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捞土地的故事*
——论苗秀侠的乡土小说创作

2023-04-20 16:49:42王小燕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23年5期
关键词:皖北儿女乡土

王小燕

(亳州学院 中文与传媒系,安徽 亳州 236800)

乡土小说自五四新文化运动诞生以来,一直是我国现当代小说的重要流派之一。作家的乡土小说创作要“较为鲜明地描绘出具有地域特色的自然、文化景观、民俗、乡风和社会心理。”[1]总览一百多年来乡土小说的发展历程,不同历史时期的作家书写特定地域的风土人情,反映特定时代的历史文化以及人文精神。鲁迅作为中国乡土小说的开创者与实践者,构建“鲁镇”“未庄”的文学世界,剖析启蒙思潮下乡土中国的黑暗现实与国民的劣根性。路遥笔下的陕北高原,探寻美善与自由的生命存在。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讴歌淳朴善良的人性之美。作家们因所处时代与自身经历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地域特点与文化意蕴。

土地是最基本的物质生产资料和精神文化载体。“中国广大乡村的基层传统社会,是一个根植于土地,靠血缘、地缘关系的纽带和传统礼俗来维系的自然村社。”[2]作为一种文化资源,土地成为作家选择的审美对象之一。皖北大地处于淮河以北,与皖南、江淮共同构成安徽地理区域的三大板块。苗秀侠将笔触指向故乡的皖北大地,创作《农民工》《农民的眼睛》《遍地庄稼》《皖北大地》等一系列乡土小说。作家寄情乡土,关切皖北大地的世相百态,打捞了怎样的深刻故事,值得我们深入挖掘。

一、皖北儿女的温情赞歌

20世纪20年代,安徽乡土作家台静农关注安徽故乡,反映乡村世界的人性特质。20世纪30年代,皖南作家吴组缃构建了以故乡茂林村为原型的村落世界,呈现传统乡俗下的人物命运。苗秀侠继承了前辈以故乡为本的创作传统,立足故乡皖北大地,以细腻的笔触书写皖北儿女从乡村走向城市,最终又返回乡村的故事,呈现新的现代农民形象。《周易》“坤卦”辞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3]土地厚德载物,滋养世间万物茁壮生长,有着善良、包容、宽厚的优良品质,也培育出纯真善良、敢闯敢干的中华儿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皖北地处淮北平原,肥沃的土地资源养育了千千万万纯良勇敢的皖北儿女。自小生活在皖北乡村的苗秀侠,深受故乡的恩泽,温情书写现代乡村世界皖北儿女形象。

(一)纯真善良的人性美

“文学是人学”[4],强调文学以人为中心,描述的是人性、人情、人道主义。人性是文学作品所展现的永恒主题之一。20世纪20年代,鲁迅以故乡为焦点剖析封建思想本质下的人性,深受鲁迅影响的安徽作家台静农和吴组缃承袭鲁迅的创作思想,探寻故乡的人性特征。20世纪90年代,当代皖籍作家苗秀侠再一次立足故乡土地,挖掘皖北儿女的生存状况与精神内蕴,塑造了许多栩栩如生的皖北儿女形象。展现了皖北儿女的人性美。

苗秀侠的小说《农民的眼睛》以村医——农民的视角,诉说皖北地区大农庄的风土人情,娓娓道来,生动逼真,塑造了农民、农大花、农伟、老财迷、老木锨、农大林、八脚、二杆子等皖北农民群像,没有特别突出的中心人物,但每个人物都栩栩如生。

《农民的眼睛》中,苗秀侠笔下的“我”——农民就是一个纯真善良的村医。农民年轻时,在面对和从上海来的知青陈小晴懵懂的爱情时他是纯真的。农民哪怕知道二人有着无法逾越的城乡差异,仍以自己的热情真心对待这个插队到此的外来妹。发源于涡淮流域的道家学派的创始人老子曾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5]87喝着淮河水长大的皖北儿女,有着如水的纯真、善良。农民一直以给十里八乡的几个庄看病为职业,他也尽自己所能帮助村里的父老乡亲。农民说道:“我还有一个心结,就是对大农庄的人要好。我不说了嘛,我是大农庄人养大的。”[6]95农民七岁时爹娘便饿死了,他是吃大农庄的百家饭长大的,他感激大农庄的父老乡亲,他也想以自己的医术帮助大家。当面对村里得癌症的老人,农民不忍看着他们在家等死,就采用精神疗法帮助他们。苗秀侠就是以温情的笔触展现出农民和大农庄的父老乡亲本性的善良。

大农庄不得不提的典型人物还有纯真憨厚的傻子——二杆子。二杆子一直与世无争,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菜园。“庄上的人说,二杆子心里不装事,有一颗干干净净的童心,永远不会老的。”[6]242苗秀侠以工笔的手法描绘二杆子简单的生活状态。然而当农伟要开发自己的菜园时,二杆子扛着自己的农具围着菜园四周又蹦又跳,又喊又叫,走了一圈又一圈,抵抗挖掘机的侵入,他在用生命守护着如世外桃源般的菜园。道家经典《太平经》中指出:“地者,万物之母。”[7]人类依附于大地母亲,二杆子将自己的土地视如母亲般守护,看似痴傻的行为下反映出的纯真质朴的本性触动人心。作家也以此隐喻城乡对立的时代潮流下,无论时代如何变化,生于故乡的皖北儿女终究渴望守护养育自己的热土。

苗秀侠笔下的皖北儿女还有一位值得提的便是《农民的眼睛》中的农伟。农伟自小便失去了父亲,是母亲农大花一个人带大的,而面对母亲和梨贩子老姚姘居的事情,他却无法容忍。农伟十二岁那年,放学回家,直接拿着钢筋打烂了老姚的头。作为受到传统教育的孩子,他知道礼义廉耻,他以实际行动反对母亲的行为,是一个纯真且正直的孩子。“百善孝为先”[8],农伟是个孝顺的孩子,农伟大学毕业工作后,把他娘接到城里生活了,而后,因为农大花生病后想回乡,农伟便带农大花回到了大农庄。这一细节透视出中国人传统的落叶归根思想。“农伟是个孝子,他依了他娘的愿,回到了大农庄。既然回来了,一切都按大农庄的规矩办了。”[6]201苗秀侠用了较大篇幅叙述农伟和农大花回乡后的生活,从农伟先回乡修缮房子;回乡后就找医生农民,请求他每天去给农大花吊营养品;找亲戚把闲着的菜地种上菜;专门去庄上买鸡,给农大花补身子;还请来庄上几个远房妗子来陪伴、照顾母亲;邀请农点子唱大鼓书。农伟的善良、孝顺得到了乡民们的认可,大家都愿意帮助他,从侧面也体现出了乡民们纯真质朴的人性美。

(二)敢闯敢干的精神美

周国平在散文《怀念土地》里写到:“不但人类的生命,而且人类的精神,都离不开土地。”[9]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皖北地区地处淮北平原,自然环境优良,深受道家文化、淮河文化的熏陶,人文思想博大精深,从而造就了皖北儿女直爽、豪放的性格特点。在20世纪90年代纷繁复杂的城乡二元社会下,苗秀侠以肯定、赞美的笔调书写皖北大地上的农民工,他们背井离乡来到城市打拼,他们的艰辛、挫折是必然的,他们为此付出的努力是值得赞美的,他们身上敢闯敢干的精神是值得学习的。

《农民工》通过叙述皖北农民背井离乡的创业经历,展现他们在城市的创业过程中历经种种困难的现实生存状态,从而表现出皖北农民的干劲和闯劲。苗秀侠笔下的农民工不再是受压迫的社会底层,而是有着个人人格、努力奋起的时代新人。皖北文化的代表人物老子指出,“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5]182苗秀侠笔下的张如意为人敦厚,存心朴实、敢作敢为,实乃大丈夫的典范。张如意一行人初入城市,刚到干活的工地,面对工地恶劣的居住环境和工地老板的刁难,张如意安抚大家道:“我们出来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的,不是来大家斗狠的,该忍的我们要忍,该让的我们得让;我们虽然是外地人,乡下人,但是在这里干活的,都跟我们一个样,我们不比他们高,也不能比他们低,这个低,就是志气,人穷志不短。”[10]29虽然他们现在是七个壮工,但张如意立志带领兄弟们努力工作。新工程下来后,张如意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小包工头,带领大家一起干。张如意的敦厚朴实、仁义勇敢被展现得淋漓尽致。2008年汶川大地震发生时,张如意此时已是建筑业的大亨,他“抽调工地上100名技术骨干,随着安徽省建设厅组织的援建大军,奔赴灾区一线,为灾区人民建设安置房,展现了皖军徽匠的风采”[10]427,这彰显出其仁义勇敢的精神美,也体现了作家立足故乡的人文关怀。

《皖北大地》入选“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百年百部红旗谱”,苗秀侠着笔现代乡村安大营,展现善良质朴、勤劳上进的皖北儿女形象。皖北大地上的现代新型农民代表安玉枫在城乡结合的时代浪潮下,为了自己的初心而努力拼搏。安玉枫的父亲整日沉迷于打牌赌博,母亲独自一人在地里拼死拼活劳动,刚满16岁的安玉枫一恼,把亲爹撵出了家门,“他退了学,把自己当个大劳力使,跟着叔伯大爷们学种地的活计,”[11]12他确确实实是个有担当的年轻人。安玉枫学习养殖,结果养鸡场遭遇火灾,一无所有的他毫不气馁,背起行李出门打拼。在宁城安家落户,打下了一片天地。多年之后,安玉枫回乡发展,在村民大会上,他说道:“在家乡干,把智慧和才干奉献给家乡,让家乡富裕,让皖北大地充满生机。”[11]149他的智慧与能力、他对故乡的深情厚谊,让乡民们信任他、支持他,他最终也兑现了承诺,带领乡民们种植蔬菜大棚、发家致富。地方情怀、家乡情结和淮河的精神气质,造就了安玉枫的人格魅力。苗秀侠行走于皖北大地之上,呈现出新时代具有精神力量的典型人物。

二、丰富多彩的皖北民俗画卷

民俗学家钟敬文指出:“文学和民俗的联系很自然,因为文学作品是用人的生活的形象来表达思想感情和传达真理的,而民族的民俗正是同人们的生活发生着最密切关系的文化现象。”[12]在小说创作中,苗秀侠对皖北农村的物质生活民俗和精神生活民俗都有所呈现,带有鲜明的皖北文化元素,蕴含着她深厚的土地情怀。

(一)物质生活民俗:彰显皖北丰富的生活底蕴

皖北地区地理环境优良,物质资源丰厚,形成了独特的物质生活民俗。苗秀侠在小说中,对皖北地区的饮食方式作了细致的描写。地处淮河的独特地理位置使皖北形成了以渔樵耕读为主的农耕文明,也孕育了皖北乡民喜吃面食的生活方式。

《皖北大地》中,安玉枫在店里点了清炖羊头和煎羊血,又要了手擀面条和地锅“喝饼”。老板娘还送了一小碟炸杂鱼,“这样的小杂鱼,皖北县长大的人哪个没吃过?......这最后的一碟小杂鱼,把安玉枫打入了童年。”[11]105安玉枫自小生在安大营,他心里一直装着故乡,哪怕多年之后再回到这里,他仍对这里的一切记忆犹新。《皖北大地》中,另一个主人公农瓦房依旧思乡恋乡,当在老尾巴家吃到龙大娘做的扁食,“干芝麻叶泡软剁碎,再放上馓子和鸡蛋饼,还有豆腐渣,香得人不想住嘴。农瓦房不知多少年没吃过这样好吃的扁食了,一口气吃了三大碗。”[11]168故乡的味道也勾起了农瓦房淡淡的乡愁。

《农民的眼睛》中,农大花生病后,农伟便带她回到了大农庄。农伟请几个妗子来家里帮忙,她们“做各种好吃的给农大花吃,包扁食,煎茄子,炸油饺子,擀炝锅干菜面条”[6]165,这些都是淮河儿女再熟悉不过的吃食,农大花命不久矣却留恋着这些吃食,从侧面体现了其留恋家乡,渴望落叶归根的情感。

(二)精神生活民俗:表现皖北独特的乡土风貌

大鼓书是盛行于淮河流域的一种说唱兼有的传统曲艺。《农民的眼睛》中,众多的手艺人里还有一个唱大鼓书的农点子。小说中,苗秀侠详细写到农点子唱大鼓的事,是八脚在乡里停电时,怂恿多年不唱大鼓书的农点子开了嗓。“秋天里来秋风凉,地里的棉花开得旺,大路上走来人两个,一个是巧妮一个翠芳。巧妮才过了十七岁,翠芳刚满了十八冬……”[6]148大鼓书唱起来,引得乡里乡亲欢喜不已,这样的民俗文化展现丰富了乡民们的生活乐趣。

《皖北大地》中,安玉枫回乡第一年,种植的蔬菜大棚便获得了大丰收,此时,老皮钱作为唯一以土地入股的股东,看着自家地里的大棚,现场来了一段大鼓书:“我能算南山顶上有几只虎,我能算北海的浪里龙几蟠……天上地下的都算过,没算出咱南湖地里的大景观。呼啦啦一片大棚地,扑嗤嗤长出果一片,这个果,细条溜溜的叫黄瓜,洋柿子圆滚滚的红了脸,青辣椒朝着众人直噘嘴,豆角子顺着架子拖到了地上面……”[11]183大鼓书与现实生活融合,富有韵味,可以看到老皮钱迎来丰收的喜悦之情。

淮河流域历史悠久,保留着独具地方特色的方言俚语。鲁迅在《门外文谈》中指出:“方言土语里,很有些意味深长的话,我们那里叫‘炼话’,用起来是有意思的,恰如文言的用典,听者也觉得趣味津津。”[13]苗秀侠将很多方言俚语运用于小说之中,以生活化的语言表达出淮河儿女的生活片段,韵味十足。例如,皖北方言“俺”,是“我”“我们”的意思,在苗秀侠的小说中,有“俺”“俺叔”“俺娘”“俺爷”,比如安玉枫在探望安云礼时,说道:“俺爷,恁不要紧吧?”[11]50表现出对安书记的亲近与关切。农瓦房在请求老尾巴收留自己时,说道:“俺叔,我咋回?你就好人做到底,留下我吧。”[11]117表现出对老尾巴的亲近。一个“俺”字,真实而生动地展现了皖北儿女的人情世故。乡民在日常生活中的众多言语中,例如“烧茶”“当门”“土垃房”“土坷垃”“年轻猴儿”“咋恁快”“你个龟孙”“掖熊吧”“肯吃的样”等等,这些自然俏皮的方言俚语,丰富了皖北儿女的性格特征,声情并茂地突显了皖北儿女的生活情趣与乡土情结。同时,丰富了小说的地方色彩,增强了小说的审美情趣。

当下,无论是物质生活民俗还是精神生活民俗都在不断消失,苗秀侠在小说中,展现皖北大地的民俗风情,表现出对故乡深沉的爱,通过文学创作的形式告诉我们:“正在消逝的人情与风景,它或许可以提醒我们,不要因为走得太远,而忘记了自己生命的来处。”[14]

三、离乡难离土的恋土情怀

在我国数千年农耕文明的影响下,华夏儿女尤其是农民安土重迁,对土地有着与生俱来的依赖与眷恋。斯宾格勒曾说:“挖土和耕地的人不是要去掠夺自然,而是要去改变自然,种植的意思,不是要去获取什么,而是要去生产某些东西。但是,人们也因此变成了植物,也就是说,变成了农民。他扎根于他所照料的土地,人们在乡村发现了一种心灵形态,而一种新的束缚于土地的存在,一种新的感情也自行出现。”[15]322农民的这种情感就是对土地的依恋与崇拜,对乡土文明的渴望。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当土地无法满足农民需求时,大量农民工涌入城市,“三农”问题成为全社会普遍关注的时代问题。而在现代化进程中人与土地、土地与农业、土地与文化等问题,是诸多作家笔下的主要话题。从苗秀侠的乡土系列小说来看,无论是“乡村守望者”,还是“进城农民工”,亦或是“城市异乡者”,面对土地,这些皖北儿女离去又归来,土地终究是他们的根。

丁帆教授认为:“乡土外延的边界在扩张,乡土文学的内涵也就相应地要扩展到‘都市里的村庄’中去;扩展到‘都市里的异乡者’生存现实与精神灵魂的每一个角落中去。”[16]对于“城市异乡者”来说,文化记忆中的土地成为他们的精神寄托。《农民工》以现实主义的手法,结合当下农民工进城打工的时代潮流,书写进城后的农民工的生活起伏与心灵沉浮。作为“城市异乡人”的张如意、王四清等皖北农民,虽然受到时代冲击不得不进入城市谋生,在城里闯出了一番天地,但他们内心深处仍渴望回到养育自己的皖北大地。特别是小说最后凤还巢动员大会上,张如意说道:“我们年迈的父亲母亲多少次站在村口盼儿女归来……只有回到自己的家里,我的心才是踏实的。”[10]425张如意的安徽如意劳务建筑有限责任公司在阜阳正式挂牌,张如意、王四清合资兴办的阜阳农民工培训学校也正式招生。对进城农民工而言,物质的满足仅仅是为了生活,而更重要的是精神寄托。以张如意为代表的农民工们渴望回家,渴望陪伴自己的父母妻儿。农民根植于土地,即使因为生计来到城市,但他们热爱土地,仍然试图摆脱漂泊于城市的身份,守护自己的精神之根。

在面临乡村与城市的融合中,《皖北大地》中的皖北儿女虽然和《农民工》中的皖北儿女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但他们都来自皖北的农村,最终都选择了回乡,表现出浓郁的恋土情结。正如小说扉页上所写:“深度关注‘三农’,展现新型农民风采,唱响现代大农业赞歌;直面中国当下农村,抒写农民对土地的热爱和精神皈依。”[11]1《皖北大地》中的安玉枫为了谋生离开故乡,当他在宁城小有成就之后,却心系故乡安大营。对于以安玉枫为代表的农民而言,皖北土地并不仅仅是物质性的,更多的是承载着乡土记忆的精神之根。他最终选择了回乡,将自己这些年积累的经验和财力都注入故乡这片土地,表现出离乡难离土的恋土情怀。

人的生命完全根系于土地,人与土地之间如同母子般亲密无间。“大地在某种意义上是实存世界的子宫,实存世界被认为女性的,万物从肚脐和中心得到滋养。”[17]《皖北大地》中热爱种地、留恋故乡的农瓦房,“在农瓦房庄上,从小到大,农瓦房都与众不同。他的不同之处,就是喜欢土地,喜欢庄稼。”[8]生在庄稼地的农瓦房,从小就喜欢守着家里的菜园子,十四岁就学会了使牲口打场、犁地,立志要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但是,因与彩芹的私奔,农瓦房不得不多年逃离故乡,但他却没有了曾经的快乐,他无时无刻不渴望回到故乡这片热土。“接近故乡就是接近万乐之源(接近极乐),故乡最玄奥、最美丽之处恰恰在于对这种本源的接近,绝非其他。”[18]最终在老尾巴的帮助下,他回到了安刘河镇农瓦房村,成为村里的种植大户,守着自己的土地。故乡养育了农瓦房,故乡的乡土文化是农瓦房的根。

四、结语

苗秀侠作为当代文学皖军的重要力量,土地书写是研究其小说的关键点。20世纪90年代以来,乡村、土地、农民在时代的浪潮中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革。对此,苗秀侠以文学创作的方式呈现皖北大地的风土人情、世事变迁,保留20世纪90年代重要的乡土记忆。“文化记忆是一个集体概念,它指所有通过一个社会的互动框架指导行为和经验的知识,都是在反复进行的社会实践中一代代地获得的知识。”[19]这一书写记载着皖北大地上的风土人情、文化精神等,对当前农村建设与农民的精神文明建设等重要社会问题具有启示意义。不可否认,一些论者提出苗秀侠的创作存在些许不足,但是,她的创作还处于上升期,我们相信她能够向读者展现出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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