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援
设立“特约栏目:中华文化域外传播”有两个目的:其一是为了切实加强对中国文化在域外传播和影响的研究;其二是为国家社科基金相关的重大项目的阶段性成果提供发表平台。
中华文化在域外的传播和影响作为一个历史文化现象,经历了由个别事件到有体系和规模,由日常生活与物质形态方面的传播到文化观念形态方面的传播的发展过程。从陆路地理考察可知,中国古代的丝绸之路通过西域,经西亚、中亚到达罗马,沿着地中海北岸再往西,穿过法国和西班牙,到达葡萄牙西岸的罗卡角(Cabо da Rосa)。大西洋挡住了古人的脚步,远眺无尽的前方,但见万丈崖下,大西洋浩浩汤汤,横无际涯,阴风怒号,巨浪轰鸣!葡国杰出诗人贾梅士(L.Camões,1524 —1580)来到这里,慨然写下了“陆止于此,海始于斯”(Onde a terra aсaba e о mar соmeça)的诗句,令人感从中来,复有“子在川上曰”之叹而过之!地理挡不住人类文明交流的脚步,大航海时代在15 世纪由此开始,全球史在这里拉开了历史的帷幕。中外文化交流,由“物”的层面转向“心”的层面,中华文化的域外传播也从此开启了新的时代。
早期的来华传教士,他们像海绵吸水一样努力学习和了解中华文化,并将其传播到欧洲,他们是中华文化的搬运工。如今要对他们的搬运工作做一个完整翔实的清单,还做不到。①目前出版的著作是张西平主编,谢辉、林发钦副主编:《欧洲藏汉籍目录丛编》(全六册),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20 年。北京外国语大学以张西平教授为首的工作团队,多年来一直致力于中华文化域外传播的研究,其工作重点主要集中在以下四方面:第一,西方人翻译介绍的中国古代文献;第二,西方人编纂的欧洲语言—汉语词典和语法工具书;第三,西方人搬运到欧洲的各类中文古籍和手抄文本;第四,西方人用中文写作的介绍西方文化的各类著作。这四个部分之下又各有分支,都与中华文化域外传播相关。这项工作是一项长期的工程,如果说要靠一两代人的努力,也不为过。仅这支团队在梵蒂冈图书馆的工作,复制完成900 余种、近40 万页文献,就已耗费了七个年头。②目前已出版66 卷,全部完成后约200 卷。
文献是基础性工作,既要整理,又要研究,加之语种多样而版本各异,工作中的困难可想而知。例如前不久出版的《中国哲学家孔夫子》(Confucius Sinarum Philosophus)皇皇四卷,就是中外学者经多年努力,将传教士柏应理(P.Cоuplet, 1623 —1693)等人翻译成拉丁文的儒家“四书”中之三种回译为中文,并以中文与拉丁文对照本的形式呈现给读者。③柏应理等著,罗莹、汪聂才、齐飞智等译:《中国哲学家孔夫子》(四卷),郑州:大象出版社,2021 年。此四卷内容为“四书”中除《孟子》之外的《中庸》《大学》《论语》的中文回译,并附拉丁文原文对照,由梅谦立(Thierry Meynard)、张西平主编。
中华文化的域外传播和影响,除了文献之外,还体现在物质文化和艺术等方面,例如丝绸、茶叶、瓷器、绘画与建筑,众采纷呈,更是一个有待发掘的广阔天地。总之,中华文化域外传播和影响在历史上形成了繁纷的现象和复杂的特点。国家社科基金设立了重大项目“多卷本《中国文化域外传播百年史(1807 —1949)》”(项目批准号:17ZDA195),包括北京大学、北京外国语大学等多所院校和科研单位的学者参与其中,已经取得了可观的前期成果。此期刊发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本栏目所刊文章侧重于19 世纪之后中华文化域外传播状况,是囿于“中国文化域外传播百年史”的国家社科重大课题的范围。
历史发展到21 世纪,当中华文化走入世界舞台的聚光灯之下,中华文化域外传播与影响的历史经验转化为人类文明交流互鉴、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资源。这正是我们所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