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翻译中的双重意义流失及其应对策略*

2023-04-20 16:49:42刘冲亚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23年5期
关键词:文化遗产物质文本

刘冲亚

(南阳理工学院 外国语学院,河南 南阳 473000)

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旨在保护以口头表述、节庆礼仪、手工技能等为传播载体的传统文化。我国加入该公约后,全国上下掀起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发掘与保护热潮,并由此产生了大量带有记录、阐释与研究性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汉语文本[1]。随着相关工作的推进,越来越多的汉语文本被翻译成了英语,各省市政府组织编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受译制技术、行政管理手段以及文化战略导向等多方因素影响,不少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从民间口述整理成汉语文本,以及从汉语文本到外语文本的翻译过程中经历了双重意义流失[2]。优化翻译策略有助于减少非物质文化遗产在译制过程中的意义流变与丧失,能够在保留非物质文化遗产魅力的同时强化其传播效果与覆盖力,这对于传承与弘扬优秀传统文化而言具有积极意义。

一、民间到“案头”:非物质文化遗产汉语文本生成过程中的意义流变

(一)“苏仙传说”及其风格迁移

非物质文化遗产中不乏各民族口耳相传的民俗、神话、传说故事,此类文化遗产来源广泛而零散,内容中多包含方言俚语,导致其在整理成成体系的汉语文本时会发生风格迁移和意义转向,出现过度文学化的问题。

以湖南非物质文化遗产“苏仙传说”为例,“苏仙传说”流传于湖南省郴州市一带,是2014年11月确定的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确切地说,“苏仙传说”是一个拥有众多篇章的地方故事群,有多位口述传承人,主要讲的是郴州草药郎中苏耽神奇出生、孝顺母亲以及成仙后用橘树化解瘟疫等的一系列故事[3]。在口述传承人张世成先生所讲的“苏仙传说”故事中,故事的叙述风格质朴、较少使用有书面意味的修饰词语且带有浓郁的地方语言特色。比如在苏仙为乡亲祛疫治病的故事中,有一个介绍故事背景的片段:“……从前不是有船到郴州止,马到郴州死,人到郴州打摆子。他就告诉他妈妈一个方子,从门口橘树下这口井,是个泉水,把泉水勺一升摘一片橘树叶子,配点别的草药……”这段描述不仅口语色彩浓重,用词极为贴近百姓生活用语,故事中所述的“打摆子”就是当地人对“疟疾”的俗称。事实上,整个“苏仙传说”采用的都是这种宛如百姓日常生活对谈的叙述风格。

但民间故事在经过有意识地整理后,尤其是在形成新闻或旅游文宣文本时,会因为去口语化、加强故事性等原因与原本的故事拉开距离,“苏仙传说”亦是如此。郴州著名景点苏仙岭在撰写旅游宣传稿时借用了“苏仙传说”,形成了语言华丽考究、有明显的文人化倾向的新文本。该版本给苏仙的故事拟定了如“吞萍成孕”“鹤覆鹿哺”“受诏得宝”“橘井泉香”等四字小标题。其中“橘井泉香”的故事中也有对彬州瘟疫的描写:“苏耽升仙的第二年,郴州果然暴发瘟疫,来势迅猛,八方蔓延,不分男女老少,均受染发病,病死无数。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相较于传承人口述的故事,文本化的“苏仙传说”在风格上发生了较大转变。虽然新“版本”语言更加凝练通顺,但传统民间故事的流传依靠的是百姓长时间的口耳相传,因而更能反映出当地原生态的文化风貌。

(二)《阿诗玛》及其意义转向

意义流失问题在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文本采集中同样存在。如果说从方言到普通话的文本变化过程会导致非物质文化遗产发生意义指涉“动荡”,那么从少数民族语言到汉语无疑会使得这种动荡变得更加剧烈[4]。我国少数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丰富多彩,人们熟知的民间文学如《阿诗玛》《格萨尔王》《嘎达梅林》等均已被翻译成了汉语。其中,《阿诗玛》还被翻译为英、法、德等多国语言,它同时也是最早被整理为汉语文本的少数民族文化典籍之一[5]。

学界对《阿诗玛》展开了深入的翻译整理与文学研究,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但研究与整理的过程中存在不少问题:一是词汇的现代化倾向。1980年二次出版的《阿诗玛》诗集出现了利用现代化词汇替换原有词汇的现象,如将“笑声像知了”中的“知了”替换为“留声机”,但在故事所讲述的年代撒尼族人不太容易接触到留声机。虽然编者尽可能保留撒尼族所特有的文化意象,但由于时间紧、任务重且缺乏专业理论支撑,相关翻译人员难免会将现代人的理解施加到翻译之中;二是归化翻译较多。《阿诗玛》中有一句唱道:“母亲来梳头,梳得像落日的影子。”由于“梳得像落日的影子”一句似有歧义,译者参考汉族人的生活环境将其翻译成了“梳得像闪亮的菜油”。此类翻译虽然押韵且便于汉语受众理解,但离撒尼族人的惯常用语和生活实际相去甚远。原诗中所描写的优美意境似乎也被浸泡在了油腻的菜油之中,由夕阳这一意象所钩织的母女间的依恋感也一同失去了存在的基础。这些问题造成了诗集文本意义的不必要流失。

《阿诗玛》汉语文本生成中的意义转向与文本本身的收集、整理形式不无关系。《阿诗玛》是云南地区第一批由政府官方牵头组织文本采集与研究工作的非遗项目,项目落实年代较早,一线团队配置不够优化,缺少文学人类学、人类诗学研究专员以及专门的撒尼族语言人才,相关理论指导与民族志写作方法也不够完善,加之层层下拨式的行政工作作风,种种因素共同引发了文本翻译中的疏漏。

二、对内与对外:非物质文化遗产从汉语到英语翻译中的意义流失

(一)浅表化翻译难以体现深层文化内涵

在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文本的汉译英过程中,过度关注文本字面意思、缺乏对其中文化内涵深度挖掘的现象时有发生,导致目的语读者难以从翻译后的英文文本中看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起源、特点、保护情况、历史背景与文化价值等要素。以大理三月街这一白族传统节会为例,《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从字面上将“三月街”翻译成“Third Month Fair”。但是此处的“三月”指的是农历三月的十五日至二十一日,换算成公历大概在青年节前后,因此这种翻译法并没有体现出中国的历法特点。又如《山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将“皮影”翻译为“Leather Silhouette”,这种翻译更接近“剪影”或“轮廓”,会使目的语读者误认为皮影戏是人做出的动作投射出的影子在演戏,未能体现出皮影制作的工艺与材料特点。此类翻译方式在非遗名录中并不鲜见。现阶段正值文化强国建设战略深化期,我国的文化建设不应当只重视外在与形式的对外输出,更要将文化的精神内核与深层价值传播到世界人民的心中,而望文生义、半间不界的浅表化翻译显然满足不了这种需求。

(二)词不尽意引发意境隔阂

由于译者片面追求形式对等,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翻译存在不少词不达意的现象,具体主要表现为三类问题:一是用词不当。云南省和福建省编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出现此类问题较多,比如将“普查资源”翻译为“Survey the Resources”,没有准确体现出普遍性调查的含义;二是中式英语。由于中外人民生产与劳动的环境大不相同,同一词语在国内和国外常常具有不同含义。例如《福建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在记录德化瓷工艺时采用图文结合的形式讲述了非遗传承人使用刀具进行手工雕刻的情境,图片对应的译文是“Craftsman Manufacturing Chinaware”。新中国的工业化发展迅猛,因此在汉语词汇中没有详细区分普通工艺生产与成批量生产的区别,而此处采用“Manufacturing”这种带有机器生产意味的词语就很难体现出非遗传承人的高超技艺与匠人情怀;三是生硬对应。例如戴乃迭译本的《阿诗玛》将“晒干了的樱桃辣,也比不上狠毒的热布巴拉”里的“樱桃辣”翻译成了“capsicum”。但在英语中“capsicum”一般指菜椒或甜椒,无法表现出“樱桃辣”这一云南特有植物的味觉特点和热布巴拉人物形象的狠毒程度。

(三)语言凝炼度不足,省译跳译过当

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文本多由相关领域专家、学者撰写。受政府或相关部门委托,专家、学者们的文章大多用语比较考究、内容比较详致,文本也具有一定的文学性。但是在汉英翻译中这种考究与详尽却不一定有利于目的语读者的理解。比如《福建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详细介绍了民间美术竹刻的工具种类,指出此类工艺需要用到的平刀、斜刀、棕刷等几十种必备工具,而译者出于尊重原著的目的将各类工具均翻译成了英文,但对于英文读者而言看到的是一系列陌生的词汇,并不能加深他们对非遗产品的理解。同时,在另一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文本汉英翻译中又存在翻译过于简化的问题。比如《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记录》中有介绍佤族甩发舞的中英文文本,但英文文本不如中文详尽,其中虽然阐述了佤族甩发舞的历史源流、起源故事和舞蹈特点,却将描写具体舞步的“上步、退步、左右移步配合上身前后俯仰、左右躬曲,顺势甩动”等有利于目的语读者对佤族甩发舞产生直观印象的内容全部移除。非遗所饱含的文化意象本就依托于文本内容,如果文本内容没有将它的样态描述清晰,那目的语读者很难在差异化的语境中准确还原这种文化意象。

(四)文化水土不服,专有名词音译过度

在非物质文化遗产英汉翻译过程中,很多文化专有名词常常很难从英语中找到对应的词汇。比如《上海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记录了一项名为“阿婆茶”的民俗,其主要活动形式是农家阿婆你来我往相聚一堂,一边喝茶或食用萝卜干、咸菜饯、豆酥糕等土特产,一边聊文化、谈家常,体现出其乐融融的乡邻氛围。名录中将“阿婆茶”的英文翻译为“Old Women’s Tea”,显然没有考虑到中英文世界的文化差异。英语社会普遍不喜欢“老”这一概念,他们甚至不将相对的“年老”称作“older”而是用“senior citizen”之类的词汇代替。“阿婆茶”中的“阿婆”无疑指的是乡里乡亲中的那些女性长辈,突显的是亲情、友爱,而不是年老。将“阿婆”泽为“old woman”显然不符合活动语境,译为“grandma’s tea”更能体现“阿婆茶”的温情气氛。此外,在一些牵涉到专有名词的翻译中,非遗文本常常依赖音译。比如《福建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将光绪二十六年的北管乐器译为“26 Carries Guang Xu Musical Instrument of Beiguan”,不仅年份与器物之间缺少介词链接,不熟悉中国历史与文化的外国友人显然也很难从类似“Guang Xu”“Beiguan”这样的音译中理解其所指为何意。

三、均衡与革新: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翻译质量提升策略

(一)化繁为简,以深度翻译还原真实叙事

为提高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翻译质量、减少文本翻译中的意义流变,需要在文本的采集与翻译过程中坚持化繁为简。一方面要杜绝堆砌辞藻式的文本记录风格,使用真实质朴的描述提升阅读者的信息获得感;另一方面要在内容呈现中避免为强化戏剧性而刻意采用过于夸张的表述。同时,为突出传统文化内涵、强化信息的传播效度,译者需酌情发挥引言、脚注、附录等副文本在译介信息传达方面的优势,提升非遗名录介绍性文本的可读性。此外,还要采用直译、音译、加注、图文互补等相结合的深度翻译方式进一步增加文本的信息量,保证目的语读者能够知悉非遗文化所对应的文化背景。

以前述“光绪二十六年北管乐器”翻译为例:光绪皇帝于1875年登基,光绪二十六年对应的是1900年。但如果单纯将光绪二十六年译作1900年,又没有体现出当时中国的历史文化背景,达不到消弭文化隔阂的作用。可将“光绪26年”译为“in 1900 during the reign of Emperor Guangxu in Qing Dynasty”,如此既指出了世界通用纪元下的年份,又保留了传统的文化内涵,有利于帮助英语读者获知异域文化信息、强化跨文化传播效果。可见,深度翻译能够有效弥补音译、意译的不足之处,译者应当视文本实际情况选择相应的翻译方式。而在翻译如“木鼓舞”“九鲤舞”“采茶灯舞”等约定俗成的名词时则不妨使用音译,这是因为这类名词中本就包含其内容或表现形式,国外读者即便不了解文化源流也能从字面意思理解名词所指活动的大致形态。

(二)均衡异化与归化翻译,激发目的语读者情感共鸣

为了方便目的语受众理解,非物质文化遗产在翻译过程中常常出现过度归化问题。这种做法表面上强化了读者观感,但却扭曲了文本的原始风貌、遮蔽了非遗的文化魅力。对此,需要秉持异化为主、归化为辅的翻译原则,突出文本的异质性,主动为读者创造多样化的文化与精神体验。潘国文先生认为,做翻译一定要心中有读者,如果读者不能领会译本,那么翻译便失去了意义[6]。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文本翻译不可能完全摒弃归化翻译,少数因文化隔阂而较难理解的传统文化要素需要借助归化翻译转化为便于目的语读者理解的内容。但在文化要素理解门槛本不高或者可以有效借助深度翻译的情况下,还是应采用异化翻译方式凸显文化的异质性。

具体而言,要把握好归化翻译与异化翻译的使用场景:信息型文本的翻译可以采用归化风格,具有中国特色、描写中国故事的文学性文本则应当提高异化翻译策略的比重。在文本开篇或外宣工作的初始阶段,异化翻译需要辅以注释、图表、附录等以帮助受众理解其中含义,在读者进入情境后应当淡化异化翻译的作用。以“功夫(kungfu)”“水饺(shuijiao)”“龙(loong)”等带有中国特色的词汇为例,这些词语在进入西方社会伊始都需要译者有意识地向当地读者解释具体内涵,但随着海外华人华侨的使用传播,越来越多国外友人发现这些词汇简单易读且中国文化气息浓厚,便逐渐习惯了这种异化翻译词汇。

(三)优势互补、专业联动,保证非遗翻译的本真性

为了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翻译中保证信息平衡、意义一致,需要各方主体积极配合,共同完善非遗文本。

一是要强化学界专家与非遗传承人的协作互补。学界专家一般持有较高的理论知识,了解文化或语言领域的发展动态,在合作的过程中要做好理论把关与实践指导工作。非遗传承人是文化传承活动的亲历者与实践者,虽然大部分传承人囿于时代与成长环境的局限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是却熟知所处地域的传统文化与风土人情、明白非物质文化遗产所蕴含的深层意义。因此在围绕非物质文化遗产展开全国性的调查与挖掘时,行政主体要有意识地促成双方的合作,避免自上而下、层层派发式的材料收集工作模式,在良性的交流中及时澄清问题,使得采风与翻译能够最大程度地保存非遗的本真性。

二是在汉语翻译成英语的过程中要推动以源语为母语的专家与以目的语为母语的专家的交流合作。特别是在经济全球化程度愈渐加深的当代,全球人民在各领域的交流越来越频繁。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翻译工作也应当顺应这一优势,中国译者更为熟知中国传统文化,而英语译者更清楚当代英语社会人民的审美偏好,两者可以取长补短,在共同商议中实现传统性与现代性的平衡,促进文化信息传播的效率最大化。此外,译者是翻译活动的主体,也是中英文世界的“传声筒”。译者需要在提升自身语言能力的同时不断钻研学习传统文化、主动了解各类文化现象的人文价值与历史背景。同时,加强与非遗传承人的交流与沟通,深入地感知非遗文化的精神内核,强化译本涵义的准确性。

(四)科学引入新媒体技术,拓宽非遗文化的译介与传播渠道

得益于新媒体技术的发展,现代人的文化生活越来越丰富。新媒体技术不仅能够为受众带来更为丰富的感官体验、更为多样的信息表达方式,还能够为非遗文化产品的翻译与再释提供助力,从而扭转文本翻译中所产生的意义流失困境。翻译人员可以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制作纪录片,并将该片作为翻译的底本上传到新媒体平台供网友读者欣赏。此类方法不仅扩宽了非遗文化的传播渠道,还可以有效抵御由现代化进程所造成的文化传承断代问题。而且,当代网民的职业多样,许多文学、文字、历史领域的专家学者也会上网并开通自媒体账号。翻译人员将相关记录信息上传到网络后,专家学者或了解非遗文化的网友也可以转发、分享视频资源并分析解读其中的专业信息,在集思广益中形塑文本意义、减少不当翻译。

中国有80多种少数民族语言,其中有十余种进入了濒危衰退阶段。非物质文化遗产也面临着此类困境,比如“唐和曲”这一艺术形式就因为传承人的离世且无人记录而走向消亡,现今无人能够复原其中的环佩之声[7]。虽然基于新媒体技术的文化产品脱离了原有的文化土壤,比之大河山川、民间田野中的实体文化内容少了一些“本真性”。但对于濒临消亡的非遗项目而言,至少还能以数字化的方式留存。此外,不同于剪纸、绘画、服饰等相对静态化的非遗项目,山歌、舞蹈、地方戏等传统文化更具动态性,如果仅以图文形式展开译介描述可能会导致读者无法切实感受它的形态。因此翻译者可在图文之外酌情附加影音文本,全面、直观地向受众展示中国传统文化的鲜活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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