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乐舞的风姿流韵——以《龟兹乐舞》和《胡旋舞》为例

沈益帆（甘肃省歌舞剧院有限责任公司）

文化一直是经济的反映，同时优秀的文化也将推动经济社会的发展，而在丝绸之路沿途也有许多优秀的乐舞文化，只有深入了解这些文化，才能让各地进一步加深交流，从而更有利于相互之间互通有无，促进丝绸之路沿途地区的发展。

而丝绸之路沿途地区的乐舞文化并不是现在才有的，早在古代丝绸之路就已经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乐舞文化，随着时间推移，虽然传承的人较少，但这些文化依然较为完好的保存了下来，沿途的许多名胜古迹中也能够看到这些文化的身影。

许多专家组在丝绸之路沿途考察时就发现了古迹中古代丝绸之路的盛况，以及沿途悠久的乐舞文化，从而进一步帮助丝绸之路沿途地区谱写现代友好交流的乐章。

一、丝绸之路的演变与发展

（一）古代丝绸之路

陆上丝绸之路起源于西汉（前202年—8 年）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开辟的以首都长安（今西安）为起点，经甘肃、新疆，到中亚、西亚，并连接地中海各国的陆上通道。“海上丝绸之路”是古代中国与外国交通贸易和文化交往的海上通道，该路主要以南海为中心，所以又称南海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形成于秦汉时期，发展于三国至隋朝时期，繁荣于唐、宋、元、明时期，是已知的最为古老的海上航线。古代丝绸之路虽然一开始有着刺探草原虚实，巩固国家边防的目标，但很快就被和平友好交流取代了，丝绸之路不仅加强了我国与沿途地区的经济政治交流，在商品上互通有无，更重要的是加强了与沿途地区的文化交流，文化的交流与碰撞不仅让外来文化传入，我国的文化变得更加丰富多彩，更让我国的优秀传统文化不断对外传播，我国的国际影响力也大大提升，从而也推动了西汉走向了兴盛时期。除此之外，我国优秀的四大发明也传到西方，为西方日后的社会转型奠定了基础。

（二）现代的丝绸之路

现代的丝绸之路与古代的丝绸之路的起始地区别不大，但是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中，现代的丝绸之路所涉及的国家和地区大大增加了，这也在无形之中增加了文化的多样性，有助于更多的文化进行碰撞和交流，这种碰撞交流在消除一些固有的刻板印象与文化偏见的同时，又将孕育出许多新的价值理念，帮助多元文化进一步形成与发展。除此之外，这种友好的文化交流也将向更多的人证明其不可逆转的趋势，不能随意地构建文化壁垒，以此来达到所谓的“保护”本土文化的目的，而是要通过友好交流让文化进一步发展。

现代的丝绸之路不仅希望通过借助古代丝绸之路的历史符号，促进沿途地区文化交流，更是我国希望通过这种文化的友好交流，不断推动我国及沿途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

过去，无论是我国，还是丝绸之路的沿途地区，在发展方面，都受到一些限制，而如今随着中国社会的不断发展，我国希望在自身发展的同时，也向世界传递出中国友好发展的态度。

二、传统的龟兹乐舞文化

（一）龟兹乐舞的概况

古代西域地区一直是歌舞文化的摇篮，是许多著名歌舞乐曲的发源地，而古老的《龟兹乐舞》也是诞生于此，龟兹乐舞虽然现在已经很难再见到其身影，但是通过古代西域地区的克孜尔石窟中的许多壁画，我们能够详细地看见龟兹乐舞绰约的舞姿。龟兹乐舞其实就是龟兹本地的歌舞，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曾评价龟兹为“管弦伎乐，特善诸国”。在许多历史文献、古代传记、小说、诗词、笔记和传说中，也都有龟兹盛行音乐舞蹈的记述。

（二）龟兹乐舞的特点

由于龟兹又是许多国家的交界地区，本来就具有多元的文化，所以，龟兹乐舞也具有许多舞蹈融合的色彩。从现代许多地方特色舞蹈中都能窥见龟兹乐舞的一点影子，不论是现在位于古代西域地区的国家，还是我国的一些少数民族，在许多方面都沿袭了之前龟兹乐舞的一些特点。龟兹乐舞的主要特点之一就是规模十分宏大，而且动作较为热情奔放，这其实与龟兹当地的歌曲与乐器有关，龟兹乐舞的伴奏的演奏人数十分多，换成现在，就相当于是一整个交响乐团，所以龟兹乐舞自然场面就显得十分恢宏。

同时，龟兹乐舞的伴奏中有多乐器，其中以打击乐为主，整个编曲围绕着打击乐的节奏进行相关的创作，所以龟兹乐舞的伴奏就节奏感十足，并且较为热烈奔放，舞蹈也就自然形成了与伴奏一致的风格。

除此之外，龟兹乐舞还具有变化多样的特点，可以进行单人舞、双人舞或是多人舞，这也有龟兹乐曲有关。因为龟兹乐舞的伴奏乐器也具有很多种类，占据主要地位的乐鼓就有许多种，此外还有来自西亚、印度的乐器，如竖箜篌和贝，以及婉转流畅的横笛、悠扬飘洒的排箫、典雅柔和的笙、温雅清亮的筚篥、尖利洪亮的贝、粗犷嘹亮的铜角，这些丰富多彩的乐器进行不同的排列组合以适配不同的龟兹乐舞。

不仅如此，龟兹乐舞并不像一些舞蹈，全程流畅一致，而是充满着强烈的艺术对比效果，动作起伏变化十分明显，有刚有柔，时大时小，所持的舞蹈道具也不尽相同。

其中最主要的道具就是纱巾和彩带，这些飘逸的绸缎，配上灵动的舞姿时常给人一种美轮美奂的感觉，但是并非所有动作都十分轻柔飘逸，有一些强而有力动作往往会和舞者的道具形成强烈的对比，反而给观众另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别有一番风味。而在龟兹乐舞多种的舞蹈演绎形式中，双人舞是公认的最具表现力的舞蹈类型，而这种舞蹈表现形式也历史悠久，在石窟的壁画中不难发现它的身影。这种舞蹈通常就是一人奏乐，另一个人伴着奏乐起舞，这也就要求两个人的配合十分默契，只有舞姿与伴奏适配，才能呈现出良好的表现效果。

三、传统的胡旋舞文化

（一）胡旋舞的概况

与龟兹乐舞的发源地相同，胡旋舞也诞生于西域地区，所以胡旋舞也是具有多种文化融合的色彩。而与龟兹舞不同的是，胡旋舞得到了广泛的传播，随着丝绸之路传入中原地区之后，胡旋舞迅速与当地文化进行碰撞融合，并成为唐朝的盛行舞蹈之一。唐代诗人白居易就曾写长诗《胡旋舞》，将胡旋女的姿态神情跃然纸上：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这更能窥见胡旋舞在当时流行的盛状。值得一提的是，杨贵妃也是表演胡旋舞的高手，由此可见，胡旋舞并非只在民间流传，也受到了上层阶级的追捧。

（二）胡旋舞的舞蹈特点

首先，胡旋舞听其名字就知道其来自于异域，由胡人演绎，所以与传统的汉族舞蹈不同，胡旋舞具有高速旋转的特点，“左旋右转不知疲”就是对这一特点最好的写照，这其实十分考验舞者的基本功底，不仅要在高速旋转中保持平衡，还要保持头脑的清醒，才能在高速旋转之后演绎其他舞蹈动作。

同时，高速旋转并不是只对旋转的速度有要求，还需要在高速之余保持动作的优美与连贯，才能给观众带来震撼的视觉效果。

除此之外，胡旋舞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舞者的演绎空间十分有限，只在一张小圆毯上进行，同时，舞者需要一直使用脚尖或者是前脚掌进行站立，这就十分考验舞者的基本功底，也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胡旋舞那种轻盈灵动的姿态。不过，在这种限制要求下，进行高速的旋转就更加困难了，所以胡旋舞对于舞者素质具有极高的要求，这也能够解释为何像杨贵妃这样的宠妃也学习这种舞蹈。

同时，与龟兹乐舞一样，胡旋舞也具有多种演绎形式，可以进行单人舞、双人舞抑或是多人舞，并且伴奏以打击乐为主，西域的打击乐器与中原乐器相比就更加热情奔放，舞者随着鼓点不断的高速旋转，同样十分热情奔放。与龟兹乐舞相同的还有胡旋舞悠久的历史，在敦煌的莫高窟中，许多石窟的壁画中都能看到胡旋舞的身影。

而除了胡旋舞的舞蹈本身特点之外，胡旋舞舞者的衣服也十分具有特色，《旧唐书》中记载就描述了舞伎上身赤粉的窄袖短袄，下身绿色绫罗浑裆裤，脚蹬赤色皮靴，身上还得穿戴叮叮当当的手镯耳环戒指等，如此鲜明夺目的色彩和简洁的衣着，让胡旋舞跳起来显得更加光彩夺目，给观众以强烈的视觉效果。

最后，胡旋舞常常还伴着十分绚丽的舞台灯光，由于胡旋舞的表演空间有限且固定，舞者表演的舞台两侧会设置恰到好处的舞台灯光，在宫廷宴会上更是如此，每一个灯光都有特定的人员进行操控，以达到最好的舞台演绎效果。

四、丝绸之路对龟兹乐舞和胡旋舞的影响

（一）丝绸之路对龟兹乐舞的影响

在丝绸之路没有联通的秦汉时期，虽然也有一些文化往来，但是更多的还是国家之间的冲突。而西汉在张骞出使西域，联通丝绸之路，与沿途地区和国家友好交往之后，不仅伴随着经济交流的文化交流更频繁了，更重要的是不同的文化之间也没有再起冲突，而是西域文化顺其自然的不断交流并传入中原地区融入当地文化，形成了许多多元的文化。以龟兹乐舞为例，其在传入中原地区后，不仅给我国人民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文化，我国当地的文化也影响了龟兹乐舞，从而形成了一种新的“龟兹乐舞”，带有本土色彩的龟兹乐舞。当然，随着龟兹乐舞传入的不只是西域的舞蹈，还有他们在演绎龟兹乐舞时候的乐器以及舞者的服装，与中原地区乐器的内敛相比，龟兹乐舞的伴奏虽然使用的乐器较为繁杂，却还是以乐鼓为主，而这种乐鼓的音色也与中原地区的鼓有所差别，其音色在众多乐器中依然较为突出，能够主导整个舞蹈的节奏，占据着明显的主导地位。

所以，随着龟兹乐舞的流行，其的伴奏乐器，特别是乐鼓，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学习掌握，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国家的乐器，例如印度的乐器，竖箜篌和贝。与此类似的服装也是如此，龟兹舞蹈中最常见的配饰就是纱巾和彩带，这些原本在中原地区的舞蹈中鲜少见到，但是人们在习惯了龟兹乐舞中的服饰后，有时候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所以，我们现在在我国新疆的维吾尔族传统民族舞蹈中总能看到纱巾等元素。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文化交融，龟兹乐舞的引入，也无疑给我国古代人民带来了更加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

而唐代是龟兹乐舞的黄金时期，唐代诗人元稹《连昌宫词》曰：“逡巡大遍凉州彻，色色龟兹轰发续”。这也与唐朝的开放程度有关，由于唐朝的开放程度较高，所以对外来文化的接受程度也较高，而这些文化也造就了唐朝文化的进一步繁荣昌盛，其他国家在看到了唐朝如此开放包容自己的文化之后，也愿意与唐朝进一步交往，唐朝时期对待匈奴，采取的是联姻政策。国家富强，人民自然能够安居乐业，而这一切都与文化交流有关。而唐朝的著名的《霓裳羽衣曲》也受到了龟兹乐舞的影响，《唐会要》卷三十三记载“天宝十三载七月十日，太乐署供奉曲名，及改诸乐名……婆罗门改为霓裳羽衣”，而《霓裳羽衣曲》的乐舞曲调则是来自于龟兹，由此可见，龟兹乐舞的影响力之大。除此之外，由于隋唐时期，文化繁荣，国力强盛，在宴请外国宾客的时候，也会表演龟兹乐舞，来彰显我国的繁荣以及对外开放的程度之高。

（二）丝绸之路对胡旋舞的影响

胡旋舞虽然与龟兹乐舞一样，沿着丝绸之路穿过来的，但是与龟兹乐舞民间传入的方式不同，胡旋舞最初亮相是西域地区的特供使团所带来的歌舞伎在各大宴会上演绎的，而这些跳胡旋舞的舞姬也被归入宫廷的内教坊所管，这无疑从一开始就奠定了胡旋舞受到上层阶级追捧的地位，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杨贵妃也学习这种舞蹈。

在杨贵妃最著名的那首《霓裳羽衣曲》中，杨贵妃就是随着带有异域色彩的乐曲翩翩起舞，而舞步也是胡旋舞具有代表性的高速旋转，在胡旋舞因鲜艳而独具特色的服饰中显得就更加光彩照人了。

而唐朝除了民风开放之外，本身也对胡人文化具有较高的包容度，因为唐朝的统治阶级身上也留着胡人的血液，自然也不会过分在意这些民族间的文化差异，不同的文化之间也就一直是友好交流的状态，反而进一步促进了文化的繁荣发展。

不仅如此，胡旋舞的传入不仅带来了丰富的异域文化，包括服饰、乐器等，胡旋舞本身也在不断地与当地的文化融合，形成了另一种艺术——“歌舞戏”的前身，早在南北朝时期就已经初具雏形，原来的胡旋舞经过不断演变，不再仅限于舞蹈动作，而是在这基础上衍生出了故事，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形式逐渐普及，之后就成为大众喜闻乐见的歌舞剧，而每个地方又由于具有不同的风俗文化，也就形成了独具地方特色的剧种。而随着胡旋舞进入中原文化的不只是歌舞和服饰，更有其独特的舞台效果，虽然我国古代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舞台布置方式，但是鲜少有十分注重对灯光运用的舞蹈或是其他演绎形式，但是胡旋舞则不同，由于舞者只在一条小圆毯上起舞，范围是确定且十分有限的，所以胡旋舞在演绎时常常配有十分绚丽却恰到好处的灯光，这些灯光反而能制造出一种美轮美奂的效果，即使胡旋舞的服饰本身已经足够光彩夺目，但是在灯光的映衬下却不觉得过分耀眼，而是显得相得益彰，给观众强烈的视觉冲击的美感。

（三）龟兹乐舞和胡旋舞在丝绸之路中的重要作用

龟兹乐舞和胡旋舞都是随着古代丝绸之路传入我国的，具有十分悠久的历史，也早就成为我国民间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但是龟兹乐舞和胡旋舞并不是过去式，它们都见证过我国古代的繁荣昌盛以及对外交流的盛况，而如今在我国的对外交流中，虽然高铁取代了过去的车马，但是文明交流的本质并未改变，我国与沿途各国除了经济上互相帮助，商品互通有无，文化交流上更是如此。而且由于科技带来的便利，各国人员也可以相互走动，这也是文化交流的一种形式，因为每一种文化都将在人们身上留下无形的痕迹，这一痕迹随着人员的流动也被带向世界各地，从而促进文化交流，乐舞也不例外，当一个外地人向本地人展示家乡的歌舞时，就在无形中推动着文化交流。如果说龟兹乐舞和胡旋舞只能通过歌姬到中原地区，人们观赏其绰约的舞姿之后，才能进行学习，从而推动文化交流，而今却不用那么复杂，只要一个人随手拍下了另一个人的舞姿，分享到了自媒体平台上之后，瞬间就会获得播放量，大数据也会自动将这些乐舞视频推给感兴趣的观众，文化交流显得更加容易与便利。无可否认，现代的政治经济交流无疑还是给文化交流带来了巨大的便利，虽然时代在进步，却一直有一些不友好的声音，希望树立贸易文化壁垒，这完全是不顺应历史潮流的事情，所以，我国作为有责任担当的大国，自然需要挺身而出，通过友好交流的外交政策，向丝绸之路的沿途各国和世界发出讯息，表明自己的立场态度。

五、结束语

古代丝绸之路是历史的见证者，它见证了西域文化的传入与发展，以及我国优秀文化的传播，以龟兹乐舞和胡旋舞为线索，我们不难去了解丝绸之路沿途乐舞的特点以及之后的文化传播与聊流。而文化一直是相互交流并相互影响的，无论是龟兹乐舞还是胡旋舞在传入中原地区后，都与本土文化相融合，逐渐衍生出了新的独特艺术文化，胡旋舞更是后来歌舞戏的前身。如今，随着我国的不断开放与发展，也有越来越多的歌舞形式和龟兹乐舞和胡旋舞一样得到了广泛的传播，早已不再是仅限于某一个地区的人所熟知。但文化交流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想要进一步推动包括乐舞在内的文化交流，就需要进一步推动与丝绸之路沿途国家的友好交流。