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意义、挑战及优化路径

2023-04-17 20:17谢菲菲
学术交流 2023年11期
关键词:全人类弘扬文明

谢菲菲

(吉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长春 130012)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呼吁“世界各国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1]63,随后又在多个场合论及该理念。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和不断推进“第二个结合”的理论成果,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中国共产党从价值层面对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的回应,也是我们党胸怀天下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生动体现。目前,学界关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理论内涵、生成基础、世界意义等方面,对其国际弘扬与传播缺少应有的关注,如今“两个大局”相互交织的现实彰显了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现实必要。本文在明确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重要意义的基础上,剖析其面临的多重挑战,并探究中国作为首倡者的应对方案,从而增强外部世界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理解与认同,廓清“普世价值”迷雾,为解决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推动建设更加美好的世界提供价值引领。

一、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现实意义

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中国共产党吸收马克思主义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理论精髓,洞察时代发展形势和全球治理态势,贡献给世界的思想公共品。它超越意识形态、社会制度和经济水平的差异,在最大程度上汇聚了不同国家、民族的共同利益和世界人民的普遍诉求,具有突出的先进性和文明性,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对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全局具有重要意义。

(一)奠定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基础

全球化时代客观上产生了作为整体的公共空间和国与国之间的共同利益,世界各国共处于同一个“地球村”的感悟更加真切,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人类未来发展的必然选择。但不同国家在历史文化、价值立场、利益取向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集体性行动面临共识凝聚难题,这就需要在价值观和价值思维层面超越二元对立,以共同体的价值共识构建国际合作新模式。西方国家鼓吹的“普世价值”披着共同利益、共同安全、共同目标的虚假外衣,实质是二元对立的独断论思维,目的在于以西方大国的特殊利益固化价值标准,成为发展中国家通往美好世界的桎梏,与真正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相背离。在“万国共一球”的国际局势下,如果不能超越西方“普世价值”的对抗性思维,以真正的共同价值强化世界各国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归属感和责任感,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将失去凝聚人心的价值动力与支撑。

全人类共同价值以价值包容超越西方价值话语的价值排他,是真正符合历史发展和人类命运共同体要求的价值理念。全人类共同价值体现的是共赢思维,在共同价值之前加上“全人类”的定语,具有更真实的公共性和普遍性,是能够被世界各国人民共同接受和认可的价值;“共同”的外延也是不断拓展的,涵盖了由本国推向周边国家再推广至世界的全部范围,具有最大程度的适用性。回顾历史,两次世界大战及延续四十余年的冷战深刻表明,连天的烽火不可能结出发展的硕果,国家和,则世界安。影响“国家和”的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利益与价值的离散化。全人类共同价值超越零和博弈的对立思维,主张聚同化异的互惠逻辑,既尊重各个国家的特殊利益与价值,又主张通过交流合作维护人类整体的利益与价值,实现了国际交往中“利他”和“利己”的辩证统一。在国与国之间利益高度融合、命运相互依存的当今时代,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有助于凝聚世界各国建设美好世界的共识,以一个能够被普遍认可和遵循的价值理念强化国际责任,从而弥合国家间的分歧,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奠定价值基础。

(二)化解全球治理失序的现实危机

依据马克思的观点,资本作为“普照的光”具有正反两方面的双重属性。为了满足自我私欲,资本“摧毁一切阻碍发展生产力、扩大需要、使生产多样化、利用和交换自然力量和精神力量的限制”[2],“普照”世界的同时也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在资本逻辑的牵引下,资本主义大国长期主导着全球治理的基本规则,其背后隐含着西方霸权治理体系和单边主义倾向,国际社会交往普遍性和相互依存度虽日益加深,但有效应对共同挑战的凝聚力不足的困境,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均有所体现。尤其在百年变局和世纪疫情双重因素叠加的冲击下,大国冲突、地区战争、网络安全等问题有增无减,现行全球治理体系在应对这些难题时显得捉襟见肘,进一步暴露了西式治理理念的不适用性。面对越来越多的全球性问题,人类对公平、正义的期盼更加强烈,全球治理的话语权逐渐向世界多个国家和地区扩散。只有从价值观差异与冲突的角度来分析全球治理失序的现实危机,以共同遵循的价值准则规范全球治理,才能有效应对全球治理赤字的严峻挑战。

全人类共同价值倡导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和合理公正的国际新秩序,为变革全球治理体系贡献了中国智慧。和平与发展是实现人类美好生活的前提,也是全球治理的最终目的。“西方资本主义和平观的实质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联盟压迫其他国家”[3],是西方国家对非西式民主国家的“和平演变”,最终给世界带来的是战乱与纷争。“和平”是全人类共同价值之首,主张以合作共赢超越零和博弈、以平等协商超越唯我独尊,是建立在公平、公正国际秩序基础上的和平发展,符合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愿景。公平与正义是全球治理的伦理原则。西方大国凭借自身霸权以地方性代替普遍性,“合则用、不合则弃”的国际规则严重违反了全球正义,相对落后的国家依然处于全球经济链底端,基本权益难以得到保障,经济增长空间被大大压缩,贫富差距和南北问题的发展赤字依然存在。民主与自由是全球治理的根本宗旨。中国式民主是多数人的民主,对克服民族主义,实现世界各国民心相通具有启示意义。由此,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有助于超越“本国优先”的价值取向,从思想根源上解决全球治理“治理谁、谁来治理、怎么治理”等关键问题。

(三)回应人类文明未来叙事的价值要求

人类文明进步的过程就是构建文明价值体系、促进文明形态跃升、推动文明逻辑演进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实现更高程度的和谐,人的自我价值得到进一步彰显。从文明形态的演进过程来看,人类脱离原始社会、封建社会的蒙昧进入资本主义文明阶段,资本主义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文明形态,但由于资本对工具理性的过度推崇,资本主义现代文明对“自我”的认知是绝对的,“他者”是缺席的,并试图“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4]。在这个由异化力量和工具理性支配的世界里,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趋向于利益化,促进经济发展的同时产生了不可忽视的生态危机,多元文明之间和谐共处也遭到阻隔。资本主义文明观在文明交往中夸大“文明冲突”,在未来叙事上强调“历史终结”,认为西方文明与现代文明等同,极力向其他国家传播自身文明和价值观,并逐渐由文化层面渗透到制度层面以维护其绝对优势。如汤因比所说,“西方社会的扩张和西方文化的传播,已经把所有其他现存文明和原始社会卷入到波及全球的西方化浪潮之中”[5]。如今百年变局的纵深发展已经表明,人类文明不可能同质性地走向单一形态,文明具有多样性,这是世界的基本特征也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动力之源。文明从来都不是封闭的,在当今世界,全球普遍互联、人类协同并进、文明相融相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每一种文明的发展过程都离不开其他文明的确证和参与。

从这个意义上看,人类文明新形态超越了资本主义文明的历史局限性,包含文明平等、文明交流与互鉴的全人类共同价值,既体现人类文明的价值理想,又符合人类文明未来叙事的价值要求。价值是文明的精神内核,也是促进文明进步的内在推动力。基于人类文明演进的大历史观、大时代观视域,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中国基于本国实践和人类关怀所提出的崭新理念,它着眼于人的类本质和人的全面发展,对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等关系作出了价值规范。基于人类文明发展的客观规律,全人类共同价值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指导,以中华文明为深厚底蕴,以文明交流互鉴为实践基础,承认和尊重不同文明间的价值差异,内蕴着不同文明价值追求的共通点,为多元文明形态之间的相向而行提供价值动力,有望成为引领人类文明新发展的精神力量。

(四)增强中华文明国际传播力影响力

中华文明有着灿烂辉煌的历史,曾在工业革命前的一段时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鸦片战争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两种文明之间的较量。在西方文明的强势入侵下,中华传统文明在现代化浪潮中遭受重创,而中国共产党的成立给中华文明摆脱明珠蒙尘带来了转机,中华民族由此开启了伟大复兴征程。民族复兴更重要的是在文化上兴起来,文化的复兴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体现之一。为此,不仅要强化中华文明对内的强大凝聚力,也要充分彰显中华文明对外“有容乃大”“和而不同”的胸怀,提升中华文明国际影响力。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提炼展示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1]45-46,这表明提升中华文明国际影响力应根植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炼展示中华文明对人类社会进步具有积极意义的思想观念。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在新的起点上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我们在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6],中华文明国际传播也是内蕴在新的文化使命中的一个必然要求。

文化和文明的影响力最根本的是价值观的影响力,全人类共同价值根植于中华民族五千多年的文明发展史,汲取了中华文明的价值内核和文化精髓。马克思曾说,“凡是民族作为民族所做的事情,都是他们为人类社会而做的事情”[7]。中华民族历来讲求“世界大同,天下归心”,有着开放、包容的品格,包含着对“和而不同”文明多样性的接纳与“美美与共”文明共生性的追求。在中华文明的核心思想理念中,亲仁善邻的处世之道、修文偃武的和平主义、和而不同的包容精神、推己及人的伦理准则等一系列内容蕴含着全人类共同价值,与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高度契合。与“普世价值”相比,全人类共同价值内蕴的和合之道超越文明优越论的虚伪,既坚守人类原本的共同价值,也尊重国家、民族和政党的个体差异,在价值主体、价值取向和价值实现方式上都具有普遍意义。“中国价值,国际表达”的对外传播能够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彰显中国特色价值观的全球视野和世界眼光,提升中华文明国际传播力影响力。

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面临的多重挑战

全人类共同价值提出以来,由于其主体上的“全人类”性、“共同价值”的真实性,在国际范围内引起了广泛关注,中国也一直致力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对外传播。但同时,西方话语霸权的遏制与刻意曲解,国家间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差异,逆全球化思潮涌起及中国自身对外传播能力的局限性,使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面临诸多挑战。

(一)西方话语霸权的遏制与刻意曲解

话语霸权是西方意识形态霸权的重要组成部分,经过数百年的建构,西方观念、思想、制度转化为价值观渗透力深刻影响着全球公众,自由民主理论、“普世价值”等西方话语体系在国际社会广泛传播。依据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西方话语体系以资本主义私有制为基础,其背后是西方国家凭借自身经济优势所维护的政治霸权和文化霸权,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在一定程度上产生对资本主义特殊利益的冲击。本就偏执于“国强必霸”的西方大国自全人类共同价值提出以来,便利用自身话语优势对该理念进行刻意抹黑,炮制出“中国威胁论”“中国崩溃论”“中国价值输出论”等不实言论,严重干扰了其他国家对中国国际形象和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正确认知。

一是通过话语输出弱化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认同。凭借自身的经济实力和技术优势,西方国家将自身价值体系包装成“普世价值”,借助生活化的语言和大众化的文化产品在非西方国家广泛传播,使世界各国人民乐于接受并自觉向这一价值话语靠拢。欧美电影产业便是其进行价值观传播和话语同化的途径之一,以好莱坞为中心的美国电影业在全球占据最大市场,不仅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收入,也成为西方价值体系的传送带,使观看者无形中接受并认可电影中蕴含的价值观。二是通过刻意抹黑引发国际社会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曲解。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大国将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和价值体系上升到全人类意义,形成一套具有唯一“合法性”的西方话语体系,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被认为是对其霸主地位的挑战。因此,西方大国刻意塑造中国的“威权主义”形象,将“中国方案”“中国智慧”歪曲为中国的价值观渗透,使得周边国家对全人类共同价值产生疑虑,造成对全人类共同价值核心意涵和正当性的曲解。三是媒介霸权。媒介霸权是西方话语霸权的具体呈现方式,在国际舆论场上,西方主流媒体依然是舆论导向的引领者,全人类共同价值并不是西方媒体关注的核心点,因此他们对这一理念的关注度较低,甚至蓄意阻碍中国理念的输出,国际领域关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推文和议题主要由中国媒体发出,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陷入“有理说不出,说了传不开,传开叫不响”的窘境。

(二)多元文化差异引发价值认知偏差

在全球化时代到来之前,各民族文化本身便是多元的,只是封闭的生存状态使国与国之间相对独立,并维持着各自文化的稳定性。资本主义国家开启世界历史进程,打破了区域间的地理隔阂,也推动着国家间的文化交往,人类文化的多样性进一步凸显。“全人类共同价值是跨民族、跨国别的,因而是跨文化的”[8],在全球范围内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需要面对的是域外的思想文化和价值偏好,因此,不同民族、国家之间的文化背景、思维特征、语言表达等差异,以及在此基础上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认知偏差,是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必须考虑的问题。

一是文化背景的差异。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面向的是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涵盖了多种文明类型,不同文明之间在宗教信仰、风俗习惯、价值观念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中华五千多年文明历史进程的提炼和总结,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其生成的根源,必然与其他民族的文化传统有所不同,这也成为影响中国与其他国家文化交流、削弱全人类共同价值国际认同的重要因素。中华民族大一统传统形成了群体本位的价值导向,而西方文化与资本逻辑相联系,更加注重个人主义和工具理性,这与全人类共同价值对世界人民共同诉求和人类前途命运的关切相背离。二是思维特征的差异。中国人的思维具有系统性和整体性,关注事物之间的联系。面对人类发展面临的全球性问题,中国主张世界各国都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的一分子,都有责任对解决世界问题作出积极探索,应通力合作助力维护世界的和平稳定。而西方人倾向于逻辑思维和理性思维,关注孤立存在的特定实体,具有鲜明的个人主义特征,他们难以理解人类社会会存在相同利益的群体,对非西方国家持排斥心理。三是语言表达的差异。语言是国家间文化交流的重要载体,文化的差异使中西方在语言表达上有着很大不同,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理解偏差。中国文化具有一定的内敛性,习惯用委婉的语言表达方式,而西方国家更注重内容的真实性和语言表达的直接性,难以适应中国娓娓道来的语言艺术,可能会对中国故事、中国方案产生误读。

(三)逆全球化影响国际环境的和平稳定

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空间场域是整个国际社会,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需要和平、包容的国际环境。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局部冲突和地区动荡时有发生,逆全球化思潮由暗流涌动到抬头加剧,贸易保护主义、民粹主义、单边主义等增加了全球化生态的不稳定性,全人类共同价值实现从理念式倡导向集体行动转化的外部环境难以保障。

一是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进一步激化。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利益是其中最基础性的因素,个体总是倾向于“从自己出发”去作出价值判断和选择,双方之间存在共同利益是社会交往的必要前提,也是经济全球化的条件之一。但西方大国却依然奉行“国家利益优先”“民族利益至上”的自我中心主义价值取向,甚至为了维护自身利益阻碍全球化进程,导致国际领域矛盾冲突时有发生,英国脱欧、乌克兰危机等牵一发而动全身,严重威胁着全球经济的发展。二是威胁国际社会的政治稳定。一定意义上,逆全球化是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自身利益难以得到保障的国家或利益集团,为了自保而作出的反全球化行为。在前两次工业革命的推动下,发达国家首先进入工业化阶段,经济水平远超发展中国家,他们借助跨国公司和国际分工将生产活动散播到世界各地,推进了经济全球化的进程,同时自己也成为全球化的主要受益方。虽然部分发展中国家抓住产业转移机遇取得了一定进展,但在中东、非洲、拉美等地区,仍有大量欠发达国家被边缘化,国际社会呈现“富人愈富、穷人愈穷”的局面。随着国际格局调整,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实力不断提升,对此,部分发达国家开始转为保守的对外贸易,通过设置高标准贸易投资规则、加征关税等排斥发展中国家,发展中国家也担忧发达国家对自身发展的遏制,双方之间的不信任将加深国家间政治关系的裂痕,弱化国际社会的政治稳定性。

(四)中国自身对外传播能力的局限性

作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首倡者,中国在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过程中起到关键性作用。虽然我们一直致力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对外传播,但就目前来看,受到我国国际话语能力与传播策略的制约,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面临传播困境。“西强我弱”的国际传播局面一直没能“破局”,也与我国自身对外传播能力的不足存在一定关联。

一是对外传播的主体结构单一。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离不开多元主体的参与,以最大限度获得国际公众的理解与认同,但分析当前的传播现状可知,我国对外传播依然秉持“让中国了解世界,让世界了解中国”的二维模式,尚未实现跨文化传播的深度转型。现阶段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对外传播主要依赖于官方主体,以领导人外交、中国官方媒体、党报党刊等为主,话语内容的意识形态和政治色彩浓厚,传播方式缺乏创新性和吸引力,缺乏贴近普通大众生活的亲和力,极易造成我国是在进行意识形态输出的误判,引发他国民众的抵触心理。二是对外传播的精准度有待提升。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受众个体差异性较大,对于不同国家而言,由于发展程度和具体国情的差异,对外传播的侧重点也应作出相应调整。资本主义国家与中国存在根本的意识形态差异,全人类共同价值在这部分国家的传播必然存在一定困难,甚至有些西方大国恶意抹黑中国,使得国际传播面临更大障碍。中国一直强调与周边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友好合作,但不同发展中国家对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等全人类共同价值的需求各有侧重,这也是对外传播不容忽视的问题。基于上述分析,对传播受众的差异性认知不足,内容供给与受众需求之间的不对等,是影响全人类共同价值国际传播成效的重要因素。三是对外传播的话语平台不够强大。话语平台是连接传播主体与受众的桥梁。我国文化传播的主流话语平台在国内具有一定说服力,但在国际领域仍有待提升,如今已经进入新媒体和全媒体快速发展的信息时代,这一短板制约了我国对外传播能力的提升,使得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受到传播载体和媒介的制约。

三、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的中国实践

全人类共同价值贯穿个人、国家、世界的诸多层面,不只适用于中国或者部分国家,而是适用于全人类,为处理当前国际社会存在的现实问题提供了新的价值依据。基于对外传播过程中面临的现实挑战,未来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应有的放矢,实现全人类共同价值由中国智慧到国际共识、由理念倡导到实际行动的转变。

(一)提升国际传播力,阐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科学内涵

全人类共同价值在国际领域存在“话语赤字”困境,是因为“我们的对外传播话语体系没有完全建立起来”[9],导致一些国家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直接了解有限,应进一步加强我国国际传播力建设,完善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对外话语体系,以主体、内容、媒介等要素的联动提升“语言外推力”,准确阐释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科学内涵。

实现传播主体的多元化。“思想本身根本不能实现什么东西。为了实现思想,就要有使用实践力量的人”[10],人民群众是历史发展的主体,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应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主体力量,建构“n元主体”协同的国际传播机制。长期以来,我国国际传播主要依托官方话语体系,忽略了民间主体和外方主体的传播效能,有鉴于此,应及时将传播主体由国家层次向个体层次降维,更加注重民间主体发声的密度、广度和强度,逐步消解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误解。

实现传播话语的精准化。全人类共同价值在个人、国家、世界三个层面的科学内涵是当前国际传播的重要内容,应以阐释与澄清并举的原则合理设计话语内容,适应人们的多样化需求。一方面,要充分阐释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内涵及其发展逻辑,讲清楚“是什么”“如何而来”,从理论依据上澄清由于文化差异所导致的西方国家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曲解;另一方面,深入剖析全人类共同价值在应对全球性问题中的有效性,从而明确全人类共同价值“为什么好”。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创新对外话语表达方式”“把‘陈情’和‘说理’结合起来,把‘自己讲’和‘别人讲’结合起来”[11]。不同国家和民族的话语受众认知基础、语言习惯各不相同,在讲求话语艺术的同时要充分考虑普遍适用性,以生活化、通俗化的表达方式将全人类共同价值讲述出来,如借助讲故事的方式把和平、发展、公平等具体价值融入其中,让受众更易于接受。表达过程中要学会借助共情促进心灵相通,将全人类共同价值与各国人民的切身利益结合在一起,从而拉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实现更有效传播。

实现传播媒介的现代化。随着网络技术的进步,新媒体在话语权争夺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具有提升跨文化传播成效的潜力,是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关键抓手。“我们要把握国际传播领域移动化、社交化、可视化的趋势”[12],依托网络媒体、自媒体等搭建全球化的话语平台,最大限度拓展传播范围,实现全人类共同价值由“点”到“线”、由“线”到“面”的立体化传播。习近平总书记用“茶的含蓄内敛”和“酒的热烈奔放”比喻东西方文明之间的差异。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应树立受众思维,借助信息技术精准分析受众差异,根据不同的国家、民族、年龄分类化设计传播的侧重点和叙事方式。

(二)立足中华文明,强化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内生动力

全人类共同价值根植于中华文明,“是中国人民在长期生产生活中积累的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的重要体现”[1]18。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深刻蕴含着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理论资源和价值转化资源,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应立足中华文明,通过传承和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强化对外传播的文化力量。

从中华文明智慧中探索符合自身特色的弘扬路径。全人类共同价值源自我国独特的文明根脉,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应坚守中华文化主体性,以中华民族传统的“天下观”涵养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之间的友好交往是对外传播的重要路径,为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提供了主体保障。“‘天下为公’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重要规范”[13],也是贯穿中华文明始终的核心思想,寄寓着对大同世界的至高理想,其哲学依据是道家主张的天道、天理,并衍生出诸如“天下为公”“万物一体”“世界大同”等一系列价值观念,与全人类共同价值阐发的新型国际关系伦理具有逻辑自洽性。中国共产党有着胸怀天下的国际视野,中国应基于中华文明“天下观”开展与其他国家的友好交往,塑造我国正面的国际形象,让世界准确地认识中国、理解中国的价值观,从而破除西方中心主义思维模式的干扰和国际社会对中国和平崛起的误读,为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扫清障碍。

在中外文明对话中增进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理解。全人类共同价值顺应人类文明发展趋势,内蕴着不同文明价值追求的共通点,这种共通点需要在文明交流互鉴中得以体现。立足中华文明不是故步自封,片面强调特殊性而忽略普遍性,更不是夜郎自大,盲目排斥外来文化,而是以开放的文化交往观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因此,使全人类共同价值获得国际理解与认同的内在推动力即文明交流互鉴。“人类文明因平等才有交流互鉴的前提”[14],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中,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提出全球文明倡议,以“四个共同倡导”为核心理念推动不同文明相通相融,在文明对话中欣赏、借鉴他人之美。一方面,要以尊重各民族、国家的固有价值为前提。多样性是人类文明的本质属性,在多元文化中寻找共通之处是全人类共同价值生成的重要基础,文明优越论、文明同化论之所以遭到国际社会的共同抵制,是因为它企图以单一价值理念改造甚至取代其他文明。而我国要实现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跨文化传播是以求同存异为前提的,应互相尊重、平等相待,正确认识不同文明在意识形态、制度模式上的差别。另一方面,在文明互学互鉴中坚持和合共生的价值遵循。和合共生是中国传统大同思想的核心要义,在文明对话中和合共生旨在追求文明间的有序交往,在维持自身文明本质规定性的基础上,吸收借鉴他者文明的有益成分,实现包容性发展。

(三)促进互利共赢,彰显全人类共同价值的超越意义

西方价值观虽然自诩“普世”二字,但其在真正意义上是区域性的,在实现程序上也面临诸多困境。全人类共同价值汲取了世界各国利益的异中之同,也符合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应在维护共同利益、促进互利共赢中彰显全人类共同价值对“普世价值”的超越,从而引发世界其他国家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共鸣。

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促进共同发展。和平是实现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基础,没有和平,其他价值将无从谈起。这也深刻体现出全人类共同价值与“普世价值”的不同之处,西方国家所倡导的价值理念中几乎很少提到和平,但世界和平稳定一直以来都是各国人民的共同期盼,理应成为人类共同价值的组成部分。全人类共同价值主张各国团结一心组成维护世界和平的威武之师,但此“武”并不是指武力,而是中华传统文化中“武,止戈也”之意。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在国际场合强调中国的新安全观、新发展观和国际秩序观,表明我国愿意同世界各国建立友好合作的伙伴关系。这种和平辩证法与和平、合作的时代发展趋势相适应,也是对和平稳定愿景的回应,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应重点突出其对世界和平的积极意义,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

维护公平正义,反对任何霸权主义行径。切实维护公平正义的权威性,推动建设公平合理的国际秩序,打造平等共享的国家关系准则,是各国人民真正实现民生福祉的重要保障。[15]现行全球治理体系依托于西方大国主导的国际关系,是单边主义和霸权逻辑的产物。21世纪以来,国际力量对比“东升西落”更加明显,建立与之相适应的全球治理体系是时代所需。全人类共同价值重拾被西方搁置的全球正义问题,能够为大变局时代的全球治理提供正确导向。中国作为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倡导者也积极参与全球治理,致力于建立一个公道正义、互商互谅的世界。面对当前的逆全球化趋势,应以全人类共同价值为指引建构21世纪的经济全球化,打造更加开放、公正、合理的经济利益共同体。

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保障各国人民的民主和自由权利。全人类共同价值致力于为全人类谋幸福,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应从理论和行动上揭露西方“普世价值”中民主的虚假性,支持各国自主选择适合自身实际的民主模式,维护自身利益。中国共产党基于对我国特殊国情和人民实际需求的考察探索出一条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也彰显出深刻的世界意义。在民主形态上,我国成功创造了全过程人民民主,为人类民主事业发展探索出新的路径,同时也启示世界各国实现民主的方式不是千篇一律的,不存在适用于一切国家的民主模式,各国应根据自身特殊性独立探索现代化道路和民主形态,真正实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习近平总书记也强调,要“尊重不同国家人民对价值实现路径的探索,把全人类共同价值具体地、现实地体现到实现本国人民利益的实践中去”[16]。因此,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也要尊重不同国家、民族、地区的主体自觉,支持世界各国基于现实国情的自主选择。

(四)深化全球性交往,拓展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实践平台

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不能止步于理念、信仰,也不能局限于会议议程、纸面协议,还要寄寓于国际社会的日常实践中。全人类共同价值是中国参与国际事务的基本原则,中国是这样认识的也是这样践行的,应通过深化全球普遍交往为全人类共同价值拓展实践平台,以理论与实践的双向互动提升全人类共同价值国际认同。

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践行全人类共同价值。在利益共生、风险共担、成果共享的共同体时代,变革传统全球治理体系势在必行,对此,世界各国纷纷提出治理方案并力图推行。中国顺应全球化发展规律和大变局时代的需求,从促进人类共同发展的历史高度创造性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方案,科学回答了“人类该往何处去”的世纪之问。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离不开共同价值的引领,全人类共同价值体现了世界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共同向往,反映了不同文明间的价值共识,在联结共同体成员“共同命运”方面起着纽带作用。同时,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也为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提供了现实场域,弘扬和践行全人类共同价值所需要的主体、对象、空间环境等都存在于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的实践中。因此,应在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过程中充分彰显全人类共同价值的不可替代性,在强化利益共享、风险共担体悟的同时,让各个国家真切感受到全人类共同价值为世界发展带来的长远效益。

在中国主场外交中扩大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实践场域。全人类共同价值不是虚假的、抽象的,而是超越一国一域狭隘视域对人类利益诉求的普遍性表达,需要依托一定的载体才能对外传播,开展中国主场外交是有力手段。进入新时代以来,中国综合实力不断提升,国际社会对中国的关注度也不断提升,举办的主场外交活动越来越多。近年来,我国作为东道主成功组织了亚洲文明对话大会、世界互联网大会、博鳌亚洲论坛等一系列外交活动,不仅彰显了我国日渐增长的国家实力,也能够在国际交流与合作中传递中国的价值理念,对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国际弘扬具有重要贡献。国家间的政治互信也是影响价值理解与认同的重要因素,通过组织主场外交能够充分彰显中国良好的国际形象,让其他国家更好了解中国,增进彼此的政治互信,为提升全人类共同价值话语体系的国际影响力奠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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