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婧
(南京财经大学国际经贸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迄今为止,全球价值链的中间品贸易已经代替主权贸易在世界各国生产分工中占据主流形式。它可通过各个行业或区域的比较优势,促使产业任务集中到相应比较优越的国家或区域,进而使水平分工与行业内分工组成的全球分工体系向垂直分工、产业间分工乃至产品内分工转化。全球产业分工体系在制造业领域已经非常完善,位于产业链中下游的行业想要往上游研发、制造、销售的环节攀升,就必须掌握核心技术,仅仅依靠中间品进口贸易的技术溢出效应并不能够驱动价值链的攀升。发达国家在中间产品创新方面拥有先天优势,拥有大量的研究人才和中间产品研究经验,并可以针对各自的情况开展专门的中间产品研究和技术创新,以保证自身在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和价值。郑江淮和郑玉共同提出中间产品创新驱动型全球价值链即以持续创新的中间品投资进入,分工区域不断扩大,从分工环节持续向高端攀升的全球价值链[1],文章主要从各经济体中间产品自主创新这一视角阐述中间产品供给结构的重大变革,以引导世界各国更多的利用国内中间产品,从而降低对进口中间产品的依赖,获得较高的贸易增加值,最终表现为制造业在国际上价值链地位的进一步提高。
关于中间品市场的主要探讨问题一是进口中间品对生产率的影响。Grossman和Helpman指出,通过物化制造流程中中间品的研发存量,使得技术创新与中间品贸易关联起来产生延伸,最终对本国的全要素生产率促进效应明显[2]。但Coe和Helpman利用跨国面板数据和国际R&D溢出回归模型进行研究,发现中间产品进口具有逆向技术溢出效应[3]。高凌云等提出,物化中间品溢出的渠道是为了确定研发存量的生产弹性[4]。钱学锋发现,进口中间品种类对中国的制造业行业要素生产率产生不同的效应,上游行业进口种类增加的显著提升作用(水平效应),而其他行业种类增多却带来不利影响(竞争效应)[5]。谷克鉴等从水平影响和垂直溢出两个维度研究中间品跨产业技术溢出对生产率的提升效应[6]。二是中间产品进口对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大多数研究者通过对使用中国工企数据和海关进出口贸易匹配数据比较分析我国进口中间产品对加工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作用,并提出中间产品质量能够明显带动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许家云等)[7];然而我国进口中间品应用强度对产品质量提高呈下降态势(刘海洋等)[8]。汪建新等提出只是引进国外的优质中间品对国内中小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提高是有限的,根据生产技术水平质量差异出现拐点[9]。三是贸易自由化对出口中间产品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盛斌和毛其淋从行业和产品两个角度探讨后提出,研发技术创新才是进口产品贸易提升制造业出口复杂度的最重要的途径[10]。李惠娟和蔡伟宏特别使用行业数据验证了离岸生产性服务要素投入对高低技术密集度行业的中间品出口技术复杂度均有明显提升效果[11]。
关于影响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研究论文数不胜数,主要以要素禀赋、开放水平、环境因素以及技术创新几个角度展开。Koopman基于附加值的核算提出全球分工地位指标,以出口产品所实现的增加值来说明一个国家和地区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地位[12]。巴曙松和郑军认为要素禀赋结构和要素相对价格变动在产业结构升级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13]。戴翔利用分位数回归,研究了对外直接投资对我国工业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14]。黄先海和杨高举分析表明劳动生产率的提升是我国高科技领域全球分工程度迅速提升的根源[15]。黎峰从增加值角度研究,提出行业的要素禀赋结构和国内外生产配套能力与国际分工地位显著[16]。胡昭玲和宋佳则分析,指出规模经济、研发性投资、完善的投资环境和机制因素以及外商直接投资等可以推动国际分工优势的增强[17]。吕越等认为我国企业产品国内增加值率的提高进程极易遭到发达跨境企业设立的“天花板”,有被封锁于下游低端环节的风险(刘慧等)[18]。从中间产品创新视角剖析中间品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研究还有所欠缺。
上述论文中从不同的视角采取了不同的研究方式,关于中间品贸易对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研究中,多从技术溢出、学习效应的渠道上来分析,那些技术含量偏低的中间品,产生技术溢出时,容易被吸收掌握,进而提高吸收国的国内增加值率;但高技术含量中间品,即便产生技术外溢,也不易被吸收,对吸收国来说,无法掌握核心技术,反而不利于国内增加值率的提高。本文研究内容与上述文献的最大差异在于:中间产品的创新强度这一全新视角,近年来随着创新意识的提升,国内研发投入大幅增长,研发存量的增加是否能提升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地位指数值得探讨。
中间品贸易主要从专业化分工、市场竞争效应和产品差异化三个方面,推动了中间产品的创新从而带动了制造业的全球价值链攀升。
首先,从专业化分工效应角度来看,进口中间产品种类越丰富,在制造流程中吸收的先进技术设备越多,这是通过“水平效应”提高投入产出效率,并由此促进全球价值链向高端环节的攀升,所以新产品越不容易被替代,投入的产出效率就越高。中间产品自主创新能力的加强会相应减少科技研究的重复投资,企业自身技能和专业知识能力的提升有助于企业在生产研发过程中取得创新,这是企业“学习效应”获得的技术创新,同时也促进了企业向产业链高端环节的攀升。垂直专业化程度越深,进口中间品数量的增多对增加值率的提升效应越明显[19]。其次,中间产品的贸易引发进口产品和国内原有产品的竞争,产生竞争效应。进口扩大会使国内外市场上涌入大批具有外国先进工艺的产品,国外先进工艺品对国内产品的竞争威胁倒逼企业不得不提高自身研发强度。国内企业受到他国制造同类产品企业的竞争,只能从中间产品的创新和差异化优势出发来占领市场[20]。有学者早期使用欧洲数据研究证明了本国的进口能够促进本地信息技术设备的不断更新。最后,从产品的差异性效应出发,由于世界上国际竞争的日益激烈,工业生产的产品同质化程度逐渐增强,产品差异化也是影响中间品创新的关键原因,从直观的角度来看,通过中间品贸易把外国先进的人力资源和技术资本引入中国的产品上,就可以增加全球市场产品的生产复杂度和差异化优势,产品差异化空间的进一步拓展,也有利于制造业企业利用中间品创新获得产品在全球领域内的比较优势,增加对全球价值链高端部分的控制,从而实现全球价值链内分工地位的进一步提高。
随着产业间效率不断提高,企业技术能力得以增强,产业链各环节生产要素重新配置,从而使产业升级得以强化。一般而言,随着出口企业专业化程度增强,将进一步影响生产要素密集度的分配。不同种类的中间品由于研发和投资的要素密集度差异,使得其对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作用也具有异质性。在高技术密集度行业公司的生产制造流程中,对高技术含量和高技术要求的机器设备的依赖程度相对而言较高,而对劳务投资占比则相对而言较低,因此技术密集程度越高的行业往往更重视在生产技术方面的发展投资[21]。在产业的创新过程中,企业的所有投资决策都在所难免地受到所属行业特性的影响。产业的特性不相同,尤其是要素密集度不一样,会使得公司对创新的依赖程度产生差异。当中间品出口规模扩大时,低技术密集度产品出口所产生的技能溢出价值降低,而高技术密集度产品的技术溢出价值增加,可能导致两地区劳动力受高等教育时间差距的扩大。处于产业链不同位置的行业劳动力的优势存在差异,位于下游的行业通常具有低技术劳动力优势,并凭借此优势融入价值链,因此所参与分工环节对高技能劳动力需求不高,部分高技能劳动力就能够从原本的国内生产部门中释放出来,在国内其他高技术行业内重新配置,一部分重新分配到高端加工制造环节,另一部分则能够进入研发和设计等高端生产服务部门,有助于国内产业结构更加优化,从而提升高端产业部门的创新水平。所以低技术密集度行业技术进步缓慢,对高技术密集度部门的中间品研发投入越多,制造业技术创新的促进作用越明显。
国内中间品生产部门凭借既有的科学技术吸纳力量,直接进口发达地区的中间品,用于自身中间出口品制造和技术创新的投资,不再只是与低廉劳工结合制造产生低附加值中间出口产品或最终出口产品,而是与国内技术创新要素结合从中获得世界领先科学技术的溢出。当进口中间品规模扩大时,国内中间品生产获得更多技术溢出。中间产品的国内增加值率进一步得以提高,这为中间产品的创新提供持续激励,使进口与中间产品研发投入形成良性循环。进口中间品规模扩大将带来进口中间品成本下降的好处,这就使得国内用于自主创新的研发投入增加,引致出技术溢出效应(田巍和余淼杰)。那些以较大规模的低成本、低技能劳动力优势的下游国家参与价值链分工时,他们的中间品生产企业面临缺乏核心技术,技术“锁定”的难题,没有明显的相对比较优势,将中间品的研发投入都用于模仿国外中间品并不能够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但是将中间品的研发用于自主创新的部分,形成自己的技术优势,将本国的创新要素与国外的先进技术相结合,在一定程度上会促进国内高技能劳动力教育和科研投资的增长,进而改变全球价值链陷入“技术锁定”的不利境地。
从理论上来讲,我国通过进口中间品生产成本优势明显,并且进口所带来的先进的技术和研发投入,凭借技术溢出效果提高我国出口产品的服务质量水平,从而在短时间内提高我国的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指数。但是,从长远发展来看,大量进口的高技术中间品将面临国外技术阻断和市场闭塞的局面,因此在提倡我国进口商品生产高质量中间品、加强进口技术溢出效应的同时,强调国内中间产品创新的方式,大力创新是关键,要充分鼓励国内企业进行技术创新,持续增加本国研发投入,提升国内产品创新质量,充分发挥国内中间产品市场的作用,以便协调国内市场与国外市场的平衡,对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发展格局、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上述结论为中间产品分工贸易发展方式的转变提供了路径,降低对发达经济体中间产品的依赖,通过增强国内中间品的创新,进而实现价值链攀升。促进价值链升级路径的措施主要包括:①在中间品交易盛行时代,随着中间产品规模不断扩大,减少交易成本,以提高世界各国贸易自由化程度,特别是鼓励创新、知识产权和技术服务贸易自由化。②建立完善的国内科技创新体系,在短期内,侧重于推动科研技术在国内、海外的传播与扩散;在长期,完善掌握专业技能人才的需求与国际市场联动一体化程度,按照行业的发展目标,优化和完善高等教育的层次结构、学科架构,增加掌握专业技能人才供给规模。③减少本国各区域间各种壁垒,推动各种要素、商品和服务自由流动,优化资源配置,形成统一开放的国内大市场,释放国家自身市场规模的效应,将其转化为新的比较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