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音乐数字化的视听便利*——电脑音乐技术的跨学科创新性应用

陈姝婧,张建国

(1.闽江学院 蔡继琨音乐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2.福建省艺术研究院,福建 福州 350001)

一、电脑音乐技术学科的现状概述

电脑音乐技术(计算机音乐技术)也称为数字音乐技术,是电脑技术与音乐技艺高度融合的产物。[1]自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MIDI技术进入我国以来,一度出现多种多样的专业名词,诸如电子音乐、计算机音乐、音乐工程、电脑音乐等。1989年,武汉音乐学院作曲系获准设立“音乐与音响导演”专业。1988年,中国音乐学院作曲系在原电子音乐实验室基础上成立了“音乐工学教研室”,并开设了电子音乐作曲与音乐音响导演两个专业。[2]1997年起,中央音乐学院、上海音乐学院、星海音乐学院都开始设立电子音乐相关专业并开始招收学生。各音乐院校与专业建设有效地促进电子音乐以及相关学科与子方向的发展,无论是相关技术理论系统和具体创作实践都迈向了稳健的发展阶段:专著方面如张小夫《电子音乐作曲》、黄枕宇《电子音乐基础理论》;课题方面如童忠良、冷岑松、冯坚《中国民族乐器音色的计算机仿真与变形技术研究》等等。[3]

上述专业院校先行先试的成功,为中国数字音乐技术应用学科的开设及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既有了较好的示范性又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随着时间推移,一直以来不同程度的雅和俗的壁垒,在全社会范围内被较彻底地淡化,特别是专业音乐院校向通俗音乐伸出橄榄枝,并促成院系的成功创办。各大院校的音乐专业下设选、必修方向课程普及度越来越高。高校教学体系中纳入了电脑音乐,证明了现代音乐发展离不开电脑音乐。[4]

二、电脑音乐技术的音乐时代性和科技前沿性

电脑音乐有两个特别突出的特点就是音乐时代性和科技前沿性。因此,电脑音乐的学科建设即便不能够做到实时更新也必须把握住适时更新,客观上说三到五年便是一个大幅更新升级的周期。当代社会的互联网技术发展促使音乐教学必须朝着网络平台的方向发展,否则就脱离了事物发展的规律。[5]

从全球视野来说,相关学科与方向的发展已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但是任何时期对于电脑音乐而言,时代性和前沿性意味着音乐艺术的新意、新局面、新气象以及电脑音乐技术的新模式、新工具、新手法等,它们都面临着新的挑战和适时而动的理念转向、设备升级、理论再造等各方面的更新与升级。

在教学实践中开掘真正有价值的技术应用问题更具备实际意义,经过多年的实践总结,我们意识到加强专业专修的同时也应注重“一专多能”型跨学科综合型人才的培养。综合性大学的音乐学院学生,音乐基础的相对薄弱,是掣肘着人才培养的内在原因。我们必须根据实际情况,培养学生的综合型技能,特别是应用型人才,因为学的“泛”,反而用的“广”。电脑音乐自带的学科优势,如视听便利性的优势,对于走向社会的毕业生来说,有利于就业发挥,更容易为社会所接受。

三、电脑音乐技术的跨学科创新性应用

电脑音乐的学科建设发展,迫切需要作出深度、多维的转向性拓展。主要是基于以下两方面的因素考虑:其一是这门学科在音乐数字化方面的优越性。音乐数字化可以为音乐专业中其他学科的教学实践提供音乐实时视听最为直接的便利和最为可靠的技术支持,并形成教学理念的转向,探索本学科与旁系多学科嫁接的可能(亦即跨学科)[6]。其二是电脑音乐与生俱来的科技创新性、技艺前沿性。在视之以“单”学科(作为一门学科)多功能性特征(作为一项技术)的基础上,进一步模块化、系统化、精炼化、学理化。除了对教学内容的理论水平提升问题、教学设备的适时升级更新问题等,最重要的是探究其应用实际的创新性。“我们有理由坚信数字音乐技术一定会在音乐教学中得到更好的普及,必将在深化音乐教学改革,全面提高全民音乐素质中发挥更大的作用”[7]。

(一)从音乐的数字化给教学带来的视听便利角度入手、做适度跨学科应用的尝试

音乐的数字技术作为普通高等院校音乐教育专业的一个新媒介,新手段、新工具必然会给传统音乐教育带来视觉、听觉以及其他本体使用的空前便利。如何将音乐的数字化技术引入到传统音乐教学课程中来,是一个重大的课题。音乐的数字化给教学带来的试听便利并进一步提升其他音乐专业学科的教学效率,是一个越来越被重视的改革范畴。作为一个电脑技术全速发展的新时期,各行各业都面临着“数字化”的影响,音乐也不可避免地进入到了数字化时代。因此,音乐的数字化技术在普通高校音乐教育中的应用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要求,是新一代普通高校音乐专业学生综合能力的表现,是传统音乐教育课程的机遇与挑战。有越来越多跨学科教学的探索实践已经在进行之中,涉及面也越来越宽,如:音乐数字化与传统音乐基础理论课程、声音数字化与声乐教学课程、乐音数字化与基础和声、和声分析、音乐数字化与复调课程、音乐数字化与音乐欣赏、音乐数字化与民族民间音乐、音乐数字化与视唱练耳、音乐数字化与乐器教学等等。

1.音乐数字化与传统音乐基础理论课程

传统的音乐基础理论课较为枯燥,照本宣科的内容以及需要学生背记的知识点较多。作为音乐基础理论课程,如果能够有效地结合专业制谱软件如:Sibelius、Finale等的运用,将音程、和弦、旋律、调性等知识点与谱面及音响效果进行有机的结合,并综合运用软件中的各种数字及音频手段,使学生从理论到视觉到听觉三位一体,充分释放出教学环节的联觉反应。这对传统音乐基础理论教学而言更加具备临场性和生动性,学生的视听得到充分的刺激,进而深刻掌握概念定义,特别是对谱例的音高、节奏、力度变化、表情体现,进行的可听性、可感性解构分析和具体示范,势必使学生对原本较为保守单调的理论课程产生更加浓厚的兴趣。

2.音乐数字化与视唱练耳课程

在音乐基础技术课的教学中,视唱练耳课程是一门非常重要的课程,几乎是所有音乐技艺课程的必备技能。所谓“视唱”“练耳”就是音乐感觉中的视觉、听觉方面的能力强化以及对音乐文本信息(乐谱)旋律的艺术性、准确性嗓音表达。视唱就是视谱即唱。这一能力源于对谱面信息两方面的感性反应:音的高低、音的长短。

在“视力”方面,传统识谱在视觉上属于静态符号性信息,相对于其他领域的文本阅读基本无差别,这在技能训练时效率大打折扣。乐谱在数字化处理后,视与听的实时转换上化解了传统文本静止性的不足。谱子动态节奏性的显示增加了视觉神经的刺激,加深了视、听、唱等感官上的联觉反应。

在“听力”上,由于电脑机器功能的便利,对于强化训练中的循环性强化,是人工不可比较的优势。速度智能设定,根据需要可做定量变化。最重要的是虽然被称为人工音响,但是音乐数字化带来的声波、声压、频率、音色、音准等各种音准参数的最大稳定性,都是真乐器难以匹敌的优势。旋律的美妙在于有规可循中充满着微妙的变化,这就要求学生在识谱中应具备准确的心理音高、音值的快速生成并以嗓音唱出。在对学生的训练中,教师可以根据课程的需要来应用计算机音乐制作技术,针对性地进行不同难度、不同速度、不同长度的旋律、节奏的编写。

在“唱力”的自我认知上,数字化可以帮助学生理性分析自己嗓音的优缺点。它们可以落实在各种参数上,并加以比较和论证。比如可视化的频谱数据、可对比的音响数据、可反复播放的声音记录等,让声音的优缺点无处遁形。通过反复聆听和比较,对学习实践者的乐音敏感度和音乐审美力都很有帮助。[8]

3.声音数字化与声乐教学课程

录音技术作为音乐数字化的一项重要组成部分,是一项不可或缺的技术手段。目前各艺术院校都建立起专业的录音棚,但是由于设备昂贵及工作人员专业性要求较高等种种客观原因,录音棚这一教学场所并未能够完全地向所有学生及教师开放。如果录音棚的建设能够得以数量化拓展和可行性管理落实,为声乐教学提供优越的硬件环境,教学成效一定会得到大幅度的提高。

在声乐的教学实践中,如果能够运用专业拾音设备真实地将演唱者的声音进行录制,并通过录音技术手段,比如音频分析软件的使用,对人声进行频段分析,那么,学习者就能够更为直观地了解自己声音问题,让声音的优缺点从“摸不着”落实到清晰“可见”。我们知道演唱技艺是一种极为专业的嗓音传达的技术。由于人耳的听觉结构及生理结构本身特点,导致演唱者本身对自己的声音监听并不是效果性的而是源头式的。人耳捕捉到自己嗓音效果的方式是来自耳膜对声带振动的直接传导。因此学习者自己听到的声音实际上和传送出去的声音效果是有一定差距的。有个浅显的现象就是口语带腔的问题,自己听是“蛮标准的”而别人听到的效果是有“地瓜腔的”。不能够有效地、准确地捕捉到声音的整体效果,是由于耳和脑的输入和输出截然不同,大脑所听到的声音是听音者对声音做的主观心理判断,是非线性的。[9]录音实践就能够最好地印证以上理论,当演唱者听到录音回放的声音时,总觉得不是自己最真实的声音。因此,录音回放如同照镜子一样,能够更好地让我们认识自己的声音,并对声音的优缺点有进一步的认识。

另一方面,声音数字化建库建档的优势,也可在这里得到释放,就是在声乐技艺的锤炼学习过程中进行尽可能完善的数据化记录。通过录音设备进行标准的回放,这将会有助于演唱者更为真实地监听自己的演唱情况,帮助声乐教师进行多次的回放及纠正,大大提升声乐教学的效率,加强学生对自我声音认知的能力。前后的对比,被老师肯定的内容和被老师警示批判的不良状态,随着数据链的推进延伸,优劣点的不断强化,解决问题就更有针对性,为教师提供鲜活可靠的声音样本,即便是学生自己的后期复习比鉴,可以说是声乐艺术最好的教学抓手。

我们可以运用音频技术手段,对多次录制的声音进行对比性的频谱分析,找出声音的特点或问题,并可以对正确的声音与错误的声音进行频谱对比与频率分析,从而快速提高声乐演唱者的演唱水平并进一步提升演唱者对声音的认知与判断。也就是这一点,常进录音棚的通俗歌手演唱的可听性及艺术水准提升很快,反之美声及民族唱法的歌手由于不常进录音棚录音,使自己的演唱水平提升较慢。[10]

4.音响数字化与“作曲四大件”

数字化音乐课程的介入对传统音乐课程的影响是十分深远的,从音乐科技专业在各音乐院校设立以来,特别是电子作曲专业,音乐工程专业、电脑音乐制作专业等等,这些专业是立足于传统作曲专业的基本构架下,以电脑为媒介的新兴专业。他们的课程设置是基于传统作曲的主要课程,包括作曲四大件等课程学习外,再加入电子作曲、录音技术、音频技术等与电脑这一媒介相关的课程。现在各大音乐院校的作曲专业也开始把电脑这一数字媒介运用到相关课程,并纳入其中,所以这二者之间是相辅相生,相互融合的。

传统作曲较注重谱面信息,作曲家对音响的感知主要来源于经验及谱面的认知,反之电子作曲或者音乐制作除了谱面信息以外,可能更倚重电脑音色库所给出即时反映的音响色彩。也就是说电子作曲能够实时看到乐谱、听到音响。电子作曲在某些方面甚至要比传统作曲更有优势。但是从一些前沿作曲法、探索性的音响实验来说,电脑是不可能做到并替代人脑。因此对于实用音乐来说,电子作曲可能更为胜任创作、编配及制作的工作,而对于先锋音乐、实验性音乐来说,传统作曲仍是不可替代的。[11]

对于和声、曲式、复调、配器等课程而言,电脑音乐可起到音响即时还原和机动操控的作用。在传统作曲的具体实践中,很多时候对于音响的还原是较为困难的,受到各种现实条件的限制。比如在配器方面,我们很难有一个管弦乐队来实践我们的谱面创作。而通过电脑终端音序器软件、采样器的使用,大量仿真度极高的采样音色库的使用,能够让我们即时地还原整个乐队的演奏效果。不管是从和声的编配、乐器音色的调配、织体的创意或作为配器入门教学及实践,都是功能性非常强的工具。比如,使用音序器软件的时候,教师可以通过MIDI写谱工具、Quantize 修拍工具等模块进行音乐元素的输入与修正等[12]。

因此,如何将这两类课程进行一个相互结合与运用,是学科发展的需要,值得我们进一步去探索实践。作为普通高等综合类院校的音乐专业,所要培养的人才应该是综合型应用人才,毕业后所面对的人群主要是普通大众,教学所涉及的音乐类型应该是以主流、实用性音乐为主,因此“数字音乐”介入到配器课程中甚至是一种本体性的需要。有些高校在音乐科技专业方向课程中为学生开设电脑音乐配器这门课程。通过课程学习,既能够使学生快速地掌握乐器法的基本原理,又可以凭借音序器软件及音色库插件的结合运用,即时得到音响返听,加深理论知识的掌握,快速地让学生进行实时操作与协作互动,高效掌握配器理论原则及技巧。

电脑音乐搭载在科学进步日新月异的大船上,必将从作为一个技术学科的分支逐渐发展成几乎无所不能的集大成学科。数字音乐技术作为新兴的技术手段,在投入和使用上,目前成本是比较高,但是如何有效并且适切地嫁接到各个专业方向和专业领域是值得进行深入分析和探讨的。哪一些专业、哪一些方向、哪一些课程可以进行哪种程度的新技术介入、怎么介入、何时介入等等问题,都是值得数字音乐学科建设中需要探索研究的命题。毋庸置疑,随着电脑音乐技术的普及与推广,人们对于“传统能够的它都能,传统不能够的它都有可能”的论断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二)从音乐数字化的高仿真性角度,考察合、重、独、伴等演奏实践的可操作性

音乐数字化可通过MIDI键盘实现各类虚拟乐器的具体操作。相对于传统音乐演奏中实际乐器的品类多样性、不可替代性等,有着客观优势。在本世纪一十年代左右,中国戏曲学院成功申报了北京市教育委员会项目“戏曲音乐伴奏新模式”。其最大的创新性是除了在传统京剧四大件的伴奏乐队的基础上,加入4—7台MIDI工作站,通过这些数字设备模拟并还原出一整个交响乐队的效果,为传统的戏曲乐队增添了新的音响色彩,整体的音响效果几乎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从经济效益方面来看,数字乐队人员只需要4—7个人,远比整个交响乐团的人数要少得多[13],所以这种新型的伴奏模式,不仅从经济成本方面节省了开支,也是现代戏曲舞台的实际需要。它能够为传统戏曲音乐配器实现难以企及的效果,给传统戏曲的现代舞台大制作提供了新的可能。[14]这种“无中生有”的操作可能,对于条件局促的普通综合院校来讲,也许是组建交响乐队的一线曙光。依托新伴奏模式下的这一平台,我们还可以在普通高等院校音乐专业的合奏课中,进行实践与探索。笔者在《电脑音乐教学在普通高等院校音乐专业中的应用推广及改革研究》课题中进行了相关的理论及应用实践研究,将多台MIDI工作站化身为各种乐器来进行合奏及排练。经过实操不仅加深了学生对不同乐器组合奏的音响概念,还规避了原有学院乐器储备及演奏员不足的问题,从而拓展了学生对音乐演奏、器乐研究等方面的认知,也进一步提升了音乐制作、电子音乐方向学生对于配器、和声、创作等方面的掌握和理解。

(三)从音乐数字化的数据性角度,发挥采集和建库的作用

随着数字音乐技术的不断发展,电脑音乐技术为音乐艺术科研提供功能性更为强大的工具。一方面,不论是音频分析技术的对比,或是数字化音乐大数据的建库,还是数字乐器的介入运用及推广等等,为我们音乐理论研究、音乐教学、音乐创作等相关的各领域,提供切实可靠的技术手段。另一方面,我们还可将原有的文字、磁带、碟片全部数字化,进行整理储存。在有限条件下,建立本土戏曲音乐的数据库,方便后续的理论支持与研究,为相应领域内的戏曲音乐、民族民间音乐等艺术科研发挥一定的作用。同时可以对特色曲艺乐器、戏曲乐器进行音频采样收集,并制作成虚拟的电子乐器,为戏曲音乐,民族民间音乐的创作及整理提供坚实的数字化音色采样库。

四、结语

电脑音乐技术的跨学科应用,往往容易基于形式感求新和跟风。但是当我们紧紧抓住数字化能为音乐实践提供视听便利这个坚实的倚靠点时,本学科所具备的潜力便得以发挥。虽然电脑音乐技术尚处于学科建设的初级阶段,从表层看仅属于学科建构或方向分支的一个支系,但它可以提供广阔的应用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