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警“大叔”

作者简介：焦元，1975年生人，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沈阳局集团公司融媒体中心。作品散见于《中国铁路文艺》《沈阳铁道报》等报刊。

我开始步行上班，是在医生告诉我血压有点高的第二天。这天对于我来说，还有两个意义，一个是我从警二十年纪念日，一个是我值乘高铁的第100天。

上礼拜，我刚被晋升为一级警长，心情很爽。

与我搭班的列车长小靖，是个“猴精”的丫头，干活挺沙楞，她常叫我“大叔”。我说：“我还不到五十岁，你都三十了，叫哥就行。”她说：“时尚剧里都是这么叫的，大叔代表沉稳、智慧、事业有成。”我就没吱声。

小靖总叫我“大叔”，让我心情不爽。

我曾看过一个短视频，说是姑娘叫你大叔，是让你断了念想。我有什么念想？我心底干净着呢，只是不想被叫老罢了，这有错吗？

不过，与小靖搭班还是挺快乐的。

一

复兴号动车组缓缓驶离沈阳站，我们这趟进京列车，一直都是趟趟爆满。

小靖带着三位“90后”乘务员干活，一丝不苟，一位不落，一氣呵成。年轻人手疾眼快，不一会儿就完成了流程。我也在车厢里巡视了两趟，旅客状况基本都在心里了。观察人这方面我是有自信的，当年走普速列车的时候，我是响当当的反扒英雄，有个绰号叫“铁路小飞”，抓过的扒手不下百人。要知道当年车上是人挤人的，但我只要在车厢里走两趟，找几个人聊上几句，就能知道谁是扒手，一盯一个准。因此，我还得了公安局的二等功表彰。

有一次，我抓到了一个扒手，他死活不承认偷东西，我正琢磨着怎么审问他时，旁边一个民警对扒手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铁路小飞。”没想到这个扒手顿时瑟瑟发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全部交代了。我和媳妇说这事，她只是笑而不语。我急了，说：“这是真事儿！”她说：“我知道你是反扒英雄，但你也不用和我说一百多遍呀！”

在车上，我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我还能通过声调、音色以及声音大小画出人的相貌特点。说话应答的逻辑，遣词造句的能力，都是一个人职业习惯和文化素养的反映。另外，衣着打扮也往往能体现出对方的性格。

这种“以貌取人”的技能，在判断潜在的危险时很管用，面对不同的旅客，我也会选择不同的方法跟他们打交道。

整个巡车过程20多分钟，尽头是乘务室，我和小靖在一个本子上签了字。按照规定，列车长、乘警长、检车长每两个小时都要巡一遍车，并在列车两端的三乘联检的本子上签字。

“李哥，李哥，你快到5车厢来一趟！”是小靖那个鬼丫头急促的声音，这又叫哥了，一定是遇到难事了。

当我赶到5车厢时，看到一群人围在7号座位旁，我分开人群，见一个老年男旅客躺在过道上，汗珠挤满了他的额头，嘴唇紫得吓人，小靖虽然有点经验，但毕竟年轻，难免有点慌乱。她看我过来了，立刻抓住我的手臂，说：“李哥，我已呼叫过车上的医生了，你看这是啥病？怎么办？”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我，其实我也挺紧张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但这么多人信任我，要是我慌了，大伙儿就得乱。于是，我深呼了一口气，满面镇定地说：“别急，我先看看！”我看了看这位旅客，脸色苍白，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脉门，虽然我不是特别会诊脉，但是感到他的脉搏非常弱，身体发凉，应该是心肌梗死。因为我自己就有心脏病，久病成良医，听大夫和我讲多了，也就知道一些。

“应该是心肌梗死，小靖千万不要动他，去车上的小药箱里拿瓶速效救心丸。”我沉着地说道。每趟列车上都有个便民服务台，准备了许多应急使用的用品，其中的小药箱里就有速效救心丸、烫伤膏、创可贴，还有感冒药等。

忽然，我一下想起自己的兜里就有速效救心丸，是媳妇叮嘱我带着的，立马叫住刚要冲出去的小靖。我尽管心里嫌麻烦，但对媳妇的关怀还是接受的，就像人们常说的“这才是亲媳妇呀”。

我一边叫回小靖，一边打开葫芦状的小瓶，倒出几颗黄色小丸在掌中，伏下身体，掰开旅客的下颌，再拨开他的舌头，把小丸慢慢漏入他的舌下，然后让小靖给他做心肺复苏。车队给每名乘务员都做过这样的培训，这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一会儿，医生也赶了过来，观察了旅客的情况，说：“病人已经清醒，病情缓解了！施救措施及时正确。”旅客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小靖整了整制服帽，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看了我一眼说：“感谢大家鼓励，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些都是我们列车乘务人员该做的，我们会尽力给旅客最好的服务。”一席话，又是响起一阵掌声，然后旅客们纷纷归位。

列车到达车站，我们把患病旅客安全交给车站工作人员，小靖长出了一口气，说：“大叔，你真行，不愧为当年的反扒英雄，关键时刻临危不乱。”

我淡定地笑了笑，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哎，不对呀，刚才还叫我哥呢，这会儿怎么又变大叔了？”

小靖笑着跑了。

退乘后，小靖还专门向她们车队的副队长进行了汇报。这个副队长叫徐薇，和我是中学的同班同学，一米七的身高，面容清秀，学习还好，是我们班的班花。许多男生都对她心怀好感，当然也包括我。刚上班时，我还追求过她，但她犹豫了一段时间，还是拒绝了我。过了一周，徐薇上我们的车添乘，见到我，笑着说：“我们的反扒英雄真厉害，一场列车急救让我们小靖车长佩服得五体投地！”

“班花说得有点太夸张，我毕竟年长几岁，有点经验。”

徐薇点了点头，“你也不必太谦虚，你的能力大家都知道，但是我们也是真的有点老了。”

“我是有点老了，班花还是那么漂亮！”

徐薇一笑，又收了回去，“对了，咱们班的同学你和谁还有联系？”

“也没谁了，高铁开通后，同学们也都离开了家乡，听说那个戴眼镜的刘恒去了北京，在几大电商平台上都有网店，在天津买的房，经常坐高铁通勤。天天晒朋友圈，日子可滋润了。”

“是的，我也听说咱班那胖胖的李伟去了海南做旅游生意，还在那里给父母买了房，二老冬天去海南，夏天回东北，过上了‘候鸟生活。这老两口也真行，坐海南高铁环线，把海南玩了个遍。”

“对了，宋东健有消息吗？”

徐薇摇了摇头，沉默了。

说起宋东健，他和我们都有些渊源。这小子有个特点，就是长得帅，一米八的个头，一双明亮的眸子不经意间露出几丝忧郁的眼神，更要命的是他会跳霹雳舞，随着劲爆的音乐响起，他的手臂、长腿和躯干好像都是独自运营的个体，互相没有任何干涉，整体感觉仿佛一朵云在太空中飘游，重力若有若无，肢体可以形成许多我们不可想象的姿势，曾迷倒许多女青年。他和徐薇还处过对象呢，但不知道为何，最后还是分手了。后来宋东健结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竟然走上了扒手这条路，几年间，竟成了小城的“扒手王”，和我是一个匪一个警，我还抓到过他。

“太久了，我都记不得他了。”徐薇说完便转身走了。

退乘后，我去超市买了一箱酸奶去爸妈家看看，二老虽然快八十岁了，但身体依然硬朗。一路上，我的脑海里闪出的都是一个个同學的样子，也都许多年没见过面了。大部分同学随着高铁的开通走向了各大城市，现在也都可以称得上成功人士了。有几个留在小城的，也都是资深教师和医生了。再看看自己，心里也是充满自豪。

走在斜穿过树叶的夕阳中，我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一看是一个深圳的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内容是：“明天我回沈阳，方便的话见一面好吗？”不知道是谁，我在深圳没有什么熟人，可能是有人发错了信息，我就没在意。

不一会儿，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我定神一看，仍然是那个深圳手机号码，于是立刻提高了警惕，接起电话，没有说话，而是仔细听着：“是李飞吗？我是宋东健！”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和徐薇说起他。

“啊，你，你挺好的吧。”

“还行吧，老同学很久没见了，我明天到沈阳，你哪天有空见一面好吗？”

“行，老同学，你现在忙什么事呀？”其实，我也想见见他，但是出于职业敏感性，他以前做过扒手，我还是比较谨慎的。

“我现在做房地产，见面和你细说。”

我心想，这小子倒挺会赶潮流，这个应该没啥大问题。就说：“明天我连个班，后天晚上见吧？”

“好的，没问题，找个好地方，我请你吃海鲜！”

“没事，我肠胃不好，吃不了海鲜。你来看我，当然应该是我请你。”

“这怎么好？”

“没事，先这样。”

二

又是一个连班，这个连班我总是有些心慌，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李哥，李哥……”果然，列车刚驶过两站，就传来了小靖的呼叫，一听这称呼，我就知道又有难事了。

小靖急促地说：“不好了，6车厢的一位旅客打了乘务员杜峰一巴掌，你快过来！”

我迅速赶了过去。

刚到车厢连接处，我就看到杜峰捂着脸，一副痛苦的表情，忙问他：“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杜峰说：“这位旅客好像精神有些异常，打了我一巴掌，挺疼的，不过没啥事，皮外伤。你快去看看吧。”

走进6车厢，那位旅客还在大喊大叫，是个中年女性，她的母亲白发苍苍，一边抹眼泪一边和小靖拉她的胳膊。

人一旦失去理智，力量会变得很大，这位旅客左右轮动胳膊，她的母亲和小靖被拉得脚下直晃。我赶紧冲上去，紧紧地抓住她的两只胳膊，轻声说：“您需要什么帮助吗？坐下来慢慢说。”

一开始她还用力挣扎，好在我的力气大，她挣脱不了，过了一会儿，她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我见她平静下来，才把她的双臂稍稍松开，可没想到，这位旅客忽然抬起手给了我一巴掌……

旅客的母亲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坏了，自己的孩子竟然打警察，老太太拉住我的胳臂，不停地给我道歉，说女儿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要带她去北京看病，没想到在火车上会突发这种情况。看到老太太伤心的样子，我也很无奈，她的女儿此时失去自控能力，作为母亲，老太太肯定也很着急。我安慰老太太，说：“没事，大娘，她是个病人，我不会计较的。”老太太才放下心来。

待旅客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小靖和一名乘务员将旅客安顿到餐车最后一排的空位置上。这里人少，便于这位旅客稳定情绪。乘务员在和她闲谈的过程中，看到旅客的手机屏保是一个电影明星，就开始和她聊这个明星演过的电影，旅客的情绪越来越放松，竟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她看过的这个明星演的电影。

小靖对我说：“李哥，你的脸还疼吗？让你受苦了。”我摇摇头说：“没事，不重。”

“李哥，这种情况，你还是这样淡定，真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反扒英雄！”

我笑了笑，“我是铁路警察，就要及时解决问题，守护好旅客安全。”

和宋东健见面是在一个胡同的小烧烤店。虽然岁月是把杀猪刀，但宋东健显然被刀下留情，依然那样帅气，修身的雪白衬衫映着他冷白的皮肤，同样修身的西裤勾勒出他的大长腿，目光炯炯有神，好像没啥变化。他从上向下打量了我一眼，说：“老同学，你现在挺好的吧？”就像老师问一个学生。

我的个子没有他高，但我是个警察，一个抓过他的警察。

“你现在改邪归正了吧？”我问道。

他的坐姿明显有点下滑，脸上也有些泛红，“我早就改邪归正了。我现在主要做房地产，常住广东。”

我笑了笑，说：“我记得你还有一手绝技，很厉害，嘴里能含着3个刀片和别人说话，而且听不出来你嘴里含有东西。”

宋东健的表情有点复杂，既有些得意，也掺杂着无奈。“那时年龄小，因和对象分手了，就赌气去逞能，还专门和一个高手学了一年，这里面还是有许多真功夫的。”

“那时是和徐薇处对象吧？大家都知道。”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宋东健沉默了一下说。

“她现在在客运段的高铁车队当副队长，你猜她的老公是谁？”

宋东健伸长了脖子望着我。

“杨建平，是咱邻班的同学。”

“杨建平？就是那个不太爱说话，个子也不太高的？”宋东健明显松了口气。

“他现在是我们公安局的副局长了。”

宋东健也很诧异，“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忽然话锋一转，“你应该是支队长了吧？”

这话有点突然，“我是一级警长！”

宋东健直了直腰。“不说这些了，其实我还得感谢你们高铁，我爸的心脏有些毛病，没想到在高铁上犯了病，听说是一个乘警及时给他吃了救心丸，才救了回来，车站又把他送到医院，现在也做完支架手术了，挺好的。我这次回来看我爸，也想见见你。”

真巧，好像就是我救的那个老爷子。我没说出来，只说：“高铁上的服务确实很好，遇到老爷子这种情况我们都会出手相救的。”

宋东健点了点头，说：“高铁对我们生活的改变太大了。我有一次去谈业务，早上和上海的客户吃的小笼包，坐高铁中午就到了西安，和西安的客户吃了一顿正宗的羊肉泡馍，晚上到兰州又吃上了地道的兰州拉面！谈生意的效率如此高，我也是攒了不少资产，但这都不算啥。”

宋东健不知不觉跷起了二郎腿，上面那只脚，有规律地抖动，他的皮鞋很亮，甚至能映出他有点泛红的白脸。

我看过一本关于心理学的书，说爱炫耀的人往往是因为不自信，他们用这些来粉饰自己内心的某个痛点。我不知道宋东健的痛点是什么。

我说：“时代给了我们更多的可能性，有人说‘70后是幸运的一代人，我们这代人一直活在变化中，赶上了改革开放、经济腾飞、互联网时代、教育改革，你是幸运的，把握了时代的红利。”

宋东健摇了摇头，说：“‘70后也有‘70后的苦。我们小时候，也经历过吃不饱饭、没钱上学的窘境。”

…………

不知不觉聊了很多，宋东健也有了几分醉意，明显没有了当年的酒量，我扶着他踉跄地往外走，在路灯的照射下，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三

每天的出乘都是相同的，但列车上会碰到不同的事。

这次是7车厢，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又哭又闹，同行的父母和姥姥却没有制止的意思，小男孩持续哭了二十分钟，还没有停止的意思，车厢里的乘客都不断看向他，有个小姐姐有点忍不住了，站起来对孩子的父母说：“你们能不能管管孩子呀，这么闹多影响大家呀！”没想到这一句话点着了这家人的火气。

孩子的妈妈噌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手机说：“孩子才三岁，不懂事，我的孩子我管不了，我控制不了他，三岁的小孩不懂道理，你这么大人了也不懂道理吗？你这辈子都别生孩子了！”有时候，我感觉本来是一个道歉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何必这么火药味十足。再说这样惯孩子确实不好，我见过许多罪犯都是因为家长的纵容才一步步走上犯罪道路的。

这时，孩子的姥姥出场了，姥姥的表情也甚是霸气。她气得浑身抖动，甚至紫色防晒服后面的帽子都在随着身体不断地抖动，“你怎么这么没有教养，别人都没说什么，就你听不了呀，你再说我就扇你。”说话的同时，她的手还坚决地做了一个隔空扇人的动作。

孩子的爸爸看起来像是个文明人，他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右手抱住左手小臂，摇摇晃晃地走向小姐姐，轻声质问道：“你是第一次坐高铁呀？”小姐姐说：“我不是第一次坐高铁……”他立刻打断小姐姐，戏谑地说：“那好，我原谅你了，行吧！”

小男孩哭闹得更加厉害。

乘务员一直在中间进行劝导，小靖对这家人说：“不要再说了，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孩子闹，多哄哄就好了，这位小姐姐说得也没错。没有多大的事，就不要再争吵了。”

我一直在旁边观察，看到这家人还要争辩，我就走了过去，把肩膀上的执法记录仪对着这家人，说：“在列车上吵闹，影响公共秩序，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三条的规定，是要进行罚款和拘留处理的。”

这家人都愣住了，都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可孩子的爸爸好像還心有不甘，又一下子站起来，还要理论。

若抛开执法者这个身份，我对这家人不顾公共秩序，极端自私的行为也是非常反感的。但此时我只能义正严辞地对双方说：“如果你们双方再争吵，影响公共秩序的话，就和我走一趟，做一下笔录。”

一看形势不对，孩子的妈妈在身后偷偷拉了拉丈夫的衣襟，示意他坐回座位上。这时，小男孩一看大人不说话了，也停止了哭闹。

退乘后，小靖和我说：“大叔，跟你一起走班，我真是太省心了，有难事你都能处理，真是个好男人，我知道你当初追求过徐队，只可惜她没答应你。”

我看了一眼这个鬼丫头，说：“没有的事，我没追过她。”

小靖眼珠转了转，说：“有一次，我和徐队聊天时，她和我说过。”

“她怎么说的？”我有点好奇。

“她说你是个好人。”

我一听就明白了，女人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时，都会这么说。

“她还说，你是她理想中的伴侣。”我心想，这不可能是她说的。

“她还说，你十分喜欢她，给她写过三十多封情书，文笔还不错。”

“这不可能，我只写过三封……”我脱口而出。

小靖眼睛一亮，“终于承认追过了吧！”说完，做了个鬼脸就跑了。

走到小区里面，我看到球友老李正在园区中心的凉亭里下围棋，就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

老李的两大爱好，一个是打乒乓球，一个是下围棋。他打乒乓球的水平和我差不多，但围棋水平远超于我，是我们小区的“棋王”，几乎每战必胜，于是常常引来许多挑战者。老李有个规矩，就是每天只下三局，他的原则是所有爱好适可而止，可以爱好，不会沉迷。

不一会儿，老李就下完第三局棋，完胜对手，起身便笑眯眯地招呼我一起走。我问：“李哥，你下棋有什么诀窍，为什么总能赢？”

老李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说：“年轻时，我下棋总想着吃子，败多胜少。年龄大了，经验多了，我感觉下棋和做人有点像，欲速则不达，只要坚持按自己的棋路走，不求吃子太多，而是尽量把每一步走对，保证不出错，走着走着，反倒赢棋很多！”

我在电梯里反复咀嚼老李的这句话，感觉越嚼越有味道。忽然“倏”的一声，手机收到的一条微信，打开一看，是小靖发来的，内容是：“大叔，明天还是连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