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 瑶
(湖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萧三,原名萧克森,笔名天光、埃弥·萧,湖南湘乡人。萧三是从革命摇篮孕育并走出来的诗人,他一生创作了数量颇丰的诗篇,是世界著名的作家。从青年时代开始萧三就与毛泽东、蔡和森等人一同创办了新民学会,共同参与革命事业。丰富的革命经验为他的诗歌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萧三笔下的红色诗歌表现了民众与战士们的生活、精神状况,具有红色革命文化底蕴。在诗歌中萧三从社会各方面反映战争背景下的人生甘苦,其诗歌内容将革命斗争与社会现实融合,巧妙运用现实主义与抒情手法,诗歌充满了强烈的革命爱国主义激情,具有极强的鼓舞性与深刻的红色革命色彩。萧三肩负着革命与创作的双重使命,用中文和俄文写了大量的诗歌,向全世界宣传了中国工农红军和革命斗争。在诗歌中,萧三不仅表现了民族苦难的艰难历程,更是借助文学的力量传达着他对生命的思考,显示作为一名作家对生命的高度关注和对人性的深入剖析,展现了对战争中生命意义与价值的探寻 。
战争作为一种人类历史现象,总是和政治、道德及人性等概念密切相连,并折射出人类命运在极端境遇中的存在与选择[1]。从“五四”新文化运动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这一艰难漫长的时期,全国各地无数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战争之中,整个民族处于一种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状态。大量反映革命斗争、思想进步的文艺作品接踵而生。萧三的诗歌创作紧扣时代主题,表现了战争背景下劳苦大众的艰难困苦,深入剖析了处于战争环境中人的生命百态,揭示人在极端境遇中所承受的各种生命压力。诗人试图通过诗歌写作的方式记录或反抗残酷的现实生活,完成对生命的艺术表达。在萧三笔下,这些充满红色色彩的诗歌,记录了在艰苦岁月中生生不息的生命,表现出强烈的生命意识。
作为亲历革命斗争并具有丰富革命经验的萧三,亲眼见证了中国人民经历了数不尽的苦难与牺牲,底层人民的命运书写是其诗歌创作必不可少的素材,诗歌中普遍流露出对生命的关注。首先萧三揭示了工农大众艰难的生存状况,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战争中,受到的压迫与剥削最深、苦难最重。萧三的叙事长诗《命该如此》中塑造的王老头子开篇即以十分卑怜的形象出现,王老头一家去年因收成不好只能靠喝稀粥维持基本的生存。今年收成同样糟糕,却仍要面临被雇主辞退的危机。生存问题尚未解决,人身安全问题又没了保障。大兵进村就胡乱开抢,即使王老头子又是杀猪又是宰鸡的招待他们,最后还是把儿子王林强行抓走,老头阻拦却挨了一顿毒打。所有的不幸全都降临在王老头子身上,恰似釜底游鱼,而他的口头禅“命该如此天生的”[2]4,表明他已经对这种悲惨的遭遇麻木了。王老头子这样的命运观不仅仅是胆小懦弱的性格使然,更是隐喻了整个村庄及社会大多数普通民众长期处于这样一种生存与安全毫无保证的生活状态,他们不得不委曲求全,甚至认命地接受。《棉花》延续了《命该如此》的悲惨叙事,农夫农妇们费尽“一点点一滴滴的血汗”种出来“一朵朵一堆堆的棉花”最后却“通通归给大地主,资本家”[2]22。“棉花”的意义不仅停留在表面上对农民们惨状的揭示,更为讽刺的是,“棉花”变成了敌军用来堵塞士兵们走向红军队伍的一种“武器”,成了富人烧死共产党员的“凶器”。雪白的棉花何其无辜,种棉花的人又何其凄惨。“棉花”被强行赋予的战斗色彩增加了这首诗歌的复杂性。一方面,“雪白的棉花”实际上象征“白军”,注定了他们的失败;另一方面“棉花”也象征着红军挚诚的真心与斗争的决心,“棉花何济事只是遭冤枉。时间容易过,棉花往上长。总有那一天,和你算总账!”[2]25等到棉花塞不住耳朵的那一天,就是工农大众与白军算账的那一天。工农阶级与富人阶级的矛盾,民族与社会的冲突凭借棉花这一物象得到了很好的彰显,棉花的符号意义也因此远远超过了其作为农作物产品的存在意义。《东北工农歌》一诗更是揭示出挣扎在黑土地上东北工农大众的深重灾难,开篇即云“几千年来老百姓,唱着歌儿种着地。任凭改朝又换帝……我们一样纳租税。”[2]39描绘底层农民在经济侵略下苦难的生活场景。在诗中,诗人进一步叙述了在战争及经济双重压迫下,农民日益艰难狭隘的生存现状。“绿的水呵,全给血染红。青山以外呵,多少尸骨堆成山。”[2]41诗人展示了在食不果腹的境遇中,底层民众的日常生活根本无法维系,生存空间严重受挤压且生活资源极度匮乏。诗人真实地记录了底层社会中悲惨的人生百态,传达出战争环境下民众生存的艰难境遇,表达了作者对百姓的同情与怜悯,更深层地思索了人如何继续在这样残酷的境遇中求生。
其次,在诗歌创作中萧三同样注意到战争后方被忽视的女性命运遭际,表现了女性个体生命力的被忽视与被压抑。诗人抓住战时弱势群体进行描写,诉说她们个体生存之殇。《节孝坊》揭示了被节孝牌坊压迫的女性群体。《三个(上海的)摇篮歌》展现了女性在繁重工作与照顾家庭之间的冲突。《张五嫂打定主意了》中的张五嫂从小被家人卖给张家做童养媳。实际上,卖女求生的现象在那样的年代并不少见,亲情与求生的冲突在现实生活的逼迫下如同飘絮。战争对身体的虐伤是摧残生命最直接的一种表现形式,《扬子江上》一诗以女人和襁褓中的孩子为主角,描绘出一幅令人悲恸的惨烈画面。诗人在诗中写到“飞机往下丢炸弹,炸弹着船便爆散……呼号惨叫唤爹娘,血肉横飞满一江……女人手颤身下倒,双手去把小孩抱。布里小孩已不见,剩下膝骨肉几片。木盆一翻人落水,苦母苦儿一齐死。”[2]71把战争的残暴、生命的脆弱、毁灭的惨烈真实地呈现,普通民众“生”的艰难尤为突出。与《扬子江上》类似的惨状在郭沫若的《惨目吟》一诗中也曾出现“五三与五四, 寇机连日来。渝城遭轰炸, 死者如山堆。中见一尸骸, 一母与二孩。一儿横腹下, 一儿抱在怀。骨肉成焦炭, 凝结难分开。”[3]24战争给人类带来的威胁与灾难是不可估量的,两位诗人并没有对战场上激烈的比斗进行描写,而是通过选取妇女、孩子这样的弱势群体展开叙述。这些人物是民族和社会的价值所在,同时也折射出诗人对生命的深度思考。战争对生命的无情剥夺与母亲拼命保护孩子生命形成讽刺而残忍的对比,使人直观感受到战争的荒诞性、疯狂性以及对生存空间的压迫性。
萧三红色诗歌中有关底层生命的书写,似乎也有意站在一种更宏观的高度,从“生命”本身意义上去审视这些民众。诗人从多角度描绘战争带给人们的伤痛,既写出了战时生命资源的匮乏又捕捉到人们对生存的艰难挣扎,展现了人作为主体的真实生命境遇。虽然萧三在诗中写出战争暴力对人的残酷伤害,但诗人主要的关注点始终瞄向作为“生命”的个体上,并有意表明他们的命运并不会完全被战争和暴力牢牢掌控。在这些红色诗歌中,萧三深度思考了战争与底层生命之间的问题。诗人通过对个体生命浮沉的描绘,摹画了艰难生存境遇中人的生命意识,并寻求到了对生命最直观的感知与认识。战争的描写不是诗人的写作目的,而在于经由战争的洞观重新认识人、重新认识人类的处境[4]。
在战火的洗礼下“抗日救亡”成为国家民族最为首要的任务,这对作家的文学创作视角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萧三作为世界性的无产阶级革命诗人,旗帜鲜明地响应了抗日救亡的时代号召。萧三亲身目睹了战争与死亡给人民带来的苦难,战争摧毁了生命本身的存在价值,民族和个人的未来要靠何种力量才能扭转这样的局面是萧三不断思考的问题。萧三不再局限于书写战争下痛苦挣扎的底层人民,开始转向对生命强力的挖掘。在萧三的诗歌中,原始生命强力在受到生存挤压后迸发出本能的反抗强力,不断地被追寻和扩写,张扬着一种强大的生命意志,生命的力量与意义不断地被重新定义和诠释。而何为人的原始生命强力,罗洛·梅认为:“原始生命力是能够使个人完全置于其力量控制之下的自然功能。性与爱、愤怒与激昂、对强力的渴望等便是主要的例证。”[5]125闻一多、鲁迅、曹禺等著名作家也都在作品中主张呼唤“人性”与“野性”,可见在文学作品中,对于原始生命力的呼唤一直是不容忽视的一种文学样态。萧三在诗歌中同样通过对“原始强力”的呼唤展现了人物对生命困境的反抗,并通过语言描写和具体的人物等来表现生命的原始强力,开拓了对生命形式的另一种审美表达。
从萧三抗战期间的诗歌作品来看,他对原始生命张力的关注的并不仅限于某一国别、某一个时代、某一个阶级。萧三在特定时代中对生命张力问题的深刻关注,早已使这些问题本身超出了国别、时代和阶级的界限,而具有了某种世界性的意义[6]。萧三对生命的书写始终没有脱离现实的生活环境,战争的考验没有磨灭人们的生存意志,反而激发了他们战斗的勇气。这种原始生命样态不仅仅蕴含了深厚的民族精神,而且为特定时代的民族大众提供维系民族生命力的力量。具体而言萧三的诗歌创作,就是对人类本身最原始的战斗力的唤醒,对“带血的”“冲动的”“觉醒的”这一类精神状态的强烈呼吁。诗中出现了大量鼓舞性极强的、口号式的诗歌语言。如:
红军一定会胜利,伟大的事业定成功,打倒帝国主义!共产主义定会到来,最后胜利是我们的[2]8!(《命该如此》)
被压迫群众,团结坚牢。能将这,旧世界,彻底改造[2]12!(《纪念广州公社》)
哪儿有空气,哪儿便有我们。哪儿有阶级,哪儿便有斗争。百万群众已奋起,不愿再作死奴隶[2]21。(《南京路上》)
打倒这些外来的强盗!我们的胜利一定来到。努力呀,争取民族解放和民主! 努力呀,打倒法西斯主义!……西班牙的兄弟!你们全体上下的一致,给我们统一战线增添了力量[2]91。(《致西班牙共和国战士》)
萧三感受到了来自残忍战争与苦难现实生活的双重困顿体验,从人的生存境遇出发,将诗歌的焦点集中于人所急需解决的生存问题上。当人们受到民族与社会强制束缚并被不断压迫时,“原始生命强力”“原始生命强力”这股神秘莫测、战斗力极强的力量就会爆发,人们自觉用这种力量向压抑的社会现实战斗。而为使这原始生命力充分迸发,诗歌不再使用高雅繁琐的文学形式,而更加偏向于口号式的白话语言。萧三的诗歌大多短小精悍且通俗易懂,始终坚持“诗歌可比子弹和刺刀”的创作理念和“为中国革命的胜利,为共产主义理想而战斗到底”的诗歌信仰。这种原始生命力是反抗一切压迫的内在动力,充满了巨大的求生战斗力与必胜的信念,具有极强的创造性。
此外,萧三诗歌中塑造了一批有血有肉,充满生命力的人物,他们强悍、力量十足,成为反侵略战斗中的强者,蕴含着诗人对生命的复杂思考。萧三思索了那个年代里每个人都无法躲避的问题,即关于死亡以及生命的意义,并尝试省视人们身上固有的内在生命强力。在诗歌《致西班牙共和国战士》中,男女老少全都持枪上前阵,工人、农民、知识者,全体一条心争取民族解放和民主。《抗战剧团团歌》中的“我们”,小小年纪却都不怕千辛万苦,只为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打疯狗》中的男女老少坚决反抗黑暗势力、维护爱国主义。《慰问袋》中本身是普通老百姓的子弟,在关键时刻成为英勇杀敌的战士。萧三关注战争条件下与生命不断抗争的人民,展现了生命的强大力量。这些普通的人物身上,有着为争取自由,实现崇高人生理想而坚决反抗的人生态度。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都释放出原始生命中最具有战斗性的“原始强力”,战争的束缚与压迫唤醒了这股生命力的爆发。
萧三在文学作品中对原始生命力的思考,追寻人民身上的“原始的强力”,实际上是促使社会彳亍前行的动力。他在诗歌中对原始生命力的不断追寻,尤其是对“原始力量”的呼唤,一方面表现了个人对社会的担当,另一方面对建构民族精神具有重大意义。在这种多重思想影响下,萧三诗歌展现了生命的丰富性以及生命的力量性。他将生命存在还原为人类生存所必需的物质空间,更加直接地展现了生命本身固有的隐藏力量以及其迸发出的旺盛的原始生命力。也正是因为萧三对这种接近于 “原始”与 “自然”纯真状态的全面 呼唤与追寻,充分挖掘出了人民生命本体所具有的强大力量。
纵观萧三的诗歌创作,现实与革命给予了他无限灵感,同时也让他对生命产生无限反思。面对社会面乃至世界面避无可避的生命苦难,人的存在与努力具有何种价值,这是萧三身处那个时代需要思考的问题。萧三以客观冷静的眼光审视了生命境遇中的矛盾与困苦,对人生的悲苦与沉重以及原始生命力量进行了有力地书写,继而在生命之思这条道路上继续探索前进。萧三在诗歌中建立了一个个具有号召力、引导力的理想生命形象。这些群像“着眼于生命个体与历史强大的毁灭力量抗争中的悲剧命运,通过对个体遭际中精神创伤的冷峻审视,直面人物的生命之痛,来进一步探寻并阐释生命意义和价值尊严,借以唤起人们重新思考人生的意义和价值”[7]101,“诱哄”着更多理想生命的步步出现与探入。
萧三在诗中对理想生命的追求通过两类完全不同类型的形象展现,但相同的是他们葆有个人最真实的生命体验,承载着作家的生命之思,从对个体命运的表达上升到对全民族乃至全世界的精神层面,爆发出一种深刻超脱的力量。一类是对杰出伟人的再塑,这类形象饱含诗人对生命的尊重与崇敬,表现诗人对理想生命形态的追求。为纪念高尔基文学活动40周年纪念盛典而作的《献给高尔基》一诗,全诗以“上海四马路”的街道与书店作为叙述起点,间引出为共产主义现身的“左联五烈士”事迹,表明了高尔基为共产主义事业做出巨大贡献“你拿艺术作斗争的武器……应听见他们在向你敬礼!”[2]38《列宁》一诗第一节以浩瀚无边的太平洋起笔,将列宁比喻成茫茫大海中的灯,为人类指引导航。第二节就将列宁代入复杂的现实战争环境,为世界各族兄弟指明了道路。三四节则再次强调了列宁之于革命解放的引领性作用。萧三在《慕斯大林》《我又来谒列宁墓――为列宁去世15周年作》《送毛主席飞重庆》等诗中表现了对这些人物的崇敬,这些形象都具有深厚的民族意识与爱国情怀,在极端的环境中具有超强的行动力。他们的出现就是一个有温度有热度的方向标带领着全社会全人类步入一种新的生命形态,这也正是萧三一直以来生命书写中的理想生命形态的典型之一。
另一类就是对日常生活中普通民众的凸显,也即最真实最易接触到的一类理想生命形态。有关这类形象的描写,萧三不拘泥于简单的人情世故叙述,而是将历史与现实的苦难有机地融入到作品中,从而传达出对普通理想生命的敬畏。《车夫》描写了两名普通车夫在复杂纷乱的战争环境中完成了各自对生命的诠释。当飞机轰炸上海,“尸身狼藉满街道”[2]117,日本商人却脚踢黄包车车夫逼迫其继续行走。黄包车车夫听见汽车声后心底明白这是要去攻打中国兵,于是不顾生命将黄包车翻倒想要阻止汽车前进。而日本兵威胁司机不准停车,汽车司机早在心中打有主意,为了顾全大局狠心碾压车夫,一股劲连人带车开下黄浦,“砰的一声水花舞……日兵鸣吁又哀哉。”[2]119《礼物》是萧三对生命的又一次深层感悟,他记录了敌军中普通人的生命状态,表现他们对生命的尊敬与虔诚,开掘出美好的人性。该诗以一位“军人和纯粹日本种”的普通司机为切入点,讲述了他以一辆装有十万颗子弹的车,作为他对东北义勇军的礼物,并在纸条上写道“祝你们胜利地赶走日本强盗……我亲手将我自己杀死,军火留给你们作礼物。我们这里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不少,你们最后胜利的日子已经不远。打倒凶恶的日本军阀强盗……”[2]88这无疑是萧三对理想生命的深刻刻画,更是他对人心的深层挖掘。《敌后催眠曲》中的小宝宝也是一位小英雄,敌人围攻时没有发出声响。但等到宝宝父亲回来时,包包里躺着的小宝宝已经闷死了,“我们的宝宝没有白牺牲。他救了我们多少人的性命。我知道,我们该恨的是什么人。”[2]208萧三对生命的本真体验多从现实与社会事实出发,作为一个具有现代理性思想的知识分子,萧三注意到了在纷乱社会中的普通人。他们虽然生活普通,但思想与觉悟却超凡。在国家与民族大义面前,对险境与生命威胁毫不妥协,“向死而生”的生命态度支撑着他们与命运抗争。萧三对这些理想生命的叩问,完全来源于生活的历史与社会的现实,揭示了民族在危亡时刻一批又一批理想生命的浮现。
萧三作品中对理想生命的书写是在战争与炮火的生命体验和中外文化濡养的共同影响下逐渐形成的,诗人积极寻找生存的途径并追求理想生命的价值,这些理想生命的描绘无不传达出对社会解放和个人解放的双重期待。通读萧三的诗歌作品,虽然能明显感觉到革命色彩,但诗歌强调的主题与内容却不是政治斗争,而是表现战争环境下一个个对生命充满希望的普通人,以及他们的苦难体验与垂死反抗。萧三始终坚持大众化和平民化的文学心态与创作思想,其作品中对生命的描写大部分都是通过观照人的真实生命体验而得出。人本身的生存体验就是其诗歌的立足点,这种生命书写的方式有利于诗人在创作时更加贴近现实世界。通过对理想生命的描绘,萧三试图在还原自然生命形式的同时挖掘出生命最高意义上的诠释,并以现代精神实现对人的启发,表达自己对理想生命的诉求。
萧三作为一位具有国际视野的革命家与翻译家,其生命观及其文学创作思想的形成是多方面作用的结果,既有对以“生”为核心的传统生命观的探索,又有对“向死而生”的理想生命价值观的追求,在创作中实现了外来现代思想与传统文化的结合。萧三将现实生活中各类旺盛的生命汇聚在自己的作品中,将生命哲思纳入到文学创作与革命战斗当中,超越了以往传统对生命的简单书写。在对民族与社会的忧患与救存中,萧三试图站在国家民族的高度上,为民族的兴盛及个体的生存寻找一个合适的生存方式。萧三发掘了个体生命精神以及生命背后的原始力量,并由此将关注的视角从现实战争中的个人上升到社会群体层面。这样的书写方式,不仅增添了诗歌对生命和人性思考的深度,更是将这种具有现代性反思的思想传达到更为广泛的群体中,对构建理想生命群体与理想生命世界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