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兰
多年前,我在奥地利应聘了一家咨询公司,正式开始工作。
在咨询公司里的工作,总结只有两个字:出差,全欧洲到处出差。
我给不少客户做过项目,时间最长,印象最深的,是给红牛做项目。
冬天的红牛总部
据我所知,在国内销售的红牛,大部分是金罐的。而欧美的红牛,是蓝白罐的。那么,两种不同的红牛,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蓝白罐的红牛,里面充了碳酸气,更加符合欧美人,爱喝汽水的人习惯。而金罐红牛,没有充气,喝起来的口感更像糖水。
这两个红牛,是有故事的。
上世纪80年代,泰国的大街小巷,充斥了各种能量饮料。这种所谓的“能量饮料”,味道类似国内的金罐红牛。但在当时,这种饮料的包装很简陋,大部分使用的是简易塑料瓶,或者汽水瓶。
奥地利有一个销售天才,他叫Dietrich Mateschitz(迪特利希·马特希茨)。以前,他在一家公司做销售,有一天,他去泰国度假。
德国人和奥地利人,最喜欢去的度假胜地,就是泰国了。到现在依然是这样。
度假途中,Mateschitz发现了这个能量饮料。他发现,这个饮料一口喝下去,精神抖擞,而且口感甜甜的,味道还不错。
那时候的饮料,都是由泰国的小作坊做出来的。在泰国,类似的小作坊,零零散散,有十几家。Mateschitz觉得,欧洲人一直喝的都是可口可乐,没有第二种选择。他现在喝的饮料,既能提神,又能醒脑。喝完之后,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于是,他找了其中一个作坊,跟对方谈了起来。Mateschitz直接跟厂主说,你这个饮料口感不错,你给我50%的干股,我能把你的饮料卖到世界各地。这个厂主心里想,眼前这奥地利人,肯定是在吹牛。我就这么一个在泰国普普通通的小作坊,他怎么可能把我的饮料卖到全世界?
上来就要拿走50%的干股,如果是一般的泰国小作坊老板,大概率会觉得,这人肯定是个骗子。而且,生产这类饮料的十几家小作坊,相互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这就相当于,在还没有看到实际的收益时,一个老外却已经把未来吹得天花乱坠了。这个老外,是在画一个大饼。
普通情况下,肯定没人相信Mateschitz的话。但是,他遇到的厂主是一个开明的人。
他对Mateschitz说,如果真的能像你说的那样,我就把股份给你。估计在当时,他也只是抱着试水的态度。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这个厂主,就是后来的泰国红牛老板。
Mateschitz让红牛的老板拿出配方,红牛老板说,配方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在泰国卖,不能跟我竞争;另外,你也不能在亚洲的区域卖,因为我还想发展。欧美那边,随便你卖;而且,你得换个包装,不能用跟我一样的包装。
Mateschitz同意了。他拿到了配方后就回到了奥地利,让人品尝这个饮料,大家都说不错。但是,感觉好像还缺点什么。
欧洲人喜欢喝带气的饮料,于是,Mateschitz就往饮料里面打了碳酸。
又因为Mateschitz答应过泰国的红牛老板会更换包装,在欧洲售卖。
所以,这就有了泰国红牛和奥地利红牛,这两种红牛。
确定了口味和包装后,最重要的就是怎样打入市场做营销。
前面提到,Mateschitz是个销售天才,他直接去找当时的F1赛车手Gerhard Berger(格哈特伯格)。当Berger在面对摄像镜头时,他的手里正拿着红牛饮料。这就是全世界第一次知道这种饮料。后来,Berger承认他当时的行为是为了帮助Mateschitz这个穷朋友一把。
而这个当年被F1车手Berger帮过的穷朋友,现在已经成为了奥地利首富。
首开,成功了!但Mateschitz还是没有建厂,没有自己管理生产。所有奥地利红牛都是由一家奥地利果汁厂Rauch代工的。Mateschitz的主攻方向是广告宣传。他大量赞助运动员,树立了红牛的运动饮料形象。
红牛的配方里面有很高的咖啡因含量。又因为各个国家的法规和政策要求都不一样,所以,红牛在有的国家可以卖,而有的国家则禁止销售红牛。
直到2008年,红牛才正式进入法国市场。
Mateschitz用了很多方法,把红牛打进了欧洲的每个国家。至今,我依然认为,他能够把红牛卖到欧美各国,成为世界级的饮料公司,就是一个奇迹。
现在,Mateschitz占红牛股份的49%。另外的51%由泰国红牛Yoovidhya家族持有。泰奥德市场划分很清楚,亚洲区域属于泰国红牛,日本和欧美、南美等发达国家属于奥地利红牛。
在国内,咱们既能买到金罐装的泰国红牛,也能买到蓝白罐装的奥地利红牛。但蓝白罐的奥地利红牛则是作为进口商品销售的。
奥地利的红牛总部,在西部一个叫Fuschl am See(福曦小镇)的小村子里,总部边上就是福曦湖。湖边是山,真正的依山傍水。那里景色非常美,环境也很好,湖水达到了可以直接饮用的标准。
公司里的运动氛围很浓。很多员工都是穿运动服或者休闲服上班的。
一般来讲,作为外部顾问,我們在客户面前的装束,一定是要穿西装衬衫,打领带,穿皮鞋的。
还记得,我第一次作为外部顾问,来红牛上班的时候,自己准备了西装领带。结果,我到公司一看,所有人都是休闲运动着装。我赶紧趁人不注意,把领带解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休闲一些。
后来,我才知道,在红牛总部上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禁止穿西装,打领带。这让我很高兴,因为非常适合我。第二天,我就换了一身休闲服去办公室了。
在红牛总部,经常能见到一些世界级的运动员。有次,我在楼道碰到个黑人,他是从肯尼亚来的运动员,听同事说,他的成绩在全世界能排前十。
因为在红牛工作,公司福利是每天都免费提供红牛,大家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暗自喜乐,这可让我有机会好好爽爽了。
一天,我喝了5罐紅牛,结果到了晚上,我亢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根本睡不着觉。但是第二天一到办公室我又接着喝,就这样,我喝了有半年时间。后来,我想到这样是不是不太健康,于是就改喝果汁了。
这个果汁,就是红牛的代工厂Rauch生产的。它的瓶子很小,果汁口感浓郁,让人感觉很健康的样子。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果汁喝多了也不健康。不过,那个时候不懂,觉得它健康就一直喝。
下班后,宁静的福曦湖
在红牛工作,还有一个让我记忆尤深的地方。
因为红牛离我住的地方太远,周一到周五上班,每天来回不太现实,而且山区的路也不好开车。所以,一周有四天,我都住在红牛公司附近的酒店里。
下班以后,回了酒店,也没什么事干。我发现,很多穿着休闲服的同事下班后回到宾馆,就换了一身运动服去跑步了。而那些穿着运动服上班的同事,都不用回屋换衣服,直接就去跑步。
跑步,就是绕着这个美丽的福曦湖跑,绕湖跑一圈有12公里,因为这里依山傍水,所以绕湖一圈基本都是山路。
12公里的湖不算太长,但是,翻山越岭的12公里相当于全是越野跑。跑的时候,要钻小树林,下坡时还要看好那些树,如果刹不住,就能撞到它们。
这种跑步,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些艰难的。我跑一圈大概要1小时15分钟,我的同事们,经常是50几分钟就跑完了。
有一回,红牛公司组织绕湖跑比赛。最快的同事30多分钟就跑完了。这个时间,完成12公里越野跑,这在非专业运动员中,算是非常厉害的了。
虽然,我跑的比较艰难,但我每天都在坚持。
跑完步以后,我会很渴。恰好湖里的水,能够达到饮用水的级别。
每次跑完步,我都会去湖边趴下来,喝着湖里的水。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喝水的姿势,有点儿像一条狗……
2017年,重游福曦湖
湖水入口的第一感觉,清凉甘甜。喝了这么久的湖水,我从来没有拉过肚子。这就说明,湖水确实很干净。
其实,奥地利有不少湖水都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奥地利人也是经常很骄傲地给我做推荐。
因为红牛总部的地理位置特殊。在红牛工作,有很多顾问也都住在附近的酒店里,所以大家跑完步后,夜生活就开始了。
大家在宾馆里,坐在一块儿吃饭,基本上每个人都点披萨,上菜后,就是喝酒聊天,这也让我见识到欧洲人的酒量之大。
我大概喝5杯500毫升的啤酒就已经差不多了。不是醉,而是撑。这时,只见我的同事们已经是第12杯、第13杯的往肚子里喝,他们依旧在谈笑风生。这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的酒量跟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般来说,喝酒多了容易发胖。但他们非但不胖,反而很健壮。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每天都跑步。
吃饭点个披萨,只花了7欧元。一杯啤酒,当时的价位大概3欧元。十几杯啤酒喝下去将近30多欧元,一个人一晚上可以花50多欧元。
红牛项目结束后,我又给不同的客户做了不少项目,我发现,其实各个公司都有自己的企业文化。
当顾问的好处在于不用经常跳槽就可以深入到不同行业中,了解各个公司的企业文化。
(责编 郭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