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平 朱正茹 张国政
摘 要:职教本科多元化主体共同推进在现实中遭遇“冷热不均”。高职院校群体因多种原因再度产生“升格热”,带来正负两个方面的影响,建议从国家、地方、学校三个层面予以主动应对;从职教本科命名透视职业教育受歧视的不争事实,借鉴国内外经验,提出凸出“技术”教育的命名方式,扭转地方应用型本科转型和独立学院转设“上热下冷”的局面;为避免区域高等教育生态体系中的高职专科、职教本科、地方应用型本科三者之间的生态位发生重叠,从招生、就业、向上发展边界三个层面合理界定职教本科的发展空间,有利于确保其各安其位、错位发展。
关于职教本科办学主体的争论至今尚未停歇。但是,学界对于高职院校应成为职教本科的办学主体的声音比较多,如有学者指出,高职院校责无旁贷是发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的重要承担主体[6],以高职院校升格为主是完成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体系构建任务的理性选择[7]。“双高计划”建设学校是高职专科学校发展的领头羊,更是被寄予厚望。在“双高计划”学校基础上升格是我国发展职业本科教育的最佳选择[8]。国家教育管理层也释放出信号,即“支持符合条件的‘双高计划学校独立升格。”[9]可见,学界对于高职院校升格给予了很高的期待。
(二)产生的影响分析
高职院校群体“升格热”体现了这个群体在新时代内涵发展上的思想和行动自觉。经济发展和产业的转型升级,产生职业教育学制层次上移的需求,高职院校群体升格冲动正是对这种需求的朴素回应,有其积极的一面。首先,促进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理念深入人心。发展职教本科无疑得到高职院校群体的广泛拥护,并深度参与其中。为响应国家推行职教本科试点,不少省市、高职院校把落实和支持职教本科发展写进了“十四五”事业发展规划。社会上下营造了支持职教本科发展的浓厚氛围,加上高职院校群体升格的积极性,为职教本科的稳步推进奠定坚实基础。大量的高职院校开始研究职教本科,探索落地路径。这也是职教本科始终保持职业领域热点的原因之一。其次,激发高职院校向上发展的活力。高职院校的办学层次提升的大门终于打开。职教本科对高职专科有示范、引领和带动作用。高职院校自此有了清晰且明确的向上发展的方向。所以,职教本科的出现,无疑是给高职院校进行了无声的办学动员,树立了发展的标杆,拉动对标发展。不少高职院校已经在对照职教本科学校和专业的设置标准,开始积极谋划,补短板、强弱项,准备职教本科的申报工作。
高职院校群体升格冲动虽然有其现实动因,但我们需要在“升格热”前保持理性态度,分析其对职业教育产生的不良影响,集中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片面追求升格。在集体情绪渲染下,把办学层次的提升作为唯一追求,狭隘地把举办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作为解决当前高职院校办学存在的吸引力不强、人才培养水平不高、社会适应性不强等问题的法宝,而忽视内涵建设,舍本逐末。职业本科教育的本质是“高等性”和“职业性”的合流,表现为层次与类型的耦合。片面追求层次升格,极易丢失职业教育的类型特色,导致迷失办学方向,背离升格的初衷。二是盲目追求升格。不少高职院校片面地迎合国家制定的职教本科学校办学和专业设置标准,抱“符合条件的上、不符合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上”的心态,盲目开展升格竞赛。教育部规定设置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专业具有博士研究生学位专任教师比例不低于15%,这就使得急于升格的高职院校产生大量的博士教师缺口。不少高职院校采取突击鼓励教师读博或高价引进博士人才,却面临内培博士毕业周期长和外引博士“想引引不进来,引进来后留不下来,留下来的又发展不好”的尴尬境地。同时,我们还需深入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长期在学术教育环境熏陶下的博士,是否具备职业教育教师所需的“双师双能”?还有不少高职院校对标800亩的校园占地面积,匆忙扩规模、建新校区,而未真正打实升格根基,不免造成资源的浪费。
(三)应对措施
在经济发展和产业转型的新阶段,高职院校培养的高素质技术技能型人才仍然是社会所必须的人才类型,且作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中的重要一环,仍然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高职院校自2019年连续三年承担高职百万扩招,便是最好例证。正如有学者提出,在统筹谋划职教本科试点院校方面,应重点监测其是否出现动机不纯、定位不清、实践不当等现实问题[8]。因此,在高职院校群体“升格热”面前,建议从三个层面综合施策,即国家层面因势利导、分类推进,地方层面同步规划、优化结构,学校层面找准差距、内涵发展。
回顾高职院校的发展历史,在本世纪初的高等教育大扩招时期,高职院校“升格热”第一次上演。2004年,《教育部等七部门关于进一步加强职业教育工作的若干意见》中规定“专科层次的职业院校不再升格为本科院校”[10]。随后2005年,《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再次强调“专科层次的职业院校不升格为本科院校”[11]。兩个重磅文件给“升格热”快速降温。随后2006年启动高职示范校建设,自此高职院校升本进入冷却调整期。可以看出,国家政策的“调节”作用明显。因此,针对此次高职院校的升格冲动,国家层面应快速出台稳步推进的细化政策。首先,因势利导,分类施策,推动职教本科办学主体多元并存发展。通过制定持续的激励机制,推动地方新建本科院校向应用型转变或普通高校设立技术学院,开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释放政策支持红利,推动优质高职院校与独立学院合并专设;进一步激发民办高校的办学活力,完善民办职业本科教育体系。从而举办职教本科的过程中,形成高职院校、新建本科院校、独立学院、民办高校多元主体并存的发展样态[12]。其次,严控规模,保证质量。尤其是稳住公办优质高职院校独立升格的规模。“双高计划”建设学校目前正处在攻坚阶段,要统筹好“双高计划”建设和职教本科创建的关系。以此释放出鼓励高职院校群体安于其位,扛起在新时代应该担当的历史责任——推进社会结构优化,促进和谐社会建设,打造走向世界的中国职业教育名片。质量是职业本科教育发展的生命线。一味扩大办学规模反而会为职业本科教育的稳步发展增加偏离职业教育办学特色和类型的风险。坚持稳中求进,做到稳中提质,实现稳中有为[13]。
地方层面,把统筹职教本科发展作为优化区域高等教育学校布局的重要抓手,做好同步规划,拉近产业与职业教育的距离。所谓同步规划,即地方政府在制定经济社会发展规划,进行产业发展布局、城市建设规划时,需要同步考虑人才需求,对职业教育发展进行同步规划[14]。也就是说,地方政府要根据各地产业集群发展状况、实际的人才类型需求,科学、合理规划域内职业本科学校的布局,分类推进域内高职院校梯次发展。稳步推动域内高职院校对标对表职教本科学校和专业设置标准,对办学现状开展分析评估及远景规划进行研判,引导各类学校摸清家底,量力而行。鼓励以提质培优、内涵建设作为高职院校发展的主基调,反对开展新的规模扩张。提倡通过“升、转、合”等多途径发展职教本科,持续推动高等教育结构的优化。
《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修订)明确专科层次高等职业学校设置培养高端技术技能人才的部分专业要符合“产教深度融合、办学特色鲜明、培养质量较高”等条件。这为高职院校的发展指明了方向。首先,高职院校要扭住产教融合这一职业教育的核心特征,从学校、区域经济和产业、地方政府等诸多因素实际出发,以当地产业(群)发展的现状与未来的需求度、与地方产业构建的产教关系的紧密度、人才培养方面的成熟度、内部治理架构的完善度为引领,推动产教深度融合。办学经费的结构可以作为判断产教融合程度与水平的直观指标[15]。而目前,不少高职院校的办学经费的主要来源是财政拨款,这恰恰反映出产教融合还仅仅停留在表面,与产业企业的合作成效尚不显著,产教真正实现深度融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其次,高职院校办学的普教化倾向还未彻底根除,因此,还需要在办学的开放性、综合性、灵活性方面持续发力,构建具有职业教育类型特征鲜明的办学模式,打好升格根基。最后,培养质量高则直接体现在毕业生的就业质量高、就业的专业对口率高、就业薪资高、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强等诸多方面。从实际情况来看,高职院校就业的专业对口率不高,就业率高而质量不高仍是普遍现象。只有找准差距,才能够做好自身发展定位,安心耕耘所在的赛道。也就是说,高职院校要继续加强内涵建设,持续修炼内功。紧紧抓住职业教育改革的黄金时期,在“升格”面前保持理性思维和战略定力,憧憬而不冲动。
三、关于职教本科命名问题的探析
职教本科的命名似乎不是问题,但是透过命名问题,发现职教本科落地面临着十分复杂的社会环境。而这正是由命名引发的,如何摆脱被歧视的状态,升格不失格,升格不降格,这才是真正需要认真去思考的。
(一)职教本科学校命名之规范
2020年教育部颁布《高等学校命名暂行办法》(以下简称命名办法),明确增加了关于职教本科学校的命名规范,即“本科层次职业学校称为‘XX职业技术大学/职业大学” [16]经统计已设立的32所职教本科试点学校的校名,其中19所命名為“XX职业技术大学”,13所命名为“XX职业大学”。命名办法出台之前的职教本科试点学校和之后的学校都遵循了这一规定。不得不说,职教本科学校命名存在着一种集体共识和默契。
(二)职教本科学校命名之困扰
新设职教本科学校的校名中保留“职业”二字,有如下的考量:一方面从形式上呼应了高质量发展意见中提出“保持职业教育办学方向不变、培养模式不变、特色发展不变”的“三个不变”,表明坚守职业教育阵地的决心;另一方面,也表现出一种文化上的传承,无论是升格还是转设的学校,让职业教育的类型标签更加鲜明,从校名上做到了类型(职业)与层次(大学)的兼顾。
虽然职教本科的发展上升为国家意志,但如果职教本科打上“职业”的姓名标签,不由得从诞生之日起,就遭遇异样的目光。社会上对职业教育的轻视是普遍存在的,“普主职辅”、“重普轻职”的思想观念一时难以破除[17]。民众看不起职业教育,不重视职业教育,排斥职业教育的现象仍然严重。人们把职业教育看作是主流教育体系失败者的另一种选择[18],形成职业教育“低人一等”的固有观念。用人单位有形无形的门槛又往往强化了这一观念。现实中,发展前景不好、工作环境差、工资低等系列因素又似乎印证了这一观念。所以,职教本科会不会与普通本科的比较中,再次沦为“次等教育”?这是推行职教本科不可回避的现实境遇。
此外,因为心里纠结“职业”二字,地方普通本科陷入形式转型而实质未转型或在转型与不转型间出现摇摆[19]。已经转型的多年的地方新建普通高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一所公开宣布或定位为职教本科[7]。2021年高考前夕,浙江省教育厅官网发出《关于独立学院转设有关情况的通告》,开门见山地提出全面暂停独立学院与职业院校合并转设为职业技术大学的工作。同期江苏省教育厅也宣布暂停独立学院与高职院校合并专设工作。这背后更多地还是折射出社会、家长、学生对于职业教育的不认同,只因为有职业两个字,依旧被认为低于普通本科教育[20]。这种“一头冷一头热”的现象必须正视。
(三)职教本科学校命名之思考
从命名折射出,虽然客观上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技术革命深刻影响着产业形态与工作过程,导致职业结构朝扁平化、网络化、融合化方向发展,推动我国职业教育层次上移到本科层次,但不少民众对职业教育的认识还停留在仅仅是培养低级技能的教育,是“扶贫”和谋生技能的教育。这里面除了民众认识的偏颇之外,也有不少是人为的因素导致的,比如长期以来职业教育的生均拨款远远低于普通本科,就业上的不公平政策、职业学校教师待遇低等。所以,职教本科的发展需要有与普通本科同等的外在环境。
职教本科是多数发达国家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的办学形式。德国职业本科教育实施主体的典型代表是双元制大学,如巴登—符腾堡州双元制大学,命名凸显了“双元制”这一职业教育典型的办学模式。大学和大学校是法国实施职教本科的机构,分别开展“本科层次的技术教育”和“技术本科教育”,前者如亚眠大学技术学院,后者有巴黎综合理工学院[21],命名上反映出了技术型人才培养定位以及办学的主体。英国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主要由多科技术学院升格而成的科技大学承担,如伯恩茅斯大学,坚持培养高层次应用型人才的办学定位,并享有学位授予权[22]。日本2017年创设新型高等教育机构——专门职大学,开展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如东京国际工科专门职大学、高知康复专门职大学、金泽饮食管理专门职大学等,校名中体现了明显的区域产业特色[23]。美国的职业本科教育存在于大学,由非专门机构实施。许多大学都同时开展通识性和职业性的本科层次教育,如普度大学开设技术学院[24]。概而言之,国外的本科层次职业教育命名凸显的是职业教育办学模式、人才培养定位、区域的产业特色、技术教育特征等内容。视线转到国内,有学者早在2018年就指出,新建职教本科采用“应用技术学院”和“技术大学”来命名,把本科层次的职教本科分为“学院”和“大学”两个层次。尤其指出,在“大学层次”继续界定在“应用技术”阶段,有自贬职业教育体系的价值之嫌[25]。
综合国内外的命名特点及发展趋势,以“技术大学”为后缀命名职教本科、以“技术学院”为后缀命名普通本科开设职教本科试点的二级学院或是我国现阶段的优选,彰显职教本科“技术”教育的内在特征。技术与职业教育一开始便具有割舍不断的关系[26],技术知识的独立性、技术知识形成过程的复杂性以及技术知识来源途径的多元性是职业教育类型属性确立的学理基础[27],因而可以解除因去掉“职业”二字而丧失职业教育本色的顾虑。当然,学界存在着对于职教本科办成普通本科的“再版”或“升级版”的担忧[28],或是办成高职专科的“泡水馒头”。学术漂移或路径依赖成为职教本科办学方向偏移的两大隐忧。因此,职教本科应从专业设置入手,制定符合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办学定位的人才培养目标和规格,构建体现“实践性”和“学术性”的课程体系,开展“三教”改革和1+X证书制度试点,完善教学评价和质量监控,从而保持职教本科学校的职业方向不变。此外,还需要及时制定职教本科评估指标体系并开展多方的人才培养质量监测,合理引导,及时纠偏,从而使职教本科在办学上少走弯路。
总而言之,通过命名形式上的变而实质上的不变,便可一定程度上消解社会普遍存在的歧视目光,迈出增强职教本科吸引力的第一步,争取到与普通本科平等的发展环境,不失为当下成本最低、操作性最强的举措之一。这样一来,独立学院与优质高职教育资源合并转设为本科层次职业学校的“降格”思想包袱被打消,两者之间的联姻或变得更为积极,地方普通本科的转型顾虑也不复存在,普通本科举办职业学院的积极性也会增强。换一个角度来说,普通本科、地方应用型本科等多主体参与到职教本科的办学,又是提升职业教育社会地位的便捷路径。当然,消除对职业教育的歧视,并非一朝一夕,唯有通过持续的内涵建设,真正实现“招就”两旺,达到民众对本科教育的应有的期待,那时思想的坚冰必定会消融。
四、关于职教本科发展空间问题的探析
职教本科作为高等教育体系中出现的新生事物,势必会对同属一个体系的高职专科学校、地方应用型本科产生冲击与影响。从生态学的角度审视,不同类型的高校在区域的高等教育生态系统都有自己的生态位。生态位具有多样性和层次性。理想的区域高等教育生态系统是不同类型、类别、层次的高校各按其生态位,形成错落有致的优化秩序,满足人和社会的多样化需求[29]。生态位的重叠会引起系统的生态失衡。因而,职教本科发展的首要问题,必须找准自己的生态位,一个最适合自身发展的时空位置,从而达到与高职专科、地方应用型本科和谐、有序发展。
在锚定职教本科的生态位之前,必须认真思考其与其他类型高校之间的相互影响。职教本科的兴起,对同属职业教育系列的高职专科来说,产生的影响主要表现为:一方面,进一步挤压职业专科院校的招生,使高职专科的生源问题更加严峻;另一方面,发展职教本科的政策红利,如前文所述,导致很多高职专科热衷“升本”与“转本”,动摇其办学定位与信心[4]。高职专科群体如果盲目攀高,谋求办学层次上移,就会引发上位次生态位拥堵,下位次的生态位出现空场。有学者更是直言,如果大规模发展職教本科院校,一批优质高职院校升格到本科院校会掏空专科层次的职业教育,将会对高职教育产生“虹吸效应”[30]。
从理想视角看,职教本科和应用型本科可视为同一类教育,两者在人才培养目标方面并无本质区别 [4],或可看作应用型本科的一个特殊亚类型[31]。职教20条也把职教本科和地方应用型本科同时纳入高层次应用型人才培养体系。因此,职教本科与应用型本科因存在理论上的趋同性而导致生态位相重叠的问题,直接体现为在区域内招生、就业等各个方面的对阵。拉平了办学层次之后,职教本科与应用型本科都是同属于服务地方区域经济发展的高校,在办学理念上都倡导产教融合与校企合作,必然会在区域争夺行业企业的资源;在招生方面,同属本科序列的职教本科必然会与地方应用型本科学校争抢有限的生源。从大众视角来看,地方民办应用型本科的学费远高于公办职教本科的学费,职教本科学校一旦破土而出,地方民办应用型本科的招生受到的冲击首当其冲。地方应用型本科在实践层面又属于普通教育序列,相对于处于职业教育序列的职教本科,在民众的眼里高人一等。公办的地方应用型本科比新生的职业本科在招生方面更具吸引力;在就业方面上,因为人才培养目标差异性不明显,面向的岗位也就存在一定的交叉,这便造成毕业生之间产生激烈的岗位争夺。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如果不解决职教本科的发展空间问题,必然会引发三种类型高校的无序竞争。
因此,职教本科应实现与高职专科和地方应用型本科错位发展。可以通过理清三者之间的关系,从而找到各自特色发展的路径。类型上看,职教本科和高职专科是同属职业教育类型,两者都是开展面向实践的技术教育。层次上看,职教本科是高职专科的上位教育。职教本科处于职业教育体系金字塔的顶端,其发展根基是高职专科和中等职业教育。所以,要通过完善职教高考制度设计,打通中职-高职-职教本科体系内部之间的进路,推动中-高-本一体化的人才培养进程,落实长学制培养高端技术技能人才举措。把职教本科的生源重点放在中职和高职的优秀毕业生,既避免对高职招生的挤压,又扩展中、高职院校学生提升学历层次的通道,实现纵向贯通。与此同时,又避免了与地方应用型本科在普通高考招生中的对抗。职教本科与地方应用型本科在理论层面的区分不易,两者之间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但如果从企业的实际技术岗位去考察,还是能找到两者人才培养规格方面的明显差异。有学者通过对4家企业的技术岗位考察,认为企业生产系统中的技术类型大体可分为基础底层类、工程工艺类,生产执行类等3种类型。同时将企业生产过程中执行生产功能的技术定位为功能技术,又根据其复杂程度,分为简单功能技术、复杂功能技术和复合功能技术。职教本科人才培养的目标应定位于复合型功能技术岗位人才[31]。相应的,应用型本科的人才培养目标可定位为工程工艺应用技术岗位人才。可以看出,企业内部的生产组织结构与岗位能力特点为职教本科人才培养提供了精准定位[32]。职教本科在办学过程中,一方面要密切与产业之间的联系,以产业实际需求为导向,合理设置专业,准确锚定供给人才在社会职业谱系中的位置,增强“技术适应性”。职教本科诞生的根本源泉是现行工作世界对“技术适应性”的要求与现有教育体系人才培养固化之间的矛盾[33];另一方面还需要关注应用型本科的专业设置情况以及专业人才培养的规格,就业面向等,避免因专业设置定位不清走上与应用型本科同质化发展的老路。
此外,学界目前对职教本科要不要突破本科办学层次有一定的期待。认为职业教育也应该建立起与普通教育一样的“专—本—硕—博”教育体系[34]。这里需要明确的是职业教育可以突破本科层次。但培养本科层次以上的专业硕士(博士),目前来看,职教本科学校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也不是其办学的初心所在。所以,应把职教本科的发展边界框定在本科层次,其他更高层次的仍由普通本科施行。应用型本科与专业硕士学位教育的人才培养定位高度契合,可以作为承担专业硕士学位教育的重要主体。职教本科为应用型本科输送专业硕士生源,成为横向上的普职融通的路径之一;从高端技术型专门人才培养的层面来说,某种意义上再次实现了纵向上的接续贯通。
五、结语
在给予职教本科高度关注的同时,也应认真思考其下位的高职专科教育面临的挑战,尽早出台政策文件,巩固高职专科教育的主体地位,回应高职专科学校的合理关切,引导其积蓄力量,梯次发展,打牢职教本科发展的坚实根基,不可“一哄而上”;在职教本科推进过程中,给予更多的理性关照,以命名为切入口,扫除一切不利于职业本科发展的因素,为其创设一个与普通本科平等竞争的外部环境,同时建立适切的评估指标体系,为其行稳致远保驾护航;在职教本科的发展初期,坚决贯彻稳步推进的基调,坚持需求导向,把好招生和就业两个关键端口,精准定位发展的空间,避免不同类型高校之间生态位的重叠,确保区域高等教育生态系统的稳态发展。
毋庸讳言,职教本科的发展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如职教本科的教学标准制定问题、职教本科课程技术开发问题、职教本科质量监控体系构建问题等,则是今后研究的重点。
参考文献:[1]李必新,李仲阳.职业本科教育的辨析维度和内在逻辑:类型教育的视角[J].现代教育管理,2022(5):100-110.
[17]刘冬冬,程广文.本科层次高等职业教育的发展契机、现实困境与消解路径[J].教育与职业,2021(9):34-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