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社会价值创新：福利多元主义的新形态

■文／鲁全

福利多元主义是西方社会保障领域的重要理论观点。它是在全球人口老龄化的背景下，在政府主导的公共社会保障制度面临长期可持续性压力的挑战下，主张包括家庭、用人单位、社会组织等在内的不同主体共同参与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分担社会保障责任，提高社会保障体系长期可持续性的理论体系。

然而，福利多元主义毕竟是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经济社会结构下，基于西方国家社会保障制度实践的理论总结，其假设前提是不同主体之间边界分明、责任分担，从而体现出一种板块式的结构特点。例如，按照福利多元主义的主张，用人单位主要在基本社会保险制度中分担缴费责任以及在职业福利中承担主要责任。这就意味着，用人单位作为福利提供主体，其主要保障对象仅仅局限于与其签订劳动合同的受雇劳动者，而对其他公民不承担直接的福利责任。

随着西方企业社会责任等理论的兴起，以企业为核心的用人单位在福利供给中的角色进入到第二个阶段，即以捐赠为主要方式的公益慈善阶段。在这个阶段，理论观点认为企业的利润增长需要处理好利益相关者的整体利益。不难发现，这种企业福利支出具有明显的工具化特点，即企业看似进行了与自身利益无关的公益捐赠，但其本质仍然是一种投资行为，其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批评的观点将这种行为称之为“洗绿”，即企业一方面破坏着自然环境，另一方面又通过捐赠等方式把自身装扮成环境保护者。

那么，企业在多元福利供给中应当扮演怎样的角色？笔者在近期的调研中发现，可持续的社会价值创新正在成为福利多元主义的一种新形态。它是基于中国本土企业实践的一种理论总结，主张企业将自身业务与社会保障领域的重要问题结合，在实现自身经济价值的同时，探索解决社会问题的办法，实现社会价值的创造。其基本的理论逻辑摒弃了西方经济价值与社会价值之间的对立矛盾，代之以社会价值与经济价值的共创共生。比如，传统的软件公司进入社会保障信息化建设领域，为不同区域的信息联通和打造全国统一的社会保障信息系统提供有力的技术支持。再比如，传统的科技公司进入养老服务领域，在不打扰老年人日常生活的前提下，通过可穿戴设备或其他健康监测设备，对老年人的健康状况进行监测和预警。还比如，互联网公司利用社交平台或其他数字技术，实现在陌生人环境中的资源精准匹配，从而为应急救助、远程医疗、城乡融合发展等问题提供有效的解决方案。

作为福利多元主义的新形态，企业在社会保障领域的可持续社会价值创新至少有3 个方面的特点：其一，业务同源性。企业以自身业务领域为基础，以社会保障体系建设中的重要问题为指向，探索参与社会保障体系建设的新路径。其二，受益广泛性。基于社会保障的公共性，企业通过可持续社会价值创新的方式参与福利供给或管理服务，受益群体从企业员工扩大到了全体公众。其三，价值共创性。企业需要与包括政府、社会组织等在内的各有关主体建立紧密的合作共创关系和有效治理机制，从而打破了传统福利多元主义的板块式结构，构建出一种新的联结式结构。

总之，企业可持续社会价值创新是我国互联网领域头部企业基于自身实践所提出的新概念，并且正在成为福利多元供给中的新形态，值得密切关注和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