小说家,乔治·艾略特坚信作家的首要义务是传播伦理和道德。在小说中,她强调两个主要的教义—道德与伦理。她的道德原则不是任何特定的宗教信条,而是理性、人类之爱以及摒弃恶念。她认为道德伦理不依赖于特定的宗教信条,所有宗教都为人类的道德成长服务。道德生活的基础是一种社会意识,在这种意识中,个人应将全人类的福祉视为其道德义务的一部分。乔治·艾略特的伦理思想还包括无私的社会行为。她相信个人行为对社会的影响是深远的,错误行为的后果是无法改变和不可避免的,因为“人具有辨别是非善恶的理性能力,能够在客观条件许可的范围内自主选择自己的行为,既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因此他就应该对自己的行为及其后果负一定的道德责任。”[7] 136-137基于此,乔治·艾略特的小说涵盖了社会多个阶层和社会问题。
《织工马南传》这部小说建立在道德对比鲜明的人物上——塞拉斯·马南和高弗瑞·卡。这两个人物比乔治·艾略特早期小说中的任何一个人物都更加清晰地体现了她对道德伦理的关注。在高弗瑞这个人物形象中,乔治·艾略特细致地描写了他的道德挣扎:
“‘她死了吗?’内心有一种压倒性的声音问他,‘假如她死了,我可以娶兰西,将来我会做个好男人,没有秘密;那个小孩——应该要好好照顾。’但另一种可能性横过这个幻想——‘她可能活着,那一切便完了。’”[2]154
由这个细节可以看出,高弗瑞在内心深处为是否泄露自己的秘密而挣扎。尽管高弗瑞的家世很好,但他做出了糟糕的选择,娶了一个名叫莫莉·法伦的卑微女人,他们一起有一个女儿叫艾比。高弗瑞优柔寡断,他的可怕处境使他保持沉默。和高弗瑞相比,马南勤劳质朴,秉性善良,富有同情心,他从一个吝啬的隐士变成了一个充满爱心和体贴的父亲,通过对艾比的爱重新获得了对生活的兴趣,和乡邻成了朋友。通过以上人物形象的对比,小说展现出善与恶的冲突,并以善恶的对比褒善贬恶,这反映出乔治·艾略特对善良、朴实而又深受苦难的劳动者寄予了深厚的同情。她以写实的笔触,对社会现状做出毫无保留的揭露,并对当时陈腐的道德评判提出质疑。
乔治·艾略特不仅对人类生活的社会现实进行深刻地书写,而且对个人的伦理道德进行细腻考察。她不是根据评论家、出版商或读者的需求写作,而是根据自己的思想和心灵写作。她坚信作者的道德义务,认为一个不承认文学具有教导人类的力量的作家是在卖弄艺术。由此可以看出,乔治·艾略特的写作道德和文学理想是崇高的。
文学和心理学是研究人类灵魂的两个分支学科。心理学研究人类行为及其原因,而文学则通过小说描绘人类行为。这两门研究人类行为的学科相互关联、相互影响。文学与心理学之间相关性的基本组成部分是文学作品。文学作品从各个方面描述人的内心世界,是洞察人物心理活动的一个窗口;心理学通过探索小说中人物的心理过程来丰富读者对文学的见解。
在英国十九世纪的作家中,乔治·艾略特擅长描写人物的心理活动,被认为是心理学小说的先驱。她思维缜密,深刻考察社会生活的本质和个人所处的社会条件。在她看来,不同的社会环境映射出人们内在的思想意识和情感。可以说,“乔治·艾略特的小说标志着继狄更斯、萨克雷之后,英国现实主义文学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她笔下的人物不是怪诞的,而是真实的普通男女,艾略特非常巧妙地向读者揭示了他们的心理。”[8]385例如,她对马南的刻画就是通过细致入微地描写心理活动实现的。在小说中,马南的情绪反应和心理状态受到诸多外部事件的影响,进而触发了有意义的共生关系。除此之外,小说中还有对高弗瑞的心理描写:
“在高弗瑞内心深处,欲望与恐惧纷扰不休,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儿等候这些可能性的揭晓,他应该面对自己的行为所造成的后果,承认那个可怜的老婆,出面认养那个无助的孩子。但是,高弗瑞的道德感没有强烈到让他思及兰西可能断然拒绝这回事。他的良心与心情只让自己顾虑到在不敢否认的懦弱下,他将永远不安。”[2]154
从这些心理描写可以看出,乔治·艾略特从人性心理描写出发,通过生动细腻的社会生活画面,将出色的心理描绘同社会剖析有机结合,展示出特定历史社会因素下的人性。小说中大段的议论并没有给人抽象说教的印象,作品中的人物性格比较复杂,人物形象也比较逼真。由此可以看出,乔治·艾略特是一位把人物心理活动描写得细腻生动的写实主义者,她的创作素材来源于英国历史和现实生活,人物具有代表性,人性描写真实细致,真实地反映了十九世纪英国乡镇普通百姓生活的动荡与变迁。
乔治·艾略特是一位社会历史学家,她从各个方面观察社会的表现形式,并将一些社会生活片段作为一个小说家取材的合理范围。她认为个人成长应当促进社会进步,遵循基本的社会伦理道德规范。乔治·艾略特的小说属于现实主义的范畴。乔治·艾略特将社会现实和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放在小说创作的首位,注重描写社会、反映生活。从这层意义上说,她的小说不仅具有社会生活的真实,也反映了时代的心声。
《织工马南传》以十九世纪初的英国为背景,具有浓重的现实主义色彩。小说的主题之一是对工业化问题的审视。工业革命是历史上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其标志是世界从农业和手工业经济转向以工业和机器制造业为主的经济。它带来了更多数量和种类的工厂产品。在工业化之前,产品都是少量制造的,每件手工制作的作品带有其创造者的情感和指纹。随着工业革命、蒸汽动力发动机的发明和大规模生产,这种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其中纺织制造业是工业化改造的第一个主要产业,极大地影响了贫困的农村阶层。除了来自农业的不可靠收入外,这个阶层收入的主要来源是线和布,但机器生产产品的效率非常高,以至于整个家庭手工业都崩溃了。随着工业化的扩张,美丽的乡村和田野消失了,被灰色的工厂所取代;农耕的场景和纺车也消失了,被日夜的机械劳动所取代。工业革命不仅破坏了自然美景,还使人们物欲膨胀和精神失落以及人际关系扭曲。如果机器取代了艺术家或工匠,他们的位置在哪里?就像小说中的织工马南,他是传统的家庭纺织工人,也是工业革命开始后第一批被机器取代的人。在小说中,马南在搬到拉维罗乡村之前,住在一个工业小镇,是一个名为灯笼广场的宗教教派的一部分。三十年后,马南带着艾比重返故乡,他困惑地走在街上,街上不仅车水马龙,还有一张张怪异冷漠的面孔。对于此,乔治·艾略特在小说中进行细致地叙述:
“甜心!”马南说,“噢,有人从场区走过来,好像这个时候要上礼拜堂——中午的时候!”突然,马南痛苦地愣在原地不动,艾比吓了一跳。他们站在一家大型工厂的门口,男男女女蜂拥排队吃午餐。“爸爸,”艾比抓着他的手臂问:“怎么啦?”她连问了好几遍,马南才回答[2]238。
“不见了,孩子。”他终于激动地说,“灯场不见了。以前在这儿,这里有个凸角窗的房子,我非常确定的。它还是老样子,但是他们重新改装,看那间大工厂!礼拜堂和所有的东西,全都不见了。”[2]238
乔治·艾略特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些社会变化,并在小说中深切表达了她对英国工业化时代社会变革所造成的自然和社会生态失衡的担忧,读者可以从中感受到作家对人类生存状态的审视和对工业化进程影响的思考。由此可以看出,乔治·艾略特的小说由一些社会性事件推进,充分表现了当时的社会状况、社会等级、道德伦理以及社会风俗习惯。可以得出结论,乔治·艾略特将小说作为社会历史的一个折射,她的作品和现代社会生活密切相关。
生态学是对生物体、环境以及生物体如何与彼此及其环境相互作用的研究。生态学是人类与栖息地之间或自然与文化之间的关系。在生态学中,人的悲剧性缺陷在于人总是想征服、驯化、侵犯和利用自然界中的一切。生态批评是伴随着现代社会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而出现的,是文学研究和生态哲学的结合。就文学研究而言,作品中生态批评聚焦的是自然如何被感知,人与其它万物的关系是如何表现的,以及作家在描述人与自然的关系时的态度如何。不仅如此,生态批评更关注人类的精神状况,反思人在整个生态系统中应有的位置。生态批评“引导人们把视野越过狭隘的语言现象,投向一个充满活力的空间,积极发挥文学批评的人文关怀价值。”[9]39-43
乔治·艾略特的作品以人文关怀而闻名。她从小生活在被常春藤覆盖、风景秀丽的格里弗乡村,对乡村生活有着敏锐的眼光和感受。这里宁静的自然环境和生命体验给她留下深刻的记忆,直接影响她以后的文学创作。在其作品《织工马南传》中,她描绘了清新自然的田园风光和人们愉快劳作的生活场景,就像她在小说中所描述的一样:
“那个季节,古老花园里的大紫丁香与金链花攀着青苔墙,在墙上争相绽放紫色与金色的花朵。那个季节,小牛尚需以整桶鲜乳喂食,村人不必终日忙于制酪与割草。”[2]240
以此为背景,拉维罗乡村犹如一个世外桃源,在这里马南摒弃喧扰,定居下来,靠着织布的手艺生活。从生态环境的角度看,拉维罗乡村不仅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社区,还是一个尚保有古风、未被新文化吞没的村庄,幽静地位于绿树蓊郁的山谷间,村中有一座古老典雅的教堂,教堂中间是一片广阔的庭院。这些描述暗示出拉维罗乡村是一个鼓励平等、互动和可持续发展的和谐社区,这表明乔治·艾略特的理想社会是一种生态社会秩序,人类与自然谦卑地和解, 形成和谐的关系,人类不应当对自然的平衡构成威胁,而应当将自然视为平衡、自我调节的领域。以这个层面为出发点,乔治·艾略特将人类居住生活和自然生态环境融合在一起,在文学实践中把这和“读者的阅读体验及其价值观念联系起来”[10]222,并向读者详细描绘他们平衡有序的生活方式和秩序。
哲学是一门研究生命和存在理由的科学,宗教是用哲学理论体系来当作真理,两者紧密相连。在小说《织工马南传》中,乔治·艾略特通过分析哲学层面暗示的因果关系和宗教层面渗透的道德观念,向读者强调回归责任和义务的必要性。在伦理学和心理学层面,伦理学是研究人类的特征品质,是性格的科学。在小说中,乔治·艾略特运用伦理学理论,对马南和高弗瑞的心理进行细致剖析,使人物的性格品质在其心理活动中彰显出来。
除此之外,乔治·艾略特还对当时的社会变革进行描写,表现出人们与乡村环境的关联、与工业环境的关系以及它们对家庭和个体劳动者施加的影响。在这个基础上,乔治·艾略特运用生态学对自然环境予以书写,表达出人们希望回归自然、共享和谐的朴素愿望。由此可以看出,乔治·艾略特将跨学科的发展成果运用于小说《织工马南传》中,将小说创作和跨学科知识相结合汇入十九世纪英国乡村生活的描写中,以多维关联的跨学科视野,书写平凡人物,并在平凡人物中发掘人性潜藏张力,描绘出淳朴坚持的人性百态。
[1]瞿世镜,任一鸣.当代英国小说史[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8:473.
[2]乔治·艾略特.织工马南传[M].北京:北京时代华文书局,2016:94-240.
[3]全增嘏.西方哲学史下册[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1985:767.
[4]付秧.《圣经》中的人物与英语文化[J].考试周刊教师版, 2016(54):26-27.
[5]杜隽.乔治·艾略特小说的伦理批评[M].上海:学林出版社, 2016:76.
[6]聂珍钊.关于文学伦理学批评[J].外国文学研究, 2005(1):8.
[7]郭金鸿.道德责任论[M].北京:北京人民出版社, 2008:136-137.
[8]刘炳善.英国文学简史[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2005:385.
[9]朱荣华.走向审美综合的生态文学批评[J].天津外国语学院学报,2004(6):39-43.
[10]朱刚.二十世纪西方文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6:222.
I106.4
A
1672-1047(2023)05-0102-04
10.3969/j.issn.1672-1047.2023.05.26
2023-09-06
福建省中青年教师教育科研项目“基于培养学生文化自信的高校外语课程思政设计与教学策略研究”(JSZW20034)。
王明霞,女,河南焦作人,文学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责任编辑:钟思琪,郭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