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英文里的希腊词根（十五）

曾泰元

上一期我们学习了-gyn-/gyneco-（女人）和-ped-（儿童）这两个希腊词根，以及由此派生出来的相关词汇，当然，内容还包含了不少借题发挥。碰到一个构词能力较强的新词根，我们马上补充介绍它所属的家族，于是又打开了另一扇窗，进入了另一片词汇新天地。

回顾一下，在“自然世界”这一大类的词根里，我们先从核心、根本的生和死出发，试图了解生死覆盖下的词汇世界。接着回到了我们人自己，通过人类、人民、带领者、男人、女人、儿童的视角，继续认识相关的英文词汇。

温故知新，重点复习。迄今为止，“自然世界”类介绍了9个词根，举例说明如下：

（1） -bio-（生命；生活；生物）【biology（生物学），aerobics（有氧运动），amphibian（两栖动物），antibiotic（抗生素），symbiosis（共生），microbe（微生物）】

（2） -thanas/thanato-（死；死亡）【euthanasia（安乐死），thanatology（死亡学）】

（3） necro-（尸体；亡者）【necropolis（大墓地）】

（4） -anthropo-（人类）【misanthrope（厌世者）】

（5） -demo-（人民；民众）【demography（人口学）】

（6） -agog/-agogue（带领者）【pedagogy（教学法），synagogue（犹太教堂）】

（7） -andro-（男人）【androgen（雄激素）】

（8） -gyn-/ gyneco-（女人）【gynarchy（女性主政），gynecology（妇科；妇科学】

（9） -ped-（儿童）【pediatrics（儿科）】

这一期，我们就真正要踏进自然世界了。在词根的带领下，我们一同遨游寰宇，探索万物。先从-zoo-（动物）开始。

內含-zoo-的最常见的单词，毫无疑问，就是三个字母的zoo（动物园）。事实上，zoo是由zoological garden（字面义“动物之园”）截短而来。这个全称是正式用语，也用复数形的zoological gardens，不过现在已显过时，不太用了。

追本溯源，zoological garden本指英国“伦敦动物学会”（Zoological Society of London）的动物园，所以更贴切地说，zoological garden的本义是“伦敦动物学会之园”（Gardens of the Zoological Society of London），现称“伦敦动物园”（London Zoo）。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动物园，迄今已有近200年的历史。它是现代动物园的鼻祖，创建于19世纪初叶的1828年，位于伦敦“摄政公园”（Regents Park）里，展示的是动物学会从世界各地搜罗而来的动物。

说文解字，还顺便带到了动物园的缘起，现在回过头来单纯地看词汇。zoological是 “动物学的；动物的”，源自名词zoology（动物学；动物：zoo- “动物” + -logy “学问；集合”），所以zoology是研究动物的学问。词尾的-logy在此也可作“集合”解，因此zoology的第二个意思，就是一个区域所有动物的总称（又称fauna）。zoologist是研究动物的“动物学家”，zookeeper是负责照管动物的“动物园管理员”。

这里的发音需要说明一下。zoo读 [zu]，毫无疑问，不过由于这个zoo的影响实在太大，源头的zoology本该读[zo??ɑl?d?i]的，结果现在被zoo喧宾夺主，反而造成[zu?ɑl?d?i]的发音成为主流（zoological、zoologist等派生词有一样的演变）。打从百年前的20世纪初开始，就不断有专家批评[zu?ɑl?d?i]的发音，但这里发生了类推（analogy）的变化，类似汉字的“有边读边”，其所产生的“错误”早已成为大家的共识，也就逐渐积非成是了。此乃语言变化之常态，古今中外皆然，少数专家试图螳臂当车，最后也只能无奈弃守，顺应潮流。

顺便提一下，植物园的英文是botanical garden（字面义“植物之园”），或用形容词异体的botanic garden，用garden的复数形gardens也行，意思不变。形容词的botanical（植物学的；植物的；植物性的）源自名词的botany（植物学），这个botany也可指一个区域所有植物的统称（又称flora）。botanist是“植物学家”，英文的植物园没有简称。

内含-zoo-的单词，排在zoo（动物园）之后的，就属zodiac（黄道带）最常见了。这本是天文学的概念，后来与占星术挂上了钩，便进入了算命的领域，成了星座、命盘的核心。zodiac最常见的搭配，就是signs of the zodiac（黄道十二宫；十二星座）。传统的星座顺序如下，我们趁机学习一下：

Aries（[??riz]，牡羊座/白羊座，the Ram），牡即雄性，图片是角卷成圈的公绵羊。

Taurus（[?t?r?s]，金牛座，the Bull），此牛指公牛。

Gemini（[?d??m??na?]，双子座，the Twins），图片是长相一样的双胞胎。

Cancer（[?k?ns?r]，巨蟹座，the Crab），恶性肿瘤四周的静脉肿胀状似蟹脚，癌症的cancer因此得名。

Leo（[?lio?]，狮子座，the Lion），图片是有鬃毛的雄狮。

Virgo（[?v?rɡo?]，处女座/室女座，the Virgin），图片是优雅曼妙的少女。

Libra（[?libr?]，天秤座，the Balance），天秤就是天平。

Scorpio（[?sk?rpio?]，天蝎座，the Scorpion），图片是蝎子。

Sagittarius（[?s?d???t?ri?s]，射手座/人马座，the Archer），图片是张弓射箭的人头马。

Capricorn（[?k?pr??k?rn]，摩羯座/山羊座，the Goat），羯就是阉割了的公羊，图片是两支角笔直朝后、有山羊胡子的公山羊。

Aquarius（[??kw?ri?s]，水瓶座/宝瓶座，the Water Bearer），图片是人抱着水瓶倒水。

Pisces（[?pa?siz]，双鱼座，the Fishes），图片是两条鱼。

上述黄道十二宫（十二星座）的12个英文单词，都是源自拉丁文的外来语。括号里有美式英文的音标，方便读者发音。中文名称之后的英文，是黄道十二宫（十二星座）的俗称，代表的是前面拉丁文名称的释义。在每一条的最后，我对词语和背景做了简要的补充说明。

黄道十二宫图，给我们展现了许多具体而微的动物，所以关键词zodiac本义就是“小动物”：

zodiac（黄道带：zo- “动物” + -di- “指小成分” + -ac “形容词后缀”），-zoo-的核心成分其实是-zo-，第二个o只是个连接元音（connecting vowel），不过大家习惯上多用-zoo-作为代表。-di-这个指小成分比较罕见，zodiac应该就是它最大的舞台了。-ac本是形容词后缀，在此转为名词，所以形容词就在词尾再加个-al，构成zodiacal（黄道带的）。

接下来的动物相关词汇，都会比较专业，不过即使专业，在各自的领域也都是基础。考虑到篇幅，新出现的构词成分就不再展开，以后有机会再说。

Paleozoic（古生代的：paleo- “古”+ -zo- “动物”+ -ic “形容词后缀”），此处的“生”是生命体、生物之义，特指动物。Paleozoic era（古生代）约始于5.5亿年前，约结束于2.5亿年前，其时无脊椎动物（invertebrate）的地位最为重要，鱼类（fish）、两栖类（amphibian）和爬行类（reptile）开始出现。这个时期给后世留下了大量的化石（fossil）。

Mesozoic（中生代的：meso-“中” + -zo- “动物” + -ic “形容词后缀”），Mesozoic era（中生代）约始于2.5亿年前，约结束于6600万年前，这个阶段最重要的，也是绝大多数人最感兴趣的，就是恐龙（dinosaur）的活动。除此之外，鸟类（bird）、哺乳动物（mammal）、开花植物（flowering plant）也开始出现。恐龙出现于中生代的Triassic period（三叠纪），兴盛于中生代的Jurassic period（侏罗纪），灭亡于中生代的Cretaceous period（白垩纪）。

Cenozoic（新生代的：ceno- “新近的” + -zo- “动物” + -ic “形容词后缀”），Cenozoic era（新生代）约从6600万年前至今，此期间的生物大致与现代相似。

古生代（Paleozoic era）、中生代（Mesozoic era）、新生代（Cenozoic era），是描述地球历史的三个地质年代（geologic era）。

protozoan（原生动物：proto- “原始的” + -zo- “动物” + -an “名词后缀”），这是单细胞的微生物，体型微小，结构简单，属于动物。常见的例子有amoeba（阿米巴原虫）、paramecium（草履虫）等。

zoonosis（动物传染病；人畜共患病：zoo- “动物” + -nos- “疾病” + -is “名词后缀”），指的是在自然的条件下，可以从动物传染给人类的疾病。形容词是zoonotic（人畜共患的）。新冠疫情时代，有个词nosocomial（医院的；医院内的）常会见到，比如nosocomial infection（院内感染），就是个出现频率颇高的搭配。nosocomial本指“医院的”，后来专门用来描述疾病，指的是“源自医院内部的”，或是“在医院内感染的”。医院与疾病紧密相关，因为它就是个治疗疾病、照顾病人的地方。

zoophyte（植形动物：zoo- “动物” + -phyte “植物”），植形动物又称植虫，是一种无脊椎动物，是动物，却长得像植物，栖息地在海洋，常见的例子有sea anemone（海葵）、sponge（海绵）、coral（珊瑚）等。

zooplankton（浮游动物：zoo- “动物” + plankton“浮游生物”），这是一种悬浮在水层中，常随水流移动的微小动物。有浮游动物，就有浮游植物，phytoplankton（phyto- = -phyte “植物”），依样画葫芦。

zoophilia（恋兽癖：zoo-“动物” + -phil-“爱” + -ia“名词后缀，表疾病”），指对动物的一种超出单纯的喜爱，甚至想要与之发生性行为的病态（morbid condition）。

zoophilous（动物媒的：zoo- “動物” + -phil- “爱” + -ous “形容词后缀”），就是由动物传播花粉的（pollinated by animals）。这个词与zoophilia同源，不过重点不同，zoophilous强调植物视角，喜爱让动物帮忙传播花粉，借以繁衍。

zoophobia（动物恐惧症：zoo- “动物” + -phob- “恐惧” + -ia “名词后缀，表疾病”），对动物的非理性和异常恐惧。

zoography（动物志：zoo- “动物” + -graphy “描述；记录”），就是描述动物及其特征的学问，又称descriptive zoology（描述动物学）。也指研究动物地理分布的学问，又称zoogeography（动物地理学）。

zoomorphic（动物形的：zoo- “动物” + -morph- “形状” + -ic “形容词后缀”），有动物的外形的，如zoomorphic orchid（动物形的兰花）、zoomorphic deity（兽形神）。

zoophagous（食动物的：zoo- “动物” + -phag- “吃” + -ous “形容词后缀”），以吃动物为生的，和常见的carnivorous（肉食性的）基本同义。

zoolatry（动物崇拜：zoo- “动物” + -latry “崇拜”），动物崇拜是种另类信仰（alternative belief），多见于古代宗教或原始宗教，信奉者把动物视为神祇或自然力的化身来崇拜。如果采取夸张修辞法来描述，zoolatry也可指“极端、过度喜爱动物”。形容词是zoolatrous（动物崇拜的），这样的人叫zoolater（动物崇拜者）。

zoolatry（动物崇拜）后半边的-latry（崇拜）构词能力很强，派生出很多相关单词，最常见的就是idolatry（偶像崇拜：idol “偶像”）。这个idolatry可指宗教方面的，也可指人或事物的，形容词是idolatrous（偶像崇拜的），这样的人叫idolater（偶像崇拜者）。其他的“崇拜”字眼，以后有机会再说。

差不多了，我们下期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