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鄂尔多斯青铜器是北方系青铜器最典型的代表,是我国青铜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以大量的动物纹为装饰,吸引了中外学者的关注。鄂尔多斯青铜器凭借精湛的铸造工艺和巧妙的装饰艺术,成为中国青铜器中的一朵奇葩。本文主要通过鄂尔多斯青铜短剑出现的历史背景、装饰造型的发展历程和艺术构思,赏析鄂尔多斯青铜短剑,并借助青铜短剑的全景图和细节图来直观地体现鄂尔多斯青铜器的装饰艺术和不一样的北方青铜文明。
关键词:青铜短剑;历史背景;纹饰造型;装饰艺术
鄂尔多斯青铜短剑是具有鲜明的北方游牧民族特色的兵器,其剑首、剑柄、剑格独特的装饰艺术博得了无数人的眼球。短剑中精美的动物圆雕造型、变形式装饰技巧不仅展现了古人的精湛工艺,还是打开北方游牧民族精神世界的钥匙。其所蕴含的智慧与创造精神,对了解和传承古代青铜装饰艺术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一)青铜原料的认识
青铜器同石器、陶器、铁器一样,也是伴随着社会生产发展而产生的,是古代先进生产力的代表。青铜是人类最早认识的一种合金,人们最初在烧制陶器中发现了纯铜这种金属,后来在反复的实践中认识到在纯铜中加入一定比例的锡、铅等,会大大增加器物的硬度。这种器物经过与环境产生的化学反应,表面生出一层青灰色的锈,因此后人称其为“青铜器”。对于青铜原料的认识,让青铜器的产生有了可能。古代工匠们将这种坚韧、牢固、硬性强的青铜运用到兵器的制作上,今天的我们才有机会领略北方游牧民族的千年青铜文明。
(二)鄂尔多斯发现了迄今为止最早的青铜短剑
如果追溯最早发现青铜短剑的地方,那就是鄂尔多斯伊金霍洛旗朱开沟遗址,在这里发现了迄今为止最早的青铜短剑。在其第五文化地层中发现了一把柄部缠绕麻绳的青铜短剑,这一文化地层相当于商代的早期阶段,即这把短剑距今约有3 500年的历史。其不仅是发现北方青铜器的源头,更象征着北方游牧民族走上中国历史大舞台的开始,同时该遗址的发现解开了北方青铜器的众多学术谜团,意义重大。使用青铜器既是生产力发展的结果,也是社会进入新阶段的重要标志。
根据地层学分析,这个阶段的北方地区由于自然环境逐渐恶化,气候逐渐向干冷方向转变,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并没有因为气候和环境的改变而迁徙到南边生活,而是适时改变土地利用方式,开始半农半牧的生活方式,形成了最初的游牧经济形式。经济方式的转变,必然会使人们的生活习惯发生改变,人们的食物来源也转变为畜牧牛羊和狩猎而来的其他动物,对这些动物的宰杀,都需要用到刀、剑等工具,所以在朱开沟遗址中发现青铜短刀、短剑等青铜制品不足为奇。
(三)游牧民族生活的特性
游牧民族驰骋在辽阔的草原、戈壁沙漠,動辄跋涉千里,途中随时都有豺狼虎豹出没,牧人们会配备一把利剑,将其作为护身利器。
北方游牧民族固有的能征善战的本性使得众多游牧部落之间存在互相摩擦和利益的争夺,部落征战屡见不鲜。短剑携带方便,在武力冲突中是贴身搏斗和护身的利器。
短剑又称匕首,为双刃,而刀子为单刃。短剑较刀子更加锋利,在宰杀动物时效果优于短刀。随着畜牧经济的发展,食物来源主要是畜牧的牛羊和狩猎得来的其他动物。对牛羊动物的宰杀,都需要用到这种轻便又锋利的短刀、短剑等。直至今天,北方地区的牧民仍喜欢随身佩带短剑或短刀,饮食习惯中仍保留用刀习惯。
据《汉书·匈奴传(下)》,匈奴单于结盟,所饮血酒以“径路刀”搅和。“径路”是匈奴语,意指短剑。匈奴人甚至将“径路”奉为崇拜和祭祀的对象,立有“径路神祠”。从这一记载可以看出,青铜短剑与誓盟相关,代表信誉和忠诚,同时“径路神祠”的设立代表北方游牧民族的信仰——勇猛、重信、崇尚武力。
(一)发展历程
鄂尔多斯青铜短剑最早出现于商代早期,春秋以后大量盛行,自战国晚期开始,由于铁器的出现,青铜器明显减少,青铜短剑也随之减少。但由于铁容易被腐蚀,保留下来的很少,反倒是青铜器的耐腐蚀性,使得大量的青铜器被保存了下来。一般来讲,商、西周时期的短剑柄首均装饰有镂空的圆球或圆雕的动物形象,如虎、羊、鹿、鸟等,写实性强;春秋以后,圆雕造型被越来越多的变形式动物纹饰取代,以触角式的回首双鸟纹或动物的大角弯曲成两环最常见;晚期短剑柄端的装饰则由抽象的动物纹饰进一步简化为双环或单环形。
(二)装饰造型由复杂到简化的探讨
鄂尔多斯青铜短剑的装饰造型由复杂逐渐转向简约,笔者对此提出了一些粗浅的想法。
1.青铜短剑的柄部装饰前期工艺复杂,后期简化。一般一门新型手工业出现后,其新的产物必定受到上层贵族的追捧。青铜短剑的问世,同样受到贵族青睐,手工业者们为了满足贵族的需求,会制作精品短剑,赢得统治者的欢心。匠人们通过精雕细琢,将动物形象以独特的艺术形式铸造在青铜短剑上,让短剑既美观又实用,令统治者们爱不释手。早期佩戴短剑是游牧民族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能够拥有青铜短剑的人必定是贵族。这种将草原上常见的动物惟妙惟肖地装饰在剑柄端的手法,采用的是复杂的圆雕技艺。
2.早期青铜作为当时的贵金属,一般只用于制作特殊场合使用的法器或礼器,神圣的法器制作工艺复杂,造型独特,寓意深刻。
3.后期随着青铜手工业的逐步发展壮大,加上游牧民族自身的生活习惯,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短剑的便利性和实用性,需求量增大。青铜手工业者们为了加大产量,满足更多人的需求,虽然装饰上依然以动物纹为题材,但较前期明显简化,根据鸟首、羊首的变式造型制作成触角式的简约柄首,不再像前期圆雕式的动物造型那么复杂。这样能极大地提高生产效率,更好地满足人们的需求。春秋战国时期发现的青铜短剑最多,发展到后期,青铜短剑的柄首甚至直接简化为两个并列的圆环或单环。简化后的青铜短剑实用性更强,使用者群体也更广泛。
鄂尔多斯青铜短剑(图1)的长度一般在25~30厘米,剑身宽度在2.5~3.0厘米,剑身扁平,剑身呈柳叶形,中间有脊,直刃,剑身与剑柄之间呈“一”字形,或两端呈斜翼状,有时剑格处会装饰动物造型;剑柄部一般有一列重复的浅雕动物造型、镂空装饰或几何纹饰等,这既增加了美感又保证了握持短剑时的稳定性。短剑的柄首是最多样且极具装饰性的,所以本文重点就柄首的装饰进行赏析。
(一)铃首式青铜短剑
铃首式青铜短剑(图2)在早期阶段较多,有铃首直柄和铃首曲柄两种类型,铃首的下面都有便于斜挂的环扣,铃首是透空铃形,中间并没有铃铛。柄部中间有三段长条状的镂空造型,柄部两侧装饰有格子纹,起到防滑的作用,便于使用者握持。剑格宽大,呈“一”字形外突,剑身宽短,脊呈圆形隆起。
(二)兽首式青铜短剑
目前发现的兽首形青铜短剑较多,且艺术价值极高,一般采用圆雕艺术造型,立体感强,生动逼真,常见的柄首造型有鸟、羊、马、鹿、虎等。在这里重点介绍一把柄部装饰特别讲究的双豹对卧纹柄青铜短剑。本文从其构图、纹饰、艺术风格、内涵等几个方面来重点赏析这件构思独特的青铜短剑。
此件宝物收藏于鄂尔多斯博物馆,双豹对卧纹柄青铜短剑(图3),通长约30厘米,其剑身呈柳叶形,中间是凸起的楞,剑身和大部分短剑一样,无任何装饰。它的点睛之笔在于柄部,剑柄部是由两个相对而立的豹子组成的,双豹对立而站,头、足相对,巧妙地组成了剑首、剑柄,尾部卷曲上翘形成剑格,整个柄部形成一个完美的对称样式。
看似简单的艺术造型,其奥妙还在于画中画的艺术巧思。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匠人巧妙地将豹子的足部、身体造型变化为小鸟的造型。豹子的四足是两对小鸟的造型,它们亲昵地碰触在一起,憨态可掬;采用夸张的手法将豹的身体拉得修长,形象地化作一对鸟儿。也许这对鸟儿知道它们神圣的使命,神情显得有些庄严肃穆,身体部位都被拉得笔直。在握剑的时候,这对鸟的身体部位正是受力面。
再往下看,豹子的尾巴形象地化为一对鸳鸯的造型,尾部卷曲上翘,巧妙地形成了剑格;鸳鸯身上的弧线纹饰栩栩如生地刻画出鸳鸯丰满的羽翼,鸳鸯宽绰的后背形成了恰到好处的弧度,增加握剑者的舒适感。在剑柄的顶端依稀能看到一些彩色的涂料。由此可知,这绝对是一件弥足珍贵的器物,使用者可能身份特殊。
这件器物将鸟的神性和兽的力量相结合,显示了此短剑的威力巨大。这类造型独特、装饰繁复的青铜短剑,就是上文中提到的一种法器。一些青铜短剑并不适用于格斗或宰杀,而是作为法器被应用于其他祈福或联盟的重大场合。这件器物的特点在于奇特的构思和创想,虽然仍以动物纹装饰,但其不同寻常的构思和艺术风格,令人折服,这种创意思维对后世的艺术创作影响深远。
(三)触角式青铜短剑
春秋末期,青铜短剑以圆雕或浮雕的双鸟回首、鸟喙相对状的触角式短剑见多,形式比之前的圆雕动物造型更简化。这是匠人将动物纹抽象化的艺术设计。剑柄看似双环形,其实质为变形式兽面造型艺术。这些鸟的形象大部分都经过夸张的艺术手法处理,融入了匠人的思想创意,这些鸟并不是写实风格,而是简化的鸟类形象或只是鸟的头部,这样做能够让鸟纹饰和短剑更加和谐,更符合审美标准。鸟形象在短剑的装饰上大量出现,除了起到美化作用外,鸟纹更是被创造者赋予了超自然的力量,是北方游牧民族崇拜和信仰的对象。
(四)素环式青铜短剑
战国末期,青铜短剑柄部的装饰逐渐简化为素环,实用性更强,制作精致、简朴,无更多的装饰图案。这种造型艺术一直延续到现在。现在农牧民家所用的短刀短剑多为环首,烹制鄂尔多斯手把羊肉时,人们依然会用这样的小刀进行切割,方便享用美食。
鄂尔多斯青铜短剑是北方游牧文化的代表性器物,也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骁勇善战的成年男士们驰骋在草原上,将短剑作为护身法宝。有些装饰特别的青铜短剑还被作为特殊场合使用的法器,其实用性与艺术追求完美结合。本文分析了青铜短剑的装饰艺术,为现代艺术装饰提供新思路,对青铜短剑的发展研究有深远影响。本文重点分析了采用圆雕工艺制作的鄂尔多斯兽首青铜短剑,通过赏析其巧妙的构思和独特的装饰风格,领略了别样的北方青铜文化魅力,感受了中华青铜文化的博大精深。
作者简介
乔丽娜,女,汉族,内蒙古鄂尔多斯人,中级馆员,本科,研究方向为文物保护。
参考文献
[1]杨泽蒙.远祖的倾诉—鄂尔多斯青铜器[M].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8.
[2]《鄂尔多斯青铜器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编辑组.鄂尔多斯青铜器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